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
作者:博搏      更新:2023-08-14 17:01      字数:4746
  公孙深知祈奕秉性,之前又被祈奕一顶信任高帽子压住,也实在不好开口,出尔反尔。
  一旁沉默布景展昭忽然发话道:“或者就请白公子暂留府衙一刻,容大人仔细斟酌一番,再行发还可好?”
  祈奕估计一下情势,强抢恐怕不行,光是四门柱,自己也不是对手,何况还有一个虎视眈眈展御猫。
  真乃情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
  却是祈奕今天又跪又哭,嘶声裂肺,伤心伤肝,至此,已经闹得精疲力竭,只想早些回去躺躺,养养精神。不想临了又出了这岔子,想着一切都是展昭多嘴,只想狠狠骂他几句泄恨,忽而想起他刚才曾经维护过自己,只是狠狠瞪他一眼,遂认命道:“展大人发话,草民岂敢不从?不过我兄长在外等候,他生性急躁,容我先去说明一声,免得他生了误会,闹将起来就不好了。”
  白玉堂之名,开封府认认了然,这人曾经因为御猫称呼跟展昭大战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今日若是扣押他义妹,铁定是要闹翻天了。
  包公点头微笑:“言之有理。”
  八贤王却甚不悦:“白玉堂乃是江湖豪客,不拘小节,你,你,怎能跟他称兄道妹,同居一室?你自今天起,就在开封府内住下,待案子了解,本王对你自有安排。”
  祈奕闻言肚里讥笑,面上故作懵懂:“贤爷好意,草民心领,只是草民有家有室,上有干娘义兄照应,下有姐弟相依为命,至于白玉堂出身江湖,更不是什么大事,他乃是草民义兄,曾经救过草民姐弟性命,跟草民肝胆相照,在草民眼里,他不仅是草民义兄,更犹如草民兄妹再生父母,骨肉血亲,这世上我义兄若不能信任依靠,草民在这个世上也就无人可以依靠了。”
  八贤王原是一番好意,他说这番话,是为了表白自己爱护之意,却不料一劝打在钢板上,反弹的他如噎在喉,张口结舌,难受得紧。
  祈奕言罢转身,瞟一眼愤愤难平八贤王,唇瓣一勾,心念一动,决议再给他添添堵,气死这个采花不善后的风流老贤爷。因再次回身,黑眸曈曈看着包公,郑重抱拳一拜:“包大人,请恕草民小人之心,画轴事关我母亲名节,还请包大人谨守承诺,切屋外泄外传,我义兄脾气实在不好,我不希望节外生枝。”
  包拯闻言甚是尴尬:“这个自然,本府担保,画轴绝不假他人之手。”
  祈奕这才放心而去。
  八贤王在他走后拂袖不悦:“听听这话什么意思嘛,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包公公孙相视一笑,齐声劝慰:“贤爷不必挂怀,想她定是爱护母亲心切,这才小心谨慎,未必就是针对谁人。”
  八贤王闻言脸色稍霁:“本王量他不敢。”
  包公公孙又是相视一笑:“贤爷这话甚是。”
  锦毛鼠挑逗展御猫,黑包公警惕白玉衡
  展昭可知道白玉堂眼中不揉沙子,只怕白玉瑞这一去,他少时就会打将进来。忙一抱拳:“启禀大人,不如属下陪同白公子前往。”
  包拯微笑额首:“如此有劳展护卫。”
  却说祈奕出得门来,找着已经等得上火义兄白玉堂诉说原委。果然不出所料,白玉堂得知不仅官司没有结果,连画轴带义妹也要留下几个时辰,当即暴虐,蹡踉一声拔出宝剑,横抵在展昭胸口,横眉冷笑:“我倒不知道,开封府几时也堕落成持恃强凌弱货色了,犯案之人逍遥自在,原告却要羁押拘禁,这还有王法吗,惹恼了五爷,信不信我拆了你开封府。”
  展昭坦然微笑:“我想白五侠是误会……”
  祈奕同时出声解释:“义兄不要误会,不过稍待片刻而已,想来无妨。”
  白玉堂最是疾恶如仇,得理不饶人的主,尤其是对展昭,简直没话好说,没事也要找他个麻烦,何况今日好容易给犯在手里,正是个大战三百回合一较高低机会,岂容他人分辨,当即硬往衙内闯,一幅不抢回画轴玉佩誓不罢休态势。
