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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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搏 更新:2023-08-14 17:01 字数:4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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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们正在感叹,公孙先生来访。
祈奕不知就里,还以为狸猫案有了什么进展,忙着起身斟茶,准备回避。却不料,公孙先生神色尴尬一抱拳:“白姑娘别忙,老夫此来并非谈公事,而是大人有事与姑娘商议。”
祈奕讶然:“包大人?找我?”
公孙先生点头:“正是!”
在人屋檐西,岂能不给主人面子,祈奕只得一伸手:“先生请!”
祈奕满腹疑虑来至开封府后衙书房,惊见除了包大人,另有一位锦袍官员,遂不动声色先跟包公躬身施礼:“草民见过包相爷!”
包公将身一避,侧身替祈奕引荐:“这位是刑部高大人。”
祈奕再行礼:“草民见过高大人。”
高大人也将身子一侧:“不敢当,下官有事劳动白姑娘。”
祈奕愕然之下目视包公。
包公嘴巴张了几张,微微一笑道:“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认命言道:“这位高大人乃是刑部尚书,只因那范桐昨日移交刑部,今日理该发配上路,却不料他死死抱着牢门不放,言称不见姑娘一面绝不启程,否则就死在牢里。刑部差役也不敢用强,毕竟范桐曾经是庞家女婿,他若死了,庞家必定不会干休。高大人甚为作难,亲自来跟大人商议,大人觉得没有立场劝姑娘,高大人也不好开口,所以还是老夫代为问问姑娘,不知白姑娘意思呢?”
原来这人也是犯贱,范桐当初抛弃白玉衡把上庞府,恨不得白家死绝了,如今身犯重罪,他不说时死死把住庞府,倒是十分爽快按照庞太师吩咐写下了休书,并不纠缠,反是一声声要求再见白玉衡一面。
祈奕心中直别扭:“我记得昨日已经告诉过先生,草民与饭桶仇深似海,他不是应该有娇妻美眷吗,见我做什么?再者,如何遣送犯人,乃是官府事情,现在这样找上我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昭告天下,我白玉衡是弃妇?”
高大人隐约知道祈奕身份特殊,他是庞家南清宫都惹不起,只是范桐若死,刑部责任重大不说,庞太师也不是好惹的,他为了自己身家性命,这才硬着头皮来碰碰运气。听闻祈奕出言责难,他直急得满头是汗:“下官惭愧,下官并无此意,姑娘见谅,下官告辞!”
祈奕见他对着自己一口一个下官,直觉尴尬,身子一飘避在一侧。
高大人回头又给包公拱手:“打扰大人,下官惭愧,下管告辞。”
公孙先生伸手恭送高大人,有意无意言道:“高大人也别太着急,那范桐未必就敢死了,就是他死了也是他自己的事情,当与大人无干。高大人为官一向清廉,应该不会能够逢凶化吉!”
公孙先生说道‘一向清廉’四字之时咬得特别重,祈奕只觉得四字专门说给自己听得。祈奕忽然觉得,似乎自己欠了这位大人了,其实见见范桐看看他的笑话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方才之话说的狠了,又不好来个急转弯,只得自己寻找个梯子好下台,略一思忖,遂一声咳嗽言道:“请问大人可有女儿?”
高大人脚步一顿,回头抱拳:“下官家有三子一女。”
祈奕追问:“哦,都成婚了么?”
高大人抹抹额头汗滴:“三个儿子都已娶妻,只有小女年方十三,待字闺中。”
祈奕又道:“能问一下,夫人与少爷小姐都在京何中么?”
高大人道:“拙内带着子女在老家伺候老母。”
祈奕一愣,忍耐再三又问了句:“能问下,大人有几位妻室么?”
高大人这回汗滴得更快了,不知道这位得到铁面包公庇护小郡主想干什么,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来:“下官惭愧,只有一位妻房!”
这样的回答让祈奕忍不住想笑,生生忍住了,点点头:“嗯,果然是位清官,清官难得,好,我帮你。”
“下官多谢白姑娘!”高大人闻言喜极而泣,他虽然清廉,却不愿意白白丢官,更不愿一世英名葬送在范桐这个小人身上。
祈奕看眼公孙先生,笑道:“大人该谢谢公孙先生,草民欠公孙先生人情,公孙先生替您说清,草民不敢不答应。”
高大人忙着相公孙策拱手:“谢谢公孙先生,下官没齿不忘。”
公孙先生赫然一笑,欲言又止。
祈奕却插嘴道:“不过还请大人告诉范桐,就说我白玉衡不是犯人,监牢那种地方我是不去的,我在十里长亭为他践行,至于他出不出牢房,随他便。”
送别高大人,公孙先生对这祈奕一拱手:“多谢白姑娘承情,只是老夫何曾与他说请?”
