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敏儿不觉      更新:2023-06-15 15:19      字数:5158
  他一眼看到韩潮汐的小身影正站在大瀑布旁,赤着脚踩在水滩中,全身早就湿透了,她已解开发辫,乌黑的长发也像瀑布一样披在她的身侧,任由溅起的水花把她整个人笼罩住,水珠四溅,在阳光中折射出五彩缤纷的光辉,她仰着头,撑开双手,全心享受着这天然的沐浴。
  洛羽屏息呆愣住,他从来没有看过一个姑娘可以和自然这样的亲近,完全没有一丝世俗的阻隔。瀑布咆哮的水声在她四周也像变成一种美丽温柔的陪衬乐曲,她张开双手,发丝飘荡在空中,睫毛上、鼻尖上、整张脸上都是闪亮的水珠,满是愉悦的表情。
  “洛羽!”她同时也看到他,掬起一手的水向他泼了过去,“你看,我找到了一个多漂亮的地方!我最喜欢水了!我的名字叫韩潮汐,爹说我是在海边出生的!好美的瀑布啊,你来和我一起来玩!”
  洛羽被她一泼,反倒冷静下来,他看到瀑布剧烈地冲刷着峭壁,形成一股强大的冲力奔向深潭,韩潮汐虽然离得有点远,但还是摇摇晃晃站不太稳,她竟然还做出各种各样危险的姿势,让他皱起了眉。
  “你玩一会儿就上来,这潭太深,万一摔倒,冲到下游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好扫兴!”她骄傲地拍拍胸,“我水性可好着!我上辈子肯定是条鱼!”
  洛羽已经飞身到她附近的水边,水雾也把他笼罩了起来,他一袭白衣,在水珠的映衬下,说不出的飘逸潇洒。
  韩潮汐看着他,眨眨眼睛,突然觉得心似乎很重的跳了一下,跳得好痛好痛。
  不过他并没有留意,快步走到她的身边,伸手去拉,“你快上来!抓住我的手!”
  韩潮汐没有动,她突然变得安静,只是用一双灵巧乌黑的眸子深深地盯着他。
  洛羽走到她旁边才发现水势比想像的还要急涌,她这么小,仿佛随时就可以被冲走一样。
  他叹了一口气,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似乎还玩得不尽兴呢,只好弯下腰去拉她的手,“快上来……”
  就在他的手指要碰到她的时候,她突然轻轻哎哟一声,飞快地拉住他的手,他来不及防备,竟被她拉入水中,沁凉的水一下子淹没他的双足,耳际是她拍着手幸灾乐祸的笑声。
  “哈哈,你也下来了!一起和我玩吧!”
  “喂!”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因为拉他又拍手笑,身体已站不稳了,他生气归生气,却也只能紧紧地扶住她的腰,怕她真的一不小心就去重温上辈子鱼的生活了!
  “你不觉得这儿很漂亮吗?湿了就湿了,有什么关系?我常常这样玩的,洗脸、洗头、洗澡,泉水很香哦,你闻得出来吗?”她隔着水声大声地对他说,又调皮地用水把他全身都弄湿。
  他没处可躲,又不敢放开她,只好任由她把自己泼得满身是水。
  “小丫头,不要太过分了,给你点颜色瞧瞧!”他被惹恼,也掬起水泼她。
  她笑着尖叫,低头就躲,两人本来踩着一颗不太平坦的卵石,洛羽一放开她,她也就当平地般跑开,不料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
  “小心!”洛羽伸手去拉她,但水势实在太强,而韩潮汐身子轻,一旦滑倒,连喊都来不及喊,已经飞速地被往下游冲去,他没抓住她,吓得心都快跳出来,想也没想,就纵身跳进了深水中。
  洛羽的泅水功夫十分好,但要和飞流的瀑布比速度还是有些吃力,而且水潭又深又弯,也有许多的暗礁,后面的水势又如万马奔腾地涌过来,他睁大眼睛,看着韩潮汐的小身影在前面若隐若现,他用力地追赶着,不住大喊:
  “把头抬起来,手脚并用,尽量划水,不要憋气,喝几口水没有关系,把头抬出水面!”
