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孤独半圆      更新:2023-07-02 10:05      字数:5501
  ……
  在被侵犯的时候落泪的他。
  嘴唇张翕,无声的说
  我爱你
  他
  龙子霏……
  胸口闷痛,行云跪在了地上,身子蜷成了一团。
  好象有什麽突突的乱跳,心中那一块空洞,象是慢慢的有东西要涌进去。
  “这是杨行云。”
  “这是飞飞,奔雷带回来的小弟弟。”
  象是久远的一个幻觉,看到了辉月,还是少年面貌的辉月,温雅浅笑说:“你们年纪差不多大,要好好儿的相处。”
  那个穿著布袍黑发凌乱的小家夥儿,脸上扣著一个五彩的面具,眼睛中流露出分明的惊豔,定定看著他。
  “你……真漂亮耶!我还以爲辉月哥哥就够漂亮了,你也好漂亮!”
  当下就决定要讨厌他。
  辉月哥哥?叫得好亲热。他都没有这样叫过,这个乡下小子凭什麽亲亲热热的称呼辉月?
  还敢说他漂亮?他是男孩子好不好!父亲天天都爲著他不够男子气概而斜睨他,帝都谁不知道杨行云公子最讨厌人说他漂亮如女孩,这个小家夥居然!
  气呼呼扭过头不搭理他。
  那个小子也不恼,拉著辉月的袖子晃晃:“辉月哥哥我肚子饿了,奔雷哥哥说你这里有很好吃的点心,给我尝尝好不好?”
  辉月一笑,牵起他的手,又挽起了行云:“好,我们去找找看今天做了什麽点心。”
  行云看到自己高高扬起下巴,一副老马识途的样子:“一定是细花糕饼,我昨天看到那花都开了,神殿年年这时候不都是摘细花做点心的麽?”
  那个笨小子傻张著嘴,一副愣头愣脑的土包子样。
  居然连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辉月要是把神殿那精致高贵的点心给他吃,才叫暴殄天物!
  白糟蹋东西,这小子知道什麽?
  知道糖粉要用多少?花蕊要用多少?花瓣用多少?
  他哪里会欣赏神殿那上千副精致的糕饼模子?款款精细,样样华美。
  辉月做什麽对这小子这麽好!
  “我下午还有功课,你们两个好好儿写字。”辉月不大放心:“行云不要欺负小飞,他学字晚,不会的,你要教给他。”
  不甘心的答应。
  离他远远的坐了,铺开纸写字。那个土包子一会儿抓抓头发,一会儿咬咬笔杆,纸上根本一笔也没写!
  土包子!
  行云皱眉头。
  奔雷哥也是,爲什麽把这麽个乡下野孩子弄到帝都来啊!
  “这个字……”
  不耐烦地指给他说了,过不了一会儿又凑上来:“这个呢?”
  一次又一次,行云实在烦恼!
  “喂 ,你怎麽这麽笨啊!什麽都不知道,这个不知道那个也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什麽?”
  小飞咬著嘴唇,眼睛眨啊眨的:“嗯,我不知道,你教给我不就行了,你教过我就会了啊!”
  行云烦得直想赶紧脱身。
  低下头做出认真看书的样子,小飞又趴回桌案上去。
  好不容易耳根静了一会儿,刚翻开一页书,那个讨厌鬼又挨挨蹭蹭过来:“这个,也不会……”
  忍不住手里的书一推,用力搡了他一把:“笨蛋离我远点儿!”
  小飞向後摔了一步,一下子坐倒在地下,脸上那个面具没扣实,滑脱掉在了地上。
  行云看他一张丑怪的脸,吓得猛退了一步。
  小飞看看他,马上把面具捡了起来,慌乱的扣上:“我……我,吓到你了?”
  行云定定神,哼了一声:“我有这麽胆小吗?你脸……是怎麽啦?中了毒吗?”
  “辉月哥哥说这是天生的。”他爬起来,居然一点儿没有生气:“这个字真的不认识,怎麽念?”
