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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僻处自说 更新:2021-02-17 19:58 字数:4888
蒙武闻言,忽而一怔,随即单膝跪向琉熙,“翁主先救我父,又两次解救我子,大恩大德,蒙武无以为报。”
琉熙被他忽来举动吓到,惊跳中后退两步,方要说出遇险实情。却被蒙恬大手握住,他搀扶起父亲,笑着问,“父亲,玉娘给你做儿媳可好?”
蒙武脸上一瞬笑开了花,“好,太好了。”
蒙恬笑道,“那就好。那我们就先回帐去了。”说罢拉着琉熙要走。
“这就办事儿啊?等回咸阳吧!”蒙武探头傻傻问道。
这会儿,换蒙恬、琉熙红了脸,琉熙甩手撒开蒙恬,却被蒙恬牢牢抓住。也不见他解释,只是笑拉她出了大帐。
“为什么不说是为我挡箭?”琉熙快敢几步,与他并走。
“你的命,我的命,不都一样嘛?!”蒙恬眼中温情潺潺流淌,牵她的手又紧了紧。
琉熙含笑回视他,娇羞地垂了眸。
两人不顾满营诧异目光,穿越层层军帐,携手并肩而行,十指始终牢牢相握。
40、几番魂梦与君同 。。。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今日恢复日更哦!想到个别童鞋的急迫,所以将原本下午4点的更新时间提早到中午,希望各位亲会高兴。——早春芳华
秦王政九年二月,秦军攻克魏国蒲城,班师凯旋。
远离咸阳数月,琉熙一直不得宫中消息,一则是因为大军远程奔袭运动,二则是琉熙首次随秦军出征,不愿动用手下暗卫,引起不必要的猜忌。因而出征前吩咐手下诸人,若非大事,不必禀告。
待到大军回到都城,竟已是二月尾上。
庭院里一树树繁丽杏花开得正好,仿若知道主人要回来一般。
琉熙自军中回府,沐浴更衣,脱战事袍,着旧时装。素帛长裾逶迤曳地,青丝挽髻斜插玉簪,宛然又是昔日丽人。斜斜倚在榻上,一一翻检案上竹简。上至朝中廷议大事,下到市井米面价格,加之宫闱秘史,更有修渠开路,她一一览阅过去。
一案竹简看尽,却是已经过了戌时。
她不由长叹一声。
秦王又要纳妃了,新妃正是楚国公主——阿璃。
君王纳妃,实属平常,前世里,赵王迁也曾后宫佳丽无数,她却从未有过伤心挂怀,似乎世事本因如此。
然而此刻,琉熙心中却有说不出的苍凉,她想到了芸姜。
如若她未从军去魏国,如若她留在在秦都,也许这一切皆可改变。可转念一想,却也觉得自己幼稚可笑,堂堂秦王,怎么可能一生只纳一妃。有些事情,在所难免,不过早晚而已。
亭中的杏树被风吹动,洒落杏雨堆雪,带着说不出的温柔缠绵,琉熙立在纱窗之前,整个人如入定一般,似在看花,又似在思人。
想得深了,不由一丝倦意起来,她展了展窈窕的身躯,阖了窗户,宽去外袍,钻进厚实暖融的被窝里。
虽是累极了,但许是心里思虑着芸姜,翻来覆去,却没睡意。心中孤寂清冷,仿佛被人掏去一角,空落落的,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时至夜半,屋外忽然躁动吵闹。
琉熙于亵衣亵裤外胡乱批了件狐裘,匆匆起身半掀窗扉,向外问道,“出了什么事?”
“翁主,府中似是进了贼人。”持剑婢女肃容答道,脸上尽是戒备与警觉。
琉熙却也不吃惊,遇险遭刺,于她一如家常便饭,淡淡问道,“几个?”
“应当只有一人。”
她愈发的淡定从容,“怕只是来打探的,令人细细查找,若是找不见,便就睡吧。”说着话,便阖了窗户,脱了狐裘躺回榻上。
忽而,北窗吱呀一声轻响,窗开处,北风夹着杏花香气倒灌进来,黑影一晃,摸向榻边。
琉熙滚身向里,榻内长剑出鞘,一手反剪来人肩颈,森寒利刃已抵上那人咽喉。
“哎哟,”剑下那人轻呼一声,伸手握住琉熙纤手,调侃地低笑,“是我。”
琉熙怒嗔他一眼,狠狠一口咬下他的肩头,引来一阵低呼。
门外婢女高声叫道,“翁主,翁主……”
“何事?”琉熙忙答。
“翁主房中似有声响,可须奴婢等进来查看?”
