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作者:卖吻      更新:2023-07-20 20:24      字数:4796
  “这谁啊,不是厉择良的拖油瓶吗?怎么长成大姑娘了。哥哥我可还记得当年被人硬拉着陪你去买内衣哦。”侯小东戏耍她。
  “呸——这种事还好意思嚷嚷,小孩儿的便宜你也占,要是我告诉你女朋友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写意说。
  她骨子里就不是吃素的,谁也不怕。
  可是她每每遇到什么路见不平的事情,正要发作,他只要微微扫她一眼,她就听话地闭嘴噤声。
  “简直就是耗子见了猫。”侯小东曾经这样形容,“不该啊,你这人平时待人挺亲和,怎么和写意在一起就跟冷面阎王似的。好像……”他想了想,“好像一个必须黑着脸的古板老爹。不知道做老爹的你要是某天嫁女儿,会不会将女婿嫉妒的要死。”
  这样的大学生活是写意梦寐以求的。因为,她又可以做他的跟班儿了。
  那套两居室的房子,早因为两年前她离家出走跑到这里的那一次,就被收拾成两间卧室。可是,如今他却不许她继续行使以前屋主的权利。她住在学校集体宿舍里面,每次没到天黑就被厉择良撵回学校去。
  可是,那不是她的初衷,所以她每次都和他找接口拖延时间。
  “七点半了。”他看了下表,这是下逐客令之前的开场白。
  “我的题还没有做完,做完就回去。”她拖拖拉拉地说。
  “回寝室做。”
  “可是我有不懂的地方要问你。”她继续和他拉锯。
  “我又不是学法律的,你问我做什么?”
  “呃……”
  这个借口确实过时了。
  有那么一次,她确实困得要死却不想回宿舍。
  “该回去了。”他走过来说完,却发现原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写意已经睡着。也不知她是真睡还是假睡,他轻轻地叫了一声,“写意?”
  她纹丝不动。
  他只好妥协。
  于是狡猾的写意意外地找到对付他的绝招。一到下逐客的时间她就闭上眼睛装睡。这是写意第一次战略性的胜利,并且屡试不爽。
  后来他也由着她,将原先她那件屋子收拾出来给她住,但是约法三章,只能周末住在这里,平时必须按时回宿舍。
  他平时有些低调,很多人只猜到他家比较宽裕,却不知是那么的惊人。大四了,他和同学一起准备毕业设计和论文,少了些独来独往,和分在同组同学一起做功课。那时候,毕业班很多人都在外面有了小窝,却数他的地方最舒适最宽敞。于是同学都聚在他哪儿。
  独立生活了将近四年后,厉择良虽说不善言笑,但是性格开朗了许多,特别擅长讲冷笑话。时常笑得侯小东捂住肚子倒在地上去,全场却只得他这个说笑话的,一本正经地不笑。
  写意经常坐在一大群学长旁边,侧着头观察他和别的男生说话。
  男生们窝在屋子里研究课题讨论论文,每次要买什么东西,都是大家猜拳来解决。
  那天,外面寒风萧萧,几个男生一时兴起要喝热奶茶,轮到侯小东去买。
  侯小东不情愿地走到客厅,看见在窝在沙发上很闲的写意,说道:“小写意,我们渴了。”
  “水管里有自来水。”她正看小说起劲儿,头也不回地答道。
  “我们都想喝热奶茶。”
  “下楼出小区大门左转,前行两百米不到就有家热饮店。”她说。
  “你好有空间感。”侯小东感叹。
  “那是。”她挑眉说。
  “可是你的阿衍哥哥也很想喝。”
  “呃?”写意立刻抬头。
  “你自己猜拳输了就自己去买,这么冷的天,别又扯上她。”他对侯小东说。
  “老厉——”侯小东走回去,将椅子转过来对着厉择良,语重心长地说,“你的舐犊之情也太严重了吧,这样子很不利于孩子身心的发展。”
  “我去买。”写意却没犹豫,穿上羽绒服就开门出去。
  过了两分钟就听敲门,侯小东一边开门一边感叹,“瞧这父女之情的力量,腿脚赶得上飞人了。”
  打开门,却是一个迟到的男生。
  男生解围巾急急忙忙地走进来,大声说:“唉——来迟了。刚才坐公交车差点遇见撞车。我们后一辆别克飞快地擦上来,突然冲到人行道上去,撞到路灯。司机好像喝醉了,连安全套也没系,碰了一脸血。”
  几个人都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点点头安静地继续做事。
  独独是厉择良听了过后翻过一页书,云淡风轻地说:“原来你开车还要系安全套,没想到。”
  “扑哧——”侯小东笑喷了,大伙儿也同时一起哈哈大笑。哪知,笑完后侯小东一转身,却见写意正好站在那里,正听见这几句话。
  大家有些尴尬。虽说男生之间这样带颜色地相互调侃是常有的事,却从没在这种小女生面前显露过。侯小东捅了捅厉择良,小声说:“老厉,你惨了。说荤段子被你的拖油瓶听见,光辉形象咔嚓一下破灭。”
  8——6
  写意面色如常地走了进来,将奶茶热气腾腾的放在桌子上。“阿衍,你要喝的。”然后又出去看书。
  “还有我们的呢?”侯小东眼巴巴地问,“你只买了一杯?”
