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匆匆      更新:2021-02-17 20:13      字数:5044
  神剑天绝在房门外转身,阴阴一笑。
  “好走。”地府鬼判的口气充满恨意。
  “你没有忘了什么吧?”神剑天绝冷笑问。
  “什么?”
  “解药。”
  “这……”
  “你判官笔中的针,是有毒的,所以叫子午问心针,中针人不过午。你用手发射的
  叫问心针,没有毒,但大了两号。便于大量订制打造,大量发射。笔中的子午问心针,
  是你不轻易使用的救命宝贝。”神剑天绝手一伸:“拿来。”
  地府鬼判极不情愿地到了床口,掀帐取出枕畔的皮护腰,从百宝囊中取出一只小玉
  瓶,倒出一颗褐色丹丸向房门走。
  “丹丸药力片刻行开,针不再受血推引,毒性消失。”地府鬼判并不将丹丸递出:
  “我的针打造非常困难,我要在这里割肉取针,要求不算过份吧。”
  “我不答应,你就打算不给解药?”
  “你到底讲不讲理。”
  “你……”
  “拿来!”神剑大绝沉喝。
  两人隔着房门打交道,谁也没有留意附近的变化。
  地府鬼判真不敢拒绝,一咬牙,极不情愿地将丹丸慢慢递出,心中极恨。
  “针一定要还给我……”
  神剑天绝身侧,突然多出一个苍灰色的朦胧身影,像是平空幻化出来的。
  神剑天绝的手已经伸出接丹,却突然僵住了。
  地府鬼判刚看到灰影,还来不及分辨,也误认是神剑天绝带来的两个同伴,因此来
  不及有何反应,感到手一震,丹丸已失踪。
  接踵而至的变化太快了,一股阴风及体,另一股强劲的气流碰撞眉心,立即昏厥扑
  地便倒。
  一盆冷水泼醒了他,神智刚清,第一记耳光及脸,打得他眼前星斗满天。
  接著有人揪住他的衣领,沉重的大拳头狠撞在肚腹上。一连三四记,打得他胃部象
  要从口中往外翻,最后又是两记耳光。
  “哎……呃……哎……”他痛苦地乱叫。
  “是不是飞云神龙躲在你这里弄鬼?”神剑天绝愤怒的语音震耳欲聋:“混帐东西?
  你如果不从实招来,我要你生死两难,招!”
  “哎唷!我……”
  “只有飞云神龙这狗东西,才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打昏我的两个随从,从背后制
  我的昏穴。”
  “你说,是不是他先一步潜伏在你家装神弄鬼?”
  “老天爷!我怎知道是……是什……什么人?”他跌倒在房中挣扎,右臂的鲜血染
  红了衣袖:“我……我只看到一……一个朦……朦胧的虚……虚影,幻现在你身旁,
  便……便失去知觉。你……你的武功比……比我高明百倍,人……人出现在你身旁也
  一……一无所知,怎……怎能怪我?”
  “你还要巧辨……”
  “汤会主今晚到曹公公家商量机密大事,我发誓,我不可能知道他的事,他更不可
  能潜来我家躲藏起来,我算哪颗葱能劳动会主的大驾?不……要逼……我。”他快要崩
  溃了,痛得直冒冷汗。
  “长上,可能不是汤会主。”那位垂头丧气的随从沮丧地说:不客气地说,凭汤会
  主的身手,他远没修至真的神龙境界,想无形尤影制住咱们四个人,他还得苦修一辈子,
  甚至两辈子。属下猜测,有一个比鬼魅更可怕的人,把咱们弄昏救走了白衣修罗,咱们
  栽到家了。”
  “你结了些什么可怕仇家?”神剑天绝气消了一半,向地府鬼判追问。
  “我怎知道?”地府鬼判打了一个冷颤:“凌老兄,咱们两家的人,干的都是伤天
  害理的勾当,每一文钱都沾满了鲜血。谁知道哪些苦主,请来出神入化的高手对付我们?
