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党杰暗暗咬牙,幻想着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林懿的手机给分尸了。
林懿看着他:“党杰你咬叉子干嘛?”
“不干嘛,吃饭。”
结果三天以后,林懿的手机丢了。
“都是你的错。”
“这又有我什么事?”党杰一边打电话一边看文件。
“我在你们公司楼下呢。”
“干嘛?”
“找你吃饭呗。”
“我是说你手机丢了跟我有什么关系?”这傻女人居然能在公交车上睡着,活该被偷。
“我不来找你,我手机能掉?”
这逻辑够强悍,那是不是被杀人犯就该被扼杀在摇篮里,因为他们将来会危害社会?这种具有或然性的事谁能保证啊?林懿筒子想人所未想,着实剽悍。
“我不管,我上来找你了。”
说完林懿就挂了电话,掏出五毛钱给报刊亭的老大爷,怒气冲冲地进了大厦,赏了电梯。
周围的人看着她,都在背后指指点点。
“你看这女的来干嘛啊?你见过她么?”
“不知道,看她那表情,不会是来捉奸的吧?每个月都来几个,受不了,各个冲进来的时候都是这种表情!”
“什么表情啊?”
“大概就是电影上演那种江洋大盗要杀人放火之前的表情。”
“哎,这年头,不知道这些人想干嘛,我们要不要先叫保安?”
另一边有保安也在嘀咕:“靠,这女人干嘛来的?”
“我靠,都快下班了还来闹事,真缺德。”
诸如此类。
不过林懿是听不见的,她早就进了电梯,还在盘算着怎么敲诈党杰。
“Tony,有人找。”
党杰揉着太阳穴看着林懿在他面前义愤填膺。
“你说,现在这些人的素质啊,一个破手机都要。”
党杰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你说现在这些人也太缺德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难道就没一个看见小偷偷我手机?他们怎么就连说一句的勇气都没有?真是世风日下。”
党杰继续“嗯”,心想鲁迅先生纠结这事多少年还没个结果呢,你在这想又有什么用?
“人穷也要穷得有骨气嘛,就像我!!!”林懿最后做出了总结。
党杰发出生不如死的呻吟,就林懿那样的?还叫有骨气?她那句就只有一半是真的——她很穷。
他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把林懿拽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干嘛啊?”
“我下班了。”
“这么早啊。”林懿不知死活地感叹着。
党杰内心涌起灭口的冲动。
电梯到了一楼,刚开门就看见很多人冲着他们看,嘴皮翕动不知道在说什么。
如果他听力达到Superman的地步,就可以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啊,居然没闹啊。”
“是不是没找到狐狸精?”
“有可能啊。”
“你看他那小白脸样。”
党杰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但是也觉得被人行这样的注目礼是很不舒服的,于是问林懿:“你到底干了什么?”
林懿很迟钝地摇头:“我什么都没干。”
党杰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林懿的视线飘啊飘,飘到了天花板上:“我真没干什么。”
这样党杰也只好作罢,拉着她快步走出大厦。
“对了,你今天来找我是干嘛的?”
“我姐请我们吃饭,幸好之前已经说好了时间地点,不然她下次见到我非杀了我不可。”你林懿吐了吐舌头。
党杰一笑,摸摸她的头,说:“就在这等我吧,我去取车。”
跟苏玫吃饭最重要的一点是要守时,苏玫最痛恨她等的人迟到,当然,她自己被等的时候迟到那就不算什么——她是以自己的标准要求别人,但不准别人用他们的标准要求自己。
总体来讲,林懿称之为,美女的特权。
比如现在,林懿就跟个小学生一样在她面前被训。
“说你多少次了,不要迟到——”苏玫边喝茶边拍桌:“你知道不知道我跟你凌云哥等了多久?”
“但是——”
“没有什么可但是的!!”
“可是——”
“也没有什么可可是的——”
林懿闭嘴了,继续听她姐发表对迟到者可耻的看法。
凌云志坐在桌边,对党杰笑:“路上堵车?”
