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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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热 更新:2023-06-02 12:50 字数:4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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娟娟:
我去云南几天,本来想发条消息给你,但怕你不回,这样我又忍不住想打电话给你,说些不理智的话,所以只能留言。
方非
原来他留了言的,并不是不吭一声就走。我看着纸条,什么叫不理智的话?为什么怕自己忍不住打电话给我?为什么我完全不懂?
门外有钥匙转动的声音,应该是方非回来了。我看到被我扫到门口的汤碗碎片,忙站起来,方非开门进来时,我一只手抵在他的胸口拦住他,道:“小心,别踩到。”
方非扶住我的手,避开那堆碎片,看到屋里的狼藉,道:“怎么了,弄破手没有?”说着抓了我的手看。
也只是方非在这个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我受伤了没有。我喉间一哽,不知怎的忽然想哭,抽回头道:“我饿了。”
厨房里已经很久没有飘出那么熟悉的香味了,我看着方非熟练地翻炒几个菜又盖上锅盖,回头又蹲下来处理地上的狼藉。他变黑变瘦了,蹲下来时,自宽大的T恤领口可以看到他黝黑结实的后背。
“云南那边灾情很严重吗?”我其实想问他的是留言是什么意思,开口却是这样的问题。
“嗯,比较严重,好多地方缺水得厉害。”说到这个,他微微皱起眉,站起来道,“真希望那边快点下场大雨。”
我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厨房里顿时静得吓人,只有锅里煮菜的声音。我觉得气闷,走到灶边想帮着炒几下锅里的菜,却听到身后的方非忽然道:“你和钱律在一起了吗?”
我惊了惊,回头看他,他还在擦,极用力地,却没有回头看我。
“没有。”我说,掀开锅盖一股热气冲上来,“还是你希望我和他在一起?”
“不希望,但是……”
“既然不希望,为什么放手让我跟钱律走?又在我走后一通电话也没有,也不接我的电话?”我手中的锅铲有些泄愤似的在锅里乱翻了几下。
身后好久没有声音,我也不回头看他,把锅盖盖上,就站在灶前,“方非,你是不是后悔喜欢我了,后悔花了二十多年时间,在我这个并不出色又大你五年的女人身上?”那天吴亮的话记忆犹新,我问出这句话时连手都在发颤。
人猛地被抱住,方非站在我身后,手臂用力地圈住我,属于他的气息劈头盖脸而来,我下意识地想挣扎,却被他更紧地箍住,脸贴着我的耳朵,呼吸就在耳边。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他低低地说,“我想你归根结底是爱着钱律的,所以那天如果由着我的任性不让你跟他走,是不是有一天你会恨我?”
我挣扎的动作停下来。
“吴亮说我喜欢你可能只是执念,我一时思绪纷乱。我忽然想,这二十年来我一直执著地认为你是我的,就算明知你心里想着钱律也不肯放手,只顾着自己的念想,却没有顾及你是否喜欢我,是不是大错特错的?所以我想,我是不是该放一次手,让自己选择?”
听他说吴亮,我颤了颤,轻轻地转身看着他,“所以那天他说那只是执念,一语惊醒梦中人,其实你发现你也没有那么爱我,只是不甘心?”
“那天?”方非吃惊地看着我。
“你们说什么,我都听到了。方非,那只是执念对不对,其实你不爱我,对不对?”我句话问出来,我竟然有种绝望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这句话,方非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我,半天才道:“执念就不是爱了吗?爱到偏执,几乎到了强迫你一定要爱我的程度,我当时觉得我对你已经差不多到了这么可怕的程度,而如果真到这种程度,那就不再是爱了而是变态。吴亮这么说时我才猛然意识到,如果我爱你,我也许更应该给你的是自由,而不是束缚。”
“所以你自由到连消息都不发,电话都不接了吗?”