  “自己买去。”写意得意洋洋地瞧了侯小东一眼。
  之后,她傻傻地问:“为什么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脾气和跟他们一起不一样?”  这样一个探索内心根源的问题别指望他能回答。
  就连寒假,写意也去A城缠了他好些日子。但是在沈志宏的强调下,写意没有住到他家去,而睡在酒店里。
  厉择良无事的时候就爱在屋子里写小楷。她也跟着临摹他的字。他倒没有管她,由着她去,晓得她不出三天多半就会换新兴趣。
  果然才过了两天写意就说:“不写了,学得我想把毛笔给折成两截。”
  他挑挑眉,继续写他的,也不管她。
  她不敢吵闹,只好趴在旁边看。后来趁他出书房去没注意,她随手拿了支笔在裁好的雪白熟宣上,歪歪斜斜地写:“阿衍啊阿衍。”
  翻到第二页又写了几个字,“我们出去逛街好不好。”
  第三页,“不写了好不好?”
  第四页,“我好无聊。”
  见他接了电话进来,她迅速地抽了一叠白纸上来将那几个恶作剧的字给压在最底下。
  夏天是写意最爱买衣服的季节。她一个月的生活费,只得几百块,苏妈妈虽然温和却在金钱上很固执,绝对不许她随便用沈志宏的钱。
  如今一到外地就成了脱缰野马。每每不到十来天,全月生活费就挥霍光了。  所幸,她一直傍着个大款,穷得只剩下钱的大款。
  “阿衍,买这个。”
  “阿衍,我要买那个。”
  “阿衍,我们今天去吃大餐好不好?”
  当然,同来混吃混喝的还有侯小东。
  这样的生活让他的开支直线飙升。
  其实他平时一个人的时候挺节俭的,除了必需品从不乱花钱。她的到来几乎将他三年内存下来的奖学金一扫而空。
  可是仅仅是爱花钱还不够,她还爱显摆。
  写意班里有个男生家里小富,在班上很拽,每回来上学都开着一辆日本跑车很拉风的样子。很多女生像采蜂蜜的蜜蜂似的绕着他转悠。
  写意对这位花花少爷是正眼也不瞧一下,倒让他觉得有伤自尊。
  可是一周换一个女友,这样的行为让将自己视作女性保护神的写意很气愤,哪还会对他有好感。
  “苏写意,上来我载你兜风。”那天,写意侯小东恰好走在路上,男生突然刹车停在他们面前,有些轻蔑地看着侯小东,对着写意说了这么一句话。
  “切——”写意瞥了他一眼,“这种破车我才不稀罕。”
  “破车?这车四十多万一台,你旁边这位姓厉的同学不吃不喝挣几年的话,也不知道买不买得起。”这花花大少听说过写意和管理系一个姓厉的男生的事情,他便误会侯小东就是传说中的厉择良,于是故意挑衅道。
  侯小东代人受过,乐呵呵一笑。
  哪知,写意却说:“我们阿衍家才没有你这种奇形怪状的破车,人家坐车都只坐一个天使里面有一个字母B的那种,不知道你不吃不喝挣一辈子买不买得起。”她不认识什么车,就只能这样乱七八糟地形容一下,再将那句话回敬去过。
  随即还高傲地扭过头去说,“猴子,我们走!”
