第 2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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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 更新:2023-08-17 14:08 字数:4715
但也只是想象而已。
这一年他们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她,将她留在身边。但是他却不能让她出现在聚光灯下。因为他一直记得,她曾经说过她只是普通的女孩,她只适合平凡的日子。那么,他就千方百计地让她得到这样的日子。
她只是普通的女孩,承受不了太多。所以他不敢和她结婚。走在这条路上他如履薄冰,虽是风光无限但终究是天地间落寞一人。他会为她周全所有的事情。即使他突然身遭不测,她也可以平安活下去。
一路上迪克兰思绪万千。伊莲说出让他去接她的话时,他欣喜若狂。但他却开始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伊莲。她说出这样的话,是真的爱他,还是因为拿了他的钱尽一个情人的本分?
但不论如何,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已经足够。
临近平安夜,机场也变得喧闹起来。来来往往的旅客几乎将他的视线遮住。但伊莲却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乔装的他。
在下飞机前,伊莲心里是不安的。但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等候在出舱口的身影。她立时踮起脚尖兴奋地朝他挥手。一瞬间她眼底的笑意明媚得像是春暖花开。
迪克兰顺着声音看见了伊莲。他也看见了她眼底的笑,像是四年前在海曼的时候,她偶尔会露出来的那些轻快笑意。他也朗朗笑起来,努力地挥手示意她他已经看到。暂且不论其他,如今他已十分满足。
☆、第三十八章
迪克兰帮伊莲提着行李走在前面。伊莲跟在迪克兰后面偷偷咧嘴笑。二十二岁的她出落得越发好看,笑起来脸上添了许多光彩。要的并不多。
她不紧不慢地跟在迪克兰后面,也不问迪克兰为什么有时间来接他,或者是会不会因为她的任性而生气。这些她都不想知道。
迪克兰知道伊莲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他不敢回头去看她。他突然有些害怕这样温暖的场景会转瞬即逝。他经历过五年残酷的布兰登大战,遭遇过无数次的暗杀,但是从来没有害怕过。此刻他很害怕。
室外的温度与室内相差甚大,伊莲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迪克兰找到停放在车场的车,将她的行李放进去,突然问道:“有带大衣吗?拿出来穿上。车子里的暖气还要过一段时间才会暖和。”
伊莲坐进车内,闻言乖顺地点点头。从旁边的行李翻找了一会,找出外套穿在身上。这时迪克兰也坐进车里,启动了汽车。
车子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车内静悄悄的,一时气氛有些凝固。暖气开始起作用,伊莲本来一直在搓着手,这时渐渐停止了下来,她抬头从后视镜里看着迪克兰,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突然她听见迪克兰问道:“准备在林茨呆多长时间?”
这是两人之间常规的对话。伊莲低头在心里算了一下假期,回答道:“这次会呆到一月份中旬。”
迪克兰点头,继续专注地开车。就在气氛再一次要凝固的时候,迪克兰突然又开口:“晚上高层内部有一个酒会,到蟾宫后你稍稍准备一下,时间就差不多了。”
伊莲应下来。今天因为要从海曼坐车到郊区的机场,路上有些冷,所以特意多穿了一些,便多问了一句:“我到蟾宫后要不要换衣服?”
迪克兰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她:“随便你。”伊莲知道他这样无所谓,是因为自己只能以摄影师兼好友的名义出现在酒会上,所以作何打扮都无关紧要。想到这里,伊莲也就不再多问,只靠着车窗看着一旁掠过的风景。心里的喜悦此时被失望代替。
从机场到市区花了一个多小时。到达蟾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伊莲下车后便拿着行李和迪克兰分道扬镳,从另外一条通道到达自己的房间。这也是她和迪克兰的约定。即使在蟾宫里,两人也要尽量避免一起出现在一个地方。
酒会是在蟾宫里举行的。迪克兰下车时已经告诉了她地点。伊莲在房间里简单洗了把脸后,便带上自己的摄像机往酒会的地方去。到了酒会上,她便是总统先生的专职摄影师了。
不一会儿她来到入场的通道上。高官的夫人们三三两两地站在那里议论着什么。伊莲对此已经见怪不怪。这些有些良好家世的贵妇无需打拼无需挣钱养家,整天也就是看看电影八卦。此时聚在一起,话匣子自然大开,正聊得起兴,正眼都不瞧伊莲,更别说给伊莲和她那偌大的工具箱让路了。
布兰登大陆的各项技术都落后二十一世纪八九十年,连一台摄影机都是笨重麻烦的。伊莲抱着她那太粗重的摄像机不知道该怎么办。在旁边干站了一会,伊莲终于忍不住打断了贵妇人们的谈话:“呃……抱歉,夫人们,可否让一让路?”