  韩潮汐似乎没有听见,水的冲力太大,纵然她有不错的水性,但一方面吓坏了,又加上根本没有力气敌过水的力道,只是挣扎了一下,立即被后面的水给淹没了。
  她随着水流往下游冲去,而下游暗礁更多了,还不时有急速的漩涡。
  洛羽一看不妙,深吸一口气,猛地潜入水中,像条滑溜的鱼在水里睁大眼睛梭巡,看到前方的韩潮汐已经渐渐沉了下去,正对着一块尖削凸起的岩石。
  他迅速游过去,在她的头要撞到岩石时,一把搂住她,紧紧的抱住;脚踢着水,使力浮出了水面。
  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下游的尾端,水已经缓了许多,他在水中定住身子,把她托起来,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双目紧闭,整个身子都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动。
  他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气息微弱得几乎感受不到,连忙抱起她跳上岸,让她乎躺在草地上,手按住她胀鼓鼓的肚子,运用内力逼出她腹中的水。一会儿,水从她的嘴里流淌出来,她终于咳了一下。
  他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把她抱扶起来,拍着她的背,让她把腹中的积水都吐出来;她不停地吐着、咳着,脸上渐渐有了血色。
  然后韩潮汐紧闭的黑睫毛微微动了一下,双眼困难地睁了开来;抬起头,她模模糊糊地看到洛羽关切的眼神。
  “你没事了吧?早就和你说了,你竟然……”他温柔的声音透着焦急的责备,却在看她滚出的泪水而陡然停住了。
  她咬着嘴唇,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刚才那一刹间尝到了死亡的滋味,那种身体不能自主控制的无力,和只能不断下沉的恐慌,让她连喊救命的时间都没有:平时看起来柔软清凉的水,竟然也有如此霸道凶狠的一面,从四面八方团团地把她围剿住,让她根本无路可逃。
  伸出手拉紧他的衣角,她恐惧的泪水越流越凶,“我……我好怕!怕死了!我以为我会死,死好可怕……”
  他一把紧紧地抱住她,气息不平顺的说:“没事了,不要怕!你这么烦人,阎罗王看到你就头疼,哪里敢要你!就算你要去,他也会把你送回来的,所以放心,你不会死的!”
  “你说什么?”她前半句还听得比较舒服,可后半句就不太爽了,本来拉住他衣服的双手立即握成拳头,重重地槌在他的胸膛上,“人家都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你还有心情说风凉话!”
  洛羽没想到她突然会打人,而且手劲还不小,连忙放开她。“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不好好谢谢我,还打我,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你还说,不是你泼我水,我会滑下去吗?你本来就该救我的,有什么谢不谢!”韩潮汐气呼呼地反驳,甩手背擦了一下脸上的水,又立刻剧烈地咳嗽起来。
  洛羽见她这样,也就不闹了。还好他特制的凝露丸没有弄丢,赶紧取出一颗,喂她服下。
  她张嘴吞入,只觉得一股热气从丹田升上来,气息顿时顺多了。
  “这是什么?”她怀疑地看他。
  “放心,不是毒药。”他看了她一眼,视线却一时之间无法栘开,因为刚从水里被捞起,经过太阳一照,她的衣衫半湿地贴合着身体,美好的曲线若隐若现,而她的小脸却仍然纯真无比,黑发半干着,一半散在胸前,侧坐在草地上,有种天真的魅惑。
  “你怎么了?怎么傻住了?”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没什么。”他回过神来,暗骂自己。从来对女人都可有可无的自己,怎么会对这个小丫头产生这种蠢念头,连忙站起来,走得远远的。“幸亏太阳很大,衣服应该马上会干的,我们还是快下山吧!”
  “哦。”她应了一声,奇怪他的态度前后反差这么大,想到刚才被他紧紧抱住的感觉还很不错,原本的害怕恐惧似乎一下子全都消失了。原来被男人抱的感觉这么棒,她刚才还听到他重重的心跳声呢。
  说到心跳,韩潮汐又轻轻地把手放在胸口上,自己的心似乎也跳得好重,痛痛的,有点难受,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她是生病了吗?
