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
散发弄舟 更新:2023-06-15 15:19 字数:4889
供你住,好好的日子你不过偏要到这种地方来打工,你真是犯贱啊,你打工是吧?”
他突然笑了,然后他转过身,突然把柜台上的瓶瓶罐罐统统扫下去,那些玻璃的瓶子摔落在地,满地的玻璃碎渣,各种颜色的液体流下来,云溪扑过去:“你不要这样,我求你……”
男人一把推开他,用力将后面柜台的制冰机和封装机也掀翻到地上,金属和地面碰撞的声音巨大,街上聚集了一些围观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帮忙。
谭骁笑着说:“看,你打不了工了,你的老板也不会再要你了吧……”他停止了话语,因为他看见刚才被他推倒在地的云溪。
少年跪坐在地上,腿上手上扎了碎玻璃渣,鲜血淋漓,而他没有表情,只是望着满地狼籍,沉默地像失去了言语。
谭骁蹲下去:“你受伤了,对不起我刚才没看到,对不起,我带你去医院。”他过去准备抱他,云溪抬起眼睛,冷冷的像一块冰,谭骁捧着他的手:“很痛吧,对不起……”
云溪突然抽出手,他狠狠地打了男人一个耳光。
谭骁没有动。
云溪觉得自己的手像要燃烧般地火热,但他的声音仍是冷淡,他勉强撑起身体站起来:“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他慢慢地一步步走出已成狼籍的奶茶店。
他一直在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远离了人群。城市广大,但他觉得无处可去,在这个人口超过千万的城市里他只觉得孤单,少年抱着膝盖蹲下去,轻声地哭出来。
街道两边的灯柱像沉默的人,他们静默地看他狼狈哭泣,却袖手旁观。
第 27 章
27
老板搓着手:“这,这,怎么搞的啊?”
云溪低着头沉默,柏小林站在他旁边:“老板啊你别怪云溪了,他自己也受伤了,你看他手上腿上都包了纱布。”
老板叹口气:“我也不是怪他,我昨晚一听说砸店就跑过来了,那个男的当时就叫人送钱来了,不是钱的问题,是云溪你……怎么招惹了这种人啊?”
云溪仍然不说话,柏小林说:“肯定不是云溪去招惹的,肯定是那个人来找茬在先,老板你别再说他了,他也很难过啊。”
老板摇摇头:“可是,这种事有第一次谁敢说没第二次,这次是赔了钱,下次……唉,我也就做个小本生意,招惹不起那种人啊。”
“云溪一直做的很好,您再给他一次机会……”
云溪开口道:“是我的错,我不会再给您添麻烦了,这段时间谢谢您的照顾。”
老板点点头:“你做了快一个月我按一个半月结给你,不好意思了。”
柏小林还想求情,云溪拉拉他的手,轻声说:“谢谢老板。”
云溪回到宿舍时还是上午,室友们都去上课了,云溪昨晚只是简单在学校医务室包了一下,玻璃□时没打麻药,身上一直疼到现在,他觉得深重的疲惫,只倒在床上睡。
一会他模模糊糊地觉得有人到他身边,摸他的头发,动作温柔而仔细,他慢慢睁开眼:“你怎么来了?”
何翊柔声说:“看你没上课,昨晚没睡好?”
云溪闭上眼睛:“我那天不该吃鱿鱼卷。”
“嗯?”
“我被开除了,唉。”
何翊摸着他的头发:“算了,还有我呢,不做也好,太累了。”
云溪说:“你不问我原因?”
何翊就笑:“重要吗?结果都知道了。”他说着手伸进被子去牵云溪的手。
然后他摸到云溪手上的纱布,他把他的手拉出来:“你手怎么了!怎么弄的!”
云溪把手抽出来:“不小心打破了东西,没事啦。”
何翊皱着眉头,他轻轻握着云溪的手:“痛不痛?”
“还好。”最难熬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云溪笑着说:“老板给我结了工钱,他人挺好,给我结了一个半月工资,一千五呢,我好高兴……”他笑得一脸孩子气:“我还是第一次自己挣钱……”
何翊心疼他,伸手抱他到怀里,简陋的铁皮小床上,两人安静相拥。
何翊是个聪明人,他隐约猜到云溪被开除的真实原因,然后接下来轮到的是他自己。
推荐他去那家健身房的教练委婉地和他说了个大概,谭骁认识健身房的老板,开除一个陪练的兼职学生几乎不需要理由。
何翊走出健身房时看着天空长长地叹了口气,第一次他被学校退学,第二次他被兼职的地方开除,这个社会还真TMD现实,有钱真TMD嚣张。何翊在心里爆粗口,然后回柏小林家时又买了几串鱿鱼卷。
云溪已经在柏小林家了,两个少年趴在一张书桌上写作业,一见他来了就都抬起头。
柏家是老式的房子,面积很小,柏爸爸柏妈妈都是普通工人,上班时间很长,经常还要住厂里上夜班,柏小林大部分在家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加上何翊住,倒也不挤。
何翊把鱿鱼卷给他们吃:“路上买的。”
柏小林欢呼一声,吃起来,云溪却不吃,望着他目光有些担忧。
何翊坐下来:“在看书啊,嗯,马上就高三了,是该好好学习。”
云溪坐在他身边:“你不会也……”
何翊嗯一声:“所以索性鱿鱼吃个够好了。”
柏小林反应过来:“啊?那我不要吃了。”说着笑起来,仍吃得欢快,一会吃完了,他跑出去洗手,房里只剩了何翊和云溪两个人。
云溪低声说:“因为什么?”
何翊笑笑:“做事不认真呗。”
云溪从身后靠在他背上:“是不是因为谭……”
他没有再说下去。何翊握着他的手:“你呢?”