伊莲在酒会上出现许多次,许多高官的夫人们都认识了她,说是总统的专职摄影师,她们一点也不信。在这些贵妇人们之中也已经有伊莲其实是总统的情人的传言。所以此时她们看伊莲的眼神是鄙夷的。
伊莲避开了这些鄙夷的眼神。关于那些风言风语,她虽然没有真正听过,但隐隐还是知道一些的。她手里抱着摄像机,又礼貌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哼。有些人就是下贱。”贵妇人们依旧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这时伊莲听见其中一个人这样说。
“是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能来这样的酒会就不错了,老老实实绕别的通道就可以,平白惹人不痛快。”又一个贵妇人说。
伊莲抱着沉重的摄像机安静站在一旁,一会儿后她蓦然开口,像是没有听见刚才的那些话语,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请求。
“粗布麻衣,穿得像个乞丐一样。也想让我们给你让路,也不照照自己是什么样子。”这时其中一个心直口快的贵妇厌恶地脱口而出。她本就看伊莲不顺眼很久,一个出身不好的丫头片子居然也能和她们一样来参加这种高级酒会,虽然说是总统的专职摄影师,但她们又不是傻子,这丫头片子长得这样好看,总统先生又至今未婚,谁知道她是不是总统先生的情人女朋友什么的。一想到这个她心里便更加不痛快。没有任何家世背景,就是凭着自己的一张脸,就想扶摇直上?这样想着,加上刚才被伊莲打断了谈话,心上不爽,便伸手推了伊莲一把。伊莲猝不及防被她一堆,防备不及,一下子摔到地上。她人倒是没事,只是手里的摄像机掉在地上,一下子就摔坏了。
伊莲赶紧爬起来去抓自己的摄像机,抱在怀里检查了一遍,发现这一摔问题竟然如此严重。这台摄像机是她在克莱尔联邦读书时攒钱买的,是目前布兰登大陆上最高科技的产品。在帕提亚不一定能够买到这样质量好的摄像机。一瞬间她的愤怒可想而知。她站起来直直就甩了刚才推她的贵妇人一巴掌。
伊莲眼里并无畏惧,一字一句说得清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因为胆怯,而是因为没有必要因这些事情计较。一旦超越了底线,我就不会再忍。”她扫了一眼其余愣在原地的贵妇人,她说:“出身好与坏不是自己能够选择的。我决定不了我的出身,但是我可以决定我的人生。我靠我自己的手艺吃饭,我不觉得羞耻,这也没有什么好羞耻的。倒是你们这些依仗着家世的贵妇人,没有付出丝毫努力却踩着别人,不觉得丢人吗?”她本就是厉害的女孩,说起话来气势丝毫不输人。一字一句说得极在理上。
被她甩了耳光的贵妇人正是帝国部长兰伯特的夫人。因为迪克兰没有夫人,她便是名符其实的第一夫人,也是经历过无数的大场合的厉害角色。此时她被甩了耳光也不恼,冷笑回应:“是,我是仗着我的出身踩着别人。我有一个好的出身,这已经能够抵得上你十几年二十几年的努力了。你有什么好嚣张的?你今天能够站在这里,是因为你的‘手艺’还是因为你的‘技艺’,你自己心知肚明。空有这些本事,却只能做一名普普通通的专职摄影师,你自己不觉得失败吗?”
兰伯特夫人这句话暗暗指伊莲再怎么样,也只是迪克兰的情人,成不了阿道夫夫人。这对伊莲来说是一个打击。她想,没有名分便只能这样活在暗地里。但这样的名分迪克兰不给她。
伊莲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她稳住声音说:“这样的出身很光荣吗?你只能在特定的环境里活下去,而我海阔天空,无论在哪里我都可以活得很好。”
这句话听在兰伯特夫人耳里又是另一番意味。她嘲讽地附和:“也是。像你这样的人,确实是处处可以生活,就算沦落到酒吧里,你也是能够活下去的吧?”说罢便笑起来。又抚着刚才被伊莲打到的半边脸庞,恨声说:“我不屑与你动手,动不动就动拳头扇巴掌的,那是市井泼妇的行为。”丝毫忘记了先前是谁动手推到的伊莲。这番话说完,她突然就抬起脚狠狠地踩在伊莲放在地上的摄影机上。原本破损的摄影机经过这狠狠的一脚,顿时破碎得更加厉害。伊莲赶紧蹲下身去拾起地上的碎片,在一片嘲笑声中,贵妇人们扬长而去。
一直到酒会开始的时候,迪克兰都没有见到伊莲。他突然心里有些不安,不由自主地东张西望,又问秘书米勒小姐:“你看见布朗小姐了吗?”
