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节
作者:指点迷津      更新:2023-07-02 10:08      字数:4770
  自以为的天衣无缝,竟还是没能瞒住他。
  “渺路,我们本就该在一起,没上大学前我们多开心啊,就因为上大学你和我分开,才让那个胖子有机可乘的,我们……”
  陈渺路打断她的话,“你没怀孕,为什么要骗我?之前我和你发生关系,又是怎么回事?”
  “渺路,我们不该是这样的,我真不明白那胖子有什么好,你大学怎么会……”
  “我再问一遍,到底怎么回事?”
  戎容凝视着陈渺路的眸子,黑亮纯净得如同最深美的夜色,可也冷得令人毛骨悚然,陈渺路见戎容只是落泪,并不说话,他忽然唇一弯,“我早该想到,是你给我下的药。”
  “渺路,我真的是没有办法,那个胖子到底哪里好,你怎么会喜欢她!”
  陈渺路拿上外套站起来往外走,他到门前时脚步微微一顿,回头瞥了眼瘫在地上的戎容,“其实我根本没去见所谓的赵医生,只是随便问了句,没想到是真的。”
  门嘭的一声被关上了,戎容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外面是密密麻麻的灯海,漆黑的夜里,陈渺路沿着街道慢慢的踱步子,鬓旁掠过阵阵凉风,陈渺路不知道走了多远,抬起头却看见杨帆以前租的房子。
  依旧是破旧的筒子楼,在繁华的都市里显得格格不入,就像是由蜂窝煤堆砌而成的,
  陈渺路仰头望着一扇紧闭的窗户,里面没有一丝光线,陈渺路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隔了很久,他才悟过来,她已不住在这里了。
  那个胖子到底哪里好,你怎么会喜欢她。
  陈渺路的唇畔抿过一丝笑,是啊,他怎么会喜欢她,她那样胖,既不漂亮也非才华横溢。
  在过去的时光里,他甚至觉得杨帆滑稽可笑,直到那年陈渺路代表学校辩论队,到国外参加国际群英辩论赛,他的个性永远是骄傲,不允许丝毫的行差踏错,然而在最后激烈的决赛中,对方辩手实力强劲,竟一击将陈渺路打败。
  “恭喜你,李政一。”陈渺路伸出手,李政一回眸笑颜明朗,同他友好的握手,“你也很厉害,险胜而已。”
  险胜,再怎样其中都含着胜字,这对陈渺路无疑是最大的耻辱。
  “如果以后回国,一定要来我们学校,我会热情招待。”陈渺路的手用劲,李政一也毫不示弱,两人势均力敌的狠握了下对方的手。
  陈渺路表面嘴角是上扬的,牙齿却咬得咯咯作响,簇拥的人群中李政一浅浅的笑着,谦逊又略微羞涩,“李、政、一。”陈渺路唇齿间不断重复这三个字,简直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居然有人敢赢他!
  这是他大学生涯最后一次的辩论赛,他为了这场比赛,殚精竭虑挑灯夜读,学校所有的希冀都压在他的身上。
  然而李政一却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鲜花,掌声,钦佩的目光。
  “学长,你看,那个是不是李政一,他怎么在咱们学校。”陈渺路顺着旁人的手望去,在繁密的树林间,竟当真是李政一,他举着长焦镜头,接连按下快门。
  陈渺路有些疑惑,朝他镜头的方向瞥了眼,居然是埋头吃零食的杨帆。
  那个毫无自知之明,昨夜喝醉酒还在宿舍楼下,向他大声表白,哗众取宠的女孩子!
  “李少,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没通知我?”陈渺路走过去拍了下李政一的肩膀。
  李政一手中的相机稍稍一颤,他墨绿的眼睛透着深邃,犹如反射阳光的水晶,“原来是你啊,不好意思,最近刚回国,想起你的邀请,就来你们学校看看。”
  “是吗,我们学校景色还可以吧?”陈渺路指了指李政一的相机。
  他怔了下,有点心慌,“啊,哦,对,景色很美。”
  “李少辩论那么厉害,不知道摄影技术如何。”陈渺路说着便拿过李政一手中的相机,李政一皱了下眉,却不好反夺,陈渺路看着屏幕上的照片,他一张张往后翻,每张照片美名其曰是拍风景,却无一例外立着碍眼又庞大的杨帆。
  从拍摄的角度来看,似乎杨帆并没有察觉到。
  “李少,拍的这个人?”陈渺路好奇的开口问,李政一眼睛弯得像月牙,透出些许的点孩子气,“她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没想到和你一个学校。”李政一说着正要指给陈渺路看,却发现方才还在附近的杨帆,已不知何处去。
  李政一唇的弧度微微下垂,尽管强忍着,却还是透出强烈的沮丧,陈渺路的心一惊,想到昨夜杨帆披头散发浑身酒气的表白,陈渺路学长,我爱你!
