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缸酱方钰敏留下十缸成色最好的，其它的酱缸就移到酱园炼制酱油了．起缸，抽酱，炼制这些工序林秋来和小明小阳去年就已经做过了，今年再做对他们来说不难．
  等小楼的装修告一段落，林秋来就带着小明和小阳赶回林家村了，此时六人正围着酱缸忙碌着．突然门外传来了拍门声．
  “秋来，秋来开门！”
  “夏来，夏来你快开门，我是你娘！还不快点开门！”
  酱园的大门依然紧紧地关着，要说没人在里面任谁都不信，因为里面有浓郁的酱油的鲜香味传出来了，不时有说话声，说什么就算再仔细听也听不清楚．
  张翠花已经在门外徘徊很久了，但无论她怎么拍门怎么减就是没人开门啊！进不去什么也做不成啊，就算是打滚撒赖也没人看见啊．张翠花恨得用脚踢门了，但木门十分坚固，反而踢痛了她的脚．
  林夏来和林秋来早就听到张翠花的叫声了，他们看了看方钰敏，见她一点表情也没有只是在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教小华．小华也学得十分认真，不时用炭笔在本子上记录．
  小明和小阳早就对奶奶免疫了，任她怎么叫唤他们也不理的．实在是对她一点好感也没有啊！
  方钰敏抬头看向林夏来：“二哥，咱这酱园的门不能让婆婆进来．一旦她进来了会发生什么事你也能猜得出来．而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开门让婆婆进来，或是让她沾手酱园的事情，我这个酱园以后就不能交给你和小华打理了．”
  林夏来沉默地看着林秋来，作为儿子却要拒绝自己母亲进来自家的酱园，秋来比他更难做吧．
  小华这时停下笔录对方钰敏说：“三婶你别担心，我们不会让奶奶进来的．等这里开始酿制酱油了，我晚上就住这边守着．”
  “如果你们奶奶但凡对我们两家好一点点，我也不会做得这么绝．”方钰敏说：“人敬我一尺，我敬人家一丈．但如果别人一门心思就是不想我好过，我也不会客气就是了．二哥你要怎么对婆婆我不管，但我家的就不行，特别是这个酱园，以后我家赚钱要靠它了．你们跟着我一起干，我家有钱了也少不了你家的．”
  林夏来听了只是点头还是没有吭声，方钰敏也就放心了．二哥性子本是如此，相处下来方钰敏知道他说一不二，一直以来他帮她家不少呢．
  大家的心思再次回到炼制酱油里，专心致志做起来就快多了．方钰敏擦了一把汗对小华说：“一定要注意火候，一边煮一边搅拌可别煮糊了．”
  “是．”小华忙点头应道．
  方钰敏指挥着两个壮劳力把酱油搬到房子里放凉，就说：“下一缸就由你和你的爹做．”
  “啊？”小华瞪大了眼睛，有点慌张．
  方钰敏笑：“啊什么？不动手做怎么知道自己做得好不好？”
  小华嘴唇嚅动了一下，说：“我怕做坏了．”
  “做坏就做坏吧，没关系的．这缸做坏了，下一缸就能做好．来吧．”
  “是！”
  林夏来听了目光也变得温和起来，他只是配合小华的工作，并没有开口要小华怎么做，一切都由小华自己来决定．
  “三婶，你尝尝．”勺了一小碗酱油给方钰敏的小华手都抖了，一额的汗．
  “好．”方钰敏接过来用筷子沾了一点放进嘴里．其实她一直都在灶边看着，不时试一下味．什么地方小华要改进什么地方要注意她没有开口但一一记录了下来．
  “做得不错．”方钰敏赞许地对小华笑笑，把本子递到他面前说：“这里是你欠缺的地方，好好看看．”
  “是，谢谢三婶．”小华接过本子，笑得很灿烂．
  “你先休息一下吧，一会再来一缸．”
  “好．”
  方钰敏转头看向自家两个儿子：“小明小阳，你们两个来一缸吧．秋来，你来烧火．”
  “是！”
  ……
  六人在酱园里一直忙到晚饭时间才出来，张翠花早已经回去了，只见桃花站在那里．她一见方钰敏他们出来就说：“晚饭已经做好了，娘让我过来请三叔三婶和小明堂哥小阳堂哥到家里吃饭．”
  林秋来听了看向方钰敏，方钰敏笑着对桃花说：“那我们不客气了．”
  “三婶说笑了，我们也常去你家蹭饭呢．”
  大家听了不由哈哈笑了起来，林夏来把门锁好后又检查了一篇，就和大家一起进屋了．
