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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僻处自说 更新:2021-02-17 19:58 字数:4857
“师兄,”琉熙回首,欣喜看他。她,终于找到他了。五六个时辰滴水未进,又在山间寒风中竭力攀爬半夜,却只为能够抓住他的手,似乎就像是为了抓住滚滚红尘之中唯一的一点心安。
“我知道,你想见师父。”子澶眸中却只有落寞神伤,“你定是觉得我的剑术兵法,你已学的差不多了。急于想要向师父请教了吧?”
“师兄,我……咳咳……”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头,想要瞬间倾倒出来,却只引来阵阵干咳。
清冷夜色下,清华如水,沐得子澶衣冠如披霜被雪,宛然水晶雕琢,极美,却也极冷,叫人感受不到一缕温情。
他单手仗剑,指月而笑,“你能赢过我,便让你见师父。”说罢不等琉熙答应,灰黄利芒耀眼,森寒剑锋已经直取她皓白的脖颈。
几乎仅仅是出于本能,琉熙飞舞间旋身解下素绢铜铃,仓皇迎战。
子澶起初使的都是旧日教授过的招数,琉熙虽然力竭,却还能勉强应付,可几十招过后,子澶剑法便开始瞬息万变。琉熙脑中一一闪过奇妙的应对之法,可使出来,却是差之千里。
忽然,子澶大喝一声道,“我赢了,便要看你面容!”话音还未落下,琉熙只觉金属光芒晃眼,便见子澶手腕猝然翻转,手中长剑由一生二,双手各执其一,健臂双展似雄鹰,绢衣飘举若惊鸿。
双练似惊电,划破夜空。
她惊惶神色犹停于珀色双眸,面上轻纱却是顺着子澶手起剑落,堪堪碎成两截,落入红尘泥藻。
眼前景象几乎迷了子澶心智,清辉冷月下,被血色渐次皴染的素绢襦裙,包裹玉容佳人。原来,她面纱下藏匿的,是比那珀色双眸更美千倍的秀丽容颜。
霎时醒了酒,他本就不十分气恼她寻到此处,他知道,琉熙心底坦荡如野,不会是偷偷摸摸窥探之徒。原本也只是想借机查看她往日提及的烧灼疤痕,以便再行配药去除,却不料剑锋过处,解开如斯谜底。
琉熙颤颤如风中花蕊,终于见他收了利器,本就早已筋疲力尽,心上一松,身子软软瘫倒下来,一汪秋水定定望着身前男子,不须一句言语,万般情谊,尽在她这一对眸中。
子澶亟亟伸出双臂,接抱住她,眼底最后一丝落寞尽数被她流转目光融化。
他身上犹带芬冽酒香,柔情蜜意晕热青白月色,她气若游丝,犹在解释,“我到处找不着你……我跟着萤火虫光来的……我父亲也是武将,有朝一日,若他战死,我别无所求,但求全尸归葬故里……”
子澶纤长指节抚过琉熙丝质双颐,止住她的啜泣,转而伸向衣襟中,掏出一支通体莹白的发簪。
琉熙眼中透出一丝惊喜,原来他记得,记得她及笄了。欣喜过后,羞怯微露,“师兄,替我挽起来!”
子澶温柔地将她一头乌缎挽成发髻,万般郑重插好簪子,托起她腻脂如玉的下巴,口中芬冽余香幽幽渡入,轻柔软语尽化缠绵,“叫我子澶……”
作者有话要说:某春今天下午去面试了。到了那公司楼下就不想上楼去,后来想想,来都来了,不如就上去吧。然后面试的时候各种傲慢,各种随意。结果,HRD居然跟我说,让我等着,她去叫老总。
某春当时心里内流满面有木有?!就这样还要见老板。不过HRD去了一会,回来说,老板在开会,还是下次约时间吧!
于是某春心里那个愉悦啊!各种愉悦!恨不能给那老总给个长长的感谢邮件……感谢他没空见我……
好了,汇报完毕。——早春芳华
13
13、落英细数与君共 。。。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本来这章应该是昨天的,但是某春遭遇了一件非常糟心的事儿。某春花了1200元跟一家宽带供应商买了包年的宽带服务。可素,这家宽带服务商提供的网络服务,超级频繁地断网。开始是每个月一次,后来是两次,本月居然三次,而且每次的恢复时间居然不是以小时计的,而是以天计的。
某春太惨了,今天为了给各位亲放稿子,居然背着笔记本从家里出来,到了星巴克。
各种亲,同情偶吧,不留余力的!顺便,给个收藏、评论啥的好不好?!
