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
凉 更新:2023-05-25 15:15 字数:4812
,可是连妹妹惠榴也不知道这件事。)。
(到底有没有人能帮我照顾这个笨哥哥啊?)
她一直这样想着。
身为同班同学,惠榴至少了解小十夜的性格。
小十夜倒是十分理想的人选。他不但头脑好,而且机灵,虽然个性温和,但也有果决的一面。
惠榴一直很讨厌老是炫耀自己知识的男人,而那种懦弱的男人就更不用说了。就这一点来说,小十夜也是惠榴中意的对象。
说得更明白些,要不是他是哥哥的恋人,她甚至想过,倒追小十夜也无妨。
可是,最大的关键是,小十夜衷心地爱着哥哥。
以前不乏被哥哥的外表所吸引,而主动贴上来的女人,可是从来没有一个像小十夜那样诚挚得让惠榴感动。
(小十夜应该没问题。)
惠榴想着。
(如果小十夜半路落跑,真不知道还有谁能照顾哥哥?)
她也这样担心着。
照小十夜的说法,昨天哥哥是在十一点送小十夜回家的。
之后有几个小时的空白,而且,哥哥直到早上才回家,最后竟然还呆呆地望着镜子。看到哥哥这副德行,惠榴的愤怒,顿时沸腾起来。
“哥哥确实是深受公认的百看不厌的美男子,可是老是对着镜子发呆,让人觉得倒尽胃口。”
惠榴把要说的话一股脑都吐了出来,然后跑出信浓的房间。
哒哒哒的脚步声远去,最后消失在遥远的彼端。
留在房里的信浓,叹了一口气。
“小夜打电话来……?”
约会当天,小十夜通常在回家后都会打电话给信浓。
“今天我好快乐!”
他会害羞地道谢,同时约定下次碰面的时间。
“下次什么时候……”
昨天信浓把电话留在车上,因此没能联络上。
小十夜大概很为他担心,所以才打电话给惠榴的吧?
如果是小十夜,应该是最适合当惠榴的男朋友的深爱妹妹的信浓这么想过。
由于个性太强,惠榴几乎连女性朋友都没有,不过惠榴真的是个好女孩。
“对了,电话……电话!”
信浓伸手去拿电话,想报个平安,让一直为他担心的小十夜安心。
可是,信浓那记录着小十夜的行动电话号码的电话,还留在车上。
如果去问惠榴,一定会让她当场发狂。
“哥哥竟然连自己恋人的行动电话号码都不记得?”
这是爱好和平的信浓,极力想避免的场面。
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信浓决定顺其自然。
“惠榴一定会帮我说好话的。”
到头来,信浓不过是个依赖妹妹、没出息的哥哥罢了。
然后他又一头栽进自己的烦恼当中了。
(话有说回来,今天到大学去时,该怎么办?)
当天,信浓战战兢兢地走进大学的课堂。
很不可思议的是,他同时也感到有些雀跃。
如果觉说的没错,今天就可以辨别两人的关系。包着一层神秘面纱的觉的真实身份,就可以解开了。
另一方面,信浓也有强烈的不安感。万一对方今天看起来也像小狗的话……万一觉今天看起来也像小十夜的话,今后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连自己最爱的恋人也没办法区分出来。
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天生的缺陷,但是,对已经放弃去矫正这种毛病的信浓而言,这件事所造成的冲击,已经足以让他失去做人的自信。
信浓怀着急切的心情等待着。
第一堂课时,并没有出现可能的对象。
第一、二堂课之间的休息时间里,信浓的四周照例又围起了一个圈子。
信浓来者不拒(不是不拒,而是他根本没办法区别对象!)和沉稳的性格所反映出来的温和气息,使得大多数的班上同学都群集到他身边来。
其中也不乏被信浓的容貌和立川家的名声、金钱所吸引,而刻意接近的哈巴狗。
尽管如此,公平对待每个人的立川信浓,总是露出他高雅的笑容来应对。
可是,今天信浓的样子有点怪。
表面上他仍然露出一成不变的笑容,可是却偷偷地看着每一张他无法做个体辩识的脸孔。
(我想我应该可以一眼看出来的。)
昨天晚上的印象……和小十夜神似,全身散发出温和气息和单纯的好意的可爱小狗。觉跟小十夜一样,全心全意地仰慕着信浓,完全没有矫情讨好之意。
只有他们两个可以让已经习惯淡然、不抱希望的信浓产生“只要一接近就觉得很舒服”的感觉。
(唉,可是如果不知道的话,或许还是从头到尾都不知道的好。)
看着班上每一个同学的脸孔确认没有一个人有那样的感觉之后,信浓心中偷偷这样想着。
因为这也表示,还是只有小十夜是最特别的。
昨天晚上那件事,大概是月亮所施展的幻象吧?
