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      更新:2023-07-10 19:05      字数:4818
  “这次你想错了,我不去了。”真的不能怪我想到的地方白痴,这次我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出现而已。
  简则成听了这句话沉默良久,半晌,才像是斗争了很久的说:
  “小洁,跟我回家吧。”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在我面前,语调缓慢,说完还能感觉到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他这样杀伐决断的人,也能因为一句话来来回回,吞吞吐吐。
  简则成的眼神因为戴着墨镜看不到,一张脸却冷峻的有如刀砍斧削。没有人会相信这样一张脸上也能展现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所以说我这么多年的痛苦,竟然只是因为一次幼稚时期的看走眼,真是天大的悲剧。
  “不用你管我,我有地方去。”说着我就掏出手机来打电话。虽然之前我没脸皮在这种时候叨扰别人,可是一见到简则成,我的脸皮就像开了外挂一样迅速变得比城墙还厚。我拿出手机,不停的上翻下翻的看着那三个联系人,其中还有一个就站在我面前。
  我闭着眼睛选了一个按接通,只希望我不是按了简则成的电话就好。果然他兜里的手机没有响起来,可是他的手却过来要抢我电话。
  这些年,我跟简则成的对抗,撑死了停留在静止状态,无非就是你不理我,我不理你,餐厅饭桌上当空气。可是这么直接的抢东西还是第一次,正因为是第一次我才充分发挥了我与生俱来的野丫头的本能,抢不过的时候直接上口想咬,结果手机“啪”的一声远远的摔在地上。
  就是这个时候,里面传出了一声:“喂?哪位?”
  我冲过去把手机捡起来:“我在贵福路天禧大厦门口等你。”时间紧急,来不及说太多,我甚至连是谁都没有听出来。
  挂了电话,我将手机背手藏在身后,跟那个戴墨镜的人凶狠的对视。反正我看不见他的眼神,一点儿都不用害怕。
  实话说,我站着的时候一直很害怕他这么冲过来把我劫掠上车,可是迟迟的,他没有。简则成一直是个重视风度,冷静有余的人,刚才能那么不顾颜面的跟我抢手机,已经是他面瘫人生中特别重大的一次突破了。
  我就这么盯着他,风吹的他的风衣有些飞扬,简则成站的像一尊雕塑,不肯言语。许久,他缓缓的走过来。
  看着他一步一步的逼近,我真的希望自己能退到街边的栏杆里去,然后化成一缕尘烟消失不见。可是我没有,我已经退无可退藏无可藏。
  他就这么走到我身边:“注意保护好自己,别乱来。”
  我不理他,什么别乱来,是在影射我住在柏悦约会小明星的事么。我有什么不可以乱来的,会让我头脑发昏做出这么离谱事情的源头,还不是因为某些人曾经随心所欲送的一件礼物。
  说完了,他走开回去上车,车辆发动,缓缓的驶向前方。可是没过多久,我又听见他的车停下来。就在离我不出二十米的地方。
  晚风渐凉,嗖嗖的吹着我薄薄的裙子。我拿出手机来看,谁知它恰到好处的在这个时候没电了。刚才那句话,说清楚了没有我都不知道,打给的是谁我也不知道。
  清静的夜里,我和一辆车就这么远远的对峙,不知何时才能逃脱困局。
  重新开始
  靠着栏杆,百无聊赖,手机没电,四周无人。实在没辙了我只好开始回忆刚才。回忆刚才简则成颇有迟疑的说:跟我回家。
  他说话一直都笃定,冷漠,不动用感情。以前他做什么让我想抓狂的决定时都是一副轻松的表情。可是最近他却像换了个人一样。从我离开的那晚他聊天时的喋喋不休,到今天突然出现帮我解围,而后迟疑的要我回家。
  其实我也是怀念那个家的。虽然深究起来,确实不能算作是我的家。可是我在那里生活了十年,连花园的每一朵花都是我一年年的看着它们开放和枯萎。所有的一切锁在过去,令人压抑的故事中不是没有明亮的成分。
