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老山文学      更新:2023-07-20 20:25      字数:4904
  张狂继续往前走,风桃花追上他,成串的泪珠从她的眼眶簌簌落下。
  “我说了,你不能要她!”风桃花抡拳捶着张狂的胸膛,不知为何,她就是知道张狂这回是当真的。
  他说过不喜欢自动送上门的姑娘,但她又可悲地自动送上门来了!
  放不了手,因为太爱他,因为真的很爱他,所以可以不顾自尊一次次被践踏,只愿听得一句他愿意。
  张狂没说愿意,而是相当冷漠地抓住风桃花捶打着的双手。“你以为我是你们手中的玩偶?”
  风桃花微愕,不知他为何这么说。
  “我,没当你是玩偶。”她生硬地说着。
  或许从前是,但自从发现她对他的感情之后,她便不再有这样的想法。
  人的心有那么难懂吗?为何他看不见她的真心,为何她也看不见他的心?
  “你真是不会说谎。当你面对着我,到底有几分是真心?”张狂脸上凝霜。
  他看出风桃花回答时有所迟疑,更加误以为她和关明月串通好,用美人计耍弄着他。
  “我……我爱你!”
  风桃花之所以会吞吞吐吐,不是羞于在众人面前承认她对张狂的爱意,而是一份情怯,那种不知自己表达了会得到什么回应的情怯。
  “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可是如果你想听我说出来,才能确定我的心意。我愿意说一百遍一千遍,我爱你……”她再度鼓起勇气。
  张狂再也听不下去,他倏地放开史欢喜的小手,擒握住风桃花的肩,大力地将她扳向路人。
  “各位乡亲父老,你们大家仔细看清楚,她就是怡红院的花魁风桃花,她说爱我,可是每天晚上接不同的客人,你们说我要不要相信她的话?”
  风桃花浑身颤抖着,不晓得张狂为何要这样羞辱她?
  她看着路人们的惊讶与指指点点,再凝望着张狂。
  他明明知道她没有,他明明每夜都把她劫到他的房里。他说那是保护她,要她别自作多情,她也谨遵他的奉告,没再自作多情,直到昨夜……
  既然讨厌她,为何一直出现在她身旁?
  既然不喜欢她,又为何要她要得那么情深狂热?
  若是从头到尾都是她自作多情,他方才为何要那样看她?他的眼神那样缠绵无奈,好像他正舍弃了一样他最爱的东西……
  “你以为我羞辱了你,但你错了。回去问问关明月,你就会知道。”张狂终究不忍,为她的迷惘与无所适从指点迷津。
  “我和你的事,为什么要问关明月?我什么人都不想问,不问苍生、天地和鬼神。”风桃花理直气壮地说,好像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只问你娶不娶我?”
  她并没有因他的话打退堂鼓,她的感情从不因旁人而躁动。
  那还问什么呢?人只要对自己负责就好。
  “我可以为你成为剑神,也能保护你,就是不会娶你。”张狂傲岸地道,众人又是大大倒抽一口气,他们就算祖上积德,外加烧了三辈子好香,也不一定有福气能娶到这样美丽的姑娘。
  更何况对方当众求婚,没想到张狂竟然一口就无情地拒绝。
  “你……再说一遍!”他的话像柄利箭,深深插入风桃花的心,她不死心地道。
  “要我说上一百遍一千遍都是一样,我不会娶你!”
  “再说一遍。”风桃花眼神坚定。
  “我不会娶你。”张狂抿唇,她那把他当负心人的眼神,令他很不愉快!
  “你说不会怎样?再说一遍好不好?”风桃花知道那些看戏的人都以为她疯了。
  纵使人们说她傻、说她笨、说她无药可救,她都无所谓,仿佛一个厚颜无耻、不要脸的女人,被拒绝那么多次,还犯贱地一直求人家再说一递。
  但是他们当中没有人知道,即使是站在她面前、这个她深爱的男人也一定不知道,她只是在他尚未成为别人的夫君之前,贪恋地想再多看他一眼。
  一眼再一眼,如果他肯再说一遍。
  虽然从前她就知道他长得好看,但仍旧情不自禁地被深深吸引,一颗心明明是那么痛,仍然死巴巴地望着他。
  英眉朗目,眉宇之间完完全全流露出狂狷不拘的本质。
  就是他的狂与不羁令她爱上他,也是他的狂与不羁将她伤得遍体麟伤。或许她真的错了,错在太自信!