米勒正和另几位高级将领谈笑风生,听见迪克兰的话,赶紧转过身来,回忆一会儿,她说:“在酒会开始前,我好像看见她往东边的卫生间去了。”她的话音还没有落,迪克兰便立刻转身往卫生间去了。米勒端着盛了酒的高脚杯,看着迪克兰的背影若有所思。因为每次布朗小姐来林茨都是她去车站接的人,所以对于总统先生和布朗小姐的关系她也隐隐猜到了几分。每次阿道夫先生总会提前交代她这件事,嘱咐她提前到车站去等,千万不要迟到。特别是入冬后,布朗小姐每次来林茨时,阿道夫先生就会叮嘱她车内要提前开上暖气。他小心翼翼地周全着这些事情。而每次在办公室接到布朗小姐电话后的阿道夫先生,都显得特别愉快。当天的工作效率也会大大提高。
有那么一些时候,她也和别人一样认为布朗小姐和阿道夫先生只是情人关系,并无其他。但如今回想起这期间种种细碎琐事,她突然觉得阿道夫先生对待布朗小姐,并不仅仅只是对待一个情人。
☆、第三十九章
迪克兰是在卫生间里找到伊莲的。酒会场地东边的卫生间没有分男女,迪克兰进入卫生间的时候,他就听见有细微的哭声从其中一间传了出来。
一扇门之内,伊莲并不知道迪克兰来到了这里。她坐在马桶盖上抱着她那台已经完全损坏的摄像机小声地哭。倒不是因为这台摄影机有多宝贵,而是因为兰伯特夫人的话。她压抑了太久的情绪,从四年前一个人到达克莱尔联邦的时候,来到一座全新的城,身边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人会听她哭泣,更没有人会因为她的哭泣而可怜她,所以她不得不变得格外坚强,到一年前回到帕提亚,迪克兰对她做的种种事。伊莲觉得自己要奔溃了。今晚的事情只是一个契机,让她压抑已久的情绪彻底爆发出来。但就连爆发,她也不敢当着迪克兰的面哭闹,只能自己偷偷找地方躲藏起来。
摄影机的镜头已久破损,残缺的玻璃划破了伊莲的手指。鲜红的血一点一点顺着她的手掌流下来落在地上,她哭得更加伤心,却极力地压抑着哭声。这听在门外的迪克兰耳里,有一种细碎的心疼。他站在门外突然摇摆不定,不知道是否应该这样去打断她的哭泣。他想,她是这样一个要强的女孩,如果哭泣时被人发现,一定会很尴尬。但是他又觉得,在这个时候他应该把她揽在怀里轻声安慰她的,不论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静默许久,迪克兰终于举起手轻轻敲着门。他急切地问里面的人:“伊莲,发生了什么事?”
迪克兰的突然出现使伊莲赶紧收住了眼泪。她飞快地擦干脸上残留的泪水,一边哑着声音回答:“没,没事。”在抬手去擦脸上的泪水时,她才猛然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玻璃划破,鲜血滴在地上盛开一朵朵鲜艳的小花。面对眼前的情况,她有些手忙脚乱地隐藏自己的狼狈。
但是这样的手忙脚乱没有持续多久,伊莲就停止了这些动作。有一种任性爬上心头,她索性打开了门,泪流满面地看着迪克兰。她不知道他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会作何感想,没等迪克兰说话,她便委委屈屈地说了一句:“我的摄影机坏了,参加不了酒会了。”声音里有极力隐忍的哭腔。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尽管打算释放,还是强作坚强。
迪克兰一眼便看见了伊莲滴着血的手。他拉了迪克兰一下,伊莲便从厕所套间里出来。他拉着她来到台盆旁,一把夺下伊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