  比如那里有接送我十年的关叔,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司机我常觉得很亲切,也许在家里他一直很维护我,开车的时候讲到的有趣事情,一直是我无聊生活里的一点期待。还有Carol,她说不太好中文,对话的时候常常闹出很多笑话,有时候听她说话,面瘫的简则成都要很费劲的才能忍住不笑出来。受不了的简某人只好跟Carol说英语。
  ……
  可是我不能回去。
  虽然我这些年,一直都没能弄明白,简则成对我莫名的恨意到底来自于哪里。可是从他收养我的目的明确,到相处之中的处处刁难。我就算再迟钝,也能明白他一定是我的什么仇人,所以才用这种最BT的方式折磨我。
  何况他还做过我永远不想原谅的事。
  叹一口气,我告诉自己别想了。往昔种种,譬如昨日死。而今我站在这里,不是一样可以对二十米外停着的车子保持无视么。
  过了大半个小时,一辆车停在我面前。几乎是同时,简则成的车发动走人。我看着前面扬长而去的路虎,再看看面前这辆不认识的别克,好奇车里的人究竟是我手机里的哪个。
  谁知道车门一开,出来的人我竟然没见过。他径直走过来朝我伸出手:“你好,我是靳青,今晚沈寒良有一个小型的聚会;脱不开身,特地委托我来接你过去。”
  原来刚才接电话的是沈寒良。
  眼前叫靳青的人,说话的时候摘掉了墨镜,他眉宇硬朗,眼神锐利,脸部轮廓棱角分明,说话间脸上浮现笑意,却又让人觉得很温暖。穿一件枣红色衬衫,黑色的领带打理的优雅,亮色的轻浮全被压了下去。
  我跟他寒暄一下上了车,知道他是沈寒良的朋友,今天一同在参加一个小聚会。听说在场的多是是圈内的导演、制作人一类,外加还有些有趣的艺术界的朋友。
  一边开车,靳青在一旁很和气的聊上了:“我常听沈寒良提起你,今日一见,确实名不虚传。”
  听了这话,轮到我惊讶,我和沈先生不过是刚刚会面,怎么会有一个他的朋友常常听说。
  “对不起,我有点不太明白,我和沈先生没见过几次面。”如果刨去在英国半个多月的相处的话。
  “哈哈。”靳青挑着眼眉看了我一眼,又转头继续看着前方开车:
  “他可不是这么说的。两年前我还在美国的时候,沈寒良讲学回来我去给他接风,一路上他说的最多的就是在杜伦大学认识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姑娘。要知道,以前每次沈某人去英国,回来跟我聊的最多的,可是他那匹名叫琳琅的马。”
  “是么,他可不曾这么跟我说过。” 听了这话我心里阵阵的别扭,这么说话,可不就是拿我跟马做对比么。虽然说沈某人确实很宝贝他的琳琅。
  “可不是么,你贵人多忘事。反倒是沈寒良常跟我说,说是他给你写的邮件,你慢慢的都不回了,想必是朋友太多,嫌弃他这个老友无趣。可惜了他一腔热情,给你寄了许多他游历世界拍的风光片,只可惜封封如同石沉大海。后来他赌气再也不去出国游了。”
  “有么?我怎么从来没收到。”
  我绞尽脑汁的回忆,那个邮箱从接到一两封沈寒良语气平淡的问候之后,就再也没收到他任何消息。我还曾经自作多情颇费心思的给他写过长信,也没有收到他的回音。这么一来,我只当做他工作忙,俩人除了MSN上见了偶尔打个招呼,再也没怎么深聊过。
  这么说来,我的邮箱,怕不是中了什么病毒了吧。只是什么样的天然病毒如此智能,竟然还能对我的邮件实施分类拦截。
  “看来你对他的事确实不太上心。不过,我多年没见沈寒良这么有兴致了,竟然能打发我出来接你。放着有司机不用,非让我跑一趟腿,不知道,是不是让我这个好朋友帮他鉴定一下。”
  一句鉴定,说的我有些尴尬。沈寒良的这位好朋友,倒不像他本人那么说话中规中矩。
  “靳先生是从事什么行业的?”我只好把话题岔开,免得他揪住我和沈寒良不放,继续的开些玩笑。
  “我嘛,一个小小的酒商。”
  说完这个之后,靳青的兴趣果然被挑了起来,他兴致勃勃的讲起各国红酒的品类口味价格等等,说起老本行的时候眉飞色舞。我陪着饶有兴味的听,虽然不算太懂,但也蛮有意思,比起开我的玩笑,不知要好上多少。
  开车到了酒店门口,沈寒良竟然在门口迎接,靳青满口说着:“不打扰你们小情人约会了。”说着便一个人蹭蹭的上了楼。
  沈寒良说:“你别听他玩笑。”
