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方钰敏改变主意了。五花肉剔除肥肉煎油后，大部分决定用来卥煮，只把小部分就用盐，辣椒粉，花椒粉，糖，酱油和姜蒜末抹上腌了放进瓦罐，然后把那小瓦罐抱进阴凉的耳房里放着．要是在秋冬时份，那本来应该腌上个五七天入味的，但这天气不能等了，方钰敏打算明天就晾晒，水份干了就马上烟熏，越快越好．方钰敏揉了揉手臂，自赶集回家后她就脚不沾地地忙上了，连晚饭都是小明做的．她只是吃饭前下厨用酱油爆炒了一碟肉片，久未尝肉味的娘俩竟然就着这碟又香又辣的葱爆肉片吃了两大碗米饭．猪下水真心很难搞，幸好今天买的香料调味品都很齐全．方钰敏把买回来的猪肉猪脚洗干净匆匆抹上盐后，就把那一大团的猪下水放进木盆里，连同盐，醋，酒和少许面粉，以及一把小刀，就端去河边洗了．猪心和猪肺还好，但那猪大肠和猪肚真的很恶心，味道重不说还很油腻．如果是搁到现代，方钰敏她肯定连看都不看一眼的，更不用提用她那保养得很好的纤纤玉手去摸了．但现在是马死落地行，如果她不自己动手的话，就只能天天吃素的了．方钰敏先用水清洗了几遍洗掉猪下水外面的脏东西，然后就往木盆里倒了粗盐和醋，用双手揉搓着那一大团油腻腻的猪下水了．这种手感真的很可怕，那个味道真的很难闻，方钰敏别开脸，都有点想吐了．但这些东西不洗干净，就会有一股很难闻的味道，再好的厨艺也白搭．揉搓了好一会，直到木盆里的猪肠猪肚猪心猪肺藏在里面的脏东西都清了出来为算好．看着盆子里那浓腻酱色污水黏糊糊的，方钰敏忍不住转过身去呕了好几下，呕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嫌弃是肯定的，想到辛苦过后的美味，方钰敏还是忍住了．她把那堆恶心的东西一一在河里漂洗着，那看起来很可怕的污水就这么随着河水流走了．这河里的鱼不知会不会吃了这些脏东西？方钰敏这么一想，就决定这三天内都不来河里捞鱼虾吃了．方钰敏就这样洗了揉，揉了洗，最后往猪下水洒了面粉又倒了酒再次辟味，直到那些猪肚猪肠猪肺都被洗得干干净净才算完．用小刀把猪肠，猪肚，猪心和猪肺一一切开，方便一会分开炖煮．这东西便宜是便宜，但费的功夫太多了．单是洗这堆猪下水，就费了方钰敏不时间，也相应地用掉了不少盐和醋．方钰敏锤捶弯得太久而酸痛不已的腰，不由叹气．穷人真辛苦．端着猪下水回家后，小明已经把饭菜都煮好了，就等着方钰敏回来炒猪肉了．那肉片方钰敏早就用盐和酱油腌上了，放点姜葱蒜辣椒爆炒几下就香气扑鼻了．娘俩匆匆吃完饭又忙开了，方钰敏叫小明帮忙烧火，她今晚必须要把高汤和卥味都要煮上了．方钰敏把大灶后面已经烧开的水倒入铁锅里，往里面倒了点酒又放了几大块姜片烧开，然后把猪心猪肺放进去煮，待泡沫浮上来了就撇掉，如此煮开翻了两翻，方钰敏这才捞起来待凉．然后又把猪肠和猪肚放下去，撇掉浮沫后也捞起待用．铁锅移开，换上大瓦罐．方钰敏就把今天买的香料都拿出来，用干净的布包把八角，小茴香，桂皮，花椒等都包起来做成卥味药材包，这是一会用来熬卥汁用的．然后姜，辣椒，蒜头，葱等都准备好放在一边．瓦罐的水开了，方钰敏就把卥味药材包和姜，辣椒，蒜头，葱等等都放进去，然后再倒入适量的酱油，糖和酒．大火翻滚一会就转用慢火，一直煮到那药材的味道都出来后，方钰敏才放入猪肺和猪脚．至于排肉和猪肉，暂时不用那么快放，等卥汁再浓一点放进去煮熟就行了，煮太久不好吃．猪骨真的是一根肉丝都没有，那猪肉佬的手艺真不是盖的．但大骨含钙丰富，猪骨汤也很好喝的．这次送的大骨很多，方钰敏决定挑了一个大瓦罐来炖．方钰敏先用砍柴的斧头把大骨敲碎，焯水后就扔进大瓦罐里，放入一大块拍扁的老姜和一小捆葱，又倒了些酒进去，加水漫过了所有的骨头，这才大火熬煮．等汤色开始泛白，就用小火慢慢熬就行了．两个灶一起开动，整个厨房里都弥漫着久违的诱人香味了．惹得已经吃饱的小明不断地耸着小鼻子用力地闻，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小明坐在灶前看火，方钰敏转身又忙着把五花肉里的肥肉都切出来准备一会煎油了．虽然她今天买回来的肉不算肥，但切出来倒也不少了．估计也能煎出一小罐的猪油吧？