“嗯。”党杰点头:“你们来很久了。”
“不是很久,”凌云志抬手看看表,小声说话不让那两姐妹听到,“我今天下午陪她逛街,她自己都差点迟到。”
党杰想,女人啊,你的名字是弓虽。
苏玫终于讲得口干舌燥,停了口,凌云志笑着叫人倒茶:“很久没教训小懿,这回过足瘾了?”
白他一眼,苏玫把菜单本子往林懿面前一摔:“快点菜,我肚子饿了,逛了一下午。”
林懿把菜单本子再往党杰面前摔:“我姐请客,点贵的。”
凌云志跟苏玫都笑。
党杰瞪她一眼,点菜。
在等菜上桌子的时候,苏玫瞄了党杰跟林懿一眼,扯着嘴角阴笑:“小懿啊,你跟党杰结婚怎么都不告诉我?”
“你没问。”
苏玫抬手抽她一下,转过脸对党杰报以无限同情的眼神:“哎,党杰,真是辛苦你了。”
林懿大怒,党杰还在那演戏,火上浇油:“苏玫姐,一切都是为了人民,我不觉得辛苦。”
她气得大叫:“凌云哥你管管他们,太缺德了。”
凌云志摸着下巴笑,咳嗽了一声道:“哎,苏玫跟党杰也真是的……”
苏玫跟党杰没说话,林懿面有得色,只听凌云志继续道:“这种事情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了,明知道小懿脸皮薄还说出来,是挺缺德的。”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林懿挨个指着他们道:“丧心病狂……丧尽天良……”
指到党杰的时候没有词了。
党杰好整以暇地喝茶看着她,意思是你有本事就说啊,瞧你那没文化的样。
林懿收回手指,思考片刻后白了他一眼:“你丫丧德。”
果然还是四个字的。
***生活小剧场***
某思:你觉不觉得四个字四个字说话感觉很有文化?
某杰:比如?
某思:比如穷奢极欲,好逸恶劳,情深意重之类……(某思的本意是指四个字的成语)
某杰:除了最后一个之外,用来形容你很恰当啊
某思(怒):滚你妈的
某杰:啊……这也是四个字……
某思(无言):……
某杰:其实我也会四个字四个字的说啊,比如——
某思:……
某杰(想了大概一分钟):比如……我要喝水
某思:囧rz……
果然是四个字的……只能说这个世界RP最重要啊……
粉红色N95
等菜上桌子的时间漫长,林懿哭丧着个脸跟苏玫抱怨:“姐,你说这些人缺德不,居然偷我手机,这说明了什么?这就是□裸的国民素质问题啊。”
苏玫斜睨了她一眼,林懿噤声。
“鲁迅先生曾说——”她慢悠悠地点了一支烟,开口。
把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以时间的流驶,来洗涤旧迹,仅使留下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在这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中,又给人暂得偷生,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世界。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
林懿目瞪口呆地看着苏玫。
苏玫道:“小朋友,鲁迅先生都说了,这似人非人的世界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一个破手机,丢了就丢了呗。”
党杰看了一眼凌云志,凌云志很小声地道:“其实吧,苏玫高中的时候背这段出了点小问题,所以……”
“小问题?”