  刚才那个幻现的灰影,我仍然不敢断定是不是他一个人呢!哎……你打得我好惨……”
  “好吧!也许我错怪了你,我这就着手查,也许可以从白衣修罗身上,追出这个混
  帐王八蛋!”神剑天绝向房外走出:“夏长江,你最好出动所有的天龙地虎,只要找到
  白衣修罗,把她弄到和不怕她吐实。”
  “那是敝长上的事。”
  “你能保证这个人,日后不再前来找你!哼!最好咱们两家一同协力追查,永除后
  患。”
  地府鬼判又打一冷颤,愤然闭上嘴。
  两家同心协力追查?办得到吗?两家的人已经势成水火,不用明枪暗箭互相砍杀已
  经不错了。
  神剑天绝得不到回音,只好恨恨地带了随从滚蛋。
  一灯如豆,室中寂静凉风习习。
  草席上的白衣修罗神智完全清醒了,张开明亮的明眸,发觉这是一间形如柴房的陋
  室,铺在地上的草席有霉味散发。
  伸伸手脚,她倏然挺身而起。
  烛台摆在地上,一旁坐着一个朦胧的灰色身影,用五岳朝天式打坐,也象是闭目养
  神。
  整个人裹在暗灰色的夜行衣内,暗灰色的头罩,暗灰色的抓地虎短快靴。
  总之,全身仅露一双亮晶晶,幻着奇光象猛兽的眼睛连双手也戴了灰色薄的五指手
  套。
  左右小腿外侧,靴统内各有一把短匕首,再无其它武器,之外便是一个中型皮制百
  宝囊。
  “是……是你救了我?”她警觉地挺身站起问。
  “顺手牵羊……抱歉,顺便援手而已。”灰衣人声如洪钟,挺身站起将一枚三寸子
  午问心针递过。
  “假如不知道这位鬼判的伎俩,天下第一高手也躲不过这猝然贴身一针。你很幸运,
  中臂而不中体,入体问心,不淬毒也难逃大动,留着做纪念吧!姑娘们本来是用针的专
  家。”
  “我是……”
  “你叫白衣修罗姜玉洁,还有一个母夜叉施冰清。”灰衣人抢着说:“你两个人被
  称为魔女的女杀手,出道三四年,杀孽之重,江湖侧目。”
  “这个……”
  “不关我的事,因为我也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
  “可以请教你的大名……”
  “不可以,你就叫我灰衣人好了。”
  “救命之恩……”
  “不必放在心上,谁也不欠谁的。记住,速离京都,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四大家高
  手如云,大意的人会吃亏的。姑娘珍重,后会有期。”
  烛火乍灭,风起处人影已杳。
  “咦?这是什么人?”她悚然而惊:“动时无声无息,真象个会变化的鬼。”
  李平平换了一家客店落脚,从前门大街的街尾,游至街头近崇文门的京都客栈。
  店面更大,店伙更多,上房也整洁高雅些,每天都有数百名各式的旅客进出。
  左邻东首,是一家驴车行,出租游西山的小驴。
  右邻西首,是附设的京都的酒坊,卖酒,也办筵席,主要是供应客栈的旅客小饮。
  客栈本身有食厅供应膳食,要买醉最好上酒坊。
  这表示东街一带,是杂乱的商业区,龙蛇混杂,也是各种消息的供应场所,活动容
  易,当然危险性也相对地增加,就看谁的神通广大。
  他的客房位于靠近后街的一座小院里,要出店真得绕上老半天。小院四周,共有七
  间上房,中间有一座便于旅客活动交谊的小厅。
  这天午后不久,邻房住进一位旅客,他不在店内,所以不知道邻房这么早就有旅客
  落店。
  申牌初,天色还早,他从城内返店,刚踏上小厅,后面便跟来两个流里流气的泼皮。
  “喂!老弟,借一步说话。”一个泼皮叫住了他,阻止他从厅侧的走道返回客房。
  他早就发现有人在跟踪,这两位仁兄,是从崇化门的城外跟来的,一直跟至客栈颇
  有耐心。
  “怎么啦?”他止住步转身,脸色阴沉不怒而威:“咱们认识吗?”
  “打招呼,不就认识了吗?”泼皮双手一叉腰,摆出要吃人的横蛮相:“报上你的
  姓名、籍贯,我要知道你的来路,干什么的?”
  “查什么?拳头硬是不是?”他也双手一叉腰,气汹汹向前逼进。
  “那里的。”泼皮从衣下亮一块不知所云的腰牌:“识相些,老弟。”
  “哦!里面的,没话说。”他淡淡一笑:“早些天,我碰上一个人,一个象大爷一
  样的人,从南边来。”
  “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爷字号的人。”他装模作样打开荷包,取出一个小纸包亮了
  亮:“他交代我把这份字条,送交贵长上陶老爷。”
  “什么陶老爷?”泼皮一怔。
  “铁血门主三绝秀才陶天佐陶老爷呀!我没空,也懒得跑锦衣卫衙门。好在你们是
  衙里的人,那就劳驾把纸条带给陶老爷好了。千万小心,可不要偷偷打开来偷看,偷看
  了陶老爷的秘密,你吃饭家伙可就保不住了,这很可能是告密函呢!拿去啦!”
