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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僻处自说 更新:2021-02-17 19:59 字数:4858
蒙恬斜倚榻上,手中执卷,就着榻边矮几上微弱火光细读。
灯火跳脱,在竹简上印下时高时低的火影,黑字一个个在脑海串动,却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他仰头松了松脖颈,抬眼间,却见窗外屋顶唯美身形。
琉熙如玄女天降,立在屋脊正中。此刻,她也看见了那屋中的火光,火光看似平淡无奇,但却足以指引她找到要找的人。
她翩翩跃下屋顶,闪身避入那屋廊下。
蒙恬只听耳旁窗轴吱呀一响,琉熙窈窕身影已自窗外翻入。他愣神间,那人却已脱了丝履,自他身上滚过,躺进榻上内侧。
“原来扮飞贼,还真是挺好玩的。”琉熙柔荑自他身后摸索着伸来,骤然收紧,环住他的腰身。
蒙恬扔了书卷,背着琉熙躺下,却不理她。
“生气啦?”琉熙凝脂般的脸颊贴上他的脖颈,如兰气息伴着楚楚嗓音,吹进他低低的亵衣领口,撩动他的心弦。
蒙恬依旧不理她,阖目侧卧。
琉熙将身子紧紧贴上他坚实脊背,酥手暗暗解了他的衣襟,探进他温热的胸膛,似在抚弄一把稀世的古琴。
“真不理我吗?”她含住他的耳珠,轻轻啃噬,柔声相问。
蒙恬终于抵不住她的攻势,翻转身来,健臂一展,将她纤细腰肢紧紧扣进怀里,语声中却带着微微的怒气,“你去追子澶了,对吗?”
琉熙一怔,停了手上抚触,既然木子并未告知蒙恬内情,那他又是如何知晓。
蒙恬凝视着她珀色双瞳,滚烫的呼吸携带着怒意吹在她的脸上,“阿璃在宫中传出讯息给芸姜公主,说王上派兵缉拿往洛阳劝逃吕不韦的六国使者,子澶也在其中,芸姜公主往你府上去找木子,可木子却不在,病急乱投医,竟是找到廷尉署来了。”
“蒙恬,我只是……”
琉熙的话还未说完,已被蒙恬的气势所摄,颤颤语不成声。蒙恬怒目而视,问她,“你竟为他,不顾自己的安危,连夜追出咸阳?”
“蒙恬,他是我的师兄,是我的亲人呐!”
“只是亲人吗?”蒙恬揽她的手又一次箍紧,巨大的劲道,令她觉得肋骨都要被生生挤断。
琉熙怔怔仰视蒙恬,他的眼里有沉沉的风暴,似要将一切搅碎,却又清清楚楚映出两个自己。忽然,她粲然一笑,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竟是在吃醋妒忌。
琉熙额头抵住他胡茬丛生的下颚,痴痴笑了,许久才复抬眼说道,“蒙恬,你在吃醋。你向来不介意我与子澶来往的,今日怎么如此小气?”
蒙恬含着怒意,久久瞪看怀里的琉熙,突然,低头吻下,那吻,不似往日的温柔,足足透着霸气,仿佛宣誓着自己对怀里女人的占有。他狠狠寸寸蹂躏她的唇舌,霸道的吮吸啃噬,沿着唇角移到耳后,又徐徐滑落她皓雪般的脖颈。
75、几番魂梦与君同 。。。
琉熙顷刻已被他点燃;喘息阵阵,意乱情迷。藕臂伸展;环抱住他脖颈,回吻在他唇上。原以为蒙恬会挨不住她的撩拨;可他却于情难自禁时生生将她拉离。
双瞳在微弱灯火光芒里,闪烁出与众不同的睿智和冷静。
“为什么还回来?”他气喘吁吁地问。
琉熙面上一凉,冷了神色,纠缠他的双手迟疑松了松;滑落他半敞的亵衣;却又不甘心就这样撒开,只得半松半紧,拽着他的衣襟;“为什么?你竟然问我为什么?”
“你和子澶之间的心结不是已经解了吗?”蒙恬踟蹰片刻;才问。
琉熙松了拽着他衣襟的手,扭开两人交织的视线,眼里有了泪,“原来,你是这样看我?”
