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节
作者:江暖      更新:2023-06-28 13:59      字数:4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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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自成拉着李岩的手笑着说:“林泉,你真是善于读书!经你这么论古比今,我的棋路看得更清楚了。”
  李岩说:“也许大将军另有高明主见,不可忽视。”
  自成微笑说:“倘若他有高明主见,我一定听从。”
  关于应该维持好同罗汝才之间的关系,自成与李岩心照不宣。自成等待李岩上马去后,便往张献忠的军帐走去。听见献忠的鼾声如雷,他转身回自己的帐中去了。
  晚饭以后,李自成同张献忠在大帐中闲话,刘宗敏、牛金星、宋献策、徐以显作陪。徐以显在午饭后被安置到宋献策的帐中休息,不能同献忠到一起计议脱身之计,表面镇静,心中十分焦急。虽然在晚饭时又同献忠到了一起,却没有机会与献忠单独谈话。他同宋献策坐在一起,竭力对献策表示殷勤。趁着闯王和献忠、宗敏谈到攻破凤阳、焚烧皇陵的旧事,大家兴高采烈,他向宋献策小声问:
  “军师,敬帅既然留在闯王麾下,是不是也称大将军如曹帅一样?”
  献策明白他是试探献忠安危,笑着说:“足下放心。大元帅做事总是高瞻远瞩,对敬轩必有妥当安置。”
  停一停,徐以显又说:“敬帅今日来投闯王麾下,倘蒙重用,必能得敬帅死力相报。敬帅也知道闯王名在图谶,天命攸归,所以他甘心辅佐闯王早定天下。”
  献策又笑着说:“敬帅也是当今英雄,终非寄人篱下的人。这一点,闯王和我们大家都心中明白。何况敬帅的左右文武,连足下在内,谁不想拥敬帅夺取明朝天下?你们大家也不会甘心让敬帅久居人下。老潘在军中写的几首诗,还有足下的和诗,弟都拜读过。公等岂能甘愿敬帅屈居他人之下?”
  以显心中大惊,只好掩饰说:“彼一时也,此一时也。今日敬帅及其左右的想法与往日大不同矣。”
  “以后还会不同。”献策说毕,哈哈一笑。
  张献忠已经知道李自成同意他的家眷和西营将士今晚暂时不来,摸不透李自成到底有没有杀害他的意思。他仍然放心不下,一边谈话,有时大笑,一边心中嘀嘀咕咕,等待着汝才回来,想一个脱身之计。约摸二更时候,罗汝才来了。他先向闯王禀报他那里的两千骑兵三千步兵已经作好准备,今夜四更以前来与李过会师,不误四更出发。又谈了片刻,他对闯王小声说了一句什么话,就同闯王起身往后帐去了。徐以显心中惊疑:曹操是不是会出卖敬帅?
  李自成同汝才对面坐下,说道:“老曹,我正在等你回来。请说出来你的主意:对敬轩应如何安置?”
  汝才说:“我知道敬轩有时候很对不起你,你手下有些人恨不得将他杀掉。但是他既然敢来投你,也有他的凭仗。他第一凭仗你处事光明磊落,以大局为重,不计小节,不报私怨;第二他凭仗我曹操在此地,必能保他平安无恙。我敢带他来见你,也是凭仗着你会以大局为重,并会看在我的情面上,必不加害于他。要不然,我昨夜可以暗中帮他一点人马,叫他赶快走掉,决不会让他来玉山见你。”
  自成说:“我心中全明白,这样话不用说啦。请赶快说出来你的主见:如何安置敬轩?”
  汝才接着说:“如今明朝的兵力尚多,在湖广的有丁启睿和左良玉等人的将近十万官军,加上驻扎郧阳、荆州、承天和襄阳的官军,单说散处长江以北的就约有二十万人。在江北庐州①到潜山、太湖一带,有黄得功和刘良佐两个总兵官,兵虽不多,却很能打仗。我想,最好的办法是帮助敬轩一些人马,叫他在汉水以东到皖西一带牵制官军,好使我们专力扫荡中原。虽说是叫敬轩去独当一面,可是他必须奉你为主,打着你的旗号。”
  ①庐州——今安徽合肥。
  自成说:“这办法很好,同我的意思正合。”
  “既然大元帅认为可行,马上就同敬轩说明,免得多生枝节,引起西营将士疑惧。”
  “莫急,汝才。我自己一直把敬轩当老朋友看待,不记前嫌。牙跟舌头还有不和的时候,何况朋友?一时牙咬了舌头,舌头疼了一阵,事后还是牙的好朋友,一起吃东西,谁也不想离开谁。敬轩好比牙,我好比舌头,我能对敬轩记恨在心么?你明白,我这个人胸怀开朗,不记小怨,所以几次失败,仍有今日,连你曹操也来跟我共事。”
  “李哥的这一长处,我当然清楚。其实,敬轩也很清楚,所以他才敢来相投。”
  “我担心的是捷轩和一功等众位兄弟一时在心中转不过弯子,总不忘敬轩的心狠、手辣……”
  汝才赶快插言:“这说得太过分啦。其实敬轩不是这号人。”
  自成笑着说:“说的过分?其实,徐以显教他的‘六字真言’比我说的更坏。”
  曹操故意问:“什么叫‘六字真言’?”
