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节
作者:
博搏 更新:2023-08-14 17:01 字数:4756
庞太师闻言怒目圆瞪,嘶声裂肺一声咆哮:“谁敢!包拯,你好大胆,刑不上大夫,老夫位列三公,官至极品,圣上岳父,贵妃之父,你敢打我,难道你不要命了吗?”
包公挺直身板,高昂头颅,正气凛然,道:“本府身死无所谓,律法条条不能违,本府舍得一身剐,也要维护法度堂威,公道正义,否则,本府这个官儿不做也罢!”随即毅然一挥手,喝令道:“展护卫,动手!”
展昭闻令一声喝:“属下遵命!”
公孙先生见兹事体大,慌忙拦阻:“大人息怒,廷杖太师恐于大人不利,依学生之见,太师之罪还是交由圣上发落的好。”
包公一声冷哼,断然拒绝:“本府坐镇开封府,却被人砸了大堂,传将出去,律法威严何在?大宋了威何在!本府若是屈服权贵,不能为圣上分忧,为民请命,这个开封府尹不做也罢!”
公孙先生急得无计可施,展昭已经令人将庞太师架起,衙役高举了杀威棒。
正在此刻,忽听门外一声通传:“圣上驾到,贵妃娘娘到!”
一众人等闻言大惊,呼喇喇一阵脚步凌乱跪了满地人等,一身金黄,高冠巍峨之大宋天子,手摇折扇,昂首走进了开封府,开封府大堂瞬间被照亮,一时间金碧辉煌!
满堂人等乌鸦鸦跪了满地,三拜九叩,口称:吾皇万岁,万万岁!
祈奕嗑着头,直觉腿肚子发软,心肝乱跳,几乎站立不起。
却说众人刚刚起身,忽听门外又宣:“八贤王驾到!“
一时,圣上升座大堂,庞娘娘八贤王各将半级设座。仁宗帝勒令包公将案件始末叙述一遍,以及双方意愿奏于圣君。
仁宗帝听罢略略思忖,抬手挥退三班衙役闲杂人等。
却说祈奕见众衙役后退也跟着后撤,预备下堂,却不料圣上竟然开了金口:“官司双方上前听询!”
第 55 章
祈奕闻宣只得上前跪定:“草民叩见万岁爷!”
仁宗帝甚为和蔼:“抬起头来!”
祈奕低头应声‘是’,缓缓抬头。
圣上凝视片刻,复一笑:“下跪何人?”
祈奕思忖再三,磕头言道:“草民白玉衡,叩见圣君!”
却听庞贵妃笑道:“我可听说告状之人叫做白玉瑞,怎么转眼就变了白玉衡了?谎言欺君罪大如天哟!”
祈奕磕头再道:“草民叫白玉衡也叫白玉瑞,乃是白家遗孤,我白家被人迫害家破人亡,却是千真万确,草民据实回禀,不敢欺君!”
圣上皱眉道:“此话怎讲,白玉瑞是谁?”
祈奕道:“回禀圣上,白玉瑞是草民幼弟,今年十岁,只因三月间跟着草民上庞府寻饭桶评理讨说法,被庞家指使家丁乱仗殴打,伤重昏迷,被草民义兄用江湖丹药续命,这才留下一口气,送往南诏天龙寺了然大师处以神功疗伤,至今无有起色,大师言称,草民之弟纵然能逃一命,也形同废人。所以,草民虽是一身,却背负全家四条性命,冤深似海,圣上明察。”
仁宗皇帝翻阅卷宗,半晌言道:“白玉衡!”
祈奕忙磕头:“草民在!“
仁宗悠悠言道:“范桐悔婚另娶固然不仁,孝期婚配有些勉强,闻丧不哀实在可恨,仗势霸产可恶之极。可是事到如今,就是杀了范桐也与事无补,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朕做个和事佬,你们两家化戾气为祥和,朕赐婚与你,赏你半副銮驾,让你风风光光出嫁大归,与庞家女儿不分大小共事一夫,如何?”
祈奕闻言惊愕莫名,仁宗若说直接以势压人叫祈奕撤诉,祈奕屈服淫威为了项上人头或许可以忍耐。
如今一代圣君竟然想出这样的馊主意,叫自己委身范桐,祈奕岂能屈服?
原本,祈奕本想冷笑几声以为嘲讽,只怪她并未完全占据白玉衡的思想与灵性,很多时候,这具句躯体会不自然听凭白玉衡的残留意识行事。祈奕没有笑出来,却在瞬间泪盈满眶,她忙把头一昂,生生把眼泪忍了回去。随即挺直了腰板,凛然抱拳,言道:“草民敢问圣上,不知圣上是征询草民意见呢,还是下达圣谕?”
仁宗闻言微楞:“这,有何分别?”
