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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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点迷津 更新:2023-07-02 10:08 字数:5099
陈渺路猛的从回忆中醒过来,他趴在方向盘上抬头望向戎容,他已是渗了满额的冷汗,狭长的双眼含着如夜色的眸子,回身猛将戎容按在车玻璃上,他疯了一般的吻着她,呼吸间几乎想要将她吞噬。
这是陈渺路第一次肯去吻她,竟是这样炙热而疯狂。
陈渺路突然一怔,望着眼前的戎容,仿佛是认错了人,许久他才缓过神痴妄的说:“对不起!”
他的神情如同芦苇荡里的萤火,扑扇流离更令人难以紧握。
☆、chapter10
“不要,不要……”李政一蜷缩在沙发上,低声的呢喃着。
杨帆伸手轻晃动他的身体,他如同深陷火海,竟越发害怕的缩成一团。
“政一,政一,你醒醒!”杨帆伸手去推他,李政一大汗淋漓的猛地睁开了双眼。
微黄的灯光下,他翠绿的眸子堪比遥遥星河,竟折射着迷途失措的光芒,这一刻,他的神色那样惧怕,仿佛是落入狼口之人,已知死亡将至。
“做噩梦了?”杨帆起身准备为他倒杯水。
李政一却顷刻将她拽入怀中,他将头埋在杨帆的发丝间,努力呼吸着她的每一寸气息,“别走,别再离开我了。”
他的声音很沉,像注满了厚实的铅块,杨帆也难以忍心拒绝。
到底这些年他经历过怎样的坎坷,难道是比童年更可怕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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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问他?”师月转着笔杆心不在焉。
杨帆将李政一请她去豪华餐厅吃饭,和他深夜被噩梦惊醒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师月,其中却刻意掠去陈渺路公司的困境,和李政一在路边的轻吻。
“他已经够痛苦了,何必再问出口。”
杨帆同李政一仿佛有种固定的默契,自小便是如此,他痛苦的钻到她家中一声不发,只是认真聆听杨帆父亲的琴声,似乎惟独在杨帆身边,李政一才能得到丁点的温暖。
“到底那个混血小时候发生过什么事?快来八一八!”师月悠哉的涂着颗颗饱满水润的指甲。
指甲油的气味散发到空气中有些呛人,杨帆微咳了下,“其实很多小时候的事我都记不清了,但李政一的事,我倒印象深刻。”
往事惊心动魄同时也阴暗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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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政一和杨帆成长于北国的一座小城,若是说得好听些便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许因为打小两人便是邻居,杨帆已不记得究竟是何时认识的他。
只是一翻开幼年的回忆便充盈着李政一,他们都没有读幼儿园,从小就跟着杨帆的父亲去听小学音乐课,李政一很聪明同时又有着超群的音乐天赋,口琴竖笛钢琴他一点就通,杨帆竭尽所能却不及他万一。
后来他们一起上小学,画三八线打雪仗,可李政一唯独到了自家门口便立刻愁眉不展,阴暗的筒子楼里他的呐喊声尖锐刺耳,一声接一声仿佛不是发自于一个孩子的身体,而是翻滚在油锅内的某种动物。
直到有日杨帆顺着他家虚掩的门缝望去,李政一的母亲缩在角落里将一支针管扎入皮肤,随着液体的注射,她痛苦的表情也变得异常享受。
李政一的母亲痛苦时便会打他,甚至用烟头灼烧他的手臂,可当他母亲注射过药物后又会拥着李政一大哭,就像是个神经失常的疯子。
年幼时的孩子总不太懂事,许多邻近的男孩总会骂李政一,骂他母亲是疯子,骂他是杂种,他翠绿的眼睛被孩子视作怪物,杨帆亲眼目睹过有次李政一像野兽般冲过去,和其他男孩子拼命厮打。
“为什么我和别人不一样?”李政一的眼眶有些通红,他的眼睛就像夏日的绿叶,爬满红丝的叶脉。
杨帆的父亲轻巧的帮他擦着药,李政一有些怕疼,忍不住咝了口冷气,杨帆的父亲却满是慈爱,“为什么你要和别人一样?”
面对他的反问李政一微微一愣,杨帆的母亲端上成盘的包子走了出来,“今天学校的包子没卖完,热了下快来吃吧!”