“我的手机在一次抢救中钓到山沟里了,我借了同事的手机给你打过去,可却是关机,我只好打电话给小芹,让她把我同事的手机号给你,但是你一次也没打。娟娟,你知道在云南的几天我有多绝望,我认定你不会再回头了。”方非伸手抱住我,头用力抵在我的额头上,“所以就算现在我抱着你,我也觉得一切都是假象。因为你该是爱着钱律的不是吗?还是你只是觉得对不起我,只是因为不忍心,那你根本就不用回来。”方非说着,手猛地松开。
我心里跟着一空,在他松开的同时,手有些留恋地抓住他的衣角,怕他又忽然不见。其实方非这些解释够了不是吗?这段时间又何尝不是我在作茧自缚,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所以就变得更恐慌。
“我一直在等你的消息,可你一条都没发。”我说,“我打你电话,可却一直关机,我跑到医院找你,小芹说你去云南了,我再打电话,你还是不接,甚至我因此砸坏了手机。方非,你觉得那只是觉得对不起你吗?”我似乎像是为了证明抖着手从口袋里拿出新买的手机给他看。
“方非,如果我再找不到你,我死的心都有了,你觉得那只是觉得对不起你吗?”我忽然哭起来,手在他胸口乱打,“我以为你嫌我老了、你烦我了,所以躲起来不见我,你……”
我的话还没说完,嘴猛地被封住,方非的唇将我后面的话整句吞下,疯了般地吮住我的唇。我的头因为那过于大的力道向后仰,他伸手托住,吻得更用力,那样的气势几乎要将我的灵魂吸出来。
嘴里有淡淡的咸味泛开,我以为是血,却不见他放松,而是将我整个人圈紧,深吻着,几乎不顾一切,直到两人的唇舌都已麻痹再无力气,他才愿意放开。稍离开时,我看到他脸上有泪,原来嘴里的咸味是我和他的泪。
“杨娟娟,我爱你,天知道我有多爱。”方非捧住我的脸,似乎怕我不信,即使唇已麻痹,仍是一遍遍地吻我。
又是那句“我爱你”,曾在方非的口中听过不止一次,此时听来却又是另一种感觉,觉得整个人都热起来。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比起钱律说他喜欢我时还要欣喜,原来相爱的两个人听到这三个字时,是要这么快乐的。
我伸出手一下子拦住他又要吻上来的唇,他愣住,呆呆地看我,眼中是掩藏不去的热泪,双眼紧紧地盯着我。
“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很想说出我的想法,说这句话时却忽然哽咽,然后又重复着,“很爱,很爱。”
方非拉开我捂着他唇的手,眼中的热情化作点点的受宠若惊与惊讶,他捧住我的脸,难以置信,“再说一次,带上名字再说一遍。”
我一字一句地,“我杨娟娟爱方非,很爱很爱。”唇不自觉地凑上去,他迅速吻住,狂喜的情绪透过亲吻不断地传递给哦我,我贴着他的身体被吻得轻轻发抖,然后终于有血的味道,他才终于松口。
是他的唇角破了,我终于觉得不好意思,伸手去替他擦唇角的血,哑着声音道:“锅里烧焦了。”
我的手圈着我的腰不肯松开,似乎怕一松手我方才说的话就会不作数,眼睛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我,看了很久又忽然将我用力抱住道:“娟娟,我乐疯了。”
我又何尝不是呢?却故作冷静,道:“你到底让不让我吃饭?”
他这才松开,掀开锅看了一眼,果真已经烧焦了,他回头看看我,“我重新做。”
总算吃饱,我倚在厨房门上看他洗碗,他也时不时地回头看我。已经没有那种局促感了,也没有觉得他应该是我弟弟的那种不自然感了,只有多看一眼更觉得幸福的满足感。相爱应该是这样的。
我拿了黄瓜递给他,他顺手洗干净又递还给我,我咬了几口靠在他身上,忽然觉得一刻也不想离开他,就这么靠着也好。这样是不是很丢脸?我看着方非洗碗的利落动作,想到刚才自己不顾一切地大声说“我爱你”,咬在嘴里的黄瓜哽了一下,脸不受控制地红了,幸亏是在家里,在大街上也这样嚷,看别人不当我是疯子才怪。
“在想什么?”方非已经洗好碗,扶住半瘫在他身上的我,在我红红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我把手中啃了半根的黄瓜凑到他嘴边,他不喜欢吃黄瓜,却仍是勉为其难地吃了一口。我看着他皱着眉咽下去,忽然道:“我的床比你的大,应该够睡两个人吧?”
