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才做了两天啊，这么快就传开了？亏我还特意不选赶集的日子去呢。”方钰敏叹了一口气，是呀，在这儿丁点大的事都会传个遍。所以她才想着要低调一点，谁知，还是这么快就传开了。
  “村里就这么大，谁家放个屁不用半天全村都知道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其实我挺羡慕你家不在村里呢，少了是非多清静啊。哟，越来越大声了，要不，我们去看看？”春花婶眼里闪着八卦的亮光，兴奋地对方钰敏说。
  方钰敏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她多想清清静静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啊。这个张翠花为毛就是不放过她一家呢？想到一家方钰敏突然想起了小明，这小家伙不是带着小黑小白在院子里遛跶的吗，现在院子里有狗吠声，那小明也在那里了？
  想到此方钰敏忙拉着春花婶冲出厨房直往院子里快步走去，要是张翠花敢欺负她家小明，就别怪她反面无情了。
  第三十七章
  方钰敏带着春花婶刚转过弯，就见到小明带着小白正背对她们静静地看着在院子里张翠花和林秋来吵架。其实是张翠花一直在破口大骂，林秋来却沉默以对。
  “小莲你怎么不过去？”春花婶见方钰敏突然剎车般停下来了，不由奇怪地问。
  方钰敏淡淡地说：“这不关我和小明的事，婆婆过来应该是找秋来的，既然如此，就让他们母子俩好好谈谈吧。我们在这里听一听就行了，你看，小明都深知这个道理，也没过去搅和。”
  “小明估计是怕了他奶奶了吧，你要是不过去那我们走近一点，不然离这么远都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了。”
  “好。”方钰敏伸出头往外想瞧瞧那对母子，谁知却撞上了林秋来的视线。他朝她咧嘴一笑，似乎把张翠花的咆哮当耳边风了。
  方钰敏缩回脑袋撇了撇嘴，低声嘀咕：“唓，笑什么笑？看你怎么应付你老娘？”
  “小莲你说什么？”春花婶压低了声音问，方钰敏忙摆手让她别出声。实在是她嗓门太大了，方钰敏可不想惊动了那老虏婆。
  “我们过去那边吧，你跟我来。”方钰敏带着春花婶悄悄移到耳房边停放着的木板车后面，这是离她们最近的隐身之处了。
  两人才刚刚蹲下来，就很清晰地听到张翠花粗声粗气地斥责了：“……现在村里谁不知道你宁愿叫外人也不叫自己兄弟一起去县里摆摊卖酸辣粉啊？村里都传开了，说到你那粉面档吃酸辣粉的人多得不得了，没位子坐也要等着吃了才走，有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你却和外人一起干也不顾着家里兄弟，啊？”
  林秋来知道方钰敏和春花婶在听墙角，这时他不好再沉默了：“娘，酸辣粉是小莲和春花婶一起做出来的，开粉面档自然是我们两家人一起做了。而且，春花婶也不是外人，我不在家的时候多亏她看顾着小莲和小明。”言意之下就是你是亲奶奶亲婆婆也没理会过自己的孙儿和媳妇。林秋来心里也是很不高兴的。
  “小莲那短命鬼做猪下水的确有两下子，我就不信春花能做得出来。不要拿你媳妇出来推三推四的，今天你就给我准话。一会我去叫你大哥过来。”
  林秋来怒极反笑了起来，他早就知道跟他娘讲道理是白搭，如此蛮横是否只针对他一家三口？
  张翠花见林秋来笑，生气了，她大力拍了一下林秋来的手臂，怒骂：“笑什么？你那个短命鬼媳妇这些天都不拿猪下水给我们了，你大哥大嫂一家都在我面前嘀咕了好几次，要不是老头子拦着，我早就过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了。原来你们都拿去卖了，这么赚钱的活竟然说都不说一声，也不帮衬自家兄弟，倒是和外人一起做了，你有没有把你亲娘放在眼里，啊？”
  张翠花这几句话已经重复讲了几次了，林秋来是左耳进右耳出，但他听不得他娘这样说方钰敏：“娘，我媳妇叫小莲，不叫她短命鬼。”
  “你还敢顶嘴，胆肥了？”张翠花怒瞪着林秋来，“明天你就带你大哥二哥一起去县里摆摊。”
  “不行，我和小莲早就跟大民哥家里说好了两家合作。下次如果有其他的赚钱机会，我们再叫上大哥二哥。”
