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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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在线 更新:2023-06-28 13:58 字数:48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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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惊奇地问:“噢?那你为什么叫壶邃?”
壶遂双手一揖:“皇上,壶者,大千世界之缩影也。邃者,时间久远而内含深刻也。皇上,臣在秦始皇时,随徐福到海中求仙,途中被一阵仙风吹走,到了一个地方,犹如梦境一样。臣到处游玩,发现这地方是个仙岛,名叫壶梁。壶梁之内的仙阁中,有一个水晶小壶。壶中映衬着天地之形,日月之迹。那壶犹如鸡子,通体透明,清清者天,浑浑者地。壶上还刻着各种季节名志,什么春夏秋冬,清明谷雨,应有尽有。至于岁星纪年,岁次轨迹,所始所终,一看更为明了。臣驻足观赏,觉得不过一天多一点点,突然出现一个长者,长须飘飘,将臣击了一掌,说道:‘汉家皇帝要更正朔,易历法,你看了一日,足够用矣,快快回去!’臣就醒了。一睁眼,没想到躺在这个公孙卿的房子里。臣一问他,原来人间已是大汉,距秦始皇时已过百年了!”
他这一番言语,是把武帝说得晕头转向。他急忙问道:“仙界一日,人间百年。这话一点也不假!壶大仙人,你还记得看到的仙境,在什么地方吗?”
壶邃说:“好像就在东海边上,旁边还有三个仙山,叫什么蓬莱、方丈、瀛洲的。”
武帝大为高兴:“这么说,海上仙山,除了蓬莱、方丈、瀛洲以外,还有壶梁?”
公孙卿插话说:“皇上,海上仙山之多,远不止三个四个。秦始皇之前几百年,才知道蓬莱、方丈、瀛洲三个,如今刚逾百年,便又知道还有一个壶梁。皇上天德巍巍,说不定还会有新的发现呢!”
武帝马上起身,叫道:“江充!”
江充应声而至:“皇上,奴才在。”
武帝吩咐道:“你去通知丞相,朕在建章宫北部增修的太液池内,已经修建了蓬莱、方丈、瀛洲三个仙岛,如今又发现了一个壶梁。你传朕的旨意,由这位壶邃仙人作指导,在太液池上,再建一个壶梁仙山!”
江充答道:“臣遵旨!”
武帝大为高兴:“公孙爱卿,有了这位壶邃壶大仙人,你修改历法,就更有把握了吧!”
公孙卿说:“皇上,壶大仙人只知天之运行之法。而地气如何兴衰,还要有高人来推算。皇上,这位邓平,不仅能够仰观天象,还能俯知地理和气象之数。”
武帝问:“噢,邓平,你也是仙人?”
邓平却是实实在在:“启奏皇上,臣不是仙人。臣在太常寺夜观天象,昼研地理,已有二十多年。”
公孙卿接着说:“皇上,这历法之事,要有知天之人,知地之人,还要有知道古往今来历律变化的人。臣这儿还缺一个能人,请皇上明察。”
“噢——不用你说,朕也明白。你是想要司马迁与你们一块儿修改历法。这个岂不容易?朕下一旨诏书,让他配合你们,也就是了!”
公孙卿谢道:“皇上明察!皇上,臣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想告诉皇上。”
“公孙爱卿,说吧。”
“皇上,壶邃壶大仙人说,以前的历律之所以与天地日月运行不和,主要是那个岁星,过于随意。他不按天时而走,不按地理而行,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有时还走一步退两步,甚至倒行逆施,连天上的玉皇大帝也拿他没办法,这是天行是否恒常的一个关键啊。”
武帝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原来如此。天上的玉皇大帝都管不了岁星,你让朕怎么管呢?公孙爱卿,朕以为,人有人的秉性,星也有星的秉性。正因为岁星运行,变幻不定,这人间岁月,才有了大月小月,过两年还要出现闰月。如果让岁星死板板地运行,人间岁月总是一个样子,天地之间没有变化,那历法万年不变,你说,还有什么意思呢?”
公孙卿倒没想过皇上会这么回答,只好支支吾吾地:“这……皇上,臣还真的没想过。”
武帝大笑:“哈哈哈哈!你心里在想什么,朕知道了!朕别的不管,只要你把正月初一那一天,也就岁星在寅的那个时候,定作新年之开始,那就行啦!”
公孙卿忙说:“臣遵旨!”