  张狂的内心一片混乱,这种混乱是前所未有的。
  他再度拉起史欢喜的手,不语地绕过风桃花离去,不断克制着回过头看那道美丽身影的冲动。她没再追来,他心中既松了一口气,也有失落。
  对于今日的情形,他认为他和风桃花之间没有天长地久的厮守承诺,大可不必自责与愧疚,却无端端感觉到有可能会为今日说过的话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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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话说出了口,真的很难收回。
  青衣缩着肩,任由秦嬷嬷死捏活捏她的肉,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别以为你这个假花魁能变真花魁!说,桃花去哪儿了?”
  秦老鸨快气炸了!今晚王霸又上门来,见不到风桃花,以为秦老鸨让她接别人的台,死闹活闹着要把怡红院给拆了。
  也不问问怡红院是谁罩着的!秦老鸨不怕王霸有那个胆子,倒是客人被他吓跑不少。
  看着那一个个跑出去的客人,就像一锭锭的银子长了脚溜出门,真教人心痛哪!
  “她会不会是去找桃芸姊了?”青衣自觉无辜。
  她真的不知道风桃花会去哪里,昨晚她和王霸办完事下床小解时,就不见风桃花的身影。
  从她当替身那一天起,她就以为风桃花会在房里的卧榻上待着,因为秦嬷嬷说她们这种掉包的事,万万使不得让人发现,否则怡红院不只要关门大吉,还会被全京城的人唾弃。所以她想风桃花应该不会四处乱跑,没想到乖的人只有她。
  “臭丫头,还敢瞒我!你以为洛阳王府是你家后院,说上门就能上门啊?”这会儿,你上天人地都要替我把她给找出来!”
  “我不懂得怎么上天人地,但贝姊姊教过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青衣被捏痛,眼眶像小兔子般红红的。
  “要死了!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啦?这是在讽刺我吗?”秦老鸨捏得更加不留情。
  “青衣不敢!青衣只是突然想到。”
  青衣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
  “突然想到?你怎么不突然想到桃花去哪儿?”秦老鸨一手捏得不过瘾,索性两手一起使上。
  青衣痛得发晕,好在傻人有傻福,总算让她灵光一闪,“明月楼?”
  “我问过了,彩绢说没见着桃花。”秦老鸨飞快地断了青衣的希,望。
  “嬷嬷,你用力想一想哪!平时桃花待的是怡红院,去的是明月楼,连你这只老狐狸都不知道她去哪里,我又怎么会晓得……”
  “你说什么?”原本还很镇定地在药屋用晚膳的张狂,听见秦老鸨最后一句话,立即抛下碗筷站起,抓紧秦老鸨的手。
  “这下我真的相信你也不知道她在哪了!”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张狂的眼底写满紧张与焦急,秦老鸨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
  爱情!
  她嗅到这样一个东西的气味,以往她觉得风桃花一厢情愿喜欢张狂,也认为风桃花奉行的那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是狗屁;如今这么一看,显然不是。
  这两个性子一热一冷、格格不入的人,到底在唱哪一出戏?