祈奕言道:“当然有。圣上若是征询,草民回禀圣上,草民不愿意。”
仁宗讶然:“你一个女儿家,父母双亡无所依,幼弟病弱不能靠,寡人如此安排,也是为你着想,让你下半生有夫有子生活安逸,正是一双两好,你因何不愿?”
祈奕朗声言道:“虽然古语有云,冤家宜皆不能结。可是圣人也曾说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那范桐不仁不义悔婚于前,忤逆不孝辱骂气死草民父母于后,与草民有破家、杀父、杀母,诛弟四重不共戴天之仇,可谓仇深似海,仇大如天,纵然将之千刀万剐,也不能稍解草民心头之恨,遑论与他结亲?
莫说今生今世此仇不能解。草民预备记录族谱,晓谕白家后代子孙,凡我白家子孙,生生世世不得与范家为亲,世世代代不与范家为伍,违者非我族类,驱逐出族!
所以,圣上若是征询草民意见,则草民回禀圣上,与范桐结亲草民不愿!“
仁宗闻言以为此女太过极端,竟敢公然抗命,遂故意言道:“倘若寡人令你撤诉,下旨赐婚,你待如何?”
祈奕凛然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江山是圣上之江山,草民是圣上之臣民,君叫臣死,臣不敢不死!圣上下恩旨特赦范桐,则草民虽然不服,却也不敢不屈服遵命!
但是,倘若圣上恩旨赐婚,请恕草民不能领命,士可杀不可辱,草民宁死不从!”
仁宗一愣,大宋朝除了包拯,还没有人敢拂他的面子。
庞贵妃闻言怒喝:“大胆!就是公主郡主,圣上一言既出,也要出外合番,远嫁漠北,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违抗圣上旨意?“
祈奕人虽跪着,声音却响亮清越,毫不输阵:“娘娘差矣,公主郡主和亲,是为了江山社稷,乃是舍身取义。赐婚草民,却是令草民委身不共戴天之衣冠禽兽,二者天差地别,如何能比?”
庞贵妃闻言一滞,脸色大变,随即一声娇笑走下堂来,一时环佩叮当乱响,绶带飘飘,掖地明黄裙摆拖了一地,明媚鲜艳一如九天仙子,窈窕摇曳来至祈奕跟前,伸手一抬祈奕下巴:“哎哟,怪不得庞煜再三跟本宫念叨呢,说这白玉衡人生得美,嘴巴锋利如刀剑,性子也嚣张跋扈得很呢,今日一见,果然丝毫不差!”
说话间转身回座,袖袍一拂,自祈奕头顶拖过,一双不满三寸之金莲,不露形迹自祈奕手上踩了过去。
祈奕原本听她提起庞煜已经恼了,又被她这样黑心肝使坏,她纵然身材苗条也有百八十斤,祈奕指尖上瞬间传出一股钻心疼痛,恨不得当众掀翻庞贵妃,只因怕招杀身祸,祈奕生生忍住了。却是一股怨气也冲天而起,不由再一次挺直身子昂起头,死咬牙关方才忍住了了骂出口。
她这一昂头,却见一众人等居高临下围着自己,特别庞太师范桐更是满脸讥笑不屑,似乎随时可以出脚踩死自己。
祈奕抚摸着红肿行将破皮双手,不由怒满胸腔,强忍着愤怒伤痛,转动心思,腹内筹谋:看来今日官司不出奇招难以制胜了,倘若自己今日退缩,不说爹娘九泉难安,就是自己大约不出三天两天,不被气死也会被腌臜死了。
想干娘瞎婆把玉佩给自己,应该是要自己替她露口风试探深浅,自己何不借此机会推瞎婆一把呢?
心念至此,祈奕咬紧牙关,一骨碌自地上爬起身来。
除了八贤王包公见怪不怪,其余人等均是面露讶异,惊诧莫名:没听见圣上叫平身啊?
却说祈奕起身心急火燎一般把红肿手指放在嘴边吹了又吹,方才皱眉苦脸言道:“娘娘说笑,草民若果然嚣张跋扈,也不会叫人带兵封门打杀,更不会叫人逼死了父母,打残了兄弟,还要被逼着撤诉,继而被人当成尘埃踩来踩去了!”
此言一出,圣上愕然,看向庞妃面色有些不悦。八贤王却是龙目一眯,死死把庞贵妃盯了一眼。随即深呼一口气,俯身仁宗耳边一阵低语,仁宗仰头盯着自己皇父八贤王,面露惊愕,随即也罢眼眸转向祈奕,面色意味不明。
庞娘娘本想叫祈奕吃个哑巴亏,为庞煜出口气,却不料她敢说破,不由恼羞成怒,大声呼喝:“大胆,竟敢无旨擅起,藐视君王,来人啊……”
皇宫侍卫闻声而动。
八贤王忙着一声呵:“圣上在此,谁敢擅动?”