“就是那个什么背诵小组的组长跟她过不去,让她整整背了二十遍,所以吧,她有事没事就喜欢拿出来现……”忽略掉那个女组长好像对他有点那么点明示暗示之类的事实,其实事情也就这么简单。
党杰看向苏玫的眼神,稍微复杂了点,原来美女也是有辛酸过去的。
“可是我很穷也……”林懿假哭。
苏玫从自己身后摸出包,砸在桌面上。
“干……干嘛?”林懿张口结舌。
苏玫笑了笑,打开包,从里面掏出一个粉红色的N95,关机,把卡抽出来,然后再摸出充电器,一股脑二丢在她桌子面前:“喏,下午才买的,便宜你了。”
林懿擦了擦眼睛:“这就是那个传说中有顶级的2。6英寸1600万色TFT屏幕,还装配有500万像素自动对焦卡尔·蔡司认证镜头,刚刚上市的……粉红色N95。”
苏玫的形象一下就高大了起来:“姐——我爱你。”林懿扑过去抱着人家脖子不放。
“去去去,瞧你那穷酸样。”苏玫笑了。
“不,我本来就想买这款的。”林懿泪眼婆娑:“现在用不着了。”
“对不起,我想打断一下,你过会再感动行不行?”党杰开口问。
林懿点点头,这个时候就算有人要她去门口站着大叫一声“我的黄瓜是拿来用的”她也会义无反顾地冲出去。
典型的亢奋啊。
“你想买这个?你有钱吗?”不是党杰看不起她,这女人花钱是个能手,从大学时代就是月透女神,而且还总是不知道把钱花到哪里去了;让她记账吧,记不到两天,热情没了她也就不干了。
这机子算下来,差不多是林懿一个月的工资吧,她那守财奴的个性,舍得一下子花那么大笔钱?
林懿笑得很开心:“我没有啊。”
集体默。
她继续开开心心地道:“你有就好了嘛。”
党杰继续沉默,苏玫突然拍桌:“对了,林懿你个混蛋,不说我还把这茬忘了,你怎么就结婚了?”
这下林懿也默。
“还不告诉我,你什么意思啊?”苏玫越想越郁闷:“告诉你凌云哥,但是不告诉我?”
“……那个,我觉得你们俩感情那么好,就跟那啥……连体婴似的……”林懿声如蚊蚋,心想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苏玫怒视她。
“呃,姐,我错了。”林懿低着头跟她姐撒娇,换来苏玫一大个白眼和一巴掌。
不过不重。
“再瞒着我,抽死你都是轻的。”苏玫揉着她脑袋道。
“哦。”
答应归答应,林懿想,我瞒的事多了,一件一件加起来,苏玫把她分尸拖出去分尸还差不多。
***生活小剧场***
某思:我觉得吧,我应该节约用钱!!!
某杰:……
某思:我觉得吧,我还应该去多锻炼身体!!!
某杰:……
某思:我觉得吧,我现在最迫切的事情就是减肥!!!!所以我决定我不吃晚饭!!!
某杰:……
某思:你有什么意见?
某杰:我觉得吧,你这人说什么,也就只是说说而已,我理解,我理解
某思:……
果然,一个小时后,某思灰溜溜地跑出去买了一根烤肠当晚饭吃了……
我有罪……
暴力分子
“凌总,苏小姐好。”
林懿看着面前装扮得体,装束怡人的中年女人,偷偷跟党杰咬耳朵:“这是赠品么?”
但她声音压得可不低,所以在场的人都听见了,当下都变了脸色,只有那中年女人面色不变,微笑:“客气客气。”她让身后的服务员小姐把一大盘什么东西给端上桌,然后亲手揭开了盖子。
香气扑鼻而来,林懿皱了皱眉头。
“凌总今天太客气了,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让我们也没准备。”中年女人笑笑
“今天不过是在这里跟几个朋友吃饭,又不是来谈生意,路姐去跟刘总说一声不必客气。”
苏玫看了一眼面前的清蒸大闸蟹,也皱眉:“大闸蟹秋天吃才好吧,这个时候有什么可吃的。”
路姐愣了一下,又堆起笑脸。
凌云志道:“对不住,她今天脾气不好,别跟这丫头一般见识,”顿了顿又道:“不好意思路姐,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但是今天这个小丫头也在,这螃蟹还是算了。”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路姐看林懿。
林懿还是皱着眉头:“我对螃蟹过敏。”
路姐只好笑道:“那真是不好意思。”她身后的服务员小姐也很聪明,听到话就把东西端开了。
“今个还真是不好意思。”凌云志笑笑。
路姐虽然还是笑,但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汗珠,她庆幸自己留了刘海,凌云志他们看不见。
“哪里的话,是我们准备不周,我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