就在这时候,教室的后门打开了。
在场的人都被粗暴的拉门声给吓了一跳,同时回过头去。
视线前方有一个男人。
那长长的红茶色头发像炸弹一样散开着,再加上透明白皙的皮肤,把他衬托得像一只歌舞伎中的狮子一样。可能是睡眠不足的关系吧?白皙的脸显得益发苍白,而且鼻头皱了起来,脸上带着不快的表情。
“那家伙还是一样显眼。”
一个围在信浓身边的人,看着那个刚进门的,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的同学,不由得这样说道。
信浓也这么觉得。他并没有恶意,只是觉得一个人带着笑容,比绷着一张脸更有魅力。
可是……可是……
对方环视着室内的视线,突然停在信浓的头上。
那瞬间的表情变化,实在是够叫人讶异的。仿佛就像花朵绽开一般……
“喂,信浓,你没事了吧?”
看到信浓的那一瞬间,他的脸上绽放出了光彩。那一边笑一边跑的样子、愉快的语气,以及看着信浓的脸的眼睛加上背后好像有一条大尾巴不停地摇着。这副德行就像只可爱的小狗。
对方的身影,倏地和小十夜重叠在一起了。
信浓被一股似乎永无止境的冲击打垮,两手捂着脸趴在桌上。
(怎么办?真的没有办法辨别了。)
看到信浓突然掩面瘫倒,觉完全会错意。他以为是昨晚事故的后遗症,使得信浓觉得不舒服。
“喂,信浓,你怎么了?振作一点!”
觉急忙抱起趴在桌上的信浓。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得觉全身散发出一般人绝对显现不出来的父爱(或者母爱)。
“喂,我说你呀……怎么突然就抱住立川,太亲密了吧?”
觉根本不听周围不满的制止声。
“什么话!没看到他这么不舒服啊?我怎么能不管他呢?我带他到保健室去,你们跟老师说一下。”
被一股使命感催促的觉,表现得很强势。
“喂,等一下!”
觉一一甩开伸过来阻挡的手,扛起比他高大一个头的立川信浓,从实习教室走出来。
(我得帮他做些什么才行。)
现在觉只是一心一意要照顾信浓。
要是换成平常,他才不会这样。信浓凭着那无可挑剔的美貌,总是跟一大堆人谈笑风生。觉很清楚,信浓并没有招惹他,所以他也不想主动去接触。
可是,现在信浓的立场不同,他需要觉的帮助。
(因为他看起来那么地痛苦。)
离开建筑物之后,觉先让信浓坐在长椅上休息。
从那掩着脸的两手之间露出的,紧紧地皱着眉头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快到世界末日般,非常地痛苦。
(原来信浓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啊?)
觉甚至对此感到惊讶。
他心中越发地对信浓产生好感。
“你没事吧?觉得不舒服吗?”
可是,对信浓而言,觉的呵护只是雪上加霜。
因为,觉越是表现得亲切,就越让信浓觉得他跟自己最爱的小十夜神似。
他已经发不出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地无言地摇着头。
“你的表情可不是这样说的。”
觉说着,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拿出手帕,帮信浓擦掉额头上渗出的汗水。
“流了这么多汗。”
那不是什么名牌的手帕,只是非常普通的棉质品。
刚洗烫过的布,散发出干净的肥皂香。
(是小十夜的味道!)