  行云看看他,咬咬唇:“念加。就是多加了东西的那个加。”
  小飞不大好意思,搔搔头笑笑:“嗯,我记得了。”
  好象这个小子……
  也没那麽讨厌。大概辉月哥对他好,也是因爲同情他孤苦又貌寝的缘故吧……
  虽然他东问西问是挺烦人,不过,的确问过一次的问题也没有问过第二次,也,不算太笨。
  好吧……
  这个小子,马马虎虎,就算做是他的朋友吧。
  当时的行云,当时的辉月,当时的少年时光。
  头痛,象是要裂开了一般,排山倒海似的,一片交叠一片的影像与声音,乱涌而至。
  象是巨浪把所有的思绪冲得凌乱不堪,分不清哪里是真实哪里是幻觉。
  小飞,辉月,少年的行云。
  这是谁的记忆?
  这是谁的往事?
  微笑著下笔如烟云,落纸成山水。辉月,优雅沈静,高贵难言。
  那越来越气势凌人的少年,会在写不出字背不出书来的时候,被辉月打手心。
  他捧著卷书在一边兴灾乐祸地笑。
  後来……
  後来……
  一转眼,家破人亡,翻天覆地,人事全非。
  再也回不去了。
  一切都回不了过去。
  伤痛在心中膨胀,要把理智吞噬。
  “啊————————————”
  长长的撕裂夜空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
  惊雷乍响,电闪银蛇。
  大雨倾盆而下。
  雨声淹没了嘶喊哭泣,淹没了一段终于被唤醒的回忆。
  雨声惊醒了伤重沈睡的子霏。
  水的声音。
  怀念的,水声。
  殿内的灯火沈沈,一片阒寂。
  睁开眼的子霏,一时不知何世何地。
  他做了一场很长的梦,梦见了极荒诞的,辉月竟然与他交颈缠绵。
  还有,行云狠厉的,一剑刺在了他的胸口。
  真是荒唐。
  撑著身体坐了起来,大约是喝多了酒,觉得头重脚轻的,顺手拉起床沿的袍子披上,蹒跚走到了窗边,推开了窗子向外看。
  大雨的声音一下子清晰而响亮,灌满双耳的都是那令他好生熟悉的水声。
  觉得亲切之极。
  胸口还有些隐隐作痛,象是梦里那一剑真的刺得很深一样。
  趴在窗上有失些笑。
  怎麽会做那样匪夷所思的怪梦,而且还那样真实。
  连心痛的感觉,都残余至今。
  明明是在自己的客舍里,怎麽会梦到那些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呢。
  真的喝醉了,都不记得是怎麽回到客舍来的。
  风卷著雨滴刮进了窗子,打在身上微凉而潮湿。
  子霏轻轻叹息,闭上了眼。
  这里并不是他应该停留的地方。他想念隐龙,想念白江与紫海,想念剔透的珊瑚树,想念可以高卧不醒的云母榻。
  那里有热情的同族,有温柔的热泉,有爱笑爱闹的水族小妖。
  小忧的险关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平安过去了?
  伸手向外探,接住由天而降的雨水。
  冰凉的雨滴打在手上和臂上,水的湿润让他觉得舒畅。
  干脆撑著翻出窗子,站到了雨地里。
  大雨一下子浇透了全身上下,单衫紧紧贴在身上,子霏昂起脸,让雨水尽情的洗净自己。
  真想化出真身来,在天地间尽情畅舞。
  手臂伸展了开来,仰头站在大雨中。
  一切都已经过去。
  行云……
  快乐而自由的生活,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
  而我……
  我已经成爲了,被时光湮没的过去。
  子霏慢慢的放下手臂。
  行云,我是已经被时光湮没的过去。
  你无须好奇,也无须探究。
  狂风吹送著骤雨,打在身上异常沈重。
  哗哗的雨声掩盖了身外的一切。
  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要迈步回进门里的子霏,忽然顿住了身形。
  有从手臂从身後紧紧的箍住了他的腰,一个人伏到了他的背後。
  奇妙的,他明明没有看到,却知道这是谁。
  分明是冰冷的身体,心里却一下子热了起来。
  “怎麽了?”侧过脸来,柔声问他。
  爲什麽行云在这样的大雨夜跑了来?