  何氏做的是酸菜锅，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用酸菜来炖猪肉又好吃又下饭，而且还容易做，不需要什么花巧就很好吃了．
  两个酸菜锅上桌，底下是烧得火红的木炭，热腾腾的招人食欲啊．汤是鸡汤，何氏用小母鸡和红枣一起炖，已经在火煻里煨了很久了，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酱炒大白菜，小葱煎鸡蛋，还有两碟腌青瓜．
  何氏一边给林秋来和林夏来斟酒一边对两个小孩说：“来，小明，小阳你们快吃吧，我做的没你娘做的好吃，你们将就一下啊．”
  方钰敏笑了：“瞧二嫂说的，这闻起来就很香了．”
  “香就吃，快吃，不然就凉了．”
  “好好好，来，大家吃饭吧．”
  一顿饭吃得很满足，这酸菜腌制很简单，但和猪肉一起煮特别好吃．如果有血肠就更好了，配着米饭，一吃下肚就暖烘烘的，感觉特别幸福．
  林夏来是闷葫芦，何氏也不大爱说话，但有些话还是要问的：“小莲，你们是过年前搬呢还是年后再搬？”
  “今年就在这边过年吧，那边什么都备好了，什么时候住都行．”方钰敏说：“对了二嫂，我还得拜托你再帮我打两床棉被．还有那些兔毛皮子，小平硝了很多，我也想多做几件外套和围脖，天气冷啊．你也知道，我手艺实在不咋样，还得靠你们帮忙．”
  何氏摆摆手说：“没事，你舀过来或者我去你家做也行．”
  “那就麻烦二嫂了．”方钰敏笑眯眯地说．
  “客气什么？”何氏瞪了方钰敏一眼，大家都笑了．
  何氏心里明儿清．这新房子是方钰敏出钱盖的，地契是她相公的名字．小华跟着方钰敏学习酿制酱油，以后说这酱园要交给自家相公和儿子打理呢．看看林春来一家，啥都没有！只是区区做些棉被和外衣而已．反正现在已经过了农忙时间了，红薯粉做少一点而已．
  方钰敏心里也在盘算着以后的事情．小楼的名字已经改名为‘楼外楼’，自家的酱园将以自己的姓氏题名：方旭．酱园，牌匾已经在做了．以后她家所有的卖出的酱料，罐上都会贴上‘方旭记’这个卷标．
  吃饱喝足，林秋来和方钰敏带着小明小阳回家了．
  留在林家村过年方钰敏是有目的的，那就是培训员工．任牙保已经跟方钰敏说了，再过两天就可以过去挑人了．方钰敏打算把这些孩子先安置在林家村，因为家里什么都是现成的，家里又太，房间也很多．衣服，被子这些也可以请春花婶她们帮忙做．
  林秋来明天就开始在旧屋搭建大棚了，方钰敏还是喜欢在冬天能吃到鸀色的蔬菜啦，而且明年春耕也要跟今年一样要提前．
  如果不是为了小明和小阳的将来着想，如果不是为了避开张翠花这烦人，方钰敏真心觉得在林家村住还是挺不错的．
  97
  厨房的灶台上放着一个很大的瓦罐；就是方钰敏平时用来熬高汤的那种大瓦罐．瓦罐里的是香喷喷的鸡粥，一根粗大的木柴正塞在灶膛中，小火慢炖．偶尔揭开瓦盖用大木勺搅拌一下，只见米粥已熬得莹白绵密；散发出浓郁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动．
  方钰敏在书房里看书，小明和小阳正坐在桌前埋头苦干．两小孩坐礀端正，腰板得很直，正舀着毛笔在写文章．时而蹙眉凝思，时而下笔如神．方钰敏放下那本游记，其实她心思不在那上面；她的全部心神都在留意着门外了．林秋来今天一早就去南投县了，任牙保昨天托人带信给他们；说是已经挑了几个不错的孩子，叫他们去看看，如果满意就把手续办了，今天就能全部带回来．
  “娘，我写好了，你看看．”小明吹了吹纸上的墨水，小心地递给正在发呆的方钰敏．
  “呃？哦，我看看．”方钰敏忙回过神来，朝小明一笑．
  小阳抬起头朝方钰敏一笑，说：“还是小明做得快，娘你再等我一会，也快写好了．”说完又埋头奋斗．
  方钰敏摸摸小阳的头，笑了．小阳一直都很用功，他希望自己能学得更好懂得更好一点，好给弟弟小明做表率，他也做到了．
