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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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债赌博 更新:2023-06-09 10:22 字数:4786
兀 ?br />
“颜颜……”电话那端是爸爸颤抖到不成音调的声音和救护车刺耳的乌拉乌拉声音。
乔夕颜的心蓦地沉到谷底,她握着手机的手不断的在颤抖,“怎么了?你在哪里?”
“我们在往医院的路上……颜颜……你快回来……”爸爸的声音中明显的带着难掩的哭腔,可以想象,此刻他是多么的无助。只听他颤颤抖抖的说:“你妈妈她……她割腕了……”
“……”
☆、攻妻不备
坐在夏显文的车里;窗外是不断倒退的高楼厦宇,由于车速太快,所有的一切都变成混沌一片,晃得乔夕颜头晕极了。乔夕颜把车窗开到最大;带着灰尘的风温度奇高;炙烤灼人;明明是很不舒服的;可乔夕颜却固执的开着车窗;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清醒一些。乔夕颜六神无主的拽着安全带;手在颤抖;心也在颤抖;仿佛置身于一块冰封已久的湖面上;湖面遽然破裂,眼看着蚀骨的冰水就要把自己湮灭,却还是动都不敢动,只怕越动越危险。
脑海里不断的播放着她从小到大的画面,沉默又软弱的妈妈,受了气也不吭声,每天在她关灯睡觉以后会偷偷的到她房里抱着她,有时候也会哭,可是她连哭都没有声音。从小到大,他们曾搬过四次家,房子是一次比一次大,可是那么大的家里,从来只有她们母女二人,爸爸偶尔也会回来,只是和妈妈处不到一块去,常常前半夜还在家里,后半夜就气冲冲的走了。
妈妈每天在家里看经书,潜心祷告,信奉,仿佛有什么天大的罪过渴求救赎,那么虔诚。其实乔夕颜很早以前也曾怀疑过妈妈有抑郁症,但她从来不敢涉及这方面,妈妈是敏感的,她不敢去触碰她的伤口。
她没想过妈妈选择这么惨烈的方式离开她,此刻她难受得仿佛整片天空塌了下来,扣在她身上,让她动弹不得,连呼吸都没力气。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胡思乱想,眼泪无声的一直流,她擦都来不及,只能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夏显文专心致志的开着车,表情也很严峻,他不敢问乔夕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认识她那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见她哭过,这个女人似乎和水绝缘了,他一直以为她的心都是石头做的。
原本她一直拒他于千里之外,却在接完最后一个电话以后变了表情。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眼泪簌簌就落了下来,他第一次见她用那么无助的态度求人,她说:“车借我用一下可以吗?求你。”
她用了“求”这个字眼,这种卑微的字眼他一直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在乔夕颜的世界里出现,她一直是那么骄傲。可是那一刻,她的眼泪真的烫到了他的眼睛和他的心。他不放心就这么放她走,当机立断开车送她去医院。
一路他也在暗暗猜想,是不是长辈病发之类,他爷爷心肌梗塞走的那天晚上,他们也是这么兵荒马乱的赶到医院,可惜,为时已晚。也许是有几分感同身受吧,夏显文分心抽了张纸巾给她,安慰她:“别哭了,现在医疗技术很发达。”见乔夕颜无动于衷,他又说:“再哭我的车都要被淹了。”
乔夕颜接过纸巾,擦干了眼泪,用深度沙哑泣不成声的声音说:“对不起。”
夏显文轻叹了一口气,再不说什么了。
到了医院,乔夕颜下车的那一刻脚步虚浮,要不是夏显文眼疾手快抓住了她,怕是她自己都要倒下了。她什么都没说,头也不回的往医院里走去。当她赶到急救室门口的时候,她看到了卷着袖子的爸爸和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梁叔叔。两人脸色都很严峻,急救室的手术灯还亮着,红色的灯让乔夕颜只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从走廊到急救室的白色瓷砖地板上有几滴已经干涸的褐色血迹,乔夕颜看的触目惊心,不断的想象那是妈妈的血。她难以自控的冲上去一把拽起了爸爸的衣领。以往高大强健的爸爸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到底做什么了!混蛋!”乔夕颜歇斯底里的对爸爸大吼,此刻,她看他的表情是那么嗜血,仿佛是对待不共戴天的仇人。
坐在一旁的梁叔叔见情况不对,赶紧过来扯开乔夕颜,“小乔你乖,快放开你爸爸,你爸爸刚刚抽了200CC的血,需要好好的休息!”他们一家都是B型血,想来妈妈该是流了多少血才会要爸爸去输血?乔夕颜简直不敢想象,想一想心就一颤一颤的疼。
乔夕颜被梁叔叔扯开了,但她情绪依然激动,“乔炳年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能这样?你看看她多可怜?她一辈子都被你毁了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能放过她?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这个混蛋!骗子!!”