  “下次？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行不行的？一会我就□来过来帮你。”张翠花根本不当一回事，大概她在林秋来面前横惯了，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林秋来看着面前这位大妈，真是他亲娘吗？“你叫大哥过来加入我们，那赚了钱我家那份你想怎么分？我和大哥一人一半？”
  张翠花听了浑浊的双眼一瞪：“什么一人一半？那我呢？我是你亲娘，你那一份得给我。”
  林秋来声音依然平淡得听不出情绪：“如果我的那份你拿走了，那我和小莲岂不是白干活了？我们吃什么？”
  张翠花连想都不用想：“你家不是有粮食吗？你再去打工就是了。”
  林秋来的心顿时冷成了冰，他看着他的亲娘那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那毫无温情可言的回答，脸色铁青，握着拳头极力忍耐地问：“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张翠花一瞪眼：“你这是甩脸子给我看了？不就是一个粉面摊子吗，给了你大哥又怎么？他是你亲大哥。”
  林秋来冷硬地反问：“那我是他亲弟弟，他怎么不送给我？凭什么我和小莲的东西都要送给他？”
  “什么送不送的？你们都是我儿子，我说了给谁就给谁。”张翠花蛮横地说。以前她说要换地，撒泼发赖打滚，林秋来和方小莲就乖乖跟着她去换了地，现在只是要一个粉面档而已，就推三推四的。不过她听说了，才一个上午那钱袋子就鼓鼓的了。
  林秋来心灰意冷：“你回去吧，当我没听过你这些话。”
  “行，我这就叫你大哥过来。”张翠花没听懂，眉开眼笑的一脸得逞。
  林秋来冷眼看着他的亲娘，现在他十分懊悔他以前所干的蠢事！就因为她是他亲娘，所以一次又一次地被他这个贪得无厌的亲娘压榨了一次又一次。就是因为她，他们一家的日子才会越过越困苦，小莲和小明跟着他真的是受苦了。
  “不用叫他了，我们的粉面档不会让任何人加入。你回去吧，如果你心底就没半分地想过要对小莲和小明好。你，以后也不用过来了。”
  张翠花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她上前一把扯着林秋来的衣服大声责问：“你说什么？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刚刚说什么？”
  林秋来任由张翠花扯着他也不还手，只冷冷地说：“我说叫你别再打我们粉面档的主意了。这粉面档是小莲和春花婶两人的心血，我不会让任何人加入的。如果你从来就没为我们一家三口着想过，那请你也不要过来了，我们很忙也不想老是添堵。”
  张翠花愕然万分，她从来没想过林秋来会这样跟她说话，她脑子是呆了，但身体却为此做出了直接反应，她一边往地溜，一边嚎哭：“你，你，哎哟，老天爷呀，我作了什么孳呀怎么生了一个这么不孝的东西啊，我好命……”
  “你在地上躺够了就回去吧，不过有些话我现在先跟你说个明白。”林秋来看着躺在地上张着嘴嚎哭的张翠花，语调平平地说：“虽说我们是跟大哥家换了七亩地，三亩水田四亩旱地。但我们两家的地契却是没有去县里更改过的，也就是说，大哥家那七亩良田仍然是小莲的。我们当初答应了你要换地，是因为实在受不了你老是动不动就过来骂小莲和小明，想着换就换吧，小莲也舒心一点。可是，你却是贪得无厌，知道小莲性子软，就抓住她不放。娘，我早就想把地要回来了，是小莲，你口中的短命鬼，是她一直顾虑着大家是一家人才没有计较，把这五亩良田给大哥种。现在，我却不会再听她的劝了，既然你半分都没为她着想过，还老是欺负她，我会跟里正说一声，等秋收后就把那七亩地要回来。”
  张翠花没想过还有这么一回事，但当初他们有在里正家里画押的呀。她盯着林秋来，此刻她最小的儿子的眼神真可怕，竟然跟那天方小莲看她一模一样。
  她转转眼珠，林秋来不会是骗她的吧？都画了押都不算数？张翠花敏捷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说：“我和你大嫂亲眼看着你们按了手印的，你别拿这事吓唬我了。”
  林秋来怒极反笑，问：“这没改地契竟会吓到你老了，看来你真的没把我们当成家人！你心里只有大哥二哥，既然如此，我也不会任你予取予求了，你回吧。”