金马门内,笑声阵阵。
东方朔又和珠儿一块儿玩五子棋。他们用骰子决定先后手。
阿绣走过来,给他们父女两个每人送上一杯茶。
阿绣关切地说:“珠儿,玩了这一盘不玩了,老爷明天就要和董仲舒争论什么阴阳五行去,你让他再看一看《五行书》吧。”
珠儿点点头,笑了一下。“好,爹,今天就算我输了。你快看书去,别贪玩了。我可给你说好,今天珠儿输给你,是为了让你有个好心情,明天定要赢了那个董仲舒;不然,要是输了回来……”
她停了下来,原来她发现,武帝带着一个新的太监,悄悄地来到门口。
东方朔不知道这些,却要听珠儿说下去:“嗬嗬嗬嗬——我输了回来,珠儿,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珠儿不管皇上不皇上的,硬梆梆地来了一句:“你要是输了,回来我和阿绣一块,打你的屁股!”
东方朔还没有笑,武帝却在他身后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好啊,珠儿,朕都不敢动你老爹一下,你还敢打你老爹的屁股?”
珠儿面色绯红:“皇上,你又是偷听人家的话。”
“哈哈哈哈!珠儿,你有没有搞错?这儿既是你的家中,也是朕的宫中。朕在自己的宫殿里,谁的话都可以听,可不能说是偷听!东方爱卿,你真有福气,家中有两个女孩儿要打屁股!说不定为了能让你们打几下,他明天便会故意输呢!是不是?”
东方朔却觉得挺不好意思的:“皇上,臣自小就是这样,一到老师要考我的时候,或者与人比试的时候,我就看不进去书,我就要玩个痛快!皇上,既然您来了,您也与臣玩上一盘?对了,这个小太监又是从哪儿来的?”
武帝笑了一下:“他叫所诚,是朕让霍光从太监中挑选的。要说喜欢嘛,朕最喜欢杨得意,可他死啦。霍子侯人不怎么样,可他对朕很顺从。可他和杨得意一样,太能折腾。想来想去,朕以为还是所忠好。所以就让霍光给找一个老实点的,朕给他取名叫所诚,就是要他像所忠那样,没有是非,还很忠诚。所诚,还不叫东方大人?”
所诚忙跪下说:“东方大人,奴才所诚给您磕头了。”
武帝指了一下珠儿:“这儿,还有一位珠儿小姐,她是朕的干女儿,你就叫他珠儿公主吧!”
所诚又跪一回:“珠儿公主,奴才所诚给您请安。”
珠儿觉得心里头挺烦的:“去,去,去!我见到你们这种人就烦!”说完自己进屋去了。
所诚自讨没趣,不知如何是好。
武帝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这就是珠儿公主的脾气!”他转过头来,对东方朔说:“东方爱卿,朕今天来找你,有件事情要与你探讨。”
“皇上,请说。”
“东方爱卿,你上次在朔方给朕说过历法之事。朕回到长安,还真的找到了几个奇异之人和历法高手。他们算了好久,给朕说,必须将正月初一那一天改为新年的第一天,才算是正确。你看这事怎么样?”
东方朔有点为难:“皇上,这个臣可不好说。臣出生时候就是正月初一,所以才叫东方朔。您让臣来认可,不是让臣把自己的生日定作大年初一了吗?”
武帝并不在意这些:“自古以来,都是以岁纪年。岁星在东方寅位,月亮处于朔时,便是正月初一。我听太史公说过,你东方朔这个名字,依照天象来说,便是正月初一的意思,也是太岁在寅的意思。而屈原也是太岁在寅是生,也是正月初一的天命!不论谁说什么,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朕都要把正月初一定作一岁之首。如果朕降旨意,把历法这么一改,天下的人庆贺新年,可都是在给你东方朔祝寿啊!”
东方朔笑了,“那好。那齐中历下的人再吃黏糕,还真成吃年糕了呢!”
“什么黏糕、年糕的,朕的意思是,你的生日将要被定作新年之始!” 武帝重复一遍。
“皇上,这样定,臣可担当不起啊。臣知道,六月六日是您的诞辰,您何不把六月六日,改作岁首呢?”东方朔说。
“哈哈哈哈!东方爱卿,你别给朕逗闷子啦。朕的生日,已经定作皇宸节了。再说,从来都是春为岁首,没见过盛夏还要过年的。东方爱卿,你这个岁星,就当仁不让了吧。”
“皇上,臣不是岁星,您别听那帮妖人胡说。”
“别的人会胡说,太史公也会胡说?朕有一次召来司马迁,要他给朕讲一讲天象,他也说岁星决定人间时序,而岁星的运行,出而反而,这是人间阴阳变幻的根本啊!”