  闯王满脸含笑,却用锐利的目光直看着曹操的眼睛:“你不知道?真不知道?别装蒜!”随即哈哈地笑了起来。
  曹操的心中一寒,想着张献忠和徐以显都难走了,而他自己也受到怀疑。但是他神色如常,陪笑说道:
  “我真是不知,并非装蒜。是哪六个字儿,请李哥告我知道。”
  李自成说:“不管你真不知,假不知,此事与你无干。他们的‘六字真言’是:‘心黑、脸厚、手辣’。你看他们说的是‘心黑’,比‘心狠’还坏!同这样的人如何能够共事?”
  曹操听到这后一句不能共事的话,想着李自成变卦了,有意杀掉张敬轩和徐以显,以除后患。他决心保献忠平安离去,只好忍心抛掉徐以显,赶快说道:
  “啊啊,原来是这六个字儿!我也仿佛听到过这六个字儿,却不知这就是‘六字真言’。听说这是徐彰甫对敬轩说的六个字儿,敬轩还笑着骂他几句,并不赞成。敬轩有时手有点儿辣,有时很讲义气。说实在,他的心也不黑,倒是一个热心快肠的汉子。”
  李自成点头说:“敬轩的为人,我自然清楚。眼下我是真心诚意要帮敬轩一点人马,打发他高高兴兴地走,打着我的旗号到淮南或鄂东牵制官军。这是一件好事,我何乐而不为?只是,汝才呀,我的好兄弟,我的下边还有一群掌事的文武大员啊!他们对这事有意见,需得你去跟大家说说。他们很尊重你,你说啥他们都会听从。话是开心斧。你对他们说几句开导的话,劝他们别抓住旧事不放,敬轩就好走了。”
  罗汝才明白李自成故意将扣留张献忠的担子推给他手下的众人挑,刘宗敏等并不是好说话的,突然感到心头沉重,更加后悔自己将张献忠带进玉山寨中。他说:
  “元帅,我的好哥,你是全军之主,你说一句,捷轩们怎好不听?我罗汝才在他们的心上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李哥你何必故意叫我去丢面子?难道我不怕丢面子么?”
  李自成流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说:“无奈他们对轻易放走敬轩这件事心中不服,议论纷纷,另有主张。”
  “李哥,是我带敬轩来的,作了保山。你,你得给我个面子呀!”
  自成笑着说:“曹操,怪有趣,我从来没有看见你这样发急过。怕什么不给你面子?棋路不是死的,虽有困难,我相信你会一走就活。捷轩们虽是想起旧恨,心有不平,纷纷议论,可是他们会给你面子的。”
  “闯王!千锤打锣,一锤定音。这定音锣提在你大元帅手里!”
  “该到定音时我自然会敲锣定音。你快去同捷轩、一功们谈谈吧,商量个好办法送敬轩赶快离开。我现在陪着敬轩出去走走,随便说说闲话。”
  罗汝才只好怀着一肚子的狐疑,起身往大帐中同刘宗敏等见面,而李自成去约着张献忠和徐以显在寨中各处看看。
  张献忠和徐以显跟随着李自成在寨中各处走走,有牛金星相陪。吴汝义、李双喜和张定国跟在背后。为着谈话方便,闯王的亲兵不过十余人走在后边,相距数丈之外,其他亲兵都留在各人帐中。张献忠心中狐疑,不知道李自成设有什么圈套,不让曹操同来。他很想同徐以显说几句私话,但没有一点机会,使他心中焦急。他很想拿话试探闯王的心意究竟对他如何,但再三盘算,决定不要试探为妙,只能佯装坦然无虑。他在心中抱怨曹操:
  “我操你个琉璃猴子,不管你如何精明圆滑,到底不是李自成的对手。老子指靠你帮一把,竟上了你龟儿子的大当!”