  〓♀xiting♂〓  〓♀xiting♂〓
  一直到日落西山,洛羽和韩潮汐两人才有些狼狈地回到家。韩潮汐的小药篓只剩一点药材;而洛羽采的天麻和枸杞却早就不知掉到哪里去了,从来没有一次采药像今天这样一无所获。看着跟在自己身后无精打采的她,他也只有苦笑了。
  “你们回来了啊!”邢绮兰站在庭院里,第一个看到他俩,湿涤涤的头发和衣衫吓了她一跳,“你们两个怎么了?去泅水了吗?”
  韩潮汐扁了扁嘴,但马上又弯起嘴角,高高地托起药萋,眉眼弯弯地笑着。
  “大少奶奶,我今天随二少爷出采药去,你看我采了好多喔,我可是个能干的小药僮。”
  “呃……”邢绮兰吃惊地张大了嘴,看向二弟,“这个……你们去采药?去山上采吗?怎么感觉像是从海龙王那里游回来?”
  洛羽无话可说,只说了一句:“我不吃晚饭了。”接着就往自己的院落走,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看着暮色中她像献宝似地抬高药篓的小脸,忍不住又说:“你去煮一碗姜汤喝,把湿衣服换下来,着凉了我可不管!”
  韩潮汐乖乖地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邢绮兰这才凑上前来,好奇地打听,“潮汐,你今天和二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两个真的去泅水了吗?”
  “是啊,我们还真的去见了海龙王,早知道就带一颗水晶石回来送给你!”韩潮汐和她胡扯着,无精打采地回房换衣服了。
  上一页  返回  下一页
  book_25779_5。txt
  ||||||蓝心渝《丫头请自重》
  字体大小 大 中 小 颜色 …
  第四章
  到了晚上,天气突然剧变,浙沥沥地下起秋雨,寒气逼人.洛羽看了一会儿书,有些烦躁地站到窗前,窗外的雨丝在树叶缝中滴滴答答地往下落,让他难以集中精神。此外他的耳边似乎还有韩潮汐的说话声在嗡嗡作响,这个小丫头的缠功不是普通的厉害,她的声音清脆悦耳,穿透力又强,以后家里的人有得受了。
  他不自觉地笑了一下,眼睛看着雨水,脑海中却又想起白天瀑布中绚丽的景色。他不得不承认,那一刻,他真的觉得她很美,那种天然的、毫不做作的美,而偶然露出的豪爽和骄气,都让他觉得很特别。
  不过,这样的一个人,真的如邢绮兰所说,是从小过着苦日子,死了爹娘和兄长、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吗?好像,没有这么简单!
  洛羽的心又沉重了起来。
  屋里荡漾着深重的秋意,他站在书桌边,抽出那本已旧得不成样的“黄帝内经”,小心地翻开,看着里面苍劲有力的字迹,这是他对自己家人的唯一印象!师父说,二十二年前途经杭州云游,从草丛里把襁褓中的他救起,身边就只有这本书。于是师父除了教他武功,更是尽心让他学习医术!不管是师父还是大师兄,都对他呵护有加。
  虽然他偶然也会因为自己毫无消息的身世而感到茫然,但充实而清雅的生活,让他亦觉得满足。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会把他弃之郊野,可能是有苦衷吧?或许是遭到不测,可这一切都无从探究,而如今他也只能尽心尽力地学习医术,完成师父亲的嘱托,这才是最应该做的!
  一声很轻的宪牢声打断他的沉思,虽然隔着秋雨,他还是立即察觉了异样,似乎有人在外面走动!会是丫头吗?不可能,这么晚了,庄里的人都睡了,而且这个人似乎怀有轻功,但功力并不强;而若是家人,脚步声会比较重,不似这种鬼鬼祟祟、蹑手蹑脚的声音。
  他立刻吹熄烛火,闪身出屋,声音似乎朝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