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节
作者:插翅难飞      更新:2023-08-17 14:06      字数:5037
  阿奎木讷,看不出他们之间的名堂,小乞揪准时机,掀起砂锅盖子,大叫一声:“好了!”就轻而易举地转移了视线。
  阿奎有鸡吃就高兴了,小乞不由舒了口气,庆幸没被他发现。晚膳过后,小乞累趴了,昨夜没怎么睡,今天一天还在绞尽脑汁想如何瞒天过海,简直就是心身俱疲。
  小乞躺在榻上抱了枕头,情不自禁想起这一路走来的日子,其中坎坷艰辛自然不必多说,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和他好上,左想很开心,右想又烦忧起来。
  这干柴遇烈火,“噼哩啪啦”一阵后,总是有冷掉的时候,如今小乞不是黄花闺女了,和他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顺,还整天提心吊胆,生怕被别人撞见。小乞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作为一个妖能不能成亲暂且不管,她只是不想老藏着掖着,见不到光似的。
  小乞长吁短叹,翻来覆去想了很久,转过身见不到枕边人,她又落寞起来。小乞按上心口,心跳怦怦,不知为何,里面隐约有些痛,她想大概是喜欢一个人太深,心就会痛。
  长夜漫漫,小乞终究没能熬住,她起身想开窗透个气,没料窗户一开,正见柳后卿在窗外,手脚并用准备爬进来。
  四目交错刹那,二人皆惊异,之后彼此递了个眼神,心照不宣。
  瞧他笨手笨脚,小乞忍俊不禁,忍不住上前拉他一把。柳后卿翻了个身,颇为狼狈地踩到她房里,然后嘴里念叨:“原来爬墙这么累,以后还是走大门好。”
  “我的房不就在你旁边吗……”
  小乞鄙夷说道,看来他是傻了,康庄大道不走,非要摸墙进来,瞧他以前那副高冷模样,如令都被冲到阴沟里去了。
  柳后卿不解释,一入房就宽衣解带,准备在她这里睡下。小乞却慌了神,连忙将他的腰带系好,然后往门外赶。
  “你回去睡,别到我这里来。”
  “为何?”
  “不为什么,就是不让你睡。”
  “没有你我睡不着。”
  柳后卿说得很认真,看小乞时眼神也是一本正经。他的确无法入睡,因为一闭上眼仍能看见她的死状,除非把她拢在怀里,他才能心安。
  小乞心软了,转身理了床褥,当窝在他怀里时,她的心也落了地,而且甜如香蜜。今天他很安分,一手拢她入怀,另一只手轻轻摩挲她的凝脂,他越来越多情,越来越不像她刚认识的柳后卿,就如同变了一个人,这令小乞困惑不已。
  没过多久,小乞恋着他的暖香睡着了,在梦里她看见了一个很大的石墓,她正站在石墓里迷失方向,忽然背后起了阵阴风,她忙不迭地转回头,就见有个黑影站在暗处。
  小乞起了一丝不祥却不由自主朝他走去,到了明暗分界处,她蓦然停步,低头看着脚尖前的黑暗,半天都不敢逾越这条线。而这时,暗中的影却向她走来,小乞隐约能看到他的模样,原来是个女子。
  “你是谁?”
  小乞忍不住问,随后,那人“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听来清脆,可仔细听去却夹了一丝阴冷。
  小乞觉得这声音耳熟,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她不由自主跨前一步,踩在了明暗交界之中。那人也朝她近了一步,似乎想让小乞看清她的模样。
  她肤色苍白如纸,泛出一抹隐隐青色,她的眉眼如墨画,精致分明,小乞看到那张樱桃嘴,红得似要滴血,她有意舔下唇角,媚到妖艳。
  小乞心头一颤,打了个寒颤,那女子用红瞳瞪着她,随后伸出纤细苍白的手捧住她的脸,这双手冷如寒冰,小乞不由抖擞,她用眼角余光一扫,只见她指甲鲜红,还有股血腥味。
  四目相交,小乞瞬间呆愣,眼前的人儿竟然长得像她!那女子嫣然一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我就是你……心里的魔种。”话落,她突然扒开自己胸膛,露出一颗已经石化了的心。
  小乞只觉得心如刀绞,痛得她尖叫起来,当她睁开眼,天已大亮。
  第96章
  小乞惊出一身虚汗,她转头看去,枕边无人。不知何时他走了,失落顿时浮上心头,不过眨眼功夫,小乞想起那个诡异的梦,便把他忘得一干二净,然后急忙脱了小衣低头看去。
  一痕雪铺上落了几点梅花印,除此之外无异样。小乞按下心口,隐约泛疼,再仔细摸摸,也没什么大碍。她松了口气,把小衣穿上,然而梦中的女子一直浮出脑海,还有她所说的那番耐人寻味的话。
  小乞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她天天都在念静心咒,两鬼已经安分,红拂也走了,突然之间为何又冒出一个来,这特么是什么招鬼体质啊!
