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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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 更新:2023-07-10 19:06 字数:4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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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两张纸仔细看了半天后还是想不出这是怎么一回事,想到这事的严重性,还真吓出一身冷汗,但她不能表露出来,决不能自己露怯让别人看了好戏。她估计这五年前的事如果想不起来,二太太完全可以在下一步以侵吞公款的名义把她送上刑事法庭。但想想自己行得正走得直,没什么把柄可以让人家捏的。而且要贪这区区两万块钱根本不必做这种手脚,她有的是办法从公司里挖出钱来。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她相信一定有蛛丝马迹可以供她回忆的,当务之急是要把他们手中的原件钓出来以供回忆。她在问了约翰还记不记得该事,并得到否定后,把两片纸往桌上一丢,冷笑道:“现在科技昌明,要弄出这种发票复印件来是举手之劳。毛先生搬出这种东西来想说明什么,请直说。”
毛姓亲戚笑得有猫捉老鼠的感觉,正想说话,二太太已先他一步冷笑道;“好啊,不见棺材不落泪,你打量我们还在吓你。你们两个睁开狗眼看看这是什么,一群恶狗,老板相信你们把厂子交给你们,你们就这么昧他的钱。啊?”二太太平时还捏着嗓门装细巧的,可一动怒就立刻原形毕露了。
约翰被二太太气得脸色发紫,很有高血压发作的倾向。林唯平也被气的手脚发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痛骂,但苦于想不出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回嘴惹恼了老二,她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叫来把他们抓进去都不是没可能。这本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林唯平只得在二太太的骂骂咧咧中仔细翻看那张发票原件,强忍着情绪以不受叫骂声的干扰。等她辨识出有点模糊了的发票章是哪家单位时,忽然灵光闪过,合上票据,也不看他们,却长吁一口气对约翰说:“陈总,你还记得吗?五年前我们还是基建阶段,没有小金库资金可以动用,过年给各家单位派发礼券的钱写上购礼券就没法入帐,所以我们叫那家商店给我们开的是一百条被子。”
约翰一拍桌子,恍然地“喔”了一长声,道:“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到底是你年轻记忆力好,这事我们当初为谨慎起见,还让各部门领券去送相关部门的人都签上名封在一个牛皮纸袋里的,二太太可以打开我办公室封条进去查。”
事已至此,查不查答案都只有一个,对二太太来说,这回费尽心机策反公司的嫡系人员闹内哄,大张旗鼓地亲自到中国做出那么一系列的动作,弄出了那么多声势,最终却无一丝收成,一时有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原计划是想借这件得来不易的自以为铁板钉钉的违法行为打消公司两头的气焰,以最终达到把两人清出公司的目的,而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已经破产。二太太和毛姓亲戚用家乡话低声密集商量起来。
林唯平看着他们的尴尬,心里一点都没胜利的喜悦,有的是被辱骂却不得还嘴的吃了闷亏的痛苦,因接下来还要跟他们接触,让他们顺她的思路满足她昨晚考虑了一整夜的计划,如果过分激化矛盾,双方都走向极端,对解决问题获得实际利益没一点助益。另一个心头之大痛是小陈居然会写出这么封匿名信。小陈中专毕业后即失业,是她一手把她招进来,罩着她培养到现在那么重要的出纳位置的。如果不是白纸黑字那笔迹清清楚楚地指明是小陈,她可以怀疑任何其他人都不会怀疑到小陈。而且该死的即使是到现在,林唯平还是不由自主地替小陈考虑她是在受了怎样的威胁利诱下叛变的,简直是无可救药的东郭先生。她收起桌上的匿名信原件和复印件,这些东西对二太太已经无用,她的重点现在不在这些纸片上面了,所以任由林唯平把之取走而不置可否。
象拎脏抹布似的拎着那几张纸进入财务部办公室,林唯平看到的所有眼神都非常复杂。其中有幸灾乐祸吗?林唯平肯定里面有,但她已无心追究了。连原来最相信的小陈都会做出背后捅刀的事情来,个把幸灾乐祸的表情已是非常客气的了。林唯平不禁哀叹自己原来做人是如此失败,看人的眼光是如此不准。
她面无表情地走到小陈旁边,看着小陈结婚后依然保持着红晕的可爱苹果脸眼下一脸苍白,一向胆小的眼睛里满是恐惧,林唯平顿时兴起胜之不武的感觉。她心里暗叹一口气把复印件扔给小陈,定定的看了她几秒钟,一句话也没说地就走出财务部。是,有什么好说的,要怪都怪自己带眼不识人好了。
回到会议室门前,见大门紧闭,约翰还在里面吧。他会在里面接下来扮演什么角色呢?林唯平忽然感觉,其实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她很不愿意去深想约翰会在里面干什么,因为他是那么的信任她,培养她,器重她,她对他心里怀着一份深厚的感激。换自己处在那种境况下,自己还不知道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好,那就不去想它,干脆到外面去透透气。
打开车门,正想要发动汽车,保安很尴尬地挤着笑跑来向她宣告命令,说二太太不准她再用公司车辆。她顿时心火腾腾燃烧起来,偏偏这时候手机不识相地叫得山响,她也没看号码,很没好气的“喂”了一声,那头的人显然被她的态度吓了一跳,呆了一会儿才问道:“是林小姐吗?”