父亲皱了下眉,“又是包子!”杨帆却跳跃着拽过李政一,“我爱吃大包!”
熟悉的空气里有种异样的香味,不是包子的香味,而是温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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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杨帆走得有些晚,她伸了个懒腰不想已饿得心慌,大楼里的灯灭了多半,走廊上唰唰传来打扫阿姨清理地板的声音,在夜晚无人的长廊上格外诡异。
杨帆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不断跳动着,越发害怕起来,身后无边的夜色缓缓吞噬着,杨帆忽然想起有部鬼片,也是下班后的大厦里,扫地阿姨拿着拖把从左拖到右,从右拖到左,拖把却是个血淋淋的人头,女尸的长发在地上滑来滑去。
走廊上打扫的阿姨阴森的拎着拖把慢步朝她的方向靠拢,杨帆吓得恨不得两手扒开电梯门,就在一瞬间门忽然打开亮出成束的黄光,杨帆慌朝电梯里冲。
“哎呦!”杨帆额前一疼忙后退两步,不是撞上电梯僵尸,而是比僵尸更阴冷的他!
“我还没叫,你叫什么?”电梯内仅陈渺路一人,他立于微黄的光线下,犹如海市蜃楼般,分明在方寸间又遥似是天涯。
杨帆揉了揉微痛的前额,他坚实的胸膛竟咯得她皮肤发痛,“你们公司不是在32层,怎么上来了。”
杨帆背对着陈渺路看不到他的表情,他靠在电梯内的横栏上,声音依旧无情冷冽,“怎么,不愿意我上来?”
电梯一格格落下,四壁透明玻璃可见外面灯光璀璨,夜色下繁华的都市灌满了喧嚣,杨帆越发拽紧手中的包,一旁的陈渺路没再说话,只是未经她允许便点上了一支烟。
电梯门刚打开,杨帆拔腿就跑,她穿不惯高跟鞋,此刻却只想快步逃离他身边,杨帆快速推动旋转门,玻璃门却忽然停住不动。
陈渺路手掌用力紧握住一侧不放,杨帆使劲推门仍旋不动半点角度,他将门反方向往回拉,杨帆就这样顺着弧度慢慢旋近陈渺路的方向,如同牵线木偶,没有丝毫回转的力量。
门终于旋到了他身边停了下来,他的呼吸急促而慌张,杨帆从未见过这样的陈渺路,有些失措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惶恐焦虑。
“留在我身边,”陈渺路猛地伸手拽住杨帆的手臂,他的掌心太用力,竟将她腕部的肉挤得一道道,险些顺着指缝漏出,“一辈子。”
留在我身边,一辈子。
他狭长的眸子深邃不见底,却拥着两簇火焚在瞳仁中。
杨帆永远对他没有免疫力。
只要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仍会像六年前一样飞蛾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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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探头探脑的环顾四周,屋内摆设整齐得简直像样品房,简单的装修宽阔的环境实在不像一个单身汉的家,杨帆小心换了鞋,屋内弥漫着大卫杜夫的香味,清爽而又霸道的温柔充盈满嗅觉。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来你家。”杨帆有些不太适应的坐下,沙发竟如水一般软得险些将人陷入其中。
☆、chapter11
“这不是我家,是我在公司附近暂时买的房子。”陈渺路将脱下的外套挂在衣架上,衬衣前两个扣子开着,他的身材依旧挺拔矫健,看得人想_入_非_非。
咳咳,杨帆咳了下调整坐姿避免直视他,可眼神却止不住飞向陈渺路。
该死,这么多年还改不了花痴的毛病。
“你要洗澡吗?”陈渺路不由分说的将浴巾扔给杨帆,“我还是回去吧,这不太合适。”她虽这么说,人却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
“饿了吧,我去给你弄些吃的。”陈渺路似乎没听见杨帆的话,兀自进厨房翻起冰箱里的食物。
这算什么,和初恋旧情复燃?
