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节
作者:铲除不公      更新:2023-06-09 10:22      字数:47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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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句句诛心。陆寒桥窘迫地杵在那儿,眼睛隐隐发红。
  蛮素头一扬,自嘲一笑,“当然其实我不应该埋怨你,你是这样一个人,我早就知道,从我丢掉陈明远跟了你起我就应该想到如今一切都要生受着,这就叫自作自受。你知道吗,我最恨的一直是自己软弱没用,无论之前还是跟你在一起之后,许多许多事我都把握不住,弄到今天这么狼狈……”说到最后她捂着脸泣不成声。陆寒桥伸手才碰到她胳膊,她一把推开。
  陆寒桥难受得不知所措,只能笨拙地安慰,“以后再不让你受委屈……”
  他这一说似乎很有效,蛮素使劲吸了下鼻子,抬头盯着他冷声说:“你知道吗,就在刚刚你和叶婵过来之前我还和一个人的通了电话,是你那位前女友。我才知道,你后来为什么一门心思想要找女人结婚,原来是因为叶婵结婚在先,你终于发现等待无望,然后就找人结婚了……你,你很好,叶婵那样的女人值得你钟情,你转而移情到我身上,实在是,让人遗憾……”
  陆寒桥两眼通红,低声喝止:“你别这样行吗?那都是当年的事了,现在不一样了,什么都不一样了!”
  蛮素捂着嘴平复胸中那强烈的哽咽,她想把赵娴雅的话原翻说给他听听,然后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只是捂着嘴摇摇头。
  陆寒桥无措地问:“你要我怎么做才肯跟我回家?”
  蛮素想了想,自己也想不出头绪,勉强说:“给我一段时间静一静行吗?”近来的事把人折磨得太疲惫。 陆寒桥别无二话。
  蛮素忽想起什么,淡淡说:“你过去的两个女人都很厉害,我跟她们相比,实在太普通平庸了些,和你在一起,其实也会有点自卑……叶婵这个人,无论哪方面我都是佩服的,至于赵娴雅,她是个聪明人,聪明人知道伤人最重是伤自尊,我对她再无话可说。”
  这突然宕开的一笔肯定不是闲话。陆寒桥一下明白她的意思,“娴雅找你说过些什么?”
  “没什么,我已经自己解决了……你回去吧。”更多的话,已经多余了。
  蛮素上前去拉门把,两个人贴得极近,陆寒桥不由抚上她的肩,蛮素不动,淡淡地凝着他,他终于自己松开了手,退开几步。蛮素最后望了他一眼,低眉,拉上门。
  作者有话要说:  结尾大修了一下。
  ☆、存在感
  叶婵在国内呆了一周多,见朋友、购物都会带上兰亭,然而兰亭虽然愿意跟着她,却硬是叫不出那声"妈妈"。叶婵越来越忧心,却又无法指责,只在陆寒桥面前故作轻描淡写地提起。陆寒桥的反应那真的是轻描淡写,象征性地安慰,"慢慢来吧,现在孩子还小。"
  叶婵离开的那天陆寒桥带着兰亭去送别。尽管已经和蛮素把话都说开;叶婵仍按捺不住在陆寒桥面前略作感慨,"多希望自己是个智者,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对的,永远不会有后悔这恶魔埋伏在前方等着你……"
  陆寒桥想到自己对蛮素无可否认的不公平,把她由宽容逼到怨愤,心头揪紧。他幽幽地对叶婵说:"你一直很独立很自我。当初我希望你变一下,现在我希望你不要变了。不要变,你才会快乐。倒是我,一直太理性,凡事求周全,却忘了顺应自己的心。我应该变一下。"
  叶婵若有所悟,"你的心?"
  "我喜欢上一个女人,却一直不觉得她是最完美的伴侣,总觉得感情可以克制,可以消磨。等她真从我生活中走掉,才发现她已经无可取代。我不愿意忘掉她。"
  兰亭一脸茫然又认真地听着大人的深奥对话,仰着脸审视两个大人的神情。看起来爸爸喜欢的不是眼前的妈妈啊……
  叶婵何等灵慧,听陆寒桥把话说到这份上,再不作他想,郑重地以一个朋友的立场说道:"那就热情地去挽回吧。她说她很爱这个家,她会回来的。"
  陆寒桥脸色淡淡,眼里却贮满善意的目光,他摸摸兰亭的头,"兰亭,和妈妈说再见。"
  兰亭张开小嘴,有点迟疑,却还是轻轻地道出了那句,"妈妈再见……"
  叶婵顿时泪盈于睫,她蹲下/身,抚着兰亭肩膀,颤声说:"妈妈要走了,妈妈有时间就再回来看亭亭,亭亭有机会也带着那位妈妈去巴黎玩,好吗?"