至少帮偶一起申讨一下那家无良的宽带供应商吧!——早春芳华(本日于星巴克咖啡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云梦脚下的云杉树林,晨光自墨绿针叶间疏落,耀在年轻将军的脸上。蒙毅撸起袖管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回首仰视身后雾霭连绵的云梦诸峰。
木子牵着桃花马,领着其余众人,从迷蒙雾色中走出,依依不舍将手里的缰绳交给蒙毅。他嘟着嘴,轻柔抚着马儿的鬃毛,紧紧搂了搂马脖子,向蒙毅交代道,“小桃只吃粟米,不吃草料,师姐最宝贝它,骑的时候不许用鞭子,给小桃洗澡的刷子不能太硬,……”
蒙毅笑着一一道好,直到木子啰啰嗦嗦叨叨完了,才向他一抱拳,道,“多谢木子兄弟相送!”
木子垂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又看了眼桃花马,“不用谢!由这往西,直通邺地,你既然说你们有大军在那里,到了那儿,你也就认得路了。”说罢,也不与蒙毅道别,自顾自转身隐入群林深处,只片刻,便消逝无踪。
蒙毅抚了抚身侧的桃花马,轻跃上马背,最后一次回望,若非亲身经历,实在无法想象,向来只需看一眼星辰,听一曲水声,就可辨明方位的他,竟然需要一个半大少年的引领才能在此山之中来去自如。
昨日,他们一行人明明是从南面入山的,荒山峻岭,分明只有一条山道。可今日,他们却可以从云梦山西面出来,直达邺城。
“玉娘……”素绢蒙面的俏丽身影又一次出现在他脑中,她便是坠落凡间的九天仙女,解救他们于危难,安抚伤痛缠身的老人。蒙毅下意识地一挥马鞭,忽而想到了木子的话,忙收回手上力道,改为轻夹马侧,向着兵士挥了挥手,“上路。”
木子匿身密林之中,直等到蒙毅一众人等远远离去,再也看不见背影,方才转身,采道中壶天回转“天外天”。
山涧汩汩,如银似链般自峭壁崖岸上流淌下来,直落入崖下一汪碧水深潭,流水相击的叮咚声就像一首天然的曲子愉悦过客的心。
木子停下匆匆脚步,掬起碧绿潭水洗了把脸,换取片刻清凉。再抬头,却见两名青衣侍者已垂首侍立在侧。
“公子。”
木子眼中浮起温润笑意,“可有人从中壶天下山?”
“没有。”
“你们退下吧。”
“是。”两名青衣侍者瞬息间便隐入山涧流淌的峭壁之后,崇山峻岭中,似乎一直便只有这个少年在独自行走。
木子心口重重压着的大石似是终于被移开,中壶天没有人经过,那就是师姐还没有下山,此处应是师姐下山的必由之路。如此想着,他的脚步又快了几分,看着昨日的情形,真不知山上两人会闹到怎样的境地。
他一路竭力快走,也生生耗费了半日才终于到了“天外天”界碑前,他重重吸了一口气,鼓起进去的勇气。
木子一路进了山门,先直奔琉熙所住竹屋。竹屋前落英纷纷,铺满小径,屋中空无一人,门窗随风一开一合,发出“吱呀”暗鸣。
木子有些慌了心神,忙又奔着洗药池而去,琉熙平素白日总在药池边阅看竹简上的医理,顺便翻晒药草。
药池边也无人。
木子把心一横,看来只得硬着头皮去找子澶了。于是,他几乎是一气的小跑,穿过梅林,跑向木屋。
幽绿竹篁一如往日的宁静悠远,一阵风轻轻吹过,吹动尖细竹叶,簌簌声响清晰沙哑。一片竹叶飘落,沾上佳人素绢裙裾,即刻引来修长白净手指将它捡拾,更换得佳人抬眸娇笑如蕊。
木子揉了揉双眼,睁开又合上,再睁开再合上,往复数次,方才确信眼前景致并非虚妄。
竹荫之下一张矮榻背屋而置,子澶靠坐榻上,手中帛书轻展,似在深究,实则心猿意马。膝上侧卧及笄佳人,手中竹简低低搁下,看似已入梦乡,如缎乌发绾做发髻,发中一支莹白簪子愈发显得分明。
子澶抬眼间终是见到了立如石塑的木子,垂首温柔推醒膝上佳人,佳人惺忪睡眼半睁,翻转身来,缓缓起来轻理衣裙,腰上素绢铜铃垂落长裾。
“木子,”佳人叫道。
那声音再熟悉不过,是师姐,木子目瞪口呆,一双眼睛圆瞪如铃,“师姐?”