“没错,什么事。”林唯平强捺着火气,尽量平静着口气。
“我尚昆。”那边的声音略顿了下才接着说:“昨天我已经和王工商量了一下,结论是你的想法可行。不过我想好思路需要有好推手来实施,如果你有时间,我们可以谈谈下一步的合作。”
林唯平看一眼楞楞的还矗在车门边的保安,心想这当儿已经撕破脸皮了,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所以当着保安的面就说:“可以,但之前我想尚总一定已经做过衡量,希望您报个价给我,让我心中有个底。”她现在心头如潮涌,她也知道自己的口气很不好,但已经尽力了,她没法再婉转哪怕是一丝一毫了。
尚昆看来是真需要她,所以毫不迟疑地说:“工资外加百分之十干股,怎么样?”
“不,我不接受干股。”保安在她的逼视下终于退远了,显然她积威还在。“我的条件是百分之十五入股。请尚总考虑。”她心里在大叫:不,再不做被人随意拿捏的打工了,不,不,不!背水一战,即使失去这个机会也可以。
条件提得相当高,尚昆不得不有所考虑,所以两人约了中饭。看来尚昆是很速战速决的人,奇怪,似乎成功的老板们都有这潜质。
五
因电话干扰,失火的心情略微平静了些。林唯平找出昨晚整理装订出来的资料,交给保安,让拿给会议室里的人去,她相信这份内容翔实的公司历年在老板指挥下偷漏税和私设小金库的资料可以让会议室里的人做出合理的决定。而她则收拾了下车里的东西,打辆车回家休息。
她不担心这份资料会起的效果。她算过了,这资料如果落在很有匪气的老板手里,老板可能会考虑和她拼个鱼死网破,公司大不了赔钱挨罚,她这个操盘手也会被送进去坐几天牢;如果是单纯交到二太太手里,她可能会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把东西一搁不去处理,这倒会让林唯平为难后面的动作;好在她这次带来了个帮手,相信这个毛姓白领一定是会很好地向二太太解释这份资料抛出去的后果和公司将要面对的成百上千万的罚款,而二太太又最容不得这个性命般重要的公司被罚出若干大款项,那真可比是剜她的心头肉,而她也不可能在这种私自动作的情况下与医院里的老头子沟通,所以她唯一息事宁人的办法就只有向林唯平妥协。林唯平现在就只要等着她的妥协。
不过这种事在还没有最终结果前,林唯平是不会打电话告诉父母的。上一辈人的思维跟不上现在的节奏,告诉他们,会生生让他们担心死。从出来读大学起,林唯平就已经习惯凡事自力更生了,即使以前出车祸被拉进医院缝几针,也是在事后很久回家去时才轻描淡写地提了一下。
与做建筑师的男友有必要谈一下吗?按道理应该,但林唯平发现至今还没找到可以对男朋友小鸟依人的感觉,一个人鸭霸了那么多年,一下子还真放不下身段去和男友商量自己的烦心事。但这样子总不是办法,两个人要相处下去总应该有商有量的吧。不是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吗?或许这次事件也可以作为两人关系的一个转折点呢。林唯平心里隐隐还有一种大难临头对男友考验的意思在。
打通电话,林唯平很扼要地把今天一早发生的事向男友宫超说了一遍,但她有意省略了和尚昆的交流。然后在电话里轻轻的问了一句:“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男友宫超显然被这突发事件冲昏了一下,而后又被林唯平前所未有的柔弱激醒过来,心里忽然涌出大男人的豪气:“你现在在家里?我立刻过来陪你。你别难过,这种事现在看看好象很伤人心,过了后再回想起来也就那么回事儿。就当它是一种经历吧。我立刻过来,等我。”