乔父原本行尸走肉的一样坐在那里动都不动,这下被乔夕颜骂得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疯了一样捶打着自己,坐在一旁的梁叔叔只能死死的控制着他,他被眼前的情形烦得不行,也发火了,吼道:“你们在这闹什么?这里是医院!”
梁叔叔皱着眉头看着乔夕颜说:“你现在说他有什么用?你妈妈还在抢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乔夕颜情绪失控的捂着脸崩溃大哭:“妈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刻都像油锅上的煎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医生终于出来,他摘掉口罩,就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冷静的对他们说:“暂时抢救过来了,但是还很虚弱,目前没有苏醒,等醒了以后一定要看好,以防再发生意外。”
从急救室转到病房,在外面守候的三个人都已经精疲力竭,连指责都没有力气。夏显文一直陪着乔夕颜等着,他们三个守在病房里,他出去买了喝的水和一点粥进来,只是三个人都没有胃口。
乔夕颜手机响了,她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口前去接,风啸啸的在耳边刮,乔夕颜有点怔忡,低头看了一眼,是顾衍生的电话。顾衍生不明就里,开口就笑呵呵的:“小乔,周末有时间没啊?帮我带带孩子啊?”
乔夕颜疲惫极了,用沙哑的声音说:“对不起衍生,我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
顾衍生一听乔夕颜声音不对,立刻语调变了,紧张的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妈妈割腕了……”乔夕颜一说起来又难以自控的哭了。
顾衍生一惊,但是很快镇定下来:“你在哪里?哪家医院。”
“XX医院……”乔夕颜连病房都还没来得及说,手机就没电自动关闭了。真难受,连个可以哭一哭的对象都没有。此刻乔夕颜真的很无助,仿佛时空倒转,又回到很久以前的那一天,她一推开门,妈妈就倒在血泊里一样。
仿佛被人突然丢在无边无尽的黑洞前面,千万只手骤然出现,直要把她往深渊拉去。
看着屏幕全黑的手机,乔夕颜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去,落在如镜子一般的屏幕上,一颗一颗的泪花破裂成不规整的水痕,将她的影子扭曲的倒映在里面,走廊的穿堂风呼呼而过,牵动用以装饰的不知名植物,叶子碰撞,唰唰直响。
医院很静,正因为静,所以连风的声音都很清晰,当耳畔出现小心翼翼的脚步声时,乔夕颜赶紧狼狈的擦掉了眼泪。她一抬头,和憔悴得不成形的爸爸四目相对。乔夕颜执拗的转过头去,不想理他,迈着步子就要离开。
“颜颜……”爸爸的声音颤抖着,同样无助的声音,想来他也被吓到了。
乔夕颜腿有点发麻,顿了顿,就听到爸爸说:“你过来,和我谈谈。”
乔夕颜冷笑:“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你觉得那狐狸精和野种是你的家,你就去。以后妈妈是我一个人的。求你别再靠近我们母女了好吗?”
爸爸痛苦的皱着眉,沉默了片刻,才慢慢的说:“颜颜,我和你妈妈,一切都是我的错。等她醒了,我同意离婚,放她自由。”他突然扯着嘴角,苦涩的笑了笑说:“原本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是我对不起他们。”
爸爸掏出随身携带的钱夹,他颤抖着双手打开,里面夹着一张有些岁月的黑白照片,是乔夕颜刚出生的时候拍的,年轻秀丽的妈妈抱着还是小婴儿的乔夕颜,而爸爸则坐在一旁,虽然表情仍是严肃,却怎么也掩不住眉宇间的幸福。
乔夕颜没有见过这张照片,他们家里没几张合照,从小开始就是撕裂状态了,爸爸又忙,别谈照相了,人都碰不着。此刻,爸爸用青筋突出皮肤松弛带着褶子的手抚摸着那照片,最后遗憾的叹了一口气,翻过照片,从钱夹最里层拿出一枚款式朴素的金戒指递给乔夕颜,说道:“我没脸把这个给你妈了,以后她肯定也不愿意见我。等她醒了,你把这个给她,好吗?”