他整个身子一瞬僵直,倾身覆上去,一手仍半支着身子,细细打量她的面容,忽而,他眼里宝光流动,终于吻上她的额头,唇瓣沿着她白玉雕琢般的轮廓缓缓移动,吻过平滑的眉心,尖翘的鼻,终是向着朱唇掠去。
琉熙含糊嗯了一声,深吸一口气,似是聚集了周身所有的力气,才绝然将头侧开,躲开蒙恬落下的双唇。
“玉娘,你居然冒这样大的风险去救他,我实在……”蒙恬支在榻上的一手,以肘撑力,拳头紧紧握起,重重落下,却又是极轻地砸在锦被上。
“不对,你平日不是如此小气的人。”琉熙双手抵在他宽厚前胸,语声呜咽。
蒙恬胸膛剧烈起伏,一瞬不瞬盯着身下的琉熙,许久,才深深吁出一口气道,“今时不同往日。”
“哪里不同?”琉熙娇嗔地含了珠泪,撅了嘴问。
“玉娘,”蒙恬粗粝的掌心捧起她绝丽容颜,怯怯唤她,语声将内里的恐惧、无助都一一泄露。
琉熙凝神定定望着昏暗黄光中的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刚毅至极的气势,却都掩不住他眼里的怯懦。
她不由晃了神,战场上如神般无所畏惧、所向披靡的勇士,竟然也会怯懦如斯。
她心尖最柔软的地方须臾融化,陷落下去,忍不住安慰他,“我既然已经嫁你,便是你的夫人。生死与共,永不分离。”
蒙恬双眸与她对视,好一会儿,才一字字道,“玉娘,我最怕的,是你的人在这里,但心不在了。”
琉熙捧了他的颊,额头抵了他的,语声极轻,却是字字分明,“蒙恬,我的心,自始至终在你这里。”她转而抚上他温热的胸膛,感受他腔子里咚咚异常的心跳,“我的心,还有你的心,它们在一起,一直都在一起。”
“真的吗?”他痴痴望着她珀色美眸,呆呆地问。
“真的。”琉熙大力地点头,接着又说道,“若是我愿意跟着子澶,那年在桃花谷,我就不会跟你回来了,不是吗?”
“不,”蒙恬颓败地摇了摇头,“不一样。”
“我还是我,没有不同。”她的指尖在他眉上轻轻扫过,抚顺他挺秀的眉毛,又在眉心印上深深一吻。
“你未变,可他变了。”蒙恬支在榻上的手一软,身子沉沉落下,覆上琉熙柔润的胴体,将她牢牢圈在怀中,“原先你与他,一个出世,一个入世。你要捍卫家国,要保护芸姜,后来,又要护住扶苏、桃夭。而他,只想要神仙眷侣隐居世外,百年江湖。你们自然走不到一起。”
琉熙本已缠绕上他的身子,忽然怔怔停了下来,只是木木与他对视。
蒙恬掩不住眼里落寞,接着说,“可现在不同了,他为楚,你为赵。你们有了共同的志向,抵御强秦,保卫家国。而我呢?我却是秦国的武将。玉娘,我很怕,怕会失去你。怕你就像当年离开子澶一样,离开我。”
琉熙双臂紧揽,搂住身上的他,热烈的吻封缄他的唇,吞下他凄怆的哀鸣。高高的□之火迅速窜起,她收回藕臂,抵着他温软坚实、伤处纵横的胸膛,拨开亵衣交领,探进衣内,复又将他完全贴在身前。
“没有不同。”她火热的吻落在他的耳后,反复揉搓含弄他的耳垂,“因为我不会变。”
蒙恬再难自已,窸窸窣窣动手解了她腰间锦带,不循章法地胡乱扯去紧紧裹在琉熙身上的长裾。
嘶啦一声,碎了绛色细锦,裂了血色长绢。铜铃掉落,环佩叮当。
随着惊起的破裂声,蒙恬又有了一丝清明,最后的不确定挥之不去缭绕在他的心头。
“玉娘,你真的不会后悔?”