琉熙一拳砸向身边的人,忿忿扔过去一个眼神,却是平了平嗓子,向外说道,“我醒着呢,屋中无事,若是府中他处已经查看无误,便都睡了吧。”
“是。”婢女细碎脚步散去,渐渐走远。
琉熙这才回看身侧的蒙恬,娇嗔埋怨他,“我的蒙恬大人,夜半三更,你扮什么不好,扮飞贼?”身子却已柔柔依入他的怀中。
他在她耳畔低语,“我在榻上躺了两个时辰,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老觉得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她笑问。
“少了你啊!”蒙恬将她耳上玉珰含入口中,低笑耳语。
琉熙暗笑,方才自己也是翻翻覆覆,难以入眠,也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原是缺了他。
出征几月,两人白日并肩杀敌,入夜同宿一帐,一张大榻,一床厚被,睡了百日。忽然少了彼此,要如何睡得着?
“没你,我也睡不着。”说话间,琉熙已俯身为蒙恬脱了军靴,拉他躺进暖被之中。
“那我还来对了?”蒙恬宽了外袍,揽了琉熙入怀。
“来就来嘛,鬼鬼祟祟的!若是方才真的动了手,蒙将军岂不是要贻笑大方了?”琉熙戏谑道。
“能不鬼鬼祟祟吗?”蒙恬反问,“你,赵国武安君翁主。我,秦军校尉。未娶未嫁,夜半三更,我来找你睡觉?!”
琉熙倏然喷笑出来,“你还在乎这个?!”
蒙恬大惊失色,“我不在乎!可你得在乎啊!”
琉熙愈发笑出声来,怕外头巡夜的下属听见,死死捂了口鼻,笑得身子颤颤如花蕊迎风,好不容易才收住了笑,伸手环抱蒙恬,“我也不在乎。这军中几个月都呆了,几万人都见你牵着我进帐,现在在乎,也来不及了。”
蒙恬侧首温柔凝视,怀里琉熙散了发髻,青丝纷披双肩,铺撒在他胸前,眉目含笑,朱唇如蔻,白绢亵衣轻柔似纱,他不由耳边轰得巨响。
军营里,琉熙梳男子单髻,为求便利,夜里也不散发。榻上也不过只卸了甲胄,战衣仍是在身。两人抵背而眠,似是已成习惯。
可此刻,红妆素衣裹艳骨,忽而有一种说不尽的魅惑妖娆。
他眸色渐深,目光仿佛被黏住,久久停留在她身上,无法抽离。
似被炭火灼伤,他骤然松了臂膀,转过身子去,以背对着琉熙,淡淡说道,“睡吧,明日还要进宫。”
琉熙被他猛地一推,差些撞到榻内墙上,笑睨了他一眼,也转过去,以背相抵,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入甜梦之中。
蒙恬一动不动僵直躺着,起伏背影忽高忽低,看似气息均匀,已然入睡,实则燥热难眠,直到天明。窗外蒙蒙见了日光,他才累极睡去。
等他再次睁了眼时,琉熙坐于妆镜之前,却是装扮已毕。
屋中案上已备好了热水手巾,琉熙见他醒了,笑着起身,替他穿靴,“赶紧洗漱用膳,已经辰时了。”
蒙恬看了眼屋外洒扫的婢女,皆是低头窃笑,不时偷觑屋中一眼,彼此间递过一个饶有深意的眼神。再抬眸看琉熙,竟是落落大方,侍候他洗漱穿衣,倒是自己,扭扭捏捏似小媳妇一般。
只得一径垂着头,直到出了琉熙府门,坐入軿车之内,才总算是暗暗吁出一口长气来。
琉熙一路只是低头掩嘴笑他,直至軿车停于宫门之前,才敛容整理长裾。
蒙恬挑开车帘率先跃下马车,扔下一记白眼,“今晚你来我府上。”
琉熙秀手搭上他宽厚肩背,踩梯而下,轻答,“知道啦。”说罢先行一步,素帛长裾窸窣扫过明镜似地宫砖,腰间铜铃嘀嗒有声。
蒙恬相隔半步,形影相随,直向中殿而去。
走至殿前,蒙恬解剑交予内侍,跨槛而入,却见琉熙裙角在殿角一转,消失不见,便知道她定是先往碧水宫看望芸姜去了,便自顾入内参见赵政。
