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
蝎子王 更新:2023-05-21 14:18 字数:5274
瞪著再次合上的石门,众人好一阵沈默。
“有问题。肯定有问题。”公子恒喃喃自语。“他竟然朝我们笑。”
“是啊!”庸肆也跟著警惕戒备。“明明之前气怒成那样!”
“肯定是在心里打什麽主意呢!”有人支持,公子恒愈发坚信不疑。
“看来我们都要小心了。”庸肆皱紧了眉头,神情严肃。
他们两人如临大敌的样子,看得訾鹫笑起来。
“你们这是做什麽?无伤还能把你们怎麽样不成?”
公子恒白了他一眼。
“说得轻巧,无伤有多可怕,你难道不知道?”
那种心狠手辣……真真是想想也让人心头发颤。
訾鹫笑道:“那是对外人,对你们怎麽会一样?无伤其实是很温柔的。”
“温柔?!”非但公子恒,旁边好几个人一起叫起来。
“是啊!无伤是很温柔的,难道你们不觉得?!”訾鹫瞪圆了大眼,显得很吃惊。“他不过是喜欢用恶劣的方式,去做温柔的事情罢了!”
这个……明明是恶趣味好不好?
众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倒也没有人再反驳訾鹫的话。
无伤取了水进来,无比温柔地为斛律安悉心打理。
斛律安见他脸色依然苍白,实不忍心他这般辛苦,几次想自己接手,都被无伤微笑著按了回去。
身上的污渍一一拭净,散乱的发鬓重新梳理,再穿上精致华丽的衣饰──斛律安整个人焕然一新。
无伤端详片刻,满意地一笑,在斛律安的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安,我们出去吧。”
门一打开,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落在他们身上,等不及想知道,他们关在屋里的这些时间,有没有发生些什麽?
瞧这两人衣冠周整,神色如常,像是没事人一样。
不过,先前要了水……应该是有什麽的吧?
一道道好奇探究的视线在斛律安身上来回逡巡,简直恨不得把他扒光了看个究竟。
被这些人盯著,就仿佛那些邪恶的手又在他身上游走……
斛律安不由浑身僵硬,渐渐迈不开步子。
无伤警告地扫过众人,一手揽过僵硬的斛律安,搂了他的颈项,众目睽睽之下,便是一个又深又长激情四溢的吻。
斛律安被吻得晕晕乎乎,待到再睁眼时,只见众人都自觉地别开视线,干咳著散了开去。
无伤 正文 第111章
章节字数:1462 更新时间:08…07…26 01:36
此後的日子里,无伤待斛律安极其温柔体贴。
然而,即使在这样的轻怜蜜爱中,斛律安却渐渐发现,自己始终是心惊胆战的。
他害怕无伤,害怕得不敢相信自己能得到这样的温柔对待。
斛律安也曾一再提醒自己,既然得以挽回无伤,之前无论遭受了什麽都值得,不要再去介意。
然而,无论他承不承认、介不介意,那番几乎令他崩溃的折辱,毕竟在他心中留下了深重的伤痕。
与无伤相处之时,他总是格外紧张,只要无伤言谈举止之间稍稍有异,他就会感到突如其来的惶恐,轻则脸色惨白,重则浑身僵硬。
他一直极力掩饰,不欲无伤知晓,一来是不想无伤愧疚,二来麽,堂堂斛律安落到这般地步,实在太过丢人,真是不提也罢。
但是,这恐惧已深植入本能,并非他所能控制。
某一日,无伤不知说到什麽,神情骤冷,他心头猛颤,不觉握碎了手中的茶杯,顿时血流如注。
从无伤惊慌愕然而後若有所思的神情中,他知道,无伤已察觉了他的心病。
他看见无伤眼中的愧悔不安一闪而过,伸手拉了他过去,却不是为了清理伤口,而是深深地吻住他,直到他喘息连连,呻吟不断,完全感觉不到手上的伤,更记不得这伤是从何而来。
自那以後,无伤待斛律安愈发温柔,言行之间更是加倍小心。
至於那些一不留神惊吓到斛律安的时候,他总是不由分说地搂了斛律安过去,直吻到他浑身发软,忘记一切为止。
非常无赖的手段──但是有效。
渐渐地,斛律安不会再为无伤的一个扬眉,一声冷哼而恐惧颤抖,而是代之以脸红心跳,浑身酥软……
他真的说不出,这两种反应,究竟哪一种更丢脸些……
