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不言败      更新:2023-07-10 19:08      字数:4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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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箫声叹上。焰娘蓦然睁开眼,这一刻才察觉到刚刚消失的箫声的存在。撩开凌乱的长发,她看见在自己左侧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上赫然坐着一身段婀娜手持长箫的白衣女子,在朦胧月色中似幻似真,令人不禁怀疑是否为湖中之仙。
  “你醒了?”那女子美丽优雅的声音在寂夜中响起,仿似天籁一般。
  “你怎么在这里?”焰娘并不遮掩自己赤裸的身体,压下心中的疼痛,若无其事地问。
  “等你醒过来啊。”那女子没有回头,张开双臂迎接从湖上吹来的冷风,一时间鬓发飞扬,衣袂舞动,仿似要御风而去一般。
  “为什么不叫醒我?”焰娘闭上眼,无力地问。
  “你累了,不是吗?”那女子偏过头,露出一张清雅秀丽的容颜,却是红瑚,她的脸上有着一抹讽笑,“嘻,没想到卿洵那怪物还真勇猛。”
  “他不是怪物!”被她的话激怒,焰娘想也不想便替卿洵辩驳,语气中大有“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的意味。
  红瑚耸了耸肩,并不再与她在这事上争辩不休。在这里守着她,不是因为同为焰娘,而是因为她是成加,她欠成加的,一定会还。
  “你都看见了?”见她不再说,焰娘语气变得和缓,“他…他不知道你在么?” 以卿洵的武功,有人在旁窥伺怎会不知,他难道一点也不介意?
  红瑚闻言冷嗤,“谁耐烦看,你以为好看么?”
  她是无意中撞见,被卿洵侧脸过来,平静的目光一扫便赶紧避了开去。直到才不久回转来,竟发觉焰娘仍躺在原地,卿洵却已不知去向。
  焰娘默然,心绪飞得很远很远。她并不后悔,也不怨恨,因为她比许多焰娘都幸运,虽然过程不是很愉快,但至少她给得心甘情愿。
  “将自己的一生交给一个怪…没心的男人,值得吗?” 良久,红瑚清冷地问,一抹恍惚的笑浮上她清丽的脸。
  焰族的女儿都是这样,只要喜欢上一个男人,便会不顾一切,直至粉身碎骨。所以她要背弃自己的血统,她不甘心自己的命运由别人主宰,她所作所为的一切都与焰族女子不同,可是…她的脑海中浮起一满头银发的少年,如果是他,他要主宰她的生命,她会怎么样?她欠着他啊,她…不会的,他一定记不得她了,有谁听过,焰族男子曾将焰族女子放在心上?闭上美眸,她觉得胸口有些发闷,不由深吸一口气,将那蠢蠢欲动莫名其妙的情绪压下。
  焰娘露出一个苦涩至极的笑,一直以来她都在尽力避免动情用心,可是直到见到卿洵,她才知道焰族女儿身上所流的血是多么火热,血中的情又是多么地浓烈,那根本是无法压制的。为爱而燃烧,是所有焰娘注定的命运,也是焰娘生命的惟一目的,没有人可以逃掉。
  “长相思,相思者谁?自从送上马,夜夜愁空帷。晓窥玉镜双蛾,怨君却是怜君时。湖水浸秋菊花白,伤心落日鸳央飞。为君种取女萝草,寒藤长过青松枝。为君护取珊红瑚枕,啼痕灭尽生网丝。人生有情甘自首,何乃不得长相随。潇潇风雨,喔喔鸡鸣。相思者谁?梦寐见之。”
  红瑚对着浩渺的湖面低低地吟唱起来,歌声清柔婉转,悲苦凄怨,在夜风中飞扬缭绕,久久不散。
  焰娘皱了皱眉,捡起落在一旁自己平日束发的红纱展开裹住自己,长发技散,遮住了大半春风。扶着树站了起来,她不耐烦听这种自悲自怜让人丧失斗志的歌。
  焰族女儿如果想要,便会不顾一切,不择手段地去得到,哪会浪费时间在空自思念上,别开玩笑了。这红瑚竟唱这种歌,果然不能再算是焰娘了。
  “不喜欢听?”红瑚突然愉悦地笑了起来,显然十分乐意见到焰娘不开心,“是啊,焰族女儿是不会唱这种歌的。”顿了一顿,方又道;“可我不是焰娘,我是红瑚。”
  焰娘被她这么一搅,心情反倒好了些,柔声道:“你是什么都和我不相干。我要走了。”语罢,蹒跚着向林中深处走去。
  红瑚也不生气,也不理她,径自拿起箫重新奏起来,幽咽的萧声伴着明月秋风自有一种难言的孤傲。
  就在焰娘走出林子的那一刻,箫声倏止,耳中传来红瑚清冷傲媚的歌声,“美人绝似董妖娆,家住南山第一桥。不肯随人过湖去,月明夜夜自吹箫…”
  ☆☆☆