  陈渺路凝视着李政一晶莹的眼眸,胜利的光辉只可以属于他,怎能被这个人夺去!
  他脑中忽然浮现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个想法无法遏制的扩散着,就像癌症般,渗透陈渺路的每个细胞。
  是的,陈渺路绝不能容忍,任何人赢他,他不能接受,别人凌驾于他之上。
  “我认识她。”陈渺路沉沉的说。
  李政一的眼睛立刻变得流光溢彩,他笑着反问:“你认识她?”
  “杨帆嘛,她是我女朋友。”
  ☆、chapter70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杨帆高举双手,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再次回到这座城市,兴奋伤感怀念种种情感环绕着她,但这次却不同于过去任何一次的归来。
  过去她放假回校,习惯性望着窗外的玻璃,听着轰隆的火车声,无时无刻不惦记着那个眉眼疏冷清贵的陈渺路,毕竟这座城市有太多他的印迹,壮丽的青城山,她拜神求佛遇见了他,气势恢宏的都江堰,白色的浪花劈开万顷碧波,涛声大作,而他站在桥上,远望水舌蔓延千里跌宕起伏,“渺路学长,看这里。”杨帆快速按下快门,为他拍了一张照片。
  车子在繁华的车道里行驶,杨帆看着高楼林立的城市,巨大的广告牌异常刺眼:蓉国府,大人物住的地方!
  也是过去他们计划要结婚的地方。
  那时陈渺路毫不犹豫,在房子署名处写了她的名字,杨帆鼻子一酸,声音略带哭腔,“怎么,不怕我劫财劫色,再畏罪潜逃?”他的丹凤眼扬入两鬓,“逃到哪你都是我的。”
  可再多的曾经,也都过去了。
  杨帆将手覆在小腹上,如今她是怀着另一个生命,一个鲜活跳动的灵魂。
  “你想什么呢?”杨帆摇了摇旁边的李政一,他像是忽然回过了神,赶忙冲杨帆扯出一丝笑,“没什么。”
  杨帆并未看出李政一的异样,她自己倒是心神不宁,越逼近李赫的住宅,杨帆越是觉得没底,她不停摩挲着无名指上光芒璀璨的钻戒,“你说你爸会不会特别不喜欢我?”
  “放心吧,没事。”李政一宠溺的摸了摸杨帆的头。
  到了李赫的别墅,杨帆觉得这种担心加倍可怖,宅子虽是极大,但浓重的中式复古风格,无处不渗透着鬼魅的气息,电梯是铁栅栏的,上面布满一格格的花纹,上升时光线通过缝隙打在杨帆脸上,她突然想起林安茵,那个固执倔强钟情于古董的女孩子。
  房子大得足以令人晕头转向,拐角茶几上的瓷器覆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仿佛是历史的尘埃,杨帆却如履薄冰,生怕碰碎这价值不菲的装饰品。
  这古宅似乎改自于没落的王朝,杨帆不知道是不是与自己的体重有关,踏上去木质地板吱呦作响,略有起伏,仿若走在牛肚上,稍不留神就会陷下去。
  “我们回来了。”李政一的话语没有音调。
  隔着一排红木雕花屏风,李赫走了出来,杨帆两股战栗,一瞧见他就忆起横飞的烟灰缸。
  “叔叔好。”她战战兢兢的打了招呼。
  李赫没正眼看她,倒像不认识般盯着李政一来回打量。
  屋内的气氛极凝重,厨师准备好了珍馐佳肴,他们三人坐着用餐,桌子数米长,杨帆想讲话调解尴尬的状况。
  “那个,你们听过花木兰的笑话吗?”也许离得太远,李赫和李政一都没接话,杨帆自己附和着冷笑了下,“我靠这笑话活了十多年呢。”
  话刚落地又是冷场,杨帆窘迫得无地自容,她只得闭嘴,不再讲话,可口开胃的菜也如同嚼蜡。
  各有所想的三个人继续沉默的进餐。
  “我知道你孝顺,可你母亲的病需要治疗,离开疗养院她的病情会恶化的。”李赫冷不丁的开口,李政一手中的银筷子一抖,上面坠着的银穗流苏簌簌直响。
  李政一沉沉的说:“她根本就没病。”
  “她身体上没病,可不代表脑子就正常。”
  “我说了她没病,你别想再把她送到精神病院。”李政一站起来怒吼道,李赫拿纸巾擦拭了下唇,他倒温和的示意李政一坐下。
  “怎么没病,要是脑子没问题会说出那样的胡话,连张昱都信以为真了。”
  李政一愣住了,他只听叶梅说张昱查到了他母亲的事,至于李赫知道多少,他还未能预料。杨帆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只是瞧见李政一额上渗出了层冷汗。