吟风弄月阁的众人还是常常会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不过是好奇探究的居多,并没有什麽恶意,斛律安也就渐渐学会了无视。
顾桓之对他的态度更是大为改观,只因所有人众口一词,称斛律安为救醒无伤的最大功臣──至於其中的奥妙,自然不会有人费心向他解释。
因此,熬过了最痛苦的日子,又解除了可耻的心病(虽然换作了另一种),斛律安可谓苦尽甘来,每天生活在无伤的温柔呵护中,幸福得无法形容。
这一日,宇文非托人传来消息,请无伤去端靖王府一聚。
斛律安自那一日之後再没有见到宇文非,心中颇为挂念,於是上了楼去寻无伤,想问方不方便与他同去。
无伤正站在窗口,不知看些什麽,颇为专注的样子。
斛律安好奇心起,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後,伸手一拍他的肩膀:“在看什……”
这一掌还未拍实,就明显感觉得到无伤的身躯骤然绷紧,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後,才逐渐放松。
斛律安一只手尴尴尬尬地悬在半空,再也拍不下去,心中渐渐明白了些什麽,一阵阵刀割般的痛。
这时无伤已回过头来,微微嗔怪道:“做什麽呢,吓了我一跳。”
虽是嗔语,却依然笑容恬静,声音温柔,不露一丝怒意。
然而这一次,斛律安终於没有错过他眼中还未来得及掩去的戒备与惊惶。
他呐呐地说了宇文非的邀请,然後魂不守舍地随了无伤赴约。
原来,无伤也会害怕。
这醒悟来得太迟,迟得斛律安不能不唾弃自己。
斛律安,斛律安,你是个何其不体贴的爱人?!
你是受了伤害,难道无伤就没有?
可他却忍了伤忍了痛,陪著笑脸陪著小心,极力弥补你受的那些伤害。
那麽,斛律安,你呢?
两相比较,你怎麽还有脸说爱?
无伤 正文 第112章
章节字数:1263 更新时间:08…07…26 01:36
“无伤,我……”斛律安几次试图开口,却都在无伤安静的注视下化作无声。
他明白,无伤不需要他的歉意,正如他不需要无伤的。
相比他们所遭受过的一切,一句道歉,何等苍白?
他们相爱,爱到可以容忍彼此残忍的背叛和伤害。
但是,信任?
那种并肩驰骋,纵横疆场,笃定对方会护住自己身後的信任?
只怕今生今世,再不可能。
无伤曾经问他,“安,你为什麽要杀我?”
而他的回答,伤透了无伤的心,几乎将他逼上死路。
他知道,无伤再也不会问同样的问题,因为他已得到了那个冷酷卑劣,但却真实的答案。
不想你与我为敌。不想你离开。
是的,他就是这样一个愚蠢而自私的混蛋,直到现在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做些什麽,来弥合无伤心上深重的伤痕。
一路上斛律安满心纠葛,就连见到了挂念已久的宇文非,也顾不上说什麽话,只是对著无伤发愣。
无伤见他这样,甚不放心,然而宇文非附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什麽,他脸色一变,起身和宇文非一起往房里走去。
斛律安还是第一次瞧见这两人的亲昵姿态,想想他们竟然是如此密友,不由仰天长叹,造化弄人。
无伤和宇文非渐行渐远,只留下斛律安一个人呆呆地在花园里坐著,满腹的心思不知有谁人可说。
在这个陌生甚至敌意的国度,他真的找不到一个可以倾吐心事的人。
无伤已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无伤。
就连宇文非,似乎也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宇文非了。
过不多久,突然“砰”的一声,两坛酒落在他面前的石桌上。
斛律安吃了一惊,抬头看去,只见端靖又抛了个酒杯给他,接著一言不发地在他对面落座。
斛律安下意识地接住酒杯,呆了片刻,一手拍开酒坛上的封泥,自饮自酌。
没错,他是心中烦闷,正想借酒浇愁。
他也很想找人说说话,但是,和端靖亲王?