  林秋来说完就不再理会张翠花了，如果他以前还对他娘怀有什么幻想，现在却是完全破灭了。他真的没想到他的亲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林秋来心里更多的是对小莲和小明的愧疚。当初，如果小莲嫁的不是他，生活一定会比现在好多了吧。
  “小莲，没想到一直都是老好人的林秋来生气起来会这么慑人。不过真好，经过这次你婆婆应该不会再来了吧。”春花婶听完八卦，对呆在一边的方钰敏说。
  方钰敏本来以为林秋来的改造还要一段时间，没想到张翠花这些话竟然刺激了他向前迈了一大步了。
  原来还有换地这事啊，这个林秋来也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憨厚，心思倒是精细。不过，他大哥当时也没提出要更改地契，看来也不是个贪心的。
  “春花婶，我们过去厨房吧。他们刚刚说的那些话，还请你不要说出去。毕竟家丑不可外传。我们也不想再节外生枝了。”方钰敏真心想好好地过些平静日子，张翠花若是想保住那五亩地，估计短期内是不会再来闹了。
  “这我自然不会说出去。走，我们去尝尝硬豆腐。”春花婶刚听到张翠花说要粉面档，心里也直打鼓。要是林秋来立场不坚定，要是方钰敏还像以前那样，估计她家得退出了。直到听林秋来说坚决不让他兄弟加入，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悄悄溜回厨房，方钰敏专心地翻搅她的豆干猪下水，香气四溢。她勺了一点上来看，这豆干本来放下去之前就微焦，现在又混了香料，酸菜和汤汁，那颜色看上去快要和猪下水一样了。
  春花婶已经取来筷子和碗了，方钰敏舀了一勺上来放在碗里，说：“春花婶，你试试味道。”
  春花婶心里也是急的，她夹了一根豆干放进嘴里仔细咀嚼，一边品尝一边点头笑着说：“好吃好吃，就是现在味道还不够，估计焖一晚上也行了。小莲啊，这豆干吃起来没猪肠油腻却又有它的香味，真好吃。”
  方钰敏也夹起豆干放进嘴里，是还没完全入味，但这样吃起来却是豆干外面充满了油脂的醇香，里面却还留着淡淡的豆香味呢，方钰敏觉得这样的豆干更好吃。
  “春花婶，你觉得这样保留着豆干的香味好不好？要是炖煮到明天早上，估计它的味道跟猪下水没什么分别了。”
  “我看行，但还得再煮一煮，现在味道有点儿淡。”
  “这次只能炖到明天了，不然这猪肠会韧不够酥烂，那就不好吃了。我们明天再做一点那个，到时问问客人意见岂不更妙？各有所好嘛。”
  “好。就这么办。”
  两人又在谈了一会明天采买的事情，直到林秋来进来厨房，春花婶才识趣地告辞回家了。
  “小敏，对不起。”林秋来走到方钰敏身边抱着她的腰闷闷地说。
  “我全都听见了，只要你以后心想着自己的小家，心里有我和小明，那以前的事情就到此为止。”方钰敏轻声说，心里在想：你对不起的是方小莲，她都被你娘给累死了。
  林秋来听了把方钰敏抱得更紧了一些：“嗯，我说过我以后全听你的。”
  “那七亩地暂时你也不要换回来，以此要挟你娘别再来搞事。等过几天这猪下水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就买旱地种黄豆。秋来，只要我们愿意干，不怕吃苦，日子总会好起来的。不过，你也要知道，赚得再多，守不住也等于白干，你明白我意思吗？”
  “我明白。以后所有的钱银的事情全由你保管。我一点也不怕吃苦，我有的是力气，但我心里很怕你们会责怪我，这些年来就是因为我，才令你和小明吃了那么多苦。”
  “过去的就算了，别再提了。来，试试这豆干，刚才春花婶说很好吃呢，你也试试味道。”方钰敏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向前看，向前进才是最重要的。
  林秋来见方钰敏一脸的坦然，也放心了，他就着方钰敏的手吃了一筷子，赞不绝口：“真好吃。有嚼口，不像猪下水那样入口即化，的确很好吃啊。小敏的手艺真好。”
  “那当然。”方钰敏臭屁地抬起了下巴，“小明呢？”
  “他在屋里背九因歌。”
  “这么乖？”方钰敏有些愕然，九因歌小明最不爱背了，今天太阳西边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