  身体被大力翻转,披散著的头发的行云将子霏按在了廊柱上,一把撕开了他的衣裳。
  黑暗的大雨中,行云两只眼睛中却象是烧著两把火苗一样的闪著亮光。
  “行……云?”子霏震惊得忘了挣扎。行云的手在他的胸前重重的揉摸了一把,忽然低头就咬了上去。
  锐痛,水的凉意,可是行云的咬噬极烫热。
  子霏逸出一声惊喘,重重一把推开了他。
  “行云你……”
  只说出两个字,被扑上来的行云死死抱住,双唇堵住了剩下的话语。
  火辣烫热的吻,在冷雨里象一把野火烧到了身上。
  狂乱迷乱,行云辗转而沈重的吻著子霏。
  是青梅竹马?是相知相许?是两情相悦?是反目成仇?是……生离死别之後的,要焚天灭地的激吻。
  双手紧紧揽住了子霏的颈项,象是要把他箝碎了揉进身体里去那样狠力。
  交缠著的身体,从廊下移到了房内,行云拖著他甩在了榻上,翻身覆了上去。
  象是一场濒死前的盛宴。
  也象是旷古历久的血的祭祀。
  行云疯狂的撕掉他蔽体的衣物,扯住脚踝迫他分开身体,沈身就冲了进去。
  巨大的痛楚让子霏咬破了下唇,铁锈味一下子弥漫在鼻端。
  大雨如注,风在林梢。
  一切来得象惊雷过境,不及掩耳。
  身体被牢牢禁锢,明明是交欢,却惨烈似酷刑。
  行云象是失了理智的,嗜血的兽,紧紧咬住他,逼迫他。
  重重的进入,迅猛的退出,然後再次的进入。
  一下又一下,象是要把他击成碎块化爲齑粉。
  “飞天……”
  扑天席地的痛楚中,突然听到了这一句话,因爲激痛而显得隔膜的声音,疑真似幻!
  睁大了眼睛,子霏定定地看著行云。
  大滴的汗水,从行云的额角脸颊滴落,打在他的身上。
  “飞天!”
  喘息的声音,但是,的确是这两个字!
  子霏没能再压抑住痛苦的声音,呜咽出声!
  剧痛与心悸,象是惊雷打在身上。
  脑子里一片空白!
  行云他……
  他喊的是飞天两个字!
  是飞天!不是子霏!
  是那个已经被尘封起来的,已经没有人再喊的那个名字!
  是那个行云根本不复记忆的名字!
  窗外雨骤风狂,窗内风狂雨骤。
  从狂乱迷乱,变成抵死的缠绵。
  可是竟然找不到一句话来说。
  无论是行云,还是飞天。
  竟然没有一句话可以说出得口。
  找不到任何一句话,能叙别来之情。
  你……怎麽样?
  我……又怎麽样?
  言语这个时候,是多麽的苍白而无力。
  你曾经如何,我又曾经如何。
  言语无法述说。
  绵密灼热的亲吻,象是要把对方嵌进身体里一样用力的拥抱。
  云雨无边,花红玉璧。
  契合的身体,象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在极度的痛楚中寻找快乐的所在。
  唇因爲激痛而苍白,身体却因爲狂乱而泛红。
  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热汗,潮热氤氲。
  淋漓酣畅的一场欢爱。
  象是要向对方无尽的攫取,也象是要把自己全部都交付。
  行云翻过他的身体,无限耐心的抚弄。
  飞天气喘吁吁,一边闪躲一边去摆布他。
  只是,无论是从前还是现今,飞天什麽时候也不能和行云在此事上一较高下。
  行云还只是蓄势盈盈,飞天却已经倾泄而出。
  飞天又是喘,又是抖,行云暧昧地舔了一下手指上的液体,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你也……尝尝……”
  唾腻交缠,微苦与腥味,在舌尖上流转,热血都朝上涌,头脸颈项都滚烫灼热,象是要烧起来一般。
  “痛吧……”手指向下探索那因他的颠狂而受伤的的所在:“是不是很痛?”
  飞天搂住他的头颈,两人的额角抵在一处:“不痛。”
  大雨打在屋瓦屋檐上,哗哗作响。
  行云没有再说话,飞天也沈默著。
  两个人在大雨倾盆的黑暗中紧紧相拥。可是除了刚才那两名短短的话,又没有别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