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9 节
作者:卡车      更新:2023-05-21 14:17      字数:4973
  ,宁可有骨气地折断吧,更何况,腐竹空心,断了未必是坏事……
  林芝下葬那天,有人考虑到她的脚,便提议她不用上山了。
  在她犹豫间,宁震谦却做了主:去!他背上去!
  当然,她最后没有要他背,而送葬的队伍本来就走得慢,她慢慢吞吞的,正好跟得上,而宁震谦则在她左右,始终不离。
  “来,我们牵一下!”一只温软滑腻的手握住了她的。
  她侧目一看,竟然是左辰安的妻子夏晚露,她仅仅见过一面而已。夏晚露的眼睛里,充满着友好和善意。
  “谢谢。”陶子轻道,没有拒绝夏晚露的好意。只是,她的母亲去世,宁震谦所有的关系都来参加葬礼,还大老远的从北京来,这是将她和他看成怎样的关系?
  她看着蜿蜒的人群,左辰安、萧伊庭等好几个熟悉的人头在攒动,甚至,还有宁至谦……
  而这些人,仅仅只是来送葬的,林芝下葬后,便又要匆匆赶回北京。
  她觉得有些怠慢了,对夏晚露说着抱歉。
  宁震谦却在一边轻道,“跟他们有什么抱歉的?!要欠也是我欠着人情!我来还就得!让他们走吧!”
  夏晚露轻轻拥抱了一下陶子,“虽然我们算得上初见,可是我很喜欢你,觉得跟你很投缘,希望和你成为朋友,只是我们彼此的朋友,和男人没关系!还有,我读过你的书,从布达拉到天堂,很喜欢,是你的粉丝!你不要嫌弃我!”
  “怎么会……”夏晚露热切的友好,倒让陶子觉得难为情了,怎能拒绝?
  “那就好!有时间我们一起出发,来个从北京到天堂,我跟着你走完剩下的半个地球!记得下次一定邀上我!”夏晚露挥挥手之后,被左辰安牵走了。
  下山途中的左辰安斥责她,“人家母亲刚去世,悲伤着,你在这瞎扯什么?”
  夏晚露却郑重地反驳,“人,最悲伤的时候不一定是哭的,需要的也不一定是陪着哭,瞎扯有时是一种比较好的方式!”
  “所以你觉得你安慰人的最好方式就是把人家又拐走大半年?去剩下的半个地球?你让老大怎么办?你让我和孩子怎么办?有你这样不懂事的吗?”左辰安虽是斥责,眼里的温柔和依恋却是不减。
  夏晚露哼了哼,“不知是谁许我草原海滩,到现在还没兑现,我只好自己寻伴去了……”
  ……
  幸福的人,即便拌嘴也是蜜里调油的,陶子和宁震谦却站在烈日炎炎的山头,看着送葬的人一个一个地下山,最后,只剩了他俩,宁晋平夫妇,和骆东勤。
  “爸妈,你们也回去吧,我再留一会。”宁震谦对父母道。严庄这几天以来,什么话也没跟陶子说过,这时候看着陶子,眼圈却是红红的,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返身和宁晋平走了。
  路上,问宁晋平,“晋平,我真的做错了吗?我真是把主动权交给桃桃,希望桃桃选一条她不后悔的路……”
  宁晋平摇摇头,“世事的发展不是简单的对错,至于后不后悔也不是绝对的。如今这条路,似乎儿子苦,桃桃也不轻松,但是,你又焉知另一条路是怎样的?难道桃桃又不痛苦吗?有时候有的过程是必经的,即便你不让桃桃选,可能他们也会走上这条路,而你当时让她选,只是加速了桃桃的决定而已,毕竟,无论哪个女人摊上这事也忍不了,更何况莫忘还是一个特殊的孩子。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当矛盾激化到顶点的时候,必然分,而分开后痛定思痛,才有合的可能性,这跟古代乱世局势是一样的理……”
  “我跟你说孩子!你跟我说打仗!”严庄听了他的分分合合就不耐烦了。
  宁晋平只好住嘴,看着妻子这一年多以来迅速苍老的模样,想着这好好的一家变成这般模样,他如何不难受,只是,这世间最难左右的就是人的感情……
  第266章 跟我回北京
  更新时间:213…7…29 22:11:42 本章字数:5548
  烈日炙烤下的山头,仿似头顶的天空和周围的树叶都烤得滋滋作响一般。
  宁震谦举了一把伞,遮在陶子头顶。
  新垒的墓前,是三人肃穆而立的身影。
  最终,骆东勤先转身,片刻的默然后,道,“先下去吧。”
  陶子没有吭声枳。
  宁震谦这时也说了话,“天气很热,先下山!”