  展昭当然容不得人在开封府放肆,否则他这御猫颜面何存?无论白玉堂闯府是真是假,他势必要拦,忙将宝剑打横一挡,阻碍白玉堂去路:“展某在此,绝不会任由五侠擅闯府衙,还请玉堂兄听展某一劝,先行回家等候,少时,待大人问完,展某自然会亲送令弟回去。”
  白玉堂俊眉斜挑,偏要抬杠:“哟,那可对不住了,五爷我就这怪脾气,你请我进去,我还要想想,你不要我进去,我还非得进去不可了,你不愿意,就把本领亮出来,看挡得住我,还是挡不住。”
  展昭叹气皱眉道:“玉堂兄,你这又是何苦来哉,你若不听劝告,定要硬闯,展某职责所在,势必不能放任别人在开封府撒野,只好得罪了,在展某,实在不想跟五义兄弟发生冲突,还请玉堂兄三思海涵,不要叫展某为难才好。”
  江湖上五鼠兄弟情同手足,最爱护犊子,白玉堂这些义兄均比白玉堂大了一轮,锦毛鼠在他兄长眼里可亲可爱,别人打了自己尚可恕,绝对不能容忍有人欺负他们宝贝兄弟锦毛鼠白老五。
  打架比试展昭是不怕,这原本就是他吃饭的本事。只是他可不想招惹五鼠再闹东京,对着白玉堂这一群这些护犊子的兄长,展昭甚是头疼。
  由是,展昭在动手之前,先激将白玉堂画个道道,否则,一架打下来,白玉堂赢了一好百好。倘若输了,可就麻烦大发了。
  白玉堂缘何不知道展昭用意,懒懒散散,左手抬剑在肩,右手叉腰调笑:“哼,你个臭猫儿,进了开封府,跟着公孙策学些臭脾气,说话曲里拐弯儿,你不过怕我兄长找你后账嘛,哼,你就这样自负,小瞧人,一定能胜过我白老五?算啦,给你句实落话,叫你放心。我白老五既然敢跟你单挑,就没打算找人帮忙,就是输了,也会亲自找回来,绝不会找帮手。”
  展昭明明就是要这个保证,此刻却道:“白五侠误会,展某焉有此意?不过不想大家误会。”
  白玉堂挑眉一哂:“少废话,认输,你就闪开,给五爷让路,不然呢,你知道的。”
  两人言来语去,一言不合就动上手,白玉堂步步紧逼,势必要大战几百回合,一争高下。
  展昭不得已,只得拔剑迎战,霎时间刀光剑影,双双飞檐走壁上了房顶。
  祈奕知道白玉堂早就想跟展昭比试比试,今天好容易逮住机会,绝不会放过,看来自己相劝也无结果,认命叹口气,向着房顶大声喊一嗓子:“义兄,你打完了架先走啊,我完事儿自己回去啦。”
  祈奕不过言语一声,叫他知道就好。不想白玉堂百忙之中倒听得真真的:“义母说了,一起来,一起回。”
  他语气不容置否,并不耽搁他打架斗殴,挑刺飞跃一点也不含糊。
  祈奕看了看情势,这两人飞来飞去,上天入地,你追我逐,纠缠不清,似乎功力相当,至少祈奕看不出谁更强些,估计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白玉堂应该不会比自己快,遂应一声:“好嘛!”
  唉,这些日子来,除开初来乍到之时,今天算是最劳累一天了,祈奕搭个脑袋,浑身乏力,尤其膝盖处,都疼得麻木了。
  她恹嗒嗒往回走,慢腾腾磨叽时光,一来实在累,没精神,二来嘛,也是有意留个空儿,让八贤王有机会发发飙,强迫公孙看画轴。
  祈奕之前那番话,不过给他堵堵心,叫他知道知道,并非人人都爱攀龙附凤。
  想想这老王爷也甚倒霉,看他如今摸样,似乎并未忘情。应该不是有意遗弃妻女。看在他老夫聊发少年狂,凶猛追击贼子范桐份上,就让他看看故人姿容吧。
  再者,公孙先生是诚信君子,八贤王倘若偷看了,他就算违背诺言,就算欠了自己,这个人医术了得,等完了官司,祈奕就可以打感情牌,骗取他替瞎婆干娘诊治眼睛。如今看来,也不知瞎婆熬到几时,病情不能耽搁,早一时总比晚一时强些。
  又或许,祈奕转折眼珠子算计,等干娘接触公孙先生,大家混熟了,瞎婆也有了信心,提前揭破那桩惊天大案也说不定。
  那时候,瞎婆有皇上儿子照应,自己就可以去南诏寻找玉瑞,看看情况到底如何。
  却说祈奕一路算计,一双眼眸灼灼其华,嘴角翘翘噙着笑,心情一好,倒忘记了疲惫,腿杆子也不那么疼了。及至她东张西望,慢慢回转后衙花厅,马汉正在等候,见了祈奕甚为客气:“包大人请白公子到书房叙话。”
  祈奕一笑:“劳烦马校尉替草民带路。”
  马汉抱拳回礼:“公子客气!”