  小乞越想越生气,无意间抬头又看见一只墨雕立枝头,昂首挺立的模样很欠打。她心中窜起无名火,足尖轻点,飞身跃起,一把抓住了这傻鸟。没想墨雕倔强,竟然低头啄她手指,还啄去一块皮,小乞怒不可遏,有那么瞬间脑中空白,当她缓过神,墨雕的脖子已经断了。
  “呃……”
  小乞惊讶,不明所以,只不过眨眼功夫,鸟脖子就自己断了?她把鸟头扶正,它软趴趴地垂下,几次尝试无果,她就把它扔了。
  鸟儿死得莫名,小乞也没放在心上,她看今天又是放睛日,心情大好,然而出了房门没见柳后卿不在,她看到在啃鸡腿的阿奎就拉他来问:“柳后卿去哪儿了?”
  叫人连名带姓,口气听来也亲昵,不过阿奎光顾着吃,没嗅到其中含义,他只随口回了句:“同九太子和玄晶出去了。”
  话落,他继续啃鸡腿,连肉带骨嚼嘎嘣脆。
  看来呆呆阿奎也不会知道他们去哪儿,小乞心想正好趁这好天气出去溜哒,晒晒快要发霉的脑袋瓜,没料正是因为此,她遇到了韩启之。
  这天阳光明媚,小乞走在路上看到一间脂粉铺子红火得很,里面走出的姑娘个个光彩。她不由低头看看自个儿,衣裳寒酸,不停冒土气,她也想像那些姑娘那样,打扮得漂漂亮亮,说不定他还会称赞一番。
  想到此处,小乞神差鬼使地走了进去,掌柜殷勤招呼,直把她往贵货处领。就在这时,小乞听到一声娇嗔,酥得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哎呀,韩公子,香香用这海棠红可好?”
  香香?什么难听名字!小乞不由寻声望去,看到美人倒不觉稀奇,看到美人边的韩启之,她不由倒抽口冷气。
  小乞紧记柳后卿教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过身,可惜她还是慢了半拍,被韩启之逮了个正着。
  “咦?这不是小乞姑娘吗?”
  小乞听到这声,两脚就像被焊在原地动弹不了,她还在想是不是要装傻,韩启之就走到她跟前。
  “小乞姑娘,真巧,原来你也在这儿呀!”
  韩启之显然很高兴,俊眸如星,熠熠生辉。小乞自知逃不过去,嘿嘿扯了个笑,恭敬施礼道:“韩公子,有礼。”
  礼毕抬头,小乞就见韩启之正肆无忌惮地打量她,那模样让人很不舒服,她不由拧起眉头,剜了他一眼。
  韩启之见之,收起兴奋之色,随后摆出昔日温文尔雅的好人样,笑着道:“几天不见,小乞姑娘越发娇媚了,不知遇到什么好事。”
  “没什么好事,和以前一个样。”
  小乞口气不善,韩启之听后也没生气,又笑着道:“柳公子可好?上次他牵了我的马,说过几天还,可是这一牵就是大半月呢。”
  小乞听他提起柳后卿,心里略忐忑,她怕韩启之对他不利,便扯出个谎:“我不知道,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
  “哦?此话怎讲?”
  小乞眼珠滴溜儿地转了一圈,说:“自京城之后我就与他分道扬镳,干起旧营生了,他这人脾气差,难相处……所以我不待见他。”
  小乞说得像是这么回事,韩启之差一点就信了。忽然他把头凑了过来,低到她脖处使劲嗅。这怪异之举吓到了小乞,她不由往后退了两步。
  “你这是干嘛?”