  李自成带着献忠等看一处堆积如山的军资,看了做弓箭的、做刀剑的以及做各种军用物品的地方。每到一处,张献忠总是啧啧称赞。徐以显也随着称赞,但不像张献忠那样俨然是随遇而安,无忧无虑。路经尚神仙住的帐篷,有不少士兵和穷百姓在帐篷外等候治病。闯王说:
  “敬轩,子明在这儿,我们顺便看看他。”
  尚炯刚用温开水替一个中年农民洗完脖颈周围的脓疮,正要向烂疮处涂抹一种黑色药膏,看见闯王等人来到,有意停住手同他们说话。闯王用手势要他继续为病人涂抹药膏,并且问道:
  “这是什么疮?”
  医生边涂药膏边回答:“俗名叫做割头疮,很难听。这种疮将脖颈烂一圈,不及时治好也会要命。论毒性,跟搭背差不多。”
  牛金星问:“你给他涂抹的什么药膏?”
  医生说:“咱们军中眼下没有别的药。这是我用五倍子熬的药膏,医治这类疮很有效,是民间偏方。”
  闯王说:“常言说,偏方治大病。”
  献忠说:“老亲家,我原先只知道你是金疮圣手,没想到对各种杂病,无名肿毒,也可以妙手回春!”
  尚炯说:“过蒙张帅奖誉,实不敢当。就以金疮来说,也常遇到一些忠勇将士,因伤势过重,流血过多,抢救不及,在我的眼前死去,使我自恨无活命之术。医道无穷,纵华佗复生,有时也会束手无计,不敢以圣手自居。”
  李自成因尚炯很忙,正在专心治病,便带着众人离开,向他自己居住的军帐走去。刚走数步,自成叹了口气,问道:
  “敬轩,王吉元这个人你忘了么?”
  张献忠心中猛惊。关于王吉元死的经过,他完全清楚,如今冷不防自成竟提到这事,使他心中猛惊。但他故作镇静,流露出惊疑的神气,望着自成问道:
  “吉元?他怎么了?”
  自成说:“他去年死了,身中三箭,流血很多。你的老亲家因为来不及救他,常常一想起吉元就心中难过。”
  献忠问:“吉元是怎么死的?我一点也不知道!”
  自成笑着说:“你大概不知道。请你知道以后也不要记在心上。”随即回头问:“彰甫,你知道么?”
  徐以显的脊梁已经发麻,心中惊慌,不明白李自成是要算旧账还是提一提拉倒。他虽然不能像张献忠那样神色镇静,装得若无其事,但也没有恐惧失色,只是左边小眼角的肌肉微微颤动,不曾瞒过闯王的眼睛。他陪笑说:
  “此事是绝大误会,敬帅确实不知。我是事后才听说的,已将追赶王吉元的那个小头目斩首。那小头目是白文选部下,正在山路上巡逻,不明情况,有此误会,擅自鲁莽从事。因怕敬帅震怒,会将白文选严加治罪,所以我不许任何人将此事向敬帅禀报,至今将他瞒住。”
  张献忠赶快说:“嘿!嘿!这样大事,为什么一直将我瞒住?你们为什么不去见闯王说明原委,向闯王请罪?”
  徐以显说:“我听到以后,马上派人去见闯王,可是闯王已经拔营走了。真是天大的误会!”
  李自成微笑不言。那微笑的眼神中含有气愤和鄙薄意味。吴汝义见徐以显如此蒙混狡赖,以为闯王马上就会忍不住大发雷霆,赶快向闯王靠近一步,怒目向徐以显看了一眼,心里说:“你敢还手,老子先收拾了你!”双喜也紧走一步,靠近张献忠的背后,随时提防张献忠去摸剑柄。李强率领的十余亲兵见此情形,迅速紧走几步,向他们的背后靠拢。张定国精神紧张,左手摸着剑鞘,右手紧握剑柄,怒目横扫左右,注听背后声音,插在双喜和献忠中间。张献忠向背后望望,调皮地挤挤眼睛,突然哈哈大笑,接着骂道:
  “我的乖乖儿!嘿嘿,都围拢来干什么的?难道你们都变成了喜欢斗架的公鸡?咱老张是来投奔闯王,甘心奉闯王为主,拥戴闯王打江山,可不是来唱一出单刀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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