  猪肚猪肠切段码味，又捞了咸菜洗了切丝待用．方钰敏准备仿农家菜做法把猪肚猪肠炖煮了，今晚就煨在灶里，估计明天就能炖得烂烂的很入味了．一切都准备就绪，方钰敏把已经煮得翻腾的高汤瓦罐移开，放了洗干净的铁锅下去．等铁锅热了，方钰油就把肥膏贴着铁锅煎油．这活她很熟悉，以前在农村的时候她妈妈常煎猪油，炒青菜时放一点点下去吃起来很香的．“娘，真香！”小明一边小心地不让溅出的油射到自己身上，一边忍不住站起来凑上去闻．“小心被油溅到了，会起泡的．”方钰敏一边捞油渣子一边嘱咐小明，见他实在是嘴馋了，就取来一个小碟拨了些油渣子，还洒了一点糖上去给他吃了．以前方钰敏可是很爱这样吃的，那油渣子真的很香，后来因为都是饲养猪，那油渣就变得不好吃了．“真好吃．又脆又香又甜，娘，你也吃．”小明一边说一边夹了猪油渣送进方钰敏嘴里，时不时还要往灶里加点木柴．虽然今天他走了很多路，又帮着方钰敏做家务，又累又困，但小明知道他必须得帮着娘干活，不然娘一个人忙，也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呢？
  榨完油后，方钰敏趁着锅里剩下的油依次放下了姜片，蒜头，干辣椒，八角和桂皮，等爆出香味后，就把猪肚和猪肠放下去翻炒，倒入醋和酱油上色，再加上咸菜，拌匀后就添上水用大火煮开，然后装进洗干净的瓦罐里用小火慢慢地熬煮着．这边一弄好，方钰敏又转看那锅卥味了．时间不早了，她很累也很困了，但事情得做完才行啊．她把要卥煮的排骨和猪肉依次放进卥汁里，等肉快熟了就可以取出来了．这猪肉瘦呢，越煮就越柴，只能泡着入味，不然那肉就很难吃．忙完这些，方钰敏又马不停蹄地去挑水了，今天弄那些猪下水，她觉得她全身都脏脏的，必须得好好地由头洗到脚才能上床睡觉．现在已经很晚了，早就过了小明睡觉的时间，他已经困得坐在灶前直点头了．方钰敏就着灶后的热水帮小明洗了澡就让他赶紧上床睡觉了，她自己却没那么好命的，活还没干完呢．把卥汁瓦罐移开放在火塘上，就着灶里还火红的柴灰，方钰敏把高汤瓦罐移上去，还用湿布巾把临时拿来当盖子的木板包实了，这样用柴火的余热闷着，估计明天早上猪骨里的骨髓都能融化进汤里了．而正炖煮猪肚猪肠的瓦罐就不用理了，方钰敏也用湿布巾把盖子包实，闷一晚上，应该也会炖得酥烂入味．一想到明天的好味道，方钰敏又觉得自己充满力量了．到了这一刻，她才想起她家那六只鸡，哎呀，都饿了一天了．不知母鸡们有没有力气下蛋？
  第十四章
  方钰敏才眯了一会，天色就开始泛白了．因记挂着厨房里焖着的猪骨汤和猪下水，方钰敏也不敢赖床了，一咕噜爬起来就往厨房奔去．厨房里的柴火早就熄灭了，方钰敏走到火塘边，伸出双手摸摸还焖在灶里的两个大瓦罐，嗯，瓦罐还暖着呢。
  把炖着猪骨汤的罐盖一揭开，浓郁的香气立刻就扑鼻而来，方钰敏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往罐里面看，只见奶白色的汤面上浮着一层闪亮亮的油光，估计是大骨头内的骨髓都融进汤里了。幸好睡觉之前她有记得往汤里放点醋，这醋好啊，可以最大限度地把钙质养分都分解出来呢。
  方钰敏对这罐骨头汤很满意，随后又打开了炖着猪肚猪肠的罐盖。这个香气就更浓郁了，不同于猪骨汤那清淡的纯纯的肉香味，这混着香辛料和咸菜一起炖煮的猪下水，那味道难以形容的诱人，又香又辣，让人闻了就想流口水，好想立刻就盛出来大吃一顿。
  方钰敏吸了吸口水，忙把罐盖盖上，幸好她还记得自己还没刷牙洗脸。因为汤和猪下水还温热的，一会吃早饭直接盛上就可以了。