  那男生留在原地,“脑子有毛病吧,什么一个天使里面有个B,自己装的自行车还……”他说到这里顿住,“一个天使里有个B,宾利?”
  侯小东笑得东倒西歪地将这番情景描述给厉择良听。
  “什么破玩意儿,送我都不要的。这种坏人,到处糟蹋姑娘就算了,还敢跟阿衍比。要是比学习和样貌,他就跟我们阿衍提鞋都不配。可他偏偏还要觉得他很有钱,我们阿衍一根手指头就能……”  厉择良听得无趣地横扫了她一眼,禁止她再说下去。
  “丢人。”他说。
  “是啊,他这样真丢人。”
  “我说的是你。”他黑下脸。
  真不知道沈志宏半生英明,怎么生了个这种女儿。
  二十岁的写意和现在的模样已经差不多,个子高挑,脸蛋却有些婴儿肥。纯黑的直发留得长长的,总是扎成简单的马尾,一副利索的样子。她怕热,喜欢穿着极短的牛仔裤,将一双长腿露出来。  不说别人,就连见识过她小时候丑态的侯小东一见她的腿,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他只要发现,就会冷冷地对侯小东说,“你往哪儿瞄?”
  “你家闺女儿不错啊,要熟了。”
  暑假到了,他八月就去德国,却还要在学校处理些事情,就先送写意回家去。  “我不想走。”其实是怕这一走他就去德国了。
  “学校放假了,你留在这里还不是闲逛。”他说。
  回B城时,侯小东同来送写意。她坐不惯飞机,只好替她买火车票。
  “我要是不在旁边,他会不会被别人抢走。”趁着厉择良去买东西,她问了侯小东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
  “小写意你放心啦。你死皮赖脸追了他这么多年都没到手,其他女的更不可能功力比你还深厚。”
  “我哪有死皮赖脸的,我们是两情相悦,好不好。”
  “你这话,敷衍敷衍我或者骗骗你自己还行,你敢在你的阿衍哥哥面前说说?”侯小东故意翻白眼。
  “可是……”她辞穷。
  “你见过有你们这样‘两情相悦’的?”
  “也许有啊。”
  “你信不信他一直当你是小屁孩儿。”
  侯小东当场打击她。
  “这样好了,我举个例子,你们有没有……”他本想问得彻底一点,但是怕吓着小姑娘改了口,“有没有接吻?”
  “没有。”
  “你们有没有牵过手?”
  “没有。”
  “他有没有说过喜欢你?”
  “没有。”
  “有没有送过花和礼物给你,或者讲过甜言蜜语?”
  “没有。”
  “那你俩一天到晚在一起都干什么了?”
  写意想了想,得出一个惨淡的结论,“学习。”
  这时厉择良拿着饮料回来,问:“什么学习?”
  侯小东连忙拍了拍写意的肩膀,呵呵一笑,“我在教你家小朋友从小要立大志做大事,还要好好学习。”
  俩人送了写意上车,从月台出来,他问:“你跟她说什么了?”
  侯小东嘿嘿笑着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他一个人回到住处,突然觉得屋子异常安静,看了会儿德语教程,总觉得有些累,便倒在床上睡着了。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门突然被钥匙打开。
  他睡眼惺忪地翻过身,却不想一个东西三五步跑进来,扔下行李就趴在他身上,让他着实吃了一惊。
  “阿衍——”两个字刚一出口,写意就眼睛就红红地落下泪来。后来越哭越无法收拾,就只听见嘤嘤地喊着他的名字。
  他撑起身体,睡意去了大半,坐起来,“你怎么折回来了?”
  “阿衍,你不要我了。”她哭得泣不成声地说。
  他哭笑不得,“怎么突然就……”
  “猴子说你不会喜欢我。可是阿衍,我喜欢你,所以你不能不要我。阿衍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无论你当我是小屁孩儿,还是当我是拖油瓶,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你去德国之前是我的,去了德国还是我的。阿衍这辈子只能为我夹丸子,只能跟我讲题,只能替我去买衣服,只能带我去看牙,只能给我做饭,只能对我说甜言蜜语,只能牵我的手,只能吻我,只能和我两情相悦,只能说喜欢我。永远永远永远都是我的。”
  她带着一种孩子气的哭腔,把一大段语无伦次的告白用撒娇的方式说完。他听了以后没有回答她,却隐约觉得心里潮乎乎的。
  久久之后,他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