  两个泼皮已经脸色发青,惊出一身冷汗,突然转身狂奔而走,象是见了鬼。
  “喂!你们怎么啦?”他装腔作势大叫。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声如银铃十分悦耳。
  “咦?”他倏然转身。
  “你一提什么铁血门主三绝秀才,就把这两个地老鼠吓飞掉了三魂。”站在走道口
  的荆钗布裙,打扮得小家碧玉的年轻女郎笑容十分动人:“何苦吓唬这些城狐社鼠?你
  真会扮猪吃老虎啊。”
  “难怪笑声耳熟,原来是你!他热情地上前,挽了女郎的手在排椅落座:“两年了,
  气色不错嘛!是不是北上公干?有必要在城外落店吗?”
  “没有所谓公干了,李兄。“女郎幽幽一叹:“我来找一个人,找不到他我不甘
  心。”
  “谁?”
  “妙手摘星孔成,我找他整整找了一年。两月前,才打听出有人在京都见过他。”
  “咦!那就怪了,你应该知道他的下落呀?”他大感惊讶:“按理说,他也算得上
  是你们的人。”
  “你说什么?我找他,是因为他杀死了云裳仙子廖云裳。云裳仙子是我的师姐,她
  不是我这行的人。他不但骗了我师姐的感情,而且假情假义夺走了师姐的全部家当,偕
  同五湖孤客一走了之。师姐不甘心,追上他要讨回价值巨万的金珠。最后,他两人杀了
  我师姐,我杀了五湖孤客,却找不到这恶贼的下落,李兄,你知道他?”
  “他就在铁血门主三绝秀才手下做走狗,做神剑天绝凌云的跟班。”他摇头苦笑:
  “据我所知,你们的杀手集团神鹰门的山门在南京,而神鹰门的支持人,事实上是锦衣
  卫都使门逵的次子门班,是门逵的南都的特务耳目,不受南京锦衣卫的指挥。铁血门是
  门逵的副手,都指挥佥事路皋的特务,所以你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你怎么居然不知道妙
  手摘星的下落?”
  “他真在铁血门?”女郎脸色铁青。
  “早两天我亲眼见过他。”他不多加解释:“错不了,不会走眼。”
  “好,我找他。”
  “到铁血门去找?”
  “这……”
  “你可以去找门班,或者是星斗营的千手功曹吕功。吕功是星斗营的星主,直接受
  门逵指挥,住在抚镇衙门。向自己人先申诉,在理字上先站得住脚……”
  “我已经在年余前离开了神鹰门。”女郎长叹一声:“两年前你的货船驶经微山湖,
  我奉命行刺你的保镖定一刀南宫定,紧要关头被你用船浆击落我的追魂箭。我一个威震
  江湖的名女杀手追魂姹女费玉芬,竟然被你这个只会举手花拳绣腿的小货主破了买卖,
  甚至误踏破船板架而失足被擒,真是霉到家了。回到南京,又失败了一次,因此心灰意
  冷,离开了神鹰门另谋出路。所以,我已经不是他们的自己人了。”
  “哦!无牵无挂!”
  “还有点藉断丝连。老实说,他们不杀我灭口,让我无条件离开,我已经感激不尽
  了,他们如果真有需要我的地方,我能断然拒绝吗?不过,他们从来没有找我。”
  “凭良心说,神鹰门在天下六大杀手集团中,还算是颇讲道义的一个,至少他们拒
  绝接受屠门绝户的买卖。能离开,最好不要再藉断丝连,一个女杀手,毕竟不是什么光
  荣的事。很抱歉,妙手摘星的事,我能帮助你……”
  “你?你那几手花拳绣腿,能帮得了我?好笑!”追魂姹女俏拧了他一把,笑容流
  露几分妩媚的风情:“你这次北来,也是运南货北销?”
  “不,这次是来查访一位失踪的亲友。你知道的,我一年只做一次买卖,一批货可
  以净赚千余两纯利,赚一年可以过三年……”
  “你呀!一千两银子你够花三年?谁不知道你这小货主好酒好色,一掷千金毫无吝
  啬?”追魂姹女又半娇半嗔拧了他一把,百无禁忌:“在济宁州,你的治酒替我与定一
  刀化解,筵开八桌遍请漕船夫,加上侍宴的歌伎,一共花了多少?”
  “好像三百两多一点。”他大笑:“钱是人赚的,赚了不花,想带入坟墓享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