乔夕颜震了一下,从看到钱夹里那张照片开始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头,此时她心里有如惊涛骇浪,声音也颤抖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乔夕颜固执的不去接那枚戒指,瞪大了眼睛不罢休的问:“梁叔叔到底是谁?这戒指是谁的?你和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夕颜紧紧地瞪着爸爸,一字一顿的问:“你爱过她吗?”
爸爸如死水的眼神闪了一下,随即变成更浓的悲伤,他顶着一头鬓白的头发,感慨的说:“很多事情太久远了,说也说不清了,她这辈子就没爱过我,这是报应吧?”说完,苦涩的一笑。
乔夕颜被这个答案震慑到了,她难以相信爸爸说的一切,不断的摇着头。这么多年,她一直活在畸形的情感世界里,不会爱人,也不敢爱人,这一切都是她的家庭教会她的,她对这样痛苦的现实已经深信不疑了。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一切的一切都和她想的一点都不一样。一个出轨的男人,一个十几年鲜少回家的男人,却用这样珍视的眼神看着他的结发妻子和女儿的照片,真人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何须睹物思人?这怎么能让乔夕颜不疑惑?
“你爱她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乔夕颜紧紧地握着拳头:“你知不知道,她过的多痛苦?你知不知道,我过的有多痛苦?”乔夕颜声音哽咽的说:
“两个不相爱的人为什么要勉强结婚?结婚了为什么要生小孩,你们知不知道我活的有多痛苦?”
“……”
☆、攻妻不备
看着乔夕颜哭;乔爸也忍不住泪,印象中永远高高在上绝情冷意的爸爸居然会因为她哭。这让乔夕颜不能不震动。
“对不起,我的乖女儿,是爸爸对不起你。”乔爸声音里满是悔恨和震恸。牵动了乔夕颜脑海里的每一根神经。
这么多年;乔夕颜一直扮演着叛逆女儿的角色;她胆大妄为欺上犯下;什么糟的乱的都干过。她用各种各样叛逆的方式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焦头烂额;以此博取她想要的那么一点点关注。作为女儿;她的卑微和可怜自己都不忍心去想。
她曾经以为他不爱这个家;不爱妈妈;更不爱她。她以为这个故事就像天涯里任何一个庸俗故事一样;陪着男人吃苦奋斗,最后他一招功成心也跟着一起变了。
男人都爱新鲜,爱年轻,没有什么爱是永恒的,也没有无坚不摧的婚姻。她一直是那么悲观的活着,就是因为他们的影响。
可这一刻,她的世界十级地震,也是因为他们,他们一次又一次打击着她,摧毁着她本就薄弱的心脏,让她手足无措,无法适从。
她什么都说不下去,离开了走廊。乔爸爸语言又止的跟着她。走到病房门口,他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进去。
乔夕颜什么也没有说,默默拿过他手里戒指,进了病房,她轻轻关上门,将他们都关在了门外。病房里很安静,很适合她思考。
她狼狈的像大难不死刚从冰湖里爬起来的人一样,受惊过度,生死一线那一刻的恐惧感还时时在她脑海里盘旋,她瑟瑟发抖,可怜至极。
这个历史遗留问题强烈的震撼着她,最难受的时候,她始终只能相信她自己。乔夕颜本性自私,有伤口的时候,她习惯了自己躲起来悄悄舔舐,她没办法做到信任任何人,更没办法向任何人展示自己的血淋淋。
她忘了她在这个世界上还可以依靠谁,也忘了依靠别人是什么感觉。近三十年的人生,她都是这么习惯的,假装坚强的活着。
所以这一刻,她忘了徐岩的存在。她不是存心的,她只是习惯了。
妈妈已经醒来,睁着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失血过度,她的唇色有些发白,脸色也很骇人,乔夕颜抹掉了眼泪,坐在床边,下意识的抓紧了妈妈冰凉的手。
她手腕包得很严实,乔夕颜也不敢大动,只是不轻不重的抓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