  顺便跟我介绍了下刚才的人。原来靳青只是个代号,他也不只是说的那么简单的小小酒商。刚才的人本名皇甫辉,是沪上最知名的品酒大师,世界八大洋酒在中国惟一授权的鉴定师。而且在收藏上颇有造诣,沈寒良说,他屋子里那几件作伪的古器,有一半都是皇甫辉的功劳。
  “不过你叫他靳青就好,楼上是一个小型的品酒会。皇甫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是谁。”
  说着话,沈寒良就带我上了楼。聚会的地点,是一家叫“君”的会所。里面果然是一些人,正聚在一起品酒。我进去找不到靳青,看了半天才知道他又被一群端着酒杯的人围上了。想必刚才不是沈寒良委托他出来接人,而是他自告奋勇的想躲开一群人的围攻。我正好奇他参加着品酒会怎么还能出来开车,却见他接过各色人士递过来的酒杯,只是闻一闻,就可以给酒下评语,看来高深的品酒师,未必要把自己喝醉。
  沈寒良陪我坐了一会,就继续去招呼朋友。留我一个人在角落,看着一群人热闹。面前有服务员特地端上来的果汁饮料,想必是沈先生嘱咐过我不喝酒。
  无聊的坐在一旁的时候,看着眼前来往穿梭的人群,想着自己不爱跟人打交道的性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治好。沈寒良知道我不善与人群接触,也没想着给我介绍他的朋友。
  这时他也已端着酒杯,融入了一群人的热闹里去。在场的男士大多都有女伴,唯独沈寒良和靳青落单。这么一来反倒吸引的在场的单身女性都往他们跟前凑。看着沈寒良这么受美女欢迎,我竟然没有了当年在英国那种别样的淡定,想必是刚才靳青说的话起了些什么奇怪的化学作用。
  不多时,大家的品酒活动像是结束了,一群人都陆陆续续坐回了沙发。中间有一个人明显老大气派的样子,年龄40岁上下,穿着看上去很普通,黑色的T恤和长裤,看不到明显的品牌。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高挑的姑娘,身高都在一米七以上,长相却很清新,一看就招人喜欢。沈寒良站在他旁边,在他说话的时候不住的点头应和。
  大家落席之后,一直是这个人控制着全场。不管什么人插话,场面上的控制权总是会不自觉的转移到他那去。他讲的是些海上的见闻,看的出来早年他应该是出海做生意的。一桌的人常被他逗的哄笑。我看沈寒良是一个人,偷偷的凑过去问他这人是谁。
  沈寒良偏过头来,轻轻说了句:“圈里尊一声黑龙,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人物。早年在海外做贸易,现在积累了家底,进军电影圈了。最近有一部大片就是他投资的,只是男主角迟迟没能敲定。”
  我凑过沈寒良耳朵边:“那部电影是叫《关河引》么?”他点点头,又问:“你怎么知道。”
  “前段时间报纸吵的很热,我在网上看了一些八卦,有些人说那电影的投资人叫黑龙。今天竟然见着了。不过,原来他不是GAY啊。”
  沈寒良听完乐了:“你怎么会觉得他是GAY呢?这个哥哥女孩缘很好。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女孩总是都坐他车。不过人很正派,也很有趣。有机会,也许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我连连摆手:“算了,沈,我脑容量很小的。一时半会,认识不过这么多人来。”
  沈寒良顺手从桌上端了杯芝华士REVOLVE:“你应该多交朋友的。那时在英国你陪我准备高校的巡回演讲,我一直就很奇怪你的手机为什么几乎就没响过,就是短信,也应该有几条吧。”
  一句话又戳到了我心里的痛处,我连邮箱都会遭受人工病毒,更何况手机这么容易做手脚的东西。话说自从袁凡被送走以后,我就再也没有主动交过朋友了。不过这些事,也不需要跟沈寒良说,我只是笑笑,一带而过。
  没想到他反而举杯,拉着我站起来: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在英国认识的一位小朋友,名叫简洁,现在是澜越金融集团的总裁,金融业内年轻的新贵,以后也许会常常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