除非他疯了。
一杯又一杯的烈酒下肚,斛律安却觉得心中愈加窒闷,索性捧起酒坛,仰头痛饮。
顷刻之间,半坛酒入腹,他重重地放下酒坛,只觉胸中翻涌不定,无法克制。
“端靖,你为什麽要杀宇文非?”他喑哑著声音问出来。
他没有疯。但是或许他醉了。
醉了,就会想找人说话。无论和谁。
端靖默默地喝著酒,听了他这一问,举杯欲饮的手在空中顿了一顿,然後猛然仰头,一饮而尽。
“不能不杀。”他简简单单地回答了四个字,声音平稳,斛律安却听得出其中强自压抑的痛。
不能不杀。
宇文非在众目睽睽之下挟持端靖亲王,劫走天牢要犯──确确实实,不能不杀。
气氛沈滞下来。
斛律安灌了几口酒,又问:“那麽,你是怎麽让他原谅你的?”
端靖顿住手中的酒杯,面无表情地反问道:“谁说他原谅我了?”
不等斛律安接口,他已一字字地冷声道:“你该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永远也不会被原谅。”
无伤 正文 第113章
章节字数:1297 更新时间:08…07…26 01:37
斛律安震动地看著端靖。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其实比他无辜,也比他痛苦。
他落到这般地步,原因众多,但有大半要归咎於自己的一念之差,可谓咎由自取。
然而端靖却是没有过错的。
他只是……没有选择。
斛律安不知道该说什麽好了,於是只能沈默。
端靖慢慢地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慢地送到唇边,慢慢地喝下去。
每一个动作都无比专注,仿佛那是世界上唯一值得他关心的事情。
然後他慢慢地放下酒杯,慢慢地抬起眼,看向斛律安。
他的眼睛痛苦而坚忍,仿佛也同样倒映出斛律安的灵魂。
“斛律大帅打算什麽时候回去?”端靖缓缓开口。
这才是他来找斛律安的真正目的。
斛律安的身份如此特殊,多留一天,就为两国之间的关系多增一分危险。
回去?斛律安涩然一笑。
他真是做梦都想念大草原的气息,想念信马由缰的自在,想念那些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兄弟,想得心都抽痛。
午夜梦回,睁眼所见皆是小小的逼仄的阁楼,简直令他憋闷得透不过气来。
他是想回去的,一天都不想多留。
但是,无伤呢?
他的亲人夥伴皆在此,是不是愿意离开?
之前举目茫茫,无人言说的寂寞突然涌上心头。
他在京城如此,无伤若跟他回去,又何尝不是如此?
隔了迢迢十年,无伤在那里几乎已没有朋友,若是寂寞了,委屈了,有谁能让他宽心?
不似此处,有全心全意向著他的吟风弄月阁的众人,有一心关爱他的顾桓之和顾楚,有陪著他聊聊心事的宇文非。
“我不回去。”斛律安在这一瞬间作出了决定。“只要无伤在这里,我就留在这里陪他。”
或许,只有这里才是无伤能幸福生活的地方。
他是粗莽的爱人,不知怎样才能求得无伤的欢心。
但他愿意尽量保证,在无伤有任何不快乐的时候,总是能得到安慰。
“不回去?”端靖挑一挑眉,带了几分讥诮。“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不可一日无帅。你擅离数日,已是不得了的大事,如今还想不回去?”
斛律安沈声道:“我已卸去大帅之职,军中自会有人统帅。”
端靖瞪视他半晌,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拍案怒喝道:“斛律安,你疯了麽?!这其中的厉害,你难道不知?!”
斛律安抿唇不语。
端靖大怒起身,负手踱步。
“斛律安,你突厥骑兵虽骁勇,失了统帅,军心涣散之际,便是一盘散沙。”
“皇上若知晓,如何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两国纵有和约在,又怎麽挡得住他开疆拓土的雄心?”
端靖在斛律安面前站定,凌厉地逼视著他的眼睛。
“斛律安,只因你一念之私,一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