琉熙走的极快,只片刻,便到了碧水宫前,当值的女官乃是邯郸跟来的旧人,见她径直入内,也不上前阻拦,仍由她穿廊过帘,进入寝宫之中。
芸姜腹中胎儿已近足月,大腹便便斜卧殿中榻上,眼神惫懒却幸福。
“熙儿回来啦?”芸姜扶着臃肿的腰身,勉强起身。
琉熙赶忙快走几步,上去搀扶,“姐姐放心,我哪儿也没伤着。”
“我知道你没事,王上每五日,必定会将前线军报带回,你的安危,都写得清清楚楚。”芸姜拉着琉熙坐到榻上。
“姐姐,王上……王上他……”
“你是要说阿璃吧?”芸姜淡淡问道。
“你知道了?”琉熙起初诧异,须臾,便转为欣慰。
“王上早就告诉我了。”芸姜宛然笑说,“王上娶的不是阿璃,而是楚国的客卿,是昌平君昌文君手中的卫戍。”
琉熙转念一想,心中明镜闪亮。
秦王政九年四月,秦王于雍城祖庙祭祖行冠礼,命昌平君昌文君带兵击杀嫪毐。是月亲政。
芸姜见琉熙发呆,轻摇她的臂膀,轻不可闻接着说道,“嫪毐与太后私乱,竟然已生有二子,藏在雍城行宫。更是广招门客,私养死士,想要谋害王上,让自己的儿子登基。”说着深叹一口气,“嫪毐乃是吕相邦举荐,欲要诛杀,相邦手中兵权,怕是指望不上。咸阳城内,唯有昌平君芈灵兄弟两人,掌有卫戍五千。想要笼络楚臣,王上便只有娶阿璃。”
琉熙猛烈地摇着头,紧紧掐握芸姜皓腕,“姐姐你不难受吗?”
“夫妻之间最讲究一个诚字。如此大事,王上居然以实相告,我又还求什么?”
琉熙木木望着眼前的人,视线定在她高高隆起的小腹之上,忽然对她生出无尽的感佩和崇敬。
芸姜轻拍她的手背,“快到前殿去吧,王上在等你。王上说,当日故意放你去军中历练,就是为了今日,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琉熙恍然大悟,原来秦王早已暗暗布下缜密棋局,只等时机收官。许她从军,不过是这大局上的小小一步,而她,也早已成了那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她恍惚间提步走入中殿,提线木偶似的参拜起身,跪坐一边。抬眸扫视殿内,俱是赵政心腹。
殿内分割两层,外间歌舞升平,鼓乐齐奏,内里屏息静气,谋划计议。
外人来看,不过征伐凯旋之后,年轻将领的一次聚宴,只有参与其中的人,才会了解,秦国政局,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宴席自正午直开到入夜,一切细节终于都议定,这才开始真正的宫宴。美酒佳肴放满桌案,绝色舞娘蹁跹引袖旋转。
琉熙默默退出殿外,沿着笔直的宫道徐徐向宫门之外走去。
身后传来夯实的脚步声,蒙恬紧随上来,与她并肩而行。
粗粝的手掌握住她的,义无反顾地紧捏。
“王上说,阿璃不会再派人刺杀我们,让你别怕,以后便可安心度日了。”蒙恬似在闲话家常。
琉熙咽下嘴角的冷哂,阿璃当然不能再刺杀她,因为阿璃与秦王已是盟友,而她,是秦王的盟友。阿璃即便再急不可耐,也不会蠢笨到去刺杀盟友的盟友。
“我不怕,”她侧头凝望他一眼,“因为有你,一直在我身后。”
蒙恬笑着摇头,牵起她的手,亲吻她纤长白皙的指节,“以后,我不会在你身后,而是会在你身旁。我们并肩走!”
41、几番魂梦与君同 。。。
作者有话要说:喵喵,亲们这是存稿箱。某春出门跟李子圆子杏子大大和米兰多墨大大腐败去了。
因为某春跳槽成功,所以其心大悦,不过这个傲娇货接下来的一个月可惨了,要拼命赶稿拼命赶稿!
嗯……好了,最后替某春转达一下她的茫然。
——某春写得不好咩,为神马没留言夸我?!
——存稿箱(半夜)
青黑色的天空,斜挂一弯淡淡的新月,月光透过纱窗流泻进来,照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