  卿洵一身灰衣,透过微掩的窗子密切注意着对面大宅的动静。前日得到情报,宋锡元与天王行、董百鹤、祝奚谦乘卿府举办婚礼之际在滇南的孙家巷秘密会面,商谈了近两个时辰。因防守严密,商谈内容不详。
  昨日这四家便公然将他们各自辖下的卿家生意强行关
  闭,并将所有与卿家有关的人员逐出,凡是卿家船舶不得通过他们的水域。这无疑说明四家已达成协议,决定联手公开对付卿家。如果情况继续发展下去,卿家定会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击。
  一得到消息,卿洵并没有同任何人商量,便孤身一人潜至滇南,准备刺杀宋锡元,以儆效尤。
  他本非有勇无谋之辈,明知敌人定早有准备,有恃无恐,此行必危险重重,却依旧一意孤行。孤独寂寞伴随得他太久了,久到让他几乎忘却死亡的痛苦,久到让他想不起活着是否还有其他感觉。净儿的离去,令他恍然忆起、除了杀人和维护卿家的利益,他还有选择的权力。选择要或不要,选择生或死。
  二更的梆子敲响,一阵冷风吹过,对面宅中灯火明灭不定,不时可见巡夜的人在院中屋顶掠过。一切如常,并无丝毫紧张挣扎。
  卿洵收摄心神,仔细检查身上的装备,确定无一遗漏,方轻轻推开窗子。
  这是与宋宅相隔一条街的一栋民房的阁楼,早由手下秘密买下,成为监视宋家的据点,下面转租给一对做小生意的夫妇,以作掩饰,至今尚未暴露。
  卿洵从阁楼窗中闪出,苍鹰般扑向对面屋顶,身法迅急,轻易地瞒过巡逻的护卫,直取宋宅的主建筑四海阁。早在上一次来见宋锡元的时候,卿洵便已将宋宅的布局探查得清清楚楚,此次寻来自是驾轻就熟。
  四海阁位于宋宅中心地带,是三层木构建筑,飞檐拱壁、古朴雅致而又气势恢宏。周围二十丈内无草无木,是一片由石板铺成的空地。这种设计古怪无比,却也实用无比。根本无人能在被发现前悄无声息地潜近主楼,尤其是在灯火通明、纤毫毕露的情况下。由此可见宋锡元怕死到何种程度,然而这种人竟敢公然挑惹卿家。实让人大大的意外。
  蹲在一株大树上,卿洵屏气凝神观察着对面的情况。心中大讶,只见四海阁大门畅开,堂内与堂外一样灯火通明,宋锡元左拥右抱着两个美艳少女正在屋中饮酒。他们面前摆着一张八仙桌,上置丰盛的菜肴,却一点未动,仿似正在等人。
  微一沉吟,卿洵跃下大树,悄无声息地落在院子当中。他双手负后,腰背挺得笔直,长发衣袂在秋风中飞动,面无表情却让人感到冷漠的煞气,恍似魔君降临。
  在两女惊恐的尖叫声中,宋锡元欣然道:“老夫在此恭候孤煞久矣,请进来喝杯水酒吧。”
  卿洵冷冷一哼,昂首缓步向他走去,目光没有情绪起伏地落在他身上,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宋锡元神情不变,双手一拍,一行共八个妙龄少女走了出来,无一不是万中选一的美女。每人均穿着贴身的薄纱衣裙,隐透出里面艳红色的抹胸亵裤,一时脂香鬓影、乳波臀浪,让人几疑身处梦中。
  “闻说卿公子偏爱荡妇媚娃,老夫特意为公子四处寻觅得这八个绝代尤物,还望公子笑纳。”宋锡元笑眯眯地一挥手,那八名女子立即似蝴蝶般向卿洵迎来。
  卿洵闻言,深眸几不可察地掠过一丝异光,焰娘狂媚的模样清楚地浮现在脑海,令他浑身上下产生一种无法言喻的难过,他生性洁癖,当日似野兽般地占有那个荡妇,实是为了惩罚折磨自己,如今回想起来,只是觉得作呕。
  但是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过,他目光紧攫宋锡元,脚下的速度始终保持一致,丝毫不露异样。没有回答宋锡元,他卿洵杀人时从不与自己要杀的人啰嗦,而在他眼中,也只有要杀的人、其他人,与他毫不相干。
  “公子!”莺声呖呖中,八个艳女带着扑鼻的香风向他迎来,一个个笑颜如花,丝毫未被他丑陋的容貌,煞神般的来势吓住。
  就在众女与他相距三尺的距离,眼看就要扑进他怀里,异变突起。
  一双纤白秀美至无可挑剔的玉手似绽放的莲花般破开众女袭向卿洵,直指他膻中、气海两大要穴,其势疾如雷,其姿美如电。如被击中,即便不死也必重伤顿地不可。
  卿沟深陷的眸子精光一现即失,不退反进,直迎向那对罕见的美手。
  众女惊叱声起,纷纷避开,银光闪处。每人手中已多出一柄匕首,将卿洵团团围住。
  玉手的主人完全显露出来,竟是一个肌肤嫩滑若美玉,透明如冰雪的男人。该男子长得眉清目秀,一对修长明亮的凤眼透着诡异的邪气,对男对女均有着无比的引诱力。即使在使出如此毒辣的招式时,他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给人优雅洒脱的感觉,仿似在吟诗赏月,而非取人性命。
  雪湖秋!