  兰亭眼睛也红起来,"好……"
  叶婵又说:"帮爸爸把那位妈妈哄回家知道吗?那样兰亭就是世上最幸福的小孩了,有两个妈妈爱着你。"她情不自禁搂住兰亭,重重在她额头和脸颊上亲了两口。
  兰亭眼泪像豆子似地滚下来,又唤了声,"妈妈再见……"
  新一轮男人们的聚餐由柳戍组织,柳戍这人不大会折腾,几个男人运动结束,蒸了一回桑拿,享受一番推拿,直接去了预订的餐厅吃晚饭。女眷只有漓漓一个过来。漓漓想找陆寒桥理论一番啊,又觉得特地去找他单独谈话未免太给他面子,于是盯上了聚会这个时机。
  陆寒桥一向不是话唠,可以往那是闲适从容,现在沉默就是沉默,再没什么境界了。
  男人们不爱八卦,除韩毓生沾漓漓的光了解些陆寒桥近况的内情,欧阳柳戍都还停留在听说叶婵回来过的阶段。聚餐干什么用的?感情怎么联络?首先就是互通近况嘛。
  韩毓生幽幽地问:“你现在惦记的到底是叶婵呢,还是蛮素啊?”
  不知情的欧阳跟柳戍大骇。陆寒桥却觉得韩毓生这问题烂极,眉头微皱,不屑回答。漓漓皮笑肉不笑地问欧阳柳戍:"两位大叔觉得陆先生惦记的是哪一个呢?"韩毓生也跟着皱眉——“大叔”难道不是他的专属?
  陆寒桥沉声打断,"别瞎猜了,她只是想孩子,我也没惦记她。"
  柳戍也挑起一边眉头,"那你一整天做这副杨白劳相是干什么?难道你惦记陈蛮素?她不是你现成的老婆吗?"
  欧阳却想到另一茬,"老陆对蛮素不一直是……"脑路忽然接通,他一顿,惊愕地望着陆寒桥,"你爱上蛮素啦?"
  漓漓冷冷问:"欧阳先生觉得爱上蛮素就很不可思议吗?"
  韩毓生拍了拍漓漓的肩,"宝宝,欧阳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以为老陆对蛮素一直是当作——"
  "你不必说,我知道,只当作法律妻子,照顾女儿顺带暖床嘛!"
  一席皆震。陆寒桥冷冷盯着漓漓。韩毓生忙护小鸡似的护住漓漓,"漓漓只是气头上,咳咳,而且,好像也没说错……"
  陆寒桥眉一低,说:"我的本意不是这样……"
  漓漓哂笑:"可你们的婚姻本质就是这样。你不看看蛮素为你和你女儿付出多少,旧情人一回来就摇摆起来,还好意思说本意不是这样。"
  散席后,大家各自回家。漓漓专门把陆寒桥叫住。
  "你要真喜欢蛮素就放手去追呀。谁没有一点自尊,什么表示都没有凭什么要蛮素跟你回家?"
  陆寒桥为难地望着漓漓。他不是没追过人,可是他跟蛮素这种情况,他真有点不知道从何下手。漓漓瞪着他,"好笨,使劲制造自己的存在感呀!"
  陆寒桥黯然摇头,"我找过那两个女学生,再怎么哄都不肯帮忙。"
  "人家当然不会帮。人家巴不得自家大哥把你拉下马取而代之!"
  陆寒桥脸色一沉。"蛮素不是那种人。"
  "哼,哪种人?人家的魅力不比你小,而且还很主动,凭什么蛮素不能被打动?要是我,绝对要选那一个,人家身家不比你差,又比你年轻,还没有孩子——"
  韩毓生拉了一下漓漓,生怕提到孩子惹怒陆寒桥,还好陆寒桥够理智,清楚漓漓说的都是事实。
  漓漓也懒得跟陆寒桥绕,直接给他指路。“照理说这路不用我指您这么精明的人也能想到,可能是您无心吧~我也就说说,听不听随你。”陆寒桥竖起耳朵。漓漓这才接着说:“你不觉得她现在很辛苦吗,上完课回家还得做晚饭,等吃上晚饭肚子早饿了。你就不能给她请个保姆吗?”
  陆寒桥羞愧,为自己早没想到,又很为难,“她不会要的吧。”
  漓漓撩了他几眼,森森地说:“陆先生,我看你也不像是脸皮那么薄的人吧……”
  十一后恢复上课有一周了,蛮素家里来了一个保姆。 某晚蛮素回家,张阿姨就那么站在门口等着她。
  "陆先生说你一天没回去我就在这边帮一天忙。陆先生说你又上课又自己做饭太辛苦了,他很关心你呢。"
  蛮素皱皱眉,"那他们怎么办?"