林唯平绷紧的心被宫超的一席话抚慰得熨贴不已。再坚强的人也需要关心,何况林唯平正感觉众叛亲离的时候,宫超毫不犹豫发出的真心信号,让她的眼睛泛起一阵潮气。看来这电话没打错。她轻吸了口气,抬眼控制了下自己的情绪,才对宫超说:“你别出来了,我中午还要处理些事,约了人吃饭,晚上,晚上我过去你那边,你煮好吃的给我。”
宫超的语气显然还是有点不放心,在电话那端急切地道:“那也行,不过你千万别太压抑自己的情绪,该怎么就怎么的,大不了咱以后不干了,回家吃我的。”
林唯平被他宠溺的话语逗乐了,吸吸鼻子笑道:“好啊好啊,有你这话,我等一下出去准保底气十足了。是啊,我大不了做家庭妇女,我还怕谁?”
放下电话,林唯平的情绪稳定了好多,刚才满脑子不知所云地膨胀,现在终于拨开乌云见青天,她又有清晰的思维可以考虑和二太太将谈的条件,和许多的善后事宜,但更多考虑的还是和尚昆即将到来的交手。因她一向就不是个多愁善感,缠绵于自己情绪中的人,她的性格是向前看,解决问题,寻找出路。
她知道依她现在离开公司的现状,和尚昆谈条件已比昨天前天弱势三分,尚昆滚爬商场多年,这点机会一定不会放弃的。目前他已经不必开高条件把她从原单位挖出来了,他刚刚开的价已经对她构成致命的诱惑。接下来的饭局不用说就是实质上的谈判桌,到底能争取到多少利益,现在再想也没用,只有看现场交手了。
林唯平非常认真地重新收拾了衣装,同时也收拾了心情。关上房门,她就扬眉投入到下一场战争。
尚昆先到了一步,所以他有足够时间打量被领座小姐带进来的林唯平。按可靠消息表明,这女孩子现在应该面临一大堆挠心事儿的,可眼前看上去,穿着熨帖职业装的她神采飞扬,自信外露,表面上是一点看不出有什么波折的。他立刻明白林唯平虽然年轻,但已经脱离了技术性管理操作的阶段,她目前应该已经初步达到了值得他放心交出几千万资金操作大权的境界了。心里颇生一种乍遇良将,爱不释手的感觉
林唯平刚沾到椅子,手机早不响晚不响,恰恰在这时候叫了起来。她一看号码是公司里的,只得冲尚昆做了个抱歉的脸神,看看时间,估计二太太他们是茶饭不思的一直在办公室里讨论到现在,才略有结论的。她心里暗自冷笑了一下,打开通话键:“HLLO?”
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是约翰陈,他似乎有点心结,说话吞吞吐吐,不过林唯平略一转念便了解了他的心情,他一定在利益面前和二太太达成了某些妥协,现在在老部下老朋友面前有点难交待。所以她很委婉地道:“约翰,如果我的所作所为能够帮到你些什么,我会觉得非常高兴的。你请直讲,二太太她们有些什么条件。”
尚昆大学读得早,那时候对英语要求还不是那么严,再加上毕业也已十多年,英语早忘得差不多。这会儿见林唯平如说母语般地毫不费劲地娓娓道来,心里有点佩服。也不去打扰她,自作主张点了菜。
约翰明显地叹了口气,道:“林,我要好好谢谢你。”他到底还是没提他和二太太之间谈成的条件,那是他的尊严。“二太太的意思是你可以提出条件来,大家可以商量的,没必要弄得那么僵。”
林唯平心想到底是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