  把猪骨汤移到火煻最里面，这个以后就拿来当高汤用。方钰敏取来一个小沙锅洗干净，把昨晚就泡上的糙米放进去，加一点水，又舀了奶白色的猪骨汤一起生火煮粥了．忙完这些，方钰敏进房间一瞧，只见小明还在睡，昨天他可是累坏了．所以今天他的生物钟暂时失灵，现在依然抱着被子呼呼．梳头洗脸刷牙换衣服，方钰敏忍不住又跑进去厨房去试味．先是盛了一小碗猪骨汤，汤色如牛奶一般，入口香醇，猪骨味十分浓郁，非常鲜美．特别是上面的那层油，都沾上嘴唇了．这汤好喝是好喝，但是喝多了会腻．方钰敏想着一会取个小瓦罐舀些大骨汤，然后加点黄豆玉米胡萝卜一起炖煮，那汤喝起来立刻就不同了，不但更鲜甜了，也不油腻．试完猪骨汤又试猪下水。这一筷子的猪肚放进嘴里，方钰敏一边嚼一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喜．没想到呀没想到，她第一次炮制的猪下水会这么香这么好吃。
  瞪着那一大瓦罐的肉肉，方钰敏心花怒放，这么好吃的东西便宜到几乎不用花钱买的啊！想到以后会有源源不断的供货，方钰敏就更开心了．这东西只要洗干净，不但可以这样炖煮还可以卥煮呢．嗯嗯嗯，这焖上一整个晚上，香料和调味料都已经融进入猪肚猪肠里面去了，咬一口满嘴馨香啊。那可是比咬一口猪肉还要好吃喔。
  哼着歌，方钰敏快乐得就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去河边洗衣服，到菜园里浇水。见小明还没起来，还帮他喂了鸡．看着后院那片不再蔫蔫，反而顽强地向上伸展小嫩苗的红薯地，方钰敏开始动心思了．她本来只是炖些猪下水给自己和小明吃解解馋，但她没想到自己炖的这猪下水会这么好吃．要是做成现代小吃，例如车仔面呀，酸辣粉啊，凉拌粉之类的再拿去南投县里摆卖，不知可不可行？
  昨天时间有点儿紧，方钰敏要买的东西又多，也没仔细察看。但她也注意到了这南投县里摆卖的吃食挺单一的，不外乎是包子，蒸糕和煮花生之类，了不起就叉起糖葫芦树和豆花。
  就是那些粉面档，方钰敏也看过，也没多少选择，不是素菜，咸菜就是肉碎。价钱倒是便宜，素面加几片菜叶子卖三文钱一碗，荤的就卖五文。但所谓荤，就是在汤面上加一点肉碎，那肉碎还舍不得放酱油上色呢，白白的看上去什么胃口都没了。
  米和面都贵，方钰敏要去摆卖自然要把成本算到最低．她想的是要把红薯粉代替米粉，面粉．红薯粉又滑又Q，口感极好．红薯也很粗生，再干旱的地也长得好好的，所以价格也便宜．现在这天气正是蔬菜成长的好季节啊，方钰敏打算一边种一边大量购买，然后这大骨头当汤头，猪下水当配菜，到时候也卖五文钱一碗，同样的价格，一定很多人会来她这里买吧？
  方钰敏想得美滋滋的，一想到那铜板哗啦啦的飞到自己钱罐里就熬不住咭咭笑。
  “娘，你笑什么？”小明是晚起了，但只比平时晚一点点而已．他洗刷完毕，第一件事就跑来看他负责的六只鸡，就见到方钰敏对着那小块红薯地在傻笑．“小明起来啦？怎么不多睡会？”方钰敏笑眯眯的，心情非常好．“娘都起来了，小明怎么能偷懒？”小明走进牛棚把六只鸡都放出来蹦跶了，又小心地捡起不知哪只母鸡下的蛋，还温热着呢，他朝方钰敏高兴地叫：“娘，下蛋了．”方钰敏一僵，脸上那笑容被小明这话地噎没了，你才下蛋！
  “娘，你看．”小明举着手里的鸡蛋，仰着小脸对方钰敏甜笑．“是呀是呀．”方钰敏强作惊喜状，摸摸小明的头说：“你去把蛋放下就过来吃早饭吧，猪骨粥已经煮好了．”“猪骨粥？”小明这次真笑出一口小白牙了，他兴奋地边跑边说：“我马上就过来．”方钰敏看着小明欢快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就回厨房了．猪肠猪肚盛一碗，卥肉切了一小碟，葱花也切放好，然后端着小沙锅上桌了．小明早就摆好了碗筷等着了，看着两碗肉直咽口水，惊喜地嚷着：“娘，一大早就吃肉了？”
  “当然，来，喝猪骨粥，香着呢。”方钰敏盛了一碗香喷喷的粥给小明．“谢谢娘．”小明朝方钰敏笑笑，然后小心地舀起一勺粥吹了吹才放进嘴里．这一吃，就停不下嘴了，也不顾烫了就埋头苦干。
  方钰敏在一边看着他笑，不时提醒他：“吃慢点，放点猪肚进粥里一起吃啊．嗱，这卥肉也吃……喂，别吃那么快，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