  李赫也发觉了他的异样,他转而亲切的说:“好了,先不说她的事,你们刚回来,今晚好好休息。”
  李政一对他态度的变化,有些无所适从,“没事,公司还有很多事。”
  “公司能有什么事,你们看看最近要不要去哪里玩。”
  杨帆喜形于色,兴奋于李赫态度的和善,虽对她仍没好脸色,但至少没像之前对她动手,她已是谢天谢地了。
  “看看你,忙得,这才多大就长白头发了。”
  李赫心疼的走到他跟前,李政一素来与他隔阂较深,蓦地受宠若惊,正要闪避,李赫却已迅速拔掉他的一根头发。
  “呦,看这光线照得,原来不是白的。”
  李赫捏着手里的半截乌发,指着餐桌上方的吊灯笑了,杨帆慌咯咯笑起来,“叔叔,您这眼一花,政一可得疼半天。”
  李政一抬头望着李赫,乌黑的染发剂遮盖住他的发色,颈上细微的沟壑显出李赫的年龄,他数十年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少岁月沧桑,作为一个早年丧子的父亲,他是不是真的老了。
  “你怎么总魂不守舍的?”
  李政一按了按太阳穴,有些疲倦的答:“可能时差还没倒过来。”
  卧室的布置很是喜庆,但血红色的纱帘挂在梨花木床上,杨帆觉得像无底的血窟窿。她将帘子挂在金钩上,脱掉鞋便倒下,“快睡吧,这时差弄得我也头晕。”
  李政一嗯了声却没动,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更加明亮。
  李赫一动不动,只是坐在沙发上盯着桌上的白餐巾纸,里面放着那截他从李政一头上拔下的短黑乌发。
  夜里下雨了,雨水如琴弦般声声欲断,却又连绵的顺着屋檐坠下,像在催魂似的。杨帆总觉有股冷风咝咝刮着脖子,好似谁在枕边放了把刀,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原是窗子没关。杨帆实在奇怪,李赫明明是个混血,不爱西式却钟情于中国风,难怪当初他非指定林安茵做儿媳妇。
  风夹着雨滴,打在肌肤上简直要寒到骨子里了,杨帆关上窗子时隐约听见有人在低声说话,她浑身汗毛几乎都竖了起来。
  “别,你别过来,我不是有意害死景哲的!”
  杨帆慌走到床边,她俯□去握住李政一的手,他的手比夜里的雨更冷,身体却不断的冒汗,就像是被梦魇控制住了,任他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政一,政一,你醒醒!”
  杨帆摇了很多下,他的躯体僵硬得可怕,明明紧闭双目,口中却嘟哝着可怖的话。
  “我不是故意害死他的,不是!”
  李政一惊叫着坐了起来,“你没事吧?”他像中了魔咒般,直勾勾的盯着杨帆,“政一,是我。”
  幼年每逢李政一的母亲拿烟头烫他,杨父就会将他带回家,他时常流露出这种恍惚的恐惧。
  “没事了,我在这儿呢。”杨帆学着小时候安慰他的语气,李政一猛的抓住杨帆的手,“我不想害死他的,我真的不想!”
  “我知道,我知道,你当时也受伤了,这不怨你。”
  李政一凝神着杨帆,情绪逐渐镇定下来,“如果我一无所有了,你会不会离开我?”
  “你怎么总问这个问题?”
  “会吗?”他就像个固执的孩子,一双闪动的眸子里盛满期望,在漆黑的夜里比星子更加耀眼。
  “当然不会了。”杨帆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平坦的腹部,这里注定让他们的命运相互纠缠依偎。李政一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墙壁,他低声的说:“她当初就死在这张床上!”
  “谁?”
  房间的灯没开,外面雨好像下大了,窗户瞬间被吹开,杨帆一惊,险些从床上掉下去。
  “她在这张床上合的眼,她死前一直拽着我的手,让我以后都睡在这里,不能忘了我是杀她儿子的凶手。”李政一说得很镇定,杨帆却觉头皮发麻,她知道他在说他的后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