琉熙轻笑,“怎么,不认得我了?”
眼前佳人,秀脸全现,娇艳如盛放芍药,盈盈站立风中,掩地长裾随风微微轻颤,一双珀色瞳眸灵动剔透,眼波流转,顾盼生姿,仿佛乍起春风吹动碧潭深水。
“师姐,你……好美啊……”木子呆呆感叹,忽然他拊掌而笑,问道,“是不是师兄的药有用?”
“药?”琉熙不解。
木子笑摆双手走近,探头在琉熙脸上仔细探寻着疤痕的踪迹,“师兄给你配了去疤的灵药,是不是起效啦?”
琉熙被他看得难抵羞怯,低眸扭过脸去,“我脸上没有疤,骗你们的。”
“师姐,”木子气鼓鼓叫道,只一瞬,忽然又换做认同表情,“师姐,你长得太美了,出门要换男装!脸蛋一定要遮起来!”
他郑重其事,一脸严肃,逗得琉熙和子澶齐声声笑起来,可他却是灵机一动,释然笑道,“哦,不用,有师兄在,谁能欺负得了师姐啊?!”木子凑上前去,无赖厚皮状,问向琉熙,“师姐,我以后是叫你师姐呢?还是嫂子呢?”
琉熙双颊顿时红透,恼羞成怒地一记爆栗砸在他额上,“叫师母!”
木子倏然向后一跳,初时惊惧,渐渐又有了笑意,看向子澶,“师姐都知道了?”
子澶微一颔首,目光含情,凝视琉熙,恰逢上琉熙投来的盈盈笑眼,两人目光交缠,缕缕柔情似水,缠绵入骨。
琉熙低声答道,“我知道了。”
……
昨夜激斗过后,力竭的她颤颤落入他的怀抱,自他口中渡来丝缕芳冽酒香,温热亲吻滋润她干涸到脱皮的双唇。他的唇薄而软,带来阵阵陌生的战栗,前世,她曾有过夫君,她也曾三千宠爱汇聚一身,可却从未感受过如斯粲然心动的滋味。
这也许就是所谓两情相悦,甜美到她甚至都几乎忘却如何去回应。
她亲启朱唇,与他彼此交缠,无力的双臂缓缓抬起,紧紧揽他入怀,“子澶……”
他在她耳边低喃,“熙儿,对不起,师傅已经过世多年了。木子,是我徒儿。”
她释怀一笑,“彼此彼此,我也骗了你。我脸上,没有疤痕。”
……
“师母……师母……”木子轻扯琉熙衣裾,“骗你,我也有份,你不生气吧?”
“嗯?叫我?”
“呃……师兄,哦,不,师父,以后我究竟要如何称呼啊?”木子无奈地挠挠头皮,“好乱……”
琉熙打落木子扯她衣裾的双手,又一记爆栗势大劲小地落下,“就叫师兄师姐。”
木子无辜抚抚脑门,侧目瞅瞅子澶,子澶温暖笑意如烈阳,“听师姐的。”
木子呵呵一笑,“师姐,我……我做饭去了……你们继续。”说着,向着琉熙挑了挑双眉,眉目俱动,似在嘲笑,又似是在讨好。
琉熙皓白双颐噌地燃烧起来,绯红似血,与往常受了作弄一般,作势欲要追打上去,可脚下长裾逶迤,不慎间竟踩到了裙摆,一个趔趄,扑倒下去。本欲自己运气跃起,却只刹那,身子已被稳稳抱起,揽入温香硕颀怀抱。
********绝武********
初升的下弦月,如半块残玦,斜倚天角,清冷辉光筛落疏离桃枝,斑驳流影洒在一地落英之上,泛起柔和的粉色光韵,细细流淌于眼中心尖。
子澶低眸凝视琉熙,广袖掩藏两人十指交缠。
素色长裾曳过石径,月光映下和谐倒影。两人时不时互望一眼,柔情蜜意随着初夏的熏风,夹杂落英清香,渗入四肢百骸。
“子澶,我们打赌。”琉熙牵着他的手,跑过桃林。
子澶轻笑,以往皆是他要与她赌,赌哪国兵败,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