  韩启之先是一怔,随后凝起神思。过了片刻,他莞尔而笑,抬眸看向小乞,那双眼眸如幽潭,深不可测。
  小乞觉得自己像被只狼盯着,心里没牛首髡蚨ǎ菏资涞溃骸昂釉趺凑庋慈耍坎恢瘛!?br />
  韩启之一笑,开口戏谑道:“看来小乞姑娘走桃花运了,味儿闻起来不一样。”
  他这话听来极暧昧,一下子就像看穿小乞似的。小乞脸一红,略有窘迫,不自觉地咬起唇,心想该怎么回话。
  韩启之见状又笑了起来,笑声爽朗清脆,听来不像是有坏心眼的人。之后,他让掌柜拿来“三月桃”付了银子包好,再送给小乞。
  “这个他定会喜欢。”
  语毕,他便同那个香香姑娘走了,上车时,他有意无意地回眸看来,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结果小乞没收他送的脂粉,疾步回了宅子,这个时候柳后卿与玄晶还有九太子回来了,他们像遇到棘手的事,正在堂屋里商议。
  小乞不便打扰便乖乖地回房去,不知怎么的后背又开始发痒,而且一阵赛过一阵,她抓挠半天,然后脱了衣衫照起镜子,没想后背左右肩胛处发了两片红疹,在红粒中间还有黑色小点。
  小乞先是一惊,之后伸手去摸,接着再以指甲掐上黑点用力一拨,没想竟然拨出根半截小指般长的黑羽。
  小乞吓傻了,不由惊叫起来,没过多久柳后卿就来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柳后卿慌张进门,两三步走到小乞身边。小乞半哭着指了指背,说:“我背上长毛了!”
  柳后卿顺她手势看去,那里有毛,他只看到一片片被她挠得通红的皮。
  “哪里有毛,这都被你挠破了。”柳后卿边说边抚上,手指所经之处皆恢复原色。
  小乞急得跺脚,摊开手掌给他看。
  “有毛!我还拨出一根!”话落,她低头,只见手心空空如也,她自个儿也不由愣住了。
  “咦,刚才还在呢,我得找找。”说着,她趴在地上找半天,还拉拉他的宽袖,道:“你帮我一起找。”
  柳后卿无可奈何,蹲身和她找了会儿,左看右看什么都没有,他便说道:“我忙,没法子陪你,你还是自个儿找吧。”
  听了这话,小乞很不悦,似乎其间歇怔面瘫症又复发了,她嘟起嘴问:“在忙什么呢?”
  柳后卿不答,小乞再追着问:“忙什么连我都不能说?”
  柳后卿拧眉,欲言又止,沉默半晌,他只说了句:“你呆在家就好。”
  话落,他便出了房门,小乞都来不及和他说韩启之的事,追出去时,人已经没影了。
  之后,还是阿奎跑来告诉小乞,开封城北边的一块坟地被人挖了,接二连三诈尸中,玄晶与柳后卿正要去灭。
  得知这一消息,小乞不由自主想到韩启之,他来开封了,诈尸会不会与他有关?小乞着急起来,心想怎么刚才会忘记同柳后卿说呢!
  小乞左思右想不放心,便把遇到韩启之的事告诉了阿奎。阿奎一听,大呼不妙,说:“哎呀,若是他来了,事情就大了,不得,我得告诉他们去。”
  话落,阿奎收拾下东西准备去北郊,小乞不甘示弱,好歹她也算个抓鬼师,底子也不差,念到此处,她就提了自己的小破包同阿奎一起去了。他们两人直奔坟地,到了那里突然乌云密布,转眼大雨倾盆。
  “哎呀,怎么突然下雨了?”
  阿奎与小乞瞬间成了落汤鸡,四周空旷都没地方避,阿奎转头看到不远处有义庄,直接拉上小乞道:“走,我们去那儿!”
  小乞抬头看见义庄之后顿时青了脸色,然而雨越下越大,打得人睁不开眼,无奈之下,她只能硬着头皮与阿奎去了。
  这义庄略破旧,阿奎冲进去时把门都推倒了,小乞看到几口旧棺材横七竖八,她就起鸡皮疙瘩,走近之后更是觉得有股阴气扑面而来。
  小乞嗅到一丝异样,不敢再往里面走,只借门处几片残瓦避雨。阿奎属胆肥脑瘦,入了义庄之后还把头伸到人家棺材,看完总结了一句:“嗯,里面没东西。”
  废话,有也诈尸了。小乞翻他个白眼,然后再抬头看天,这雨下得又急又密,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小乞起了阵阵寒意,不由撸起双臂,忽然义庄中有道黑影一晃,她惊叫了句:“小心!”
  阿奎闻声回眸,果然见到有人在里面,连忙摆好起势,且大吼一声:“是谁?在这里偷偷摸摸?”
  话音刚落,就有一人从暗中走出,然后扯了个尴尬浅笑。
  “外边下雨,我没带伞。咦?你们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