“后悔什么?”她扭动着身躯低喘娇吟,势要瓦解他最后的防线。
“后悔嫁我,后悔回来。”
“从未摇摆,谈何悔意?”她在他唇上轻啄,时不时挑逗起他的回应。
“玉娘,你可知道,人,最难左右的是什么吗?”锦帛碎裂的声音又响起,他干脆利落扯去已然扯裂的长裾,白绢亵衣更是衣带未解便被整件拉下白玉胴体。
“是命运。”琉熙身上的火苗越烧越旺,眩晕颤栗,早已不知所云,不知所听,只脑中闪过一念,便粗粗答道。
“不,是自己的心。”这次,是蒙恬低头封缄她的唇,衣衫尽解,他的手游弋不定,所过之处点燃簇簇高涨的□之火,“我的心想要你,你既然回来了,便是我的,以后谁也别想夺走。”
他猛一挺身,再不复怯懦犹疑,炽烈癫狂,欲焰焚烧,裹挟彼此。
他迷乱缠绵,灼热寸寸逼近,迫住她的魂魄凌乱战栗,颠倒翻覆。
她如痴如醉,攀上他的肩头,暮然翻转,将他压下,剧烈的动作,激得两人肌肤一时间皆起了细密的疙瘩。
琉熙呻吟颤抖,语不成声,“是,是自己的心。我的心里都是你,已经无法左右。”
交缠身体如藤萝,炽热肆裂,似要将这幽寂的夜也点亮。
情雨欲雾散尽,琉熙倦懒蜷缩蒙恬怀里,玉笋般的指尖在他麦色胸前将昔日伤痕一一柔柔勾画。
“明早跟我回去吧!”她埋头他的怀里,娇嗔求道。
“嗯。”
琉熙娇俏地笑,戏谑道,“从来只听说小媳妇在夫君那里受了委屈,便抱着孩子回去娘家。可我们蒙家却都倒过来了,蒙毅见了阿若,像老鼠见了猫。蒙恬大人呢,跟媳妇闹了别扭,却自己抱着孩子回父亲府上来了。”
蒙恬拉了她抚触于他胸上的酥手,轻啄手背,细密的吻沿着乳色肌肤徐徐勾勒,将她藕臂寸寸吻遍,仰头在她肩头咬下,“我是气你,可也是做给旁人看的。”
“嗯?”她媚色溢出眉眼,含糊出声。
“我一个人在屋里摔杯扔盏,做出两人吵闹样子,又说你翻墙出府,不知去了哪里。于是自己也做出负气而走的模样……若是日后追查起来……便不会有人疑心你当日曾经离城……”他喘息断续,微微颤抖,终于将话讲完。
琉熙目光呆滞,迷离凌乱,脑中万念闪过,却只汇成汹涌心潮。她唇上他的唇,将一切爱意化为百尺柔肠,抵死纠缠。
﹡﹡﹡﹡﹡﹡﹡﹡绝武﹡﹡﹡﹡﹡﹡﹡﹡
又一次北风归春风暖时,琉熙窗前绽放了淡粉的新杏。
蒙恬知道琉熙喜爱杏花,在去岁易于移枝时,便令人将屋前两颗桂树栽去别处,自后院移来杏树植在窗前。
初春,积聚多日的大雪终于停歇,一日清晨,琉熙推窗而望,雪后琉璃世界金光遍布,阳光照耀下的庭院,玉树琼枝,宛如水晶剔透,有着一种不真实的干净明亮。廊外两株杏树嫩芽抽发,催出粉白苞蕊。
如斯景致,令人心旷神怡。
三岁的蒙艾愈发可爱乖巧,聪慧异常。
琉熙常常会于午后在庭中,教他识字背书,蒙恬则坐在梧桐树下削着木剑,用麻布细细打磨了一遍又一遍,生怕蒙艾挥舞玩耍时被倒刺扎了手。
春去夏来,宫中添了一个又一个的公子公主。可阿璃依旧无有所出,芸姜自生产桃夭,便留下固疾,虽是赵政宠爱有加,却未能再添佳儿。
可蒙恬与琉熙的家里,却仍旧只有蒙艾。
五月间,蜀地传来消息,吕不韦在家中饮毒酒自尽,家人惧怕赵政牵连,暗地草草将他埋葬。曾经叱咤六国,主宰强秦的一代贤相,最终却是不知被无声下葬在哪片僻静山野。
秦王赵政借机清除异己,下令,将吕不韦舍人中凡参加哭吊者一律驱逐出秦国边境。
芸姜却一如既往的执拗,因此事与赵政争执吵闹。直至秦地六月大旱,令她转了牵挂,忙于募资购粮分发百姓,才终与赵政和好。
七月酷暑,转瞬即到。
琉熙手中扇着蒲扇,静静坐于庭中竹塌之侧,为熟睡的蒙艾打扇拭汗。
蒙恬顶着烈日而归,刚刚步入庭中,便见琉熙哄着孩子午睡,连忙放轻步子,一步一挪,才到榻边。
他俯身看了眼呼哧酣睡的孩子,将娇妻揽进怀里,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接过她递过的茶水,缓饮了几口。
琉熙小声问道,“今日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蒙恬指指竹塌上的儿子,又指指琉熙身后屋门,拉她蹑手蹑脚走开。两人轻声躲进屋里,蒙恬又看一眼庭中,才低声说,“王上有命,令我为副使,随李斯往魏国,与魏王密商伐楚之事。”
“伐楚?”琉熙惊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所闻。
前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