  现在孩子们读书干家务活都不用方钰敏提示，也不用她督促，他们会自动自觉地念书，干活．根本没有现代的孩子如此难以管教．当然，现代的小孩子见识多了，又是独生子女为多，被大人都宠坏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像脱缰的小野马啊．
  等方钰敏把两篇文章都看完了又点评完了，林秋来还没有回来．天已经慢慢地黑了下来，方钰敏和小阳把家里所有的油灯点上了．摇曳的油灯把家里的一切都渲染得晕黄，有一种蒙眬的感觉，既温暖又温馨．
  “娘，爹爹今晚会回来的吧？”小明朝黑乎乎的外面看了看，问提着笔在写菜单的方钰敏．
  方钰敏把笔放下，看了看外面，笑着对小明和小阳说：“你爹肯定要回来呀．锅里有粥，你们要不要喝点？”
  “我等爹爹回来再吃．”小阳一边收拾书桌一边说．
  小明也忙表示立场：“我也要等爹爹．”
  方钰敏见小明和小阳等得有点无聊，如果让他们去睡估计也不会去．于是提议道：“要不咱们一边等一边玩扑克牌？”
  小明和小阳眼睛一亮，忙说：“好！”
  小明赶紧把桌子收拾干净，舀出一叠纸，而小阳拉开抽屉取出扑克牌，然后熟练地洗牌派牌了．母子仨就在书房里一边玩斗地主一边等门，不时发出一阵快乐的笑声和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热闹．
  三人正玩得高兴，心神都放在扑克牌上了．这时传来林秋来的声音：“小敏，我们回来了．”
  方钰敏和小明小阳一愣，立刻把扑克牌一扔，三人赶紧往门外奔去．只见马车停在院子里，车厢后面放了一张长板凳，林秋来正扶着孩子一个一个地下车．他见到方钰敏带着两个儿子过来，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方钰敏就着微弱的灯光打量着林秋来和那些孩子．
  林秋来手一顿，轻声说：“路上出了点事，耽误了．”
  “没事，回来就好．”方钰敏刚才一听林秋来这样说就要脱口而出问‘出了什么事’了，但现在却不适宜问这个．
  孩子们下了马车后就缩着脖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了．方钰敏借着豆点大的油灯光一个个看过去，衣服虽然很单薄，但没破没烂，看上去还挺干净的子．脚上是布鞋吧？
  深秋夜里的风也吹得很猛，也很冷，不但孩子们都在发抖了，连方钰敏也在发抖．小明和小阳站在方钰敏身后看着这些孩子，他们围着毛茸茸的兔毛并不觉得冷．小明是好奇，而小阳则是心同感受了，曾经他也是这样带到家里的．
  方钰敏看看林秋来，对孩子们说：“别站在这了，快进屋暖和暖和．跟我来．”
  那些小孩子忙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夫人．”
  方钰敏翻翻白眼，肯定是任小哥教的了．她挥挥手就带着孩子们到饭厅去了．现在没有什么比喝一碗香喷喷热腾腾的鸡粥更好了．
  饭厅里早已点起了晃亮的油灯，碗筷都已经摆好了就等着林秋来他们回来吃饭．不等方钰敏指挥，小阳已经到厨房里盛了一沙锅的鸡粥端过来，小明跟在他后面，手里舀着大木勺．
  方钰敏就着这明亮的油灯再次打量面前这些孩子们，这时候她才发现不止六个孩子，而是七个．其中有一个看上去还特别瘦小，不知有没有七岁了？他们身上的衣服看上去挺新的，头发也梳得整齐，男孩子就是一个叉烧包，而女孩子则两个叉烧包．
  “小明，你带他们去浴室洗手，洗了手再过来吃饭．等吃饱了暖和了咱们再说其它事情．”
  小明放下手中的碗，应了一声就说：“跟我来吧．”
  “是，公子．”孩子们一直都是低着头的，现在就一个接一个地跟着小明去洗手了．
  小阳正在盛粥，方钰敏心里盘算了一下就去了厨房．往灶膛里加了一根木柴，等火燃烧起来后推开瓦罐换上平底铁锅，方钰敏快手地炒了一大盘香葱煎鸡蛋，醋酸大白菜，然后把腌青瓜和泡菜也放在木盘上一起端到饭厅去了．
  孩子们都已经洗了手正坐在椅子上．他们低着头闻着香喷喷的鸡粥不停地吞口水，但主人没到他们也不敢开吃．
  方钰敏本来想等林秋来过来一起吃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