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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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 更新:2021-02-17 20:06 字数:4763
木子峻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朝陈氏鞠了一躬说道:“小婿谨遵岳母大人吩咐。”
他这称呼改得太快,令在场的几个人都先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除了陆真真酡红着脸外,其余四人都笑得好不开心。
大家笑饱之后,见陆真真别扭的样子,想着她是病人,取笑太多了对她也不好,便都没再笑下去。
“子峻,你把这碗稀饭吃了吧,展贺阿全,你们两随娘到外面吃早点,然后阿全也要准备着去邻村杨秀才家了。”陈氏说罢,起身把装稀饭的空碗拿在手上便出了房间。
陆展贺跟阿全两个自然跟在她身后出了房间,留下木子峻陪伴着陆真真。
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倒让陆真真有点害羞与木子峻独处……!
“你、你先吃稀饭吧。”望着放在桌上的那碗微微冒着白烟的稀饭,陆真真说:“一会儿凉了吃不好。”
木子峻很听话,坐到刚刚陈氏坐的位置去,“娘子吩咐,为夫岂能不遵从!”
陆真真听罢,嘟着嘴娇嗔一声,“谁是你娘子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木子峻但笑不语,端起碗来吃稀饭。
☆、第一四六章 离别
等木子峻吃完早饭,三姐便掀开房帘走了进来。“真真醒来啦,快给干娘瞧瞧。”
陆真真靠在床上,看三姐焦急走到自己身边,然后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握了握她的手,最后仔仔细细把她的脸瞧了一遍,这才满意地放心点头。“看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干娘,有你这一夜念叨着,我能不赶紧好么!”陆真真半开玩笑地说道。她知道昨天夜里三姐定也没睡着,自己生病这么大的事情,陈氏没理由不跟三姐说。
三姐揉了揉陆真真的头发嗔道:“你这丫头,又怎知干娘一夜未眠。”
“瞧瞧干娘这黑眼圈便知道了,还用猜么?”
三姐这才伸手揉了揉眼睛,“昨儿夜里确实没睡好,这还得拜柳月所赐。”
木子峻挑挑眉,他昨天夜里可是亲眼见三姐被白柳月使唤的,想来回去之后定没少受她的指使。
陆真真微微皱眉,三姐虽然与老侯一块儿了,多了子孙绕膝固然热闹,可白柳月却不是个省心的。
“给,这山东梨子是你干爹那天拿回来的,这会儿给你润润嘴是最好。”三姐递了一个白白胖胖的雪梨到陆真真面前。
这雪梨在这种季节可是个稀罕东西,一个梨子能换上一顿热饭,想来老侯为了三姐是下重本了。
“谢谢干娘。”陆真真也不跟三姐客气,接过梨子咬上一口,发烧一个晚上,也出一个晚上的汗,身体早就缺水,多吃一个梨子只是多补充一点水分而已。
陈氏进了房间。手上拿了两个玉米,一个给木子峻,一个给了三姐。“这新鲜玉米也就最后几个了,余下的都给我晒成干,等冬天时还能吃。”
三姐笑着说道:“就你心思细。”
“干娘,怎么能说我娘心思细呢?”陆真真咽下嘴里的梨子继续说道:“应该说干娘新婚燕尔,难免把这些小事儿给忘了。”
三姐见陆真真都能取笑人了。老脸红了红,心里却微微松了口气。
“真真,都多大个人了,怎么跟干娘说话的。”陈氏绷着一张脸,严肃地说完后望了木子峻一眼。“都是快成亲的人了。”
“成亲?”三姐一听这词儿,立马回头盯着陈氏看,“什么就快成亲的人?”
陈氏回头看着三姐。脸上微笑,轻轻低下头,随后又抬起头来,说道:“我已经允了真真跟子峻的婚事。”
三姐听罢,先是愣了一愣,随后望了望陆真真跟木子峻一眼,突然乐嘿嘿地笑了几声。“果真如此么?这杯喜酒终于能让我给喝着了吧!”