“都是我的错。”云溪轻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我,你不会到这样……”
“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你就不会和你爸吵翻,不会不能回家,不会差点被退学,不会连兼职的工作都要丢掉……”云溪将额头抵在何翊的后颈:“我们该怎么办……”
何翊轻声说:“你要是这样想,我才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对你都是心甘情愿。”
云溪沉默了一会:“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个时候还在原因?”何翊笑笑:“其实刚开始也没想到最后会闹这样,开始只是不想别人欺负你而已,想保护你,结果越闹越大,越陷越深……”他转过身,吻在少年的唇上。
云溪闭着眼睛,安静地和他接吻。
“啊,我什么都没看见!”柏小林捂着眼睛站在门口:“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出去。”
“不用了,”云溪走过去把他拉过来:“我们一起看书吧,快考试了。”他眼睛含笑地望着何翊:“学习的事还要你多多指教哦。”
何翊点点头:“交给我。”
即使他们谁都没有再说那些沉重的事,但他们心里都清楚,比如一直不肯放手的谭骁,比如医院每个月固定要收取的费用。
之后找工作都不顺利,两个人连连碰壁,不是年龄太小就是社会阅历太浅,而且平时的白天还得在学校不能上班,时间也不自由,两人虽然面上不说,心里却都是越来越沉郁。
柏小林去上班之后家里就只有何翊一个人,有时候云溪会过来,常常是呆呆地看着书,一个小时也不翻一页。
何翊看的出来他在走神,但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者说,他不敢去想他在想什么。
云溪的头发本来留得就不短,现在又长了点,垂下来看上去显得无助而忧伤,而何翊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
“今天中午去医院医生催我了,这个月的医药费拖了很久……”云溪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扶住额头。
何翊问:“还差多少?”
“我的钱加你的,还差两千多,”云溪又叹口气:“我明天再去求求医院的医生,希望能再暂缓一段时间。”
何翊沉默了一会:“要不,我明天去找我爸,算我借他。”
云溪也沉默了,很久之后他说:“算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你爸他毕竟还在生你的气……我不想你为难……或者他为难……总有别的办法。”
何翊按着他的肩:“你别胡思乱想,别想不该想的事!”
“你在想什么?”云溪淡淡地笑:“你以为我要去找谭骁吗?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还会去找他,我就算是……也不会去找他。”
何翊说:“不止是谭骁,其他的事也不准想!”
云溪点点头:“知道啦知道啦,罗嗦。”
第 28 章
28
何翊还是回了家一趟,他特意去的比较早,他等了半天终于看见何医生出门的身影。
他走过去:“爸。”
何医生一脸冷漠:“还有脸回来?”
何翊低着头,不说话,何医生冷哼一声:“柏小林家住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怕打扰人家?”
何翊看着父亲:“爸您怎么知道?”
“你第一天出去我就给柏家打电话了,特地叫他们别告诉你,你住他家也还算有廉耻,我就怕你跑去和那个男人住……”
何翊觉得这话太刺耳:“爸,您误会了,我和袁新根本没什么。”
何医生皱着眉头,何翊接着说:“袁新是好人,他帮我很多忙,我和他也吃过几次饭,但我和他真的没什么,只是普通朋友。”
“真的?”
“我和他这段时间连面都没见过,我是把他当朋友,当长辈,我从来没对他有什么想法。”
何医生看着儿子:“其实这段时间我也问过一些人,袁先生是个好人,按时上班准时下班也是不像和你再见过,我好像是搞错了,上次那样说他太冲动了,不过,”他停了一下:“不是他是谁?柏小林不可能,你要是和他早几年就开始了也不用到现在,告诉爸,到底是谁?”
何翊沉默了,何医生见儿子这个样子也不问了:“算了,你不肯说就算了,只要你和他分手,就回家来吧,这段时间都瘦了……”
何翊听出父亲嗓子里的微哑和希望,但他还是摇摇头。
何医生忍不住叫出来:“你被鬼迷心窍了吧!你连家都不要了?!连你爸都不要了?!”
“不是!”何翊望着父亲:“我当然要家,我也很想回家,我回过一次,家里锁换了,我以为爸不想我回来了……我没有了妈妈,只有爸爸了,怎么会不要爸爸……”
他声音低下去,已经略带哽咽。
何医生不忍心再责备儿子:“那你就回家,和从前的断了,好不好?”
何翊轻轻摇头:“不,爸爸,那些事我以后再慢慢和您解释,请您……请您……”他咬咬牙说下去:“能不能先借我些钱?”
何医生愣了一下,突然笑出来。
何翊仓皇地望着大笑不止的父亲:“爸,我保证只是借,我会还您……”
“够了!”何医生打断他的话:“你要钱干什么!去养小白脸?我还以为你是知道错了回家,原来是为了钱啊!上次偷偷回家也是为了从家里偷钱吧!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无耻的儿子!你给我滚!滚!滚!”
何翊摇头:“不是这样,爸,不是这样……”
“滚!滚!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你和你的小白脸就算是死也不关我的事!”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路口:“滚!现在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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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翊给母亲也打了一个电话,女人在那头一接起来就哭:“小翊啊,你爸说你在乱搞,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那是变态啊……”
何翊无话可说,他握着手机的手里全是汗,女人接着哭:“你爸打了电话给我,叫我一分钱也不能借你,我从没见他发那么大脾气,你为什么要这么惹你爸爸生气,他年纪也大了一个男人带你,你怎么这样伤他的心……”
何翊低着头,他捂住眼睛,母亲继续说:“我已经伤透你爸的心了,我已经很对不起他了,你对他好一点啊,他给我打电话说你的事情都快哭了,他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我没见他哭过,就算我和他那会他也没……”
透明的液体从指缝间溢出来,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