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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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点迷津 更新:2023-07-02 10:08 字数:4804
李政一狠狠喂给杨帆一勺肉,“说什么呢,我还不是为了咱爸,你看咱爸年龄大了,还得每天教音乐课多辛苦啊,能替咱爸一天算一天……”
杨帆好不容易咽了下去,“打住打住,谁爸?李政一,你要搞清楚,是我爸,不是咱爸!”
李政一却像猫咪般,将柔软的发丝蹭着她的肩膀,“反正一样啦,迟早都是咱爸的!”
杨帆奸笑起来,“对,没错,迟早,等你认我当姐的那天!”
李政一气得埋头苦吃起来,怎么会有如此不解风情的女人!
杨帆瞧着他左手快速挑拣着肉块,“喂,我记得小时候你好像不是左撇子啊,现在怎么开始用左手了?”
李政一的眉峰微微抖了下,“你别说你现在才发现啊,我可在你家住了两个月啦!”
杨帆瞥了下嘴,那又如何,反正她整日只关心帅哥的五官,至于用哪只手与她何干。
“主要是为了练习左右平衡。”
杨帆张大嘴啊了一声,这是个什么鬼答案,他用左手居然是为了所谓的练习左右平衡,杨帆知道很多事李政一都瞒着自己,多问也无益,她瞪着李政一,预备用小眯眼杀死他,“小心练到半身不遂!”
不知是不是因为杨帆的诅咒,李政一险些被呛到,他不住的咳嗽起来,“最毒妇人心,你也太狠了吧!”杨帆却不以为然的收了饭盒,“吃得这么干净,还以为洗过了呢。”杨帆收起饭盒正欲起身离开。
李政一却伸手拽住了她,她站在长椅前,他就这样凝视着她,他的手很热,仿佛一块烧红的煤炭,“你要去哪?”
杨帆的心猛地一颤,这一瞬,她觉得情景如此熟悉。
…
那天晚上社团开会结束后,杨帆故意绕道跟陈渺路走去建筑学院,她甚至编了个超烂的理由,居然说建筑学院男生宿舍楼旁超市的东西比较好吃,陈渺路竟也未拆穿她,只是同她一起徒步走在校园内。
当时她尚未同陈渺路谈恋爱,只是以学妹的身份送学长回宿舍,路很长杨帆又故意放慢脚步,直到后来下起了雨,他们站在长廊下躲雨。
“你要去哪?”陈渺路猛地握住她的手。
杨帆站在长廊上,雨水点点滴滴疏疏落落的坠下,她回头看着坐在木椅上的陈渺路,“下,下雨了,我回去拿伞,你先在这儿躲下雨。”
陈渺路却握住她的手不放,他狭长的眉眼在夜色里异常好看,濛濛细雨中杨帆的心莫名狂跳起来,似乎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从胸口迸发开来。
千万粒雨珠闪着光,仿佛满天的星子都洒了下来,陈渺路终于松了手,“你等着,我去拿伞。”
他奔跑在银亮的雨丝中,雨水渐渐濡湿他的衣裳,杨帆立在原处望着陈渺路的背影,左胸腔内微弱的博动却隐隐作痛。
…
“胖妞?”李政一喊了声,杨帆忽然回过神,她干笑了下,李政一却故意握住她的手不放,“你要回去了?”
杨帆长长的吁了口气,“废话,给你送了饭我当然要回去啦,你就在教室里午睡会吧,下午记得认真工作!”
李政一牢牢拽住她的胳膊不放,“别啊,教室的桌子太硬了睡着不舒服,还是你比较软!”李政一说着已垂下头搁在了她的肩上,杨帆被他拽得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靠着。
杨帆掏出手机,屏幕上仍是陈渺路模糊的照片,杨帆侧目看了眼李政一,他的睫毛很长耷拉下来仿佛一层薄薄的绒毛,杨帆眨了眨眼睛,不知是不是隐形眼镜没戴好的原因,她忽然觉得无法聚焦,李政一和陈渺路在她眼中都如此朦胧,李政一陪在她身边时,她总是没心没肺的大笑着。
可陈渺路则完全不同,和他在一起是紧张是痛苦是纠结,仿佛全身的血液都不断涌入脑中,却难以压抑住心底狂乱的情丝。
杨帆任由李政一靠着自己沉沉睡去,他们安静的坐在长椅上,犹如一对亘古不变的恋人,可只有杨帆知道,若是没有陈渺路,这一切都会很安详,安详至死也毫无加速的心跳。
☆、chapter28
“李政一,你成天粘着我干嘛,没瞧见我现在很忙!”杨帆行走于枝叶稀疏的茶树间,她手臂上挽着竹篮子细心的摘选着叶片,李政一拎着半空的竹篮紧跟在她身后,“反正你现在没工作,我也没工作,我不跟着你跟着谁啊?”