陆真真与木子峻相视一笑,木子峻伸手握住她的手。
阿全跟陆展贺也吃过早饭走了进来,见到里面大家其乐融融的样子,阿全却低下了头。
“娘。阿全这会子要去杨秀才那边了。”陆展贺先走了进去。站到大家中间去。
阿全跟在陆展贺身后,大家都看着阿全。心中难免都有不舍。
三姐本就是心思单纯的乡下人,虽说阿全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是见他要离开元下坊那么久,心里也舍不得;陈氏也正是因为心肠子软这才被刘氏抢了当家女人的位子去,对于阿全离去,她绝对是除了陆展贺之外最不舍的一个;陆真真也是个多愁善感的,自然对阿全的暂别有点忧愁;就连木子峻今天早上接连被陈氏所感动。这会儿还没恢复过来,只想着阿全这个学生虽然并不聪明,胜在他够努力上进。
“娘,你且给阿全拿一两银子带在身上好防身吧!”陆真真回头看着陈氏,抿着嘴唇低声说道。
陈氏听罢,点点头转身出了房间。
三姐也道:“我这身上也没个银两什么的,便把我这新做好的手袜给你带着好过冬。”说罢,三姐从怀中掏出一双手袜来,递给阿全。这双手袜本来是做给老侯的,昨天晚上因为没睡着,又要看着白柳月,闲着时便动手缝制,今早缝制好时,白柳月唤她进屋帮她梳头,她便顺手装在怀中了。
阿全看了看三姐,犹豫了一会儿,这才伸手接过。“谢谢三姐。”
“你跟在杨秀才身边,切记一切不能强出头可知道。”三姐说完,轻轻叹气,“你这孩子从小没什么心眼,容易被欺负,是展贺才会这般真切待你。”
阿全听罢三姐的话,回头看着陆展贺,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就算再傻又岂能不知道陆展贺如何待自己?
这房内他最舍不得的绝对是陆展贺,这段时间两人就像亲兄弟一般天天腻歪在一块儿,这天他突然要离开,心里说不出的别扭与不安。
木子峻对这种离别的痛苦似有所感,虽然他的兄弟众多,但是没有一个是真心相待,所以对于这种兄弟之情他倒是没多大的感触。令他感触最大的是,他母亲仙逝时,那种恐慌与不舍。
“阿全,好好跟杨秀才学习,将来纵是不能考取功名,也能进城当个掌柜,如此一生也算安逸。”对于阿全要离开,他没有任何能帮得上忙的,虽然他有能力让他们两人不需受任何阻挠便顺利赴京赶考,但是如此一来只能令他们学会坐享其成,就算来日能出人头地却又如何?状元乃天子门生,需经过重重磨难,更需知道天下民情,如此方能为天子分忧。
阿全重重点头,对于这点他绝对坚持,自从陆展贺来了元下坊之后,耳语目染之间他深知读书识字的重要性。后来知道木子峻要来元下坊教书,便厚脸皮跟着去上课堂,谁知木子峻却也不计较他无法承担轮餐的能力,如此令他还兴奋了好长时间。
陈氏拿了一锭一两的银子回到陆真真的房间,见到阿全这时候快流下的眼泪,便伸手把银子塞到他手里说:“记得收好。”
阿全低头看着手里的银子,他自己长这么大,把所有得来的铜板都存在家里厨房的灶洞里,总共也不过十来个铜板。
一两银子他听是听说过很多,却从未亲自拿在手上过。如今这锭银子放在他手里,冰凉冰凉的,却又散发着无穷的魅力,令人不知不觉间便想把它装进袖袋里。
可是他知道,这锭银子他不能收。陆真真虽然在城里开了四家铺头,这段时间也有赚了一点银子,但是给一家人做冬衣棉被就花了不少钱,上次还一次买了那么多荷叶,而且铺头每个月都要交钱给官府……这些都需要银子。
他出门在外虽然需要银子,但是这些花费自然有杨逸担着,他不需要忧愁。有了陈氏准备的这么多吃食,厚衣衫棉被,还有一头健壮的毛驴……这些就足够了。
“大娘,这银子……我不能收。”阿全把银子塞回陈氏的手里,又说:“杨秀才说过我无需带任何东西,他会承担我一路的用度。”
陈氏轻笑一声,“傻孩子,杨秀才说是这么说,但是出门在外,自己身上还是有点银子防身的好。”
阿全也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个黑灰色的老旧荷包抖了抖,里面发出叮叮叮的声音。“瞧,我这不是有么!”
大家都诧异,阿全却又笑着说:“这是我这么多年来藏起来的,这会子需要用了便拿出来防身,若不然这些个铜板都没用武之地了。”
陆真真微微笑着道:“若那杨逸半路把你撇下,你可怎么办?”
阿全一噎,竟从来没想过杨秀才会半路把自己撇下!