  看起来明明是热烈的爱情,却弄得旁人一头雾水,不只搞得局外人一知半解、不求甚解,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最后一次看到她是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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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桃花不是不想回到怡红院,只是还怀抱着一丝希望,以为张狂会回到原地找她。
  她挨在小摊边,天没暗时,虽然每个人都看着她,但人来人往还算安全;天暗了之后,她虽不怕,却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窥视着她。
  怡红院的花魁,每个男人都想得到,却不是每个男人敢动手,除了怕怡红院的母夜叉秦老鸨和洛阳王府这后台之外,最最重要的是,听说她是剑神罩的人,谁敢伤她,就等于跟剑神下挑战书。
  然而真有人要挑战剑神!如同张狂过去挑战前剑神一般。
  慢慢围住风桃花的几个男人,正打算这么做。
  他们想在江湖上成名,盛名令人痴狂,更重要的是伴随著名而来的利。
  偏偏技不如人,只好从剑神保护的女人下手,这才晓得剑神保护的女人,其美貌比名利更教人容易犯罪。
  风桃花曾受马明和刘大石教导过一些功夫,但她一眼即知自己不是这三人的对手。她觉得不对劲,拔腿便跑,但她跑得再快,也不敌他们。
  这三人将她抓到一处破庙,再派人去给张狂送口信。在等待张狂前来的时刻,已有人忍不住要对她动手。
  “大哥,好美的姑娘,我要是能摸上一把,做鬼也愿意。”宋二道。
  “二弟,此行我们要对付的是剑神张狂,你别忘了不欺妇孺是我们的原则。”宋一道。
  “那又怎么样?那是从前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我要她做我的老婆!”说着,宋二抱住了被绑住手脚、坐在地上的风桃花就是一阵湿吻。
  “二哥,她是我们大家看见的,怎么可以只让你一个人享用?”宋三不服气地一掌打向宋二。
  “你们这么对待剑神的女人,他会杀了你们!”一得到空气稍能喘息的风桃花出言恫吓他们。
  她朝宋一望去,知道在张狂未来之前,只有他能让她免于沦为魔爪。
  “有你在我们手上,他敢对我们怎么样?”宋三道。
  他是三人当中年纪最小的,虽被风桃花的美貌所迷惑,但对他来说,打败剑神的名气更重要。
  “我呸!凭你们这帮小人也想挑战剑神,回去修个八百年再来吧!”
  “姑娘,我们会让他心服口服地输给我们!”宋一道。他的语气果决,不同于宋二与宋三的毛躁与愚蠢。
  风桃花闻言一怔,方才的气急攻心这下全换成替张狂担心。
  她既希望他来,又希望他别来,就在这样的煎熬之下,张狂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她想叫张狂快走,但喉咙像卡了什么东西,只能眼睁睁和他对视,什么也喊不出来。
  张狂见风桃花衣衫不整,知道她被冒犯了,眸中杀气立现。
  “好久不见,剑神!”宋一一见张狂出现,立即将剑抵在风桃花的喉前,不这样,他可没有把握能比剑神的剑快。
  “你们这三个王八,有什么冲着我来就好,为什么要欺负一个弱女子?”张狂沉声喝道。他认识这三个人,这宋家三兄弟去年轮番向他挑战,皆成为他的手下败将,没想到他们用这种小人的招数!
  “就算她是弱女子,也不是普通的弱女子,听说剑神一辈子都要保护她!我们当然得好好利用。”宋三说道。他一见到张狂出现,便双目发亮。
  他同大哥和二哥说好了,虽然是一起动手,但由于他的年纪和尖划伤了她的喉咙,滴下血珠。
  “你别骂了,他们听不懂人话,你骂也没有用。”张狂从容地道。心里其实是心疼风桃花为他受伤。
  “你走,你不要为我牺牲你自己,”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风桃花现在终于知道,任何人都伤不了剑神,但剑神却有一个致命伤!
  张狂脸上全无惧色,任由三人绑住他。
  宋一向宋三使了个眼色,电光石火间,宋三一剑刺向张狂的右腿。
  风桃花惨白着脸,她叫了又叫,哭了又哭,都阻止不了她爱的人被人所伤。
  张狂咬紧牙关,忍受着腿上的剧烈痛楚。这一剑,不仅刺穿他的腿,对方还心狠手辣地让利刃划下一道纵深的伤口,艳红刺目的鲜血缓缓渗出,沿着他的腿滑落地上。
  宋一见目的达成,上前取走张狂的剑。宋二不死心,想要带走风桃花,孰料张狂皆目欲裂地大吼。
  “你们想背信?”
  “没错!你已经成为废人了,还能怎样?”宋二呵呵笑着。
  “我还能让你们成为死人!”张狂精芒闪射,蓦地翻身飞起。他们忘记只绑住他的手,并没有绑住他脚,同时也忽略人性中奋力一搏的可能性。
  他都敢眉头不皱一下地为风桃花献出一条腿,另外一条完好无缺的腿也绝对能派上用场!
  腿受重伤又如何?只要他还有一口气,谁都不许动她一根寒毛!
  张狂两脚夹紧宋二的头,喀啦一声,头咚咚咚地落到神桌底下;眨眼之间,宋三也落得同样下场。
  宋一吓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