  "他说他好解决,他可以自己下厨。"
  蛮素心说这是逼着自己回去呗!心里一冷,把话说给张阿姨听,"我要照顾学生,这学期都不会回去的。"
  张阿姨跟他俩都蛮熟,遂劝说:"那边也有客房,把学生带去那边陆先生肯定也很欢迎的。"
  蛮素坚定地摇头。
  张阿姨向陆寒桥转达蛮素意思时还忧心忡忡的,陆寒桥却眼睛一亮,宽心地说,"她总算愿意回来,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张阿姨不免又说,"一个学期毕竟太久了,夫妻分开久了总归不好,你把我安排去那边挺好的,让老师她知道你很关心她,就是,老师她不肯给我钥匙啊!"
  又有一天,蛮素到家,张阿姨跟兰亭陆寒桥全站门口等着她。
  蛮素至此知道自己是个不懂拒绝的人,看到这阵仗就有点懵了,他们要做什么基本都由着来了。兰亭暂定在蛮素这边睡一段日子。张阿姨拿到了大门钥匙。陆寒桥蹭了一顿晚饭。饭后陆寒桥请蛮素出门私聊,蛮素痛快应了。
  蛮素以为陆寒桥大抵还是那一套乞怜求和的意思,他讲起赵娴雅。“娴雅的事我很抱歉。”
  蛮素冷声反问:“你抱歉什么,是你的错吗?”
  陆寒桥不顶嘴,只说:“以前我是有心与她保持合作做朋友,以后如果她肯,我会跟她中断合作。”
  蛮素不感谢,反哂笑:“我跟她那点事还不至于你插手,难道你以为我有那么软弱一定需要你帮忙才应付得了她吗?”
  她是说过她已经自己解决了的,可陆寒桥一直不大相信啊,这会儿陆寒桥不得不信她真的不需要他出手帮忙。不过,就就冲着娴雅对蛮素那些不怀好意的攻击,这朋友也做不成了——自己的女人总得护着。经历了三个女人,陆寒桥很清楚,娴雅对蛮素的敌意永远别指望消除。
  赵娴雅的自我优越感太强,无论家世、阶层还是个人能力她都觉得陈蛮素是个不如她和叶婵。这个时代没有明确的律令规定人的等第,但阶级意识仍活在某些人的心里头。赵娴雅笑陆寒桥眼光越来越差,同样是搞美术的两个女人,他放弃出身高贵已然成名的叶婵选择一个家境贫微又资质平庸的陈蛮素。当时他们在书店后院,陆寒桥也没顾还有其他员工在场就跟她争起来:“她要不是出身清贫没我们的条件念好学校没能出国深造,也许早已经胜过你我,我们又有什么好自得?”他已经很顾及她颜面,一口一个“我们”,仍把她气得面红耳赤。
  陆寒桥本来还有几分讨好蛮素的意思,没想到碰一鼻子灰,但他也不灰心,试着靠近蛮素,蛮素躲开,他有几分羞涩地低声说:“我很想你……”
  成功把张阿姨和兰亭都往蛮素这儿塞,陆寒桥不敢再冒进,也并不每天过去蹭饭,有时把兰亭送进门自己就走了,有时掂量着自己有两天没进门了,看蛮素脸色还好,就留下吃顿饭。话是没能说几句的,想找机会多说几句“我很想你”大不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
  ☆、兰亭
  张阿姨做个旁人都会替陆寒桥急。“先生你这样一天来两天不来的,会不会不大好啊?”
  陆寒桥稍作思忖,镇定地摇摇头。“以她的性格,穷追猛赶她未必喜欢。”
  张阿姨暗暗瘪嘴,不以为然——男人追女人不穷追猛赶那还能体现心意?但碍于身份张阿姨也不再多说。作为家里的保姆,张阿姨甚至都不知道小两口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蛮素突然某天就搬出去了。张阿姨暗暗猜想大概也是男主人很难免俗地在外不老实了。从结婚之初女主人睡客房到现在女主人负气回娘家,张阿姨对蛮素深表同情。
  陆寒桥每天给兰亭打电话,时间选得特别精准,总是兰亭睡前时段。兰亭每回都会抓着手机跑去找蛮素,送上一句,“妈妈,爸爸问你晚安。”然后问蛮素,“妈妈要和爸爸讲话吗?”一开始蛮素每次都是不用、不用,后来看兰亭脸色有点不对,蛮素也学陆寒桥,隔一两天和他说上几句。那是很尴尬的时刻,装友爱装恩爱都不是蛮素作风,还好陆寒桥也不缠她,每回都只是简单地问寒问暖问饱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