众侍卫脚步一顿。
仁宗扬手言道:“且住……”
庞贵妃却不甘放过这一大好时机,悍然开口:“皇上,您不能宽纵过度姑息养奸啊”
此言一出,直叫一众人等面面相觑,大宋朝谁人不知,宋仁宗最姑息者便是庞氏一门!
八贤王不好点破皇上倒地姑息谁,却是怀抱着金锏面向庞贵妃拱拱手,淡然说笑:“庞妃贵,你可记得我大宋朝有后宫不得干政之祖训?你可知道本御金锏因何而来?”
庞贵妃面色一变,心中不平快步走近仁宗皇帝手扯龙袍一声嗲:“圣上,臣妾并无……”
仁宗皇帝脸色一变:“皇父面前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归座!”
庞太师一见女儿受挫,哪里能置身事外,急忙上前禀奏:“臣启圣上,贵妃娘娘也是一时情急,并非无视宫规,请圣上念在贵妃一片忠心为主,恕她一回。然则白玉衡确是实实在在欺君罔上,还望圣上发落!”
仁宗帝却神情复杂看眼傲然挺立白玉衡,转向庞太师时面上有了微微笑意:“太师不知,这白玉衡乃是……”
祈奕几乎与仁宗帝开口同时,蓦然高擎凤翔九天之金穗玉佩:“先皇御赐凤翔九天玉佩在此,先皇口谕,握此佩者,可以面君不跪!”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仁宗皇帝闻言更是一愣,龙目盯着祈奕手里玉佩心惊莫名。
无他,只因祈奕手擎玉佩与他自身一方自幼不离身之玉佩极为相似。不由把手一招,内侍上前来接玉佩,祈奕却将身子往后一退。
八贤王知道祈奕玉佩不会轻易脱手,遂贴近仁宗耳畔细语几句,仁宗皇帝闻言愕然,亲自下座,龙行虎步,来至祈奕面前,将自己盘龙玉佩跟祈奕并排举着观摩,但见两块玉佩除了龙凤花纹不同,其余玉质大小色泽无不尽同,即便没有八贤王作证,仁宗也认出此玉乃是皇宫御制之物,且是一块整玉切割而成。不由惊诧出声:“此物从何而来?”
祈奕正要开口,却不料八贤王抢先开口道:“那一年本王曾随先皇出游,先皇身受白家大恩,故而留下此佩以为表记,并留下口谕:凡有宋一日,大宋天子便要善待白家子孙一日,持此玉佩可以面君不跪,见官大一级!”
此话一落,众人呼喇喇跪了一地,连庞贵妃也跪下了,站着唯有八贤王与仁宗帝。
祈奕却在众人撩袍之时,急忙一个飞身避开众人,贴身在开封府大堂左墙壁上,浑身不自主簌簌颤抖,腿肚子直抽筋,饶是她双手死死抓住身边兵刃座驾,任然无法支撑身子慢慢滑落地上。
仁宗与八贤王相视一笑,各自翘起嘴角。
一众人等抬头却不见了祈奕,各处扫描,却见她瘫坐在墙角边,一张脸只皱成苦瓜条。
包公忍住笑:“展护卫!”
展昭初时不解祈奕因何这般,笑着一伸手:“白姑娘请起!”
却见祈奕痛苦不堪,这才惊觉事情不对,忙弯腰询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祈奕咬牙:“腿,腿抽筋儿!”
展昭忙收起笑意:“得罪了!”
伸手握住祈奕右腿微一用力,祈奕直觉一股灸热陡起,疼痛慢慢缓解,却是出了满头满脸细密汗珠。
少顷,大家再次各归各位,圣上失去了做和事佬的心情。
其实仁宗帝心中甚为明白,此行实在就是仗势之行,与明君所谓背道而驰了,如今明了白玉衡身世,羞惭之心顿起。当即起身预备回宫,圣驾经过祈奕身边顿住脚步,看着祈奕一笑:“原来先皇与百家曾有这样渊源,难怪你有这般气度,好吧,既然先皇遗言善待白家子孙,朕当遵从,白玉衡,你有何要求,当面奏来!”
祈奕正由展昭搀扶起身,依着兵刃驾座支撑身子,这样与圣朝天子当面话语,让她思绪紊乱,闻此言微楞,不知如何作答。
展昭握着祈奕之手在她胳膊上一紧。祈奕抬头,展昭眸光牵引着祈奕看向范桐翁婿眼微微一眨。
祈奕心头豁然一亮,急忙跪下磕头:“草民别无所求,唯求圣上开金口,着令开封府依律审讯草民案子,并将歹徒依律治罪,则草民感佩莫名,永世不忘圣上隆恩!”
仁宗帝闻言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