觉和小十夜是兄弟,而洗衣服等家事一向是觉负责的,所以用同样的清洁剂洗手帕,是理所当然的,可是……
还不知道觉和小十夜是兄弟的信浓,当然无法理解这件事。
不要说脸孔,单是气息和声音、香味都跟小十夜一模一样,觉的存在已经足以毁灭信浓原有的生存方式了。
(神啊……)
看到立川信浓如此无助的样子,完全会错意的月乃宫觉,则更体贴地鼓励着信浓。
“信浓,振作一点!那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其实,原本就不能光靠印象区别自己的恋人和别人。)
在等待觉去为他买饮料的那段时间里,信浓深思着。
可能是当事人不在眼前,也或许最初的冲击已经消退,信浓的心情已经比刚刚平静了。
冷静思考了一阵子之后,信浓觉得很对不起觉。
昨天晚上,他只不过是刚好出现在信浓出事的现场,结果不但在医院陪自己耗到天亮,今天还这样为自己四处奔波。
或许觉有一旦和某个人扯上关系,就不忍见死不救的个性吧?
这一点和信浓刚好相反。信浓表面上对任何人都和颜悦色,事实上,他总是在其间划出一道界线,不想建立更深的关系。
因为他害怕别人知道他根本无法区别对象。
热心照顾信浓的觉,一点都让人感觉不出有什么令人厌恶的居心,或只是基于同班同学的虚假关心。
尽管如此,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可是信浓还是对自己的疏离感懊恼不已。
几分钟之后,觉回来了。
信浓一眼就可以看出那两手紧握着饮料跑过来的人影就是觉。
“信浓,你要红茶还是咖啡?”
“我喝咖啡好了。”
现在他可以看着觉的脸露出笑容了。
觉皱起他那满是雀斑的鼻头笑了。
“还好你恢复精神了。”
信浓眯起眼睛望着露出和他的恋人神似笑容的觉。
虽然已经去除了对觉所产生的恐惧感,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信浓心中的疑问已经获得根本上的解决。
(下次见到小十夜时,该用什么表情呢?)
中午过后,昨天晚上那个把信浓送到医院的、叫米杰的男人,骑着摩托车到大学来了。信浓当然无从区别他的脸孔,但是那脱色成金色的头发,和几乎要把耳朵切成细片的大耳环,却依稀还有印象。
对信浓而言,区别事物形象的不一样,是比较轻松的。
有着一头蓬松的红茶色头发的觉(学校里原本没有这种发型的学生)所以也很容易辨认。可是,如果他明天变了个发型的话,信浓没有自信还认得出他。
另一方面,觉在米杰面前总是一脸灿然。而米杰又总是有威吓的视线看着坐在觉附近的信浓,由此推断,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很特别的吧?
自从有了小十夜这个恋人之后,信浓渐渐地有一点观察的眼力了。
“信浓,米杰把车钥匙送来了。”
和米杰说完话的觉,笑着跑回信浓身边。
信浓清楚地看到,在飘飞着红茶色的觉后面,跨骑在摩托车上的米杰不悦地竖起了中指。
上完所有的课,和分不清长相的朋友们打过招呼之后,信浓来到美术实习教室外面。
“立川同学,你跟他有什么关系?”
觉一向在同学当中是非常突出的,在信浓保持泛泛之交的朋友当中,他大概算是异数中的异数吧?难怪一向了解信浓交友关系的人会产生疑问。
“是有一点关系。”
信浓避免做正面的答复,因为他尚无法掌握自己对觉的感觉。
他是信浓心中某种特别的,但不是小十夜的存在。这种感觉好微妙,因为太微妙了,信浓不知道该怎么有言语来形容。
那些终日众星拱月地追着信浓跑的人,对信浓模棱两可的答复感到怀疑,因此压低了声音说道:“不是我们喜欢道人是非,不过你还是少跟他扯上关系为妙。”
“没错,他常跷课,连学分也是岌岌可危,是个散漫的家伙。他根本不适合信浓。”
可是,究竟什么人才是混吃等死,最好避免交往的呢?
信浓再怎么钝也了解这一点。至少他不需要花多少心思去想,一个担心大学同学的身体,一整晚等在医院里,第二天也不管自己彻夜未眠,还细心地照料别人的人,和那种趁当事人不在的时候,背地说三道四的人,哪一种比较诚实?
“谢谢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