  当看见那双手时,卿洵便知道来者谁,此时怎会让他击中。就在双掌距他只剩三寸这生死存亡的关头,卿洵一收胸腹,同时往旁迅速横移,立时避开了胸腹大穴,就在对方灌满气劲的双手拂在他左胸及左下腹时,一把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长刀已来到他右手,由下挑向对方。雪湖秋想不到卿洵竟胆大至用自己的身体来挡这必杀的一招,骇然下往后飞退,但却已避不开这快比迅雷击电的一刀。
  血光飞溅中,雪湖秋踉跄倒退,右肋已被挑中,但因他有真气护体,卿洵又因他的双掌受伤在前,使出的劲力大减,故只是伤重,却不致死。未得卿洵乘胜追击,娇叱声四起,八女挥动匕首联手向他发动攻击,以阻他伤雪湖秋。
  这些女人卿洵根本不放在眼里。一声长啸,长发飞动,他迅若鬼魅般在众女空隙间插过。所经之处,众女纷纷倒地,却无人看清他用的是什么手法。
  “轮到你了。”卿洵来至阶前,忽略掉心中突然升起的不妥,紧盯着仓皇后退的宋锡元,冷声道。
  说话的同时,也没见他如何动作,数把窄小轻薄泛着幽幽蓝光的飞刀已向宋锡元飞去,分袭他全身各大要害,只要中上任一一片,包保他可以去西天报到。卿洵随后跟上,毫不埋会一旁向他扑来的雪湖秋。
  就当宋锡元避无可避时,一件黑色的披风从旁横切入他与匕首之间,只听叮当之声响起,匕首全被吸向披风,披风缓缓落地。一条拐杖夹着呼呼的风声与雪湖秋一同袭向卿洵。持拐者是一黑衣褐发老者,太阳穴高高鼓出,功力虽然不浅。
  “砰”的一声,卿洵那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刀与拐杖相击,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前行的势子一滞,那老者口喷鲜血向旁跌开。雪湖秋的纤掌已到,卿洵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双眼精光爆闪,并指成掌,恰恰切在他的手腕处,骨折的声音响起,雪湖秋脸色惨白地退了开去。
  不妥的感觉更胜,卿洵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却又无暇细想,只好再次忽略。正当他打算乘胜追击时,一股昏眩蓦然袭向脑海,他笔挺瘦长的身躯不由微微一晃,心中大凛,知道自己方才在力战雪湖秋时,无暇闭住呼吸,吸进了那群女子身上带有毒性的香味,后又运功与那老者硬生生拼了一记,催发血气,加速了毒性发作。他虽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但任务尚未完成,怎肯甘心。
  看出他的不支,宋锡元长笑一声,本来老态龙钟的身躯一挺,立刻长高许多,白发无风自动,显得威风凛凛。原来他一直都在装模作样,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真是不简单。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数声轻响传进耳中,不用看,卿洵已知被团团包围。屋顶四周布满射手,弓弦拉满,箭头对着他。这一次,即便他未受伤中毒,如想全身而逃,也不是件易事,更何况身受重伤。将下意识逃走的念头赶出脑海,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体内毒素及伤势,只要宋锡元不逃走,他有把握在毒发前将他毙于掌下。
  没有任何先兆,卿洵身子已向前疾飘,射向屋内,一旦进屋,避进弓箭手的射击死角,他的胜算立时大增。一声大喝,宋锡元丝毫不惧,五指箕张,掏向卿洵下阴,本来他这爪应施向对方天灵盖,但因卿洵个子极高,不易施展,他才改变方向,但却依然狠辣无比,让人不易躲闪。
  卿洵脚尖点地跃起,曲起右膝迎向他这一爪、左脚后发先至,扫向他太阳穴,摆明拼着废掉一条腿,也要取他性命。
  宋锡元怎会在己方稳操胜券的情况下白白把命送掉,赶紧一个仰翻避开他这凌厉的一脚,谁知卿洵竟然凌空改变姿势,似大鸟般扑向他,左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