鞋子踩在枯枝落叶上咯吱作响,杨帆采摘着翠绿的茶叶嘟哝道:“说谁呢,谁没工作?我告诉你,我现在就是在努力工作,别碍手碍脚的!”李政一也懒得理她,干脆独自仰面感受漫射的光线,高山林茂云雾缭绕的遍山茶树实在宜人,似乎连空气中都透着清新,李政一瞧着杨帆不停的采摘,便开口问:“我只听说过雨前茶,怎么秋天也能采茶?”
杨帆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大少爷,您难道不知道采茶分时节的,比如明前茶谷雨茶夏茶白露茶,而秋天气温较低,采的茶类似于春茶,茶叶外形好看,但茶芽不够饱满,所以口感和回甘次于雨前茶。”
李政一望着清澈的苍穹,似懂非懂的嗯了一句,又问:“那直接采谷雨茶不就好了,反正这个季节的茶也不怎么好。”杨帆崩溃的瞪了他一眼,“拜托,别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有钱,像谷雨银针那种茶我们这些穷苦大众可喝不起!”
茶树散发出馥郁浓厚的清香,直嗅得人满鼻翼都是香醇,李政一看着杨帆游走在翠青的茶树间,他笑了,“我哪里有钱,成天赖吃赖喝,穷死了!”杨帆继续采摘,不由深叹了口气,“真是无商不奸,无奸不商啊……”
“奶奶,您瞧我采的不错吧?”李政一夺过杨帆手中的竹篮,他满脸堆笑的递到老人面前,杨帆的奶奶与当地人一样,皆是靠采茶为生,只是如年已年迈只得雇佣工人来帮忙,杨帆每逢假期自然会来此工作。
杨帆的奶奶拄着拐杖,她的牙已经全掉光了,却仍是和蔼的咧嘴笑着,“好好好,你采的真不错!”杨帆气不打一处,她忙得累死累活,这家伙只知道坐在树荫下休息,如今还要抢了她的劳动成果!
李政一听到奶奶的话,慌将自己的竹篮也拿了过来,“奶奶,你看这些是杨帆采的,她采的有没有我的好?”杨帆挥起拳头只想去揍李政一,他怎么如此恬不知耻,明明是他自己采的烂叶子,居然还诬陷给她!
皱纹如溪水般布满脸颊的老人看了一眼,半晌只得道:“帆啊,你怎么采的还不如以前呢,不是说了这叶要细直有毫,翠绿鲜嫩吗?”
杨帆正欲解释,老奶奶却摸了摸李政一,仿佛他是最乖巧伶俐的孩子,“政一啊,帆总是笨手笨脚的,以后就交给你啦!”李政一赶紧扶过老人,为她端茶倒水,“奶奶,您就放心吧,我会好好对她的!”
杨帆顿时被李政一气得凌乱,他也太有本事了吧,整日把她父母哄得千依百顺,如今连奶奶也将他当成准孙女婿,最让杨帆难以接受的是,居然连他们家那群花痴的表姐表妹,也是各个前仆后继的簇拥着李政一。
“唉,真是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杨帆拿着冰激凌抿了一大口,李政一也凑过头,杨帆却故意别过脸不给他吃,“给我吃一口啦,就一口!”虽说杨帆花痴得无可救药,可这次她却强烈的控住了自己,赶紧两三下将冰激凌干掉,绝不赏给李政一半点。
“唉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情敌全部变成外星人,吃冰激凌能吃出钻戒。”杨帆拿着仅剩的甜筒幻想起来,李政一坐在她身边,他望着公交车外连绵起伏的山峦叠翠,遍山的茶树绿得如油画一般,“吃出钻戒?电视剧看多了吧,别胖到走不动就好了!”
杨帆气不过,“我告诉你,我胖的唯一原因,只是因为太小的身体无法容纳我饱满的性格。”李政一却像故意跟她作对似的,“没错,您的性格确实很饱满,都把身体涨得变形了。”“谁变形了?你才变形啦,你就是个变形金刚!”杨帆边抱怨边靠着公车玻璃昏昏欲睡。
李政一将手递过去,他的手背贴在冰冷的车玻璃上,就这样任由杨帆靠着他柔软的手掌睡去,她睡得很沉,随着行驶在乡间的公车不断上下颠簸,她却毫无知觉的枕着李政一的手,李政一举起的手酸得逐渐变到麻痹,难受得仿佛数万只蚂蚁在那里啃食,他竟仍是纹丝不动的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睡梦中的杨帆尤似半蹙着眉,丰润的唇角微微下沉,隐约泛起粉色的光泽,李政一却甘之如饴的瞧着怀中的她,杨帆就在这样枕着他的手掌始终睡着,公车上不时有人投来艳羡的目光,李政一却将修长的手指放于唇前,做了嘘的动作,示意旁人不要打扰到杨帆。
车快到站时,杨帆才醒了过来,李政一的手已麻得毫无知觉,他趁机从她脖颈后抽回了胳膊,杨帆看了眼呲牙咧嘴的李政一,“你犯什么病?”李政一随意捏了下手臂,故作自然的道:“没事,没事!”