  一时,两人前后来至府衙书房,却见公孙先生正在桌上作画。
  祈奕大惊失色,这可不行,母亲容颜万不能流落他人之手。
  一个箭步窜上前,发现他在临摹自己画轴,伸手就要扯画,却被公孙先生拦住:“公子勿恼,我只是画出人物佩玉部位,以供王爷帮忙参详,人物音容笑貌并无丝毫涉猎。”
  祈奕细看,果真如此,只得作罢。心中扁嘴,谁说开封七子诚信无欺?心中甚是别扭,也甚不解:“不知包大人想要参详什么?”
  包公笑捋胡须:“公孙先生!”
  “是,大人!”
  公孙回头对着祈奕笑道:“这玉佩制作精巧,约莫是大内流落民间之物,只是公孙见识浅薄,只能观其型,不能窥其质,包大人有意借重王爷慧眼替玉佩定价。”
  祈奕讶然:“定价?这却为何?”
  公孙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倘若玉佩果然是那范桐偷盗或是仗势强占,那么玉佩的价值几何,对那范桐量刑轻重至关重要。”
  这个祈奕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走着一步棋了。
  她闻言一笑:“哦?公孙先生博古通今,是果然不知这玉佩价值,还是谦逊呢?”
  “恕公孙眼拙,虽然知道这玉佩不是凡品,却不能确定价值几何。”
  公孙话音温润舒缓,一双桃花眼淡淡笑着,明亮晶晶,恬淡温煦,让人心情舒畅,心生亲切。
  这样的感觉直让祈奕心头恍惚,遐思翩跹,有这样一双眼睛的公孙先生,年轻之时该是怎样的风度翩翩玉树临风?
  又看看包公,只觉得包公其人甚有福气,不仅笼络了展昭那样义薄云天侠士,还收复了公孙这样文胆谋士。包公麾下有这样文武兼备,赤胆忠心的文武双雄,他不流传千古,嗨,老天也不会答应了。
  却会所祈奕享受着公孙先生带给自己的舒服气场,且并不影响祈奕耳听八方,公孙话音一落,祈奕急忙顺着话题追踪而至:“那么依公孙先生估量,这玉佩算不算大宋律法所言‘贵重物品’?偷盗者该判几年?”
  公孙先生依旧波澜不兴:“倘若罪证确凿,依律,罪犯该砍掉右手,发配岭南,苦役十年。”
  祈奕一笑:“这就好,我父母九泉得知必会感谢先生仗义执言。”
  这话也是祈奕知道忤逆罪名无凭无据,依律而言,空口之言,不能作为呈堂证供,也无法证死范桐,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的谋略。
  祈奕之所以在大堂上讲出来,一来是想让八贤王了解,他兴致所至做的媒对自己遗弃其女有多大伤害,如今已经得到了应有惩罚,八贤王已经动了金锏。
  二来是想借以打击范桐名声,让人们厌弃之,唾弃之。让他纵然得了太师皇上庇护,也一如过街老鼠,不能在官场立足,终其一生,最好结果,也顶多做个吃软饭的漂亮鸭子而活着。
  当然没这事祈奕思量中最最憋屈的结果。如今看来,范桐必然难逃律法制裁,只分轻重了。
  却说公孙闻言,容颜微动,复笑道:“这?他乃是文人,砍掉右手,确乎?咳,公子是否知道,我大宋朝有议罪一说?”
  祈奕最听不得这个,眼神顿时凛冽起来:“一句议罪就要议掉我白家二条人命?
  难道就因他是皇亲了戚,就可杀人无罪么?哪又何必说什么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呢?
  就不论其他,仅他气死养父母一条,也够砍他脑袋两次了,现在先生只说罢职斩手,发配充军,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祈奕这话也说的无可奈何,谁叫范桐跟皇贵妃皇上沾亲呢?逐级议罪减刑,范桐铁定死不了。刚才庞太师插手,八贤王没有一锏打死他,祈奕已经知道,范桐大约死不了了。
  祈奕难过之后,只得罢了,既然不能倘他抵命,那就让他生不如死吧。其实,有时候死反而活着容易多了。像饭桶这种曾经平步青云,呼风唤雨之人,忽然间一棒子打回原形,不得不猪狗不如活着,那将是怎样一种心境呢?
  祈奕倒想瞧瞧看!
  却是包拯喟叹道:“话虽如此,令父母的确因他而死,可是,却没有人证物证可以证明范桐之罪,你家仆人白贵按律,应在回避之列,他的证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