“真真你却这般吓唬阿全!”木子峻不满,杨逸怎么说也是个秀才,读圣贤书之人,又怎么会做出这等事!
陆真真吐吐舌头,朝阿全一笑说:“吓唬你的啦!”
阿全嘿嘿笑了两声,扫视了大家一遍说到:“我这下子真要去了,怕杨秀才等得着急。”
大家齐齐沉默,最后陆展贺说到:“我与你一块儿去,也好嘱那杨秀才照顾你。”
“杨秀才请我当随从,自然我照顾他,哪有他照顾我的道理?”阿全拍了拍陆展贺的肩膀,半开玩笑地说道。
“走吧,我们送你去。”陈氏转身站到阿全身后,看向陆真真说:“真真你身体不舒服,便且在家里歇着。”
陆真真正准备掀被子的动作一顿,自己正想跟阿全一道去,也好跟杨逸告别,她想,杨逸应该希望她前去相送的吧!
“你就别想跟着去了,我留下来照顾你,岳母大人跟三姐一道去送,会把你的心意带上的。”木子峻按住陆真真的手,温柔一笑,灿烂无比。
陆真真本想跟着去,却被木子峻突然用‘岳母大人’来称呼陈氏,脸一红,只能点头答应。
“真真你就好生歇着,干娘一定给杨秀才说你本是要来相送的,奈何身子不利索来不了,想他也能谅解。”三姐说完,催促着陆展贺跟阿全道:“走吧走吧,再说下去日头都落山了。”
阿全看了陆真真一眼,突然扬起嘴角说:“真真姐姐成亲时我一定赶回来。”
陆真真点头,目送着陆展贺跟阿全两个并肩出了房门,陈氏跟三姐两个一前一后跟着走出房间。
心里突然惆怅起来,离别离别,有离别时的不舍与惆怅,才会有相聚时的激动与开心。
“睡一会儿吧!”木子峻温柔地为陆真真拉好被子,轻笑着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虽然屋内只有两人,陆真真却还是脸一热,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木子峻见陆真真这样,微微一笑,再过半年,她便是自己的妻子……
☆、第一四七章 我便是她兄长
陈氏他们送阿全离开一会儿,陆真真才刚刚入睡,儒是便来到陆家大院。
进屋子放眼搜寻了一会儿,便见到木子峻在陆真真的房内细心照看。他愣了愣,撇撇嘴走了进去,“公子。”
“事情办得如何?”木子峻也没回头,因为按照他的推算,儒是也差不多是该回来的时候了。
儒是点头:“陆家如今家中银库已空,想来从此一蹶不振。”
木子峻点点头,“钟想几可是把陆家的铺头都接收了?”
“大部分,除了城内几家餐馆之外,其余的基本都接收了。”儒是一一答来,他昨天便是去办这些事情了,虽然不用他亲自出面,但是也得他从中指挥,谁让他最了解木子峻的想法,也只有他去办这些事情,放能令木子峻放心。
木子峻点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去把上次跟陆家提亲的那些聘礼抬来。”
儒是站在原处抬头看着木子峻发呆,好久才回过神来问:“公子?抬那些聘礼来做什么?”
木子峻起身走到儒是面前,低垂着眼帘说道:“你觉得呢?”
儒是嘴角抽了抽,看向躺在床上脸色有点惨白的陆真真,好一会儿才会过意来。
而木子峻望着房间门口的影子,嘴角微微往上勾,“钟兄何不进来瞧瞧她?”
门口人影晃动了下,随后掀开房帘走了进来,正是钟想几。今日一大早康管家上街采买,知道陆真真生病的事情,回去以后便告诉了他,他才能这么会子就赶过来,刚刚木子峻跟儒是的对话他一句不漏地听了去。
到此时才知道。陆家买的那座所谓的金山竟然是木子峻一手策划的,而且最近所有散出来的铺头也都是他所逼,更令他有点窒息的是,他要把他的聘礼抬进陆家!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次不仅陆真真同意,就连陆真真的母亲陈氏也同意了。那边是说,陆真真之于他……已经没有机会了么?
望着躺在床上的陆真真,他突然有点苦涩地一笑。也许在父母去世时他决定一生把她当妹子呵护起,便已经注定他们两人这一生只能是兄妹。
“陆大娘已经答应我与她的婚事……”木子峻说着,抬眼看了钟想几一眼,他知道钟想几只需一瞬间,便也能接受这个事实,果然猜得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