杨帆躺在浴缸内仰头靠着白瓷,却忍不住嘴角微微扬起,话说,今晚即将成为她的初夜,倒还真是有些紧张。
她这样想着更使劲搓洗起身体,喉中也忍不住小声唱道:“那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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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政一坐在杨帆租的房子门前,外面有些飘雨,成都的雨就是这样缠绵而柔软,他独自坐在布满尘土的冰冷阶梯上,楼道里是声控灯,只要有人经过灯便会骤然亮起。
脚步声从远处响起,头顶的灯忽然闪亮,李政一猛地起身站在原地,翠绿的眸子却顷刻黯然无光,竟是楼上租房的情侣逛夜店归来,他们一前一后走过李政一的身边,女孩子挽着男生的手臂笑靥如花。
每次期盼换来的总是伤悲,他继续在漆黑的夜里等待,风顺着楼道呼呼的往里刮,吹动他深棕色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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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裹在白浴袍内,浴袍恰好遮住她肥大的身体显得丰满而呆滞,**的头发垂在胸前,她故意没完全擦干身体,任由水一滴滴顺着白皙的肌肤坠下。
陈渺路将成盘的水果沙拉摆好,抬起眼睑的一刻却是微怔,瞬间竟面色微红,犹如一只落在灯罩上的粉蝶,晕红逐渐散在他脸颊上。
杨帆被他盯得有些不太适应,“其实不必做这么多,我现在饭量没那么大!”陈渺路尴尬的伸手指了指她身后,杨帆却低头自顾自的说着。
“咳,你后面……”陈渺路清了清喉,面色甚是难堪。
杨帆这才回头去看,这一看,犹如杨贵妃般回眸一笑,却不是百媚生,而是杀出血路一条!
她居然好死不死的今天来了例假!
而且是美人出浴正在他面前撒娇!
“我,我先去帮你买那个,外面便利店好像24小时营业。”陈渺路闪烁其词的夺门而去,竟连桌子上的车钥匙也忘了带。
杨帆站在血路的另一端,血迹直顺着她的腿不住往下流。
她的初夜!
她幻想无数次的浪漫,居然就这样被探亲的大姨妈毁了!
为什么她这辈子所有丢脸的时刻都是在陈渺路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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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还记得在当初他们短暂的恋爱时光中,陈渺路要和本专业同学到周边城市去实习,她站在火车边不住的垂泪,陈渺路单手托腮靠着玻璃窗望向她,分离的时刻,他的眸子里竟有些许的依恋和不舍。
火车终于轰鸣着启动,轮轴在铁轨上缓慢的滑动,杨帆终于再也忍不住,竟拔腿跟着火车跑了起来,她边跑边喊他的名字:渺路,渺路。
每一句都是撕心裂肺,陈渺路趴在窗前望着她眼眶竟有些泛红。
杨帆紧追在他的窗边气喘吁吁的跑动着,犹如每一部电视剧里分别的男女主角,可就在那一刻,她竟噗通一声,整个人重重的摔在地上来了个狗吃_屎,“同学,你没事吧?”车站工作人员赶忙过来扶起她硕大的躯体。
杨帆抬起头,血汩汩的顺着她的前额流下,他的火车也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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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渺路提了足足两大塑料袋回来,他竟买齐了所有牌子和类型,不管日用夜用还是护垫,甚至连尿不湿……
杨帆丧气的紧攥在手里,可陈渺路额前的发丝和衣服都湿了。
“外面在下雨?”
陈渺路冷冷的嗯了一声,满是不在意。
“你要睡了吗?”陈渺路忽然开口问。
杨帆泯然一笑,低下头忍住偷笑,粉颈微垂本应是媚然生辉,她却显得分外臃肿。
陈渺路毫不介意的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她还穿着宽松的浴袍被他这动作吓得惊惶,他一只手揽在她的腰间,杨帆慌吸腹尽量让水桶腰变成水蛇腰。
陈渺路却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我们好像从没拍过合照,笑一下!”
大学恋爱的时光里,杨帆曾提过合照的要求,“学长,我们去拍大头贴吧?”可杨帆刚开口,就对上陈渺路阴郁不明的眸子,“很多情侣都会拍,然后贴在手机上。”杨帆嘟哝着头不住的垂下,越垂越低。
“别人是别人,我不喜欢。”他的冷漠骇人心脾。
而此刻杨帆扬起头望向拿手机拍合照的陈渺路,他的容貌几乎没有半点改变,只是愈发沉稳萧然。
陈渺路唇下有些微露的胡渣,反倒更显得眼前人这般真实,他的呼吸间带着大卫杜夫清爽的香甜,却又凉薄得令人失去知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