祈奕一笑:“先生不是说一向清廉么!”
长亭饯行祈奕施恻隐,悔恨莫及饭桶发癫狂
公孙策被祈奕点破心思,神情有些许尴尬:“这,老夫也只是随口念叨而已,并无深意。”
祈奕故作挑眉:“怎么,先生并无此意?看我,竟然会错意,所幸我不过随口一提,范桐就是渣滓,爱死不死!”
言罢躬身施礼,施施然就要出门。
包公闻言愕然,随即皱眉,心中只是同情高大人,却也知道自己无权干涉,叹气一声苦笑。
公孙先生见自己一句话惹得事情翻盘,心下着急:“白姑娘,别……”
祈奕却扑哧一笑,回身作揖道:“瞧您,草民虽非英雄,却也知道人无信不立,岂会出尔反尔?安心啦!”
言罢笑吟吟而去,剩下公孙与包公面面相觑。
包公见智慧超群的公孙也有受骗之时,不由莞尔。二人相视一笑,同时摸起胡子:“这白姑娘,恁是可爱得紧!”
回头却说祈奕回房,将范桐之事告知干娘瞎婆,并言道:“我本不欲去,只是听说这高大人为官一向清廉,想着走一趟也没啥大不了,就应下了,干娘不会怪我多事吧!”
瞎婆摇头道:“娘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去吧,倒地你们一个屋檐下住了十年,践个行,做个了结也好,今后是真不想干了。”
却说祈奕坐了兰尼小轿出门,正碰见刑部衙门书吏,言说自己奉命带路。祈奕点头道谢,一行人径直出了北门,前往长亭等候。只因白玉堂安置秦香莲母子未归,包公怕有闪失,点了张龙马汉跟随照应。
祈奕来至长亭,摆下酒盏并小菜。未几,刑部四名差役押着范桐而来,今天未见,原本白净光鲜的饭桶竟然披头散发胡子拉喳,满眼血丝。
刑部差役原本不语除去他的刑具,还是祈奕言道:“你们高大人请我来给犯人践行,这般手镣脚铐如何践行呢?至少除去手镣吧。”
张龙朝马汉要近身护卫,祈奕摇头道:“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书生,纵要作恶也是力有不逮,二位下去散散吧。”
张龙有些不放心:“等人交代属下寸步不离,这怕不好吧?”
马汉知道祈奕有几分功夫,忙一拉王朝:“二公子安心说话。”随即悄声跟张龙一阵嘀咕,把祈奕如何当堂算计范桐说了,张龙讶然到:“这倒没想到啊,这样文弱的姑娘竟然也会拳脚。”
马汉一笑:“嗨,白姑娘会的可多了,你算是错过了。”
张龙来了兴致:“这样啊,你好生给我讲讲啊。”两人去了远处树荫,远远瞄着凉亭说话去了。
却说祈奕候着马汉兄弟离开;沉下脸指着桌上斟好酒盏:“你有什么话,说吧!不过,最好长话短说,我可没多少耐心。”
范桐忽然抢步上前拉住祈奕,神情甚为激动:“玉衡妹妹,我已经休了庞氏,为兄愿意悔过自新,衡儿妹妹能恕我一回么?”
祈奕厌恶一甩手,范桐一趔趄索性顺势一跪,涕泪四流:“衡儿妹妹,你当真如此狠心么?难道之前一切都是假的么?你不曾对我倾心?我上京之前你曾说过,会为我拜佛祷告,会数着日子等我回家,难道妹妹都忘了么?”
祈奕退后一步:“你让我来就是回忆过去么?好,我已经听过了,你可以安心上路了。”
言罢返身就走。
范桐急忙爬行几步,拉住祈奕袍边:“衡儿妹妹,我知道,之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一时糊涂,不该贪图富贵,不该被权势迷惑,我对不起你。其实,那庞玉燕无论容貌性情才气,无一能及妹妹,我虽然跟庞玉燕成亲,从没忘记过你啊?你当初上京寻我,我也曾经跟庞家商量,接你进门,与庞玉燕姐妹相称,只是庞太师不肯,还威胁说要叫我一无所有,牢底坐穿,我这才害怕了。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衡儿妹妹,你要相信我。错不过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一起读书识字,一起吟诗作对,一起赏花观月,你怎能够这样绝情?玉衡妹妹,我求求你高抬贵手恕了我吧,我今后当牛做马报答你,求求你,求求你……”
祈奕踢腿摆脱范桐,一个旋子转到石桌另一侧,嗤笑道:“你触犯律法,乃是罪有应得,我一个草民布衣,无权无势,岂有能力推翻包大人审定案子,你太看得起我了!榜眼公,西出阳关无故人,草民这里祝你一路顺风哟!告辞!”