东方朔有点摸不着头脑:“皇上,您到底想和臣说什么呀!”
武帝认真地说:“东方爱卿,朕这几天一直在想,为什么那岁星就要我行我素,有时候还会走三步还要退两步,甚至逆施倒行呢?”
“皇上,臣以为:观星者夜观天象,总是以紫微为中心,以北斗为天象运转之柄,去测其它的星。也许岁星自有其运行方式,天下人看不透他,以为他随意而行,甚至是逆施倒行。臣以为,说不定它是特立独行呢!”
“特立独行?朕就纳闷:为什么他非要特立独行,不与紫微星座保持同步呢?如果岁星与紫微同步,如北斗一样,绕着天极运行,天下岂不是阴阳协调,四时有序,也用不着再去改什么正朔,修什么历法了?”
“皇上,既然如此,您何必不让太常寺的人,还有史官们,改弦更张,不要把岁星作为纪时的标志,反过来用北斗来纪时定历,那样不就简单了许多吗?”
武帝笑了起来:“什么?东方爱卿,你说用北斗来纪时定岁?笑话!北斗星是天之中枢,运行于紫微之内,怎可作为纪岁之用?——噢!朕明白了,你是说,什么事情都由紫微北斗来做,让岁星再逍遥自在一些,让他更为特立独行,行到天边上去,行到天外去?”
东方朔忙说:“皇上,臣可不是这个意思。”
武帝却认为他就是这个意思:“东方爱卿,朕的意思,你已经明白;你的意思,朕也明白。反正有一条,紫微不升仙,岁星没的跑!”
东方朔不明白:“皇上,您今天怎么啦?您的话,臣是越听越不明白。”
“可你的话,朕越听越明白。东方爱卿,你我有兄弟之约,你决不能把朕一个撇在人间不管,自己成仙去啊!”
东方朔直摇头:“皇上,臣不是仙,臣也成不了仙!你要是不信,臣现在就横剑自刎给你看看,臣的脑袋一掉,就会死去的!”说完将剑放到脖子上。
珠儿从自己的房内急忙冲了出来,大叫一声:“爹——!”她走上前来,夺下那剑,对皇上气愤地说:“看你们两个,都跟孩子一样!”
武帝拍了拍珠儿的肩膀:“珠儿,放心吧,你爹不会死,朕也不让他死,死了他便成了仙,留下朕一个呆在人间,多孤独啊!”
东方朔觉得他好像被神仙迷住了魂儿,便说:“皇上,您不是通知董仲舒,明天要他与臣一块儿,共论阴阳《五行》吗?你今天晚上这么和臣一块儿论争,是想让臣明天输掉,好让珠儿和阿绣打臣的屁股吗?”
武帝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朕倒给忘了。东方爱卿,朕知道,你不会输。不过朕在想,那董仲舒已年过九十,垂垂老矣,大你三十来岁!东方爱卿,就冲着这一点,你要先让他三次,顺着他三次,然后再与他论争!”
东方朔点点头:“好吧,皇上,既然您有这分敬老之心,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正在此时,公孙敖大呼大叫,跑了进来。
“东方兄长,东方兄长!快,快起来!”
“胡叫什么?我还没睡呢。你没看到,皇上也在这儿?”
公孙敖一愣:“皇上?皇上也在这儿?公孙贺丞相正在到处找您!”
武帝一怔:“出了什么事情?”
公孙敖失声落泪:“皇上!卫青大将军他,他……”
武帝心中早已有底,还是大吃一惊:“卫青怎么啦?”
公孙敖哭叫着:“皇上!卫青大将军已经撒手而去啦!”
武帝一屁股坐于凳上,再也说不出话来。
东方朔急忙招呼着:“公孙敖,你快送皇上回宫,我先到大将军府上看看!”
第十八章 庐山昆仑蛤蟆滩(之二)
大将军府,丧事隆重。
府外两廊之间,原来到处所插满枪戟斧钺,如今全部换为锹耒耙犁。
武帝在公孙贺的陪同下,身披黑纱而来。
卫皇后在太子的陪同下,泪水挂在面上。
平阳公主见到皇上和皇后来到,便扑上去,与卫子夫相拥在一起,二人痛哭。
东方朔与公孙敖面色凝重,伫立在卫青身边,霍光与公孙敬声分立于二人身后。
卫青躺于棺中,两眼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