“咳!咳!”他直接被呛到。
“但是你的房间拿窗帘比较有情调。”我继续说。
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呼吸却明显粗重起来,抱着我的手也反射性地收紧。
“既然不能两全,那算了,各自洗洗睡吧。”我说这挣开他的怀抱,回自己的房间去。
身后半天没有声音,等我关上门,才听到方非在门外叫了一声,“杨娟娟!”我大笑,之前所有的纠结与不愉快终于全部烟消云散。
我又在家了窝了半个多月才找到工作,期间钱律打电话给我问我回来没有,我说回来了,他却说自己在出差,等他回来了再来找我。我一时不知道该拒绝还是怎样,最后只能说好,之后就再没有联系过。毕竟他和高坚的公司才刚刚开始,估计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还哪有空来理会我?直到我上班后的一个星期,他终于又打电话来,问我在哪里,他过来。我饭射性地想说自己正好没空,但想想有些话还是早点说清楚的好,躲也不是办法。
两人约在我公司不远处的茶楼,他竟然比我先到,头发又是剪得极短,干练的样子。旁边有几个女客人正偷偷地看他,我远远看着仍是觉得他帅得不像话,却已经没有心动的感觉了。
他看到我后,眼睛就没有移开,好一会儿才道:“你比之前漂亮了。”
我惊讶,难得他会称赞人,道:“有人管着我吃喝,是气色好吧,还胖了。”
听到我这句话他眼睛一暗,道:“你跟他……看来很好。”
“是啊。”我坦然地点头,想到方非,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他是聪明人,只几句对话以及表情,他已看出我确实过得好,不由得脸上一阵苦笑,一点也不避讳地说道:“说实话我希望你是憔悴的、不快乐的。”
我一怔,看向他。
“但看你这样我又确实很高兴,虽然很妒忌。”
“钱律?”我不知道怎么接话。
“好了,你幸福我就没什么话讲,我也可以安心去国外。”
“你要去国外?”
“是,我去国外负责采购,高坚负责国内销售。本来我没同意的,但现在看来还是同意吧。”我宁愿他是冷着脸的,此时他却在笑,比任何时候都苦涩,而这样的苦涩让我坐立难安。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我那时不管那什么选择题,固执地选择你会怎样?”他这句话有些突然,又冷漠褪去,让他的神情有些感伤,“我们相恋时,我一直怕你觉得我乏味,却又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跟你更亲密。出差时每时每刻都想着给电话,但真的听到你的声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我直接说我爱你、我想你了,现在又会怎样?还有,如果我让你知道,你跟着我的脚步时,我也在努力地探究你的想法,也在恐慌,怕你觉得我太冷漠,怕你觉得很难沟通,怕你会离开我你听了这句话会怎样?”他抬头看我,“你会怎样?是不是就不会分手?”
他看着我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在用力地抠着桌子上的花纹,指尖还在微微地发抖。这些我都不知道,他从未说过,如果他说了会怎样?
“我会和你在一起。”我诚实地说,看他眼中一瞬间升起的希望,又有些残忍地说道,“可是你没说,所以现在已经晚了。”
如同绽放的烟火又瞬间暗下,他闭了闭眼,又睁开,“你爱他吗?”如同那个夜里他问我的一样,他又问了一遍。
“爱。”我说,很肯定的语气。
他终于彻底失望,只是点头,拿起茶杯,将带着苦味的茶灌进嘴里。
屋里的音乐柔柔地响着,我说:“下一次当你爱上一个女孩儿时,要把自己的心情告诉她,不要都自己扛。”
“下一次?”他看向我,似乎对他来说那是很遥远的事情。他只要微微地皱起眉,冷漠终于又跃上眉间,与平常无异,好一会儿才道,“希望吧。”
我心里跟着苦涩起来,忽然觉得他此时那么的寂寞,几乎要忍不住捧住他的脸叫他的名字:钱律,你开心点。却什么也没做,只是感觉手中的茶渐渐冷去,终于连话也没再说一句。茶渐渐冷去,终于连话也没再说一句。
一个月后钱律去了国外,还是高坚告诉我的,问我要不要送他。我说算了吧,该说的已经说了。然后一个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