…
晚上杨帆翻箱倒柜的找起东西,杨母走到客厅开了灯,“大晚上不睡觉干嘛?”杨帆穿着长睡裙蹲在柜子前,“妈,家里的手电筒呢?”杨母打了个哈欠,“不知道,找那玩意干嘛?”
杨帆郁闷的坐在了地上,“大姨妈来了,家里没卫生巾,我去买点。”杨母一听慌将杨帆拽了起来,“别坐地上,刚拖过地,把地坐脏了怎么办?”杨帆继续翻腾起箱子,“哎呀,不会坐脏的,我已经拿卫生纸凑合了下。”
杨母多是凌晨四点起床去学校食堂蒸包子,早睡的她已是困得无可奈何,只好将半截未用完的白蜡烛递给了杨帆,“喏,拿这个出去吧。”
小镇不同于都市,当地人夜晚都睡得异常早,尚未到十一点外面已漆黑得不见人影,唯一营业的商店还离得较远,杨帆只得独自秉烛小心踏出门去,烛油淋淋漓漓地淌下来,她用手护住泛着黄光微弱的烛心,杨帆披着一倾长发,蓬松的白睡衣在夜风中飘荡,她只觉自己这副模样被何人瞧见都会吓得半死。
“our love has finished forever,how I wish to e with you……”
杨帆尚未走出几步却停了下来,身后是不间断的音乐,浓重的夜色里无半点月光,静谧的四周唯有这首曲子不断回响着。
这首《just one last dance》对她来说,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是他的手机铃声!
杨帆手中蜡烛青白的烟雾一蓬蓬浮上来,熏得她眼睛酸涩难受,杨帆的指甲深深扎进白蜡里,她终于艰难的回过头,就在这一刻,杨帆的心就似古井中的冷水,被夜色割裂出层层黯影。
微弱的光线下,他立在车前,轻快的甩开火机腾起小簇幽蓝的火苗,点上了一支烟。
☆、chapter29
“渺,渺路?”杨帆的喉咙发紧,夜风丝溜溜地吹着,把她宽大的白睡裙吹得豁喇喇乱卷。
陈渺路抖了抖烟灰,一点红亮的烟头犹如发光的宝石,在她心上挠得直发痒。
她很怕,每次见到陈渺路都有种发自心底的寒意,她每次明知是万劫不复,却义无反顾,她知道他会一而再的伤害自己,却仍是飞蛾扑火的冥顽不灵。
蜡烛淡青色的火焰后,陈渺路一双飞入两鬓的狭眸,似乎在稀薄的烟雾中充满血丝,杨帆等了很久,陈渺路的手机只是在响,他却不说话,如果不是抽烟的动作,她甚至以为这只是幻觉。
陈渺路好像嫌手机很吵,他看也不看的关了机塞回口袋里,《just one last dance》的曲子戛然而止,他倒抽了口气抬头望着杨帆。陈渺路高傲的薄嘴唇紧抿着,他的微笑从嘴角的微涡一直延长到下颔,“你大晚上穿成这样是要装神还是弄鬼?”
…
李政一抱着笔记本电脑踱出房间,客厅的白炽灯照亮杨帆半敞开的门,李政一放下电脑看了眼她的屋子,“胖妞?”分外洁净的卧室里只有一盏开着的台灯,台灯下放有一堆杂乱的书籍,烫金的封面在微黄光线的照耀下,如同童话里金砖砌成的小堡垒。
“都十一点了,不在屋里能去哪?”李政一莫名的自言自语了句,他不愿打扰杨帆父母,便独自出了小院的门。
…
“你有事吗?”杨帆冷冷的问了句,可蜡油落了下来,早已在她皮肤上凝固了薄薄的一层白蜡,她却毫无知觉。
陈渺路乌黑的眸子里仿佛蒙着一层纱,他干脆利落的答:“有!”
一股一股乳白色呛人的烟雾袅袅上升,杨帆握蜡烛的手越发用劲,“什么事?”
陈渺路弹指,一截未燃尽的香烟已飞了出去,“我爱你这件事。”
一阵风来,“噗”的吹灭了烛光,很有些寒意,杨帆发懵的僵在了原地。
他在骗人!
他又在骗人!
黑暗中,杨帆看不见陈渺路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