饭桶一见祈奕要走,一个飞身来扑祈奕:“衡儿妹妹,别走,我还没说完呢……”
祈奕生恐被他扑着,急忙闪过一边,扬手道:“好,我不走,你坐下说话,不过,我有言在先,你有话说话,再要动手动脚,我立马就走。”
范桐再不敢造次:“好好好,我坐,我不乱动,你别走!”
饭桶乖乖坐好,对着祈奕讨好一笑:“衡儿妹妹,你看,我坐下了,你也坐下吧。”
祈奕略一思忖,含笑坐下,见范桐又想喋喋不休,忙扬手阻止范桐道:“范桐,你落得今日下场,虽是你咎由自取,与人无忧,但是,看你的样子,不知悔改,只是怨天尤人,看在认识一场,我就送你一卦,权当行善积德了,也叫你死得明白。”
范桐腆着脸:“只要妹妹不走,妹妹解气,为兄洗耳恭听!”
祈奕懒得理他,顺手从荷包拈出三枚闪亮铜钱往桌上一撒,自顾言道:“嗯,这卦象显示你这个人很有女人缘,你一生命中有三个贵人襄助,且这三个贵人皆是女人。”
祈奕说这话,把铜钱扒来扒去,煞有介事,摇头晃脑道:“天地万物皆有定数,正所谓成也女人,败也女人。圣人又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只要你一生谨守本分,不得罪这三个女,那么你将一生富贵顺遂,且会封阁拜相,位极人臣。
祈奕言罢收起铜钱,掐起指头:“嗯,我算算啊,你命里第一个贵人,就是你母亲赵氏。她生了你,养了你,带着你来到草州桥,横尸街头,以生命终结成全你,打开了你通向成功之门。余下看你自己,倘若你弃之不顾,自行逃去,不善待你母亲,你也就失去了发达机会。
这一次,你卖身葬母。你很不错,选择正确。你的善行必有善果,孝子贤孙鬼神也护佑。你成功遇到了你命中第二个贵人,你的养母白玉氏。因为你合了白玉氏眼缘,你因此成了白家螟蛉之子,有了再生父母与家庭,也获得读书上进的机会。
倘若你善待白玉氏,终生孝敬,奉她为母,你将位极人臣,富贵一生。很可惜,你没有善始善终,半途而废。所以,你虽然借她福惠高中皇榜,却无福消受。
你最不该得罪女人是你命定妻子,也是你命中第三个贵人白玉衡。
你若只是悔婚,不认白玉衡为妻,依旧像对待家人一般善待白家人,或者你即便不认白家,只要你不作恶害死义父义母,你依旧可以善终,只是你忘恩负义,终究损了阴德,会福泽差些。你会高官厚禄瞎忙碌,无儿无女一场空。
合不该你却反其道而行之,不仅抛弃了命中至尊贵人,还恶言恶行气死对你恩比天高养父母,罪犯忤逆,因此落得个今日臭名昭著,死无葬埋下场。”
祈奕言罢打住话题,却见范桐目中有泪,祈奕却只觉看见了鳄鱼泪,弹弹衣衫起身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总之你一生原本可以大富大贵,儿孙绕膝,香烟鼎盛,却因为你生了贪婪之心,做了忘义之徒,一切化为乌有。
我言尽于此,人生于世,没有谁可以做事不负责任不担后果,你当初有胆子做,今日就要有担待承担。这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范桐这一番话听下来,已经知道自己今生休想获得饶恕了,瞅着祈奕瓷白的面容,眼中蕴含泪水最终滚落,喃喃道:“衡娘,我自此悔过,真的来不及了么?”
祈奕一声讥笑,稍稍偏头,手指轻轻撩开耳边高领,露出耳后淡淡伤痕:“来不及了,你的衡娘已经死了!”
范桐一愕之下,眼眸中忽然怒火闪烁,霍然起身,怒指祈奕道:“哼,借口,一切都是借口,你日日跟白玉堂出双入对,你看上了白玉堂这个莽夫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