  他没有等陶子点头同意,把伞收了,直接半蹲到她身前,把伞塞给她,拉着她的手越过肩膀,便将她背上了背。
  陶子还要说点什么,宁震谦却迈开步往山下走,边走边说,“伞撑起来,晒得受不了。这”
  陶子终于放弃,什么也没说,任他背着下山,同时,把伞撑开,遮住自己,和他。他一个特种兵,日晒雨淋如同家常便饭,又怎么会怕这点太阳?不过是怕她晒着罢了……
  这一路下山,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听见他的脚步声,和树叶的沙沙。
  又是他的背……
  她的一生,有多少个重要的时刻,是趴在他背上?
  两人的身影渐渐走远,骆东勤一步一步落在了后面,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那种熟悉的感觉又袭来。
  这两个人,无论分开还是在一起,都共有一个世界,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那个世界,旁人费尽心力也无法懂得,而他们自己,却一句言语也不需要,便能融入内里,严丝合缝,无一丝不恰,可分明,那两人是如此的不同,无论外形性格还是爱好,都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想着之前宁震谦不顾陶子意见强行背她下山的情形,似乎也看明白自己和宁震谦的不同……
  宁震谦一路轻轻松松背着陶子下山,上车后尽管马上开了空调,可温度也没有马上降下来。
  她的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披散的头发也黏在了一块。
  他暗暗叹息,她这头发,又长了些了……
  没有马上开车,伸出手去,将她的身子微微翻转,让她背对着自己,而后,以指为梳,在她发间穿梭。
  当他的手指触到她头发的瞬间,她头皮一麻,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刚想回过头去,他手指一按,又将她的头固定住……
  她没有再动,或许,是回忆在脑海里和此刻重叠,或许,是因为他指尖的力量太坚定,或许,是因为发丝的撩动,让皮肤如喝水一般清爽,又或许,什么原因也没有,只是因为那是他的手,他的指,他指尖的温柔……
  只是,分明他触摸的是她的发,为何眼眶会热?会湿润?渐渐的,窗外葱葱郁郁的绿色一片模糊……
  上一次给她梳发是什么时候了呢?他的记忆亦在脑海里反复重放,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那个胖乎乎白生生的小丫头,那个在他面前悬着一颗泪随时都会掉下来的小丫头,那个六岁,在他离开的时候哭成泪人的小丫头……已经这么大了……而且还曾为他的妻,曾因为他而遍体鳞伤……
  他不知道人说的一梦千年是多长的时间,他这一梦二十年,仿似一瞬之间……
  她的发,还和当年一样柔软,而他的手指却更长更粗糙,他给她编辫子,她的头发老不听话地从他指尖滑脱出来,就像当年一样,他的手指亦笨拙如当年,梳发这件事,真不适合五大三粗的他,可是,他却不愿放弃,也不气馁,到了最后,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要给她梳发,还是仅仅贪恋自己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的感觉……
  最后,终于在她脑后编成了一个麻花辫,没有皮筋绑,他便注意到后座的酒瓶。
  这几天的白事,买了好些白酒,车上还剩余有,包装上便有红丝带。
  他向后俯身去取了两根来,在她发辫上一圈一圈缠紧,最后系了个结。
  “好了。”他有些不舍地松开手,再把她鬓角汗湿渐干的发丝理理齐。
  她不知道他给自己扎了个什么发型,用手摸了摸,好像绑得挺紧,便随它了,不会比六岁时的发型更丑……
  睫毛还湿湿的,被他锐利的眼神捕捉到,那黑亮亮的,如水滴一般欲坠的瞳光灼着他的眼。她的侧脸,没有了头发的遮挡,如瓷一般细腻柔白……
  “囡囡,想哭就哭吧……”他记得,自从林芝去世,她还没哭过,他记得,她分明是个爱哭鬼啊……
  她望着前方,缓缓摇头,不想哭,只是觉得难受,很难受而已……
  “开车吧。”她轻轻地道。
  故作轻松的声音,压抑的表情,让他心里也沉甸甸的。
  听了她的话,慢慢开着车,一直送她回了家。
  进家门后,她在家里走了一圈,并不知自己要做什么。林芝睡过的床都已经重新换了干净的,也不知是谁换的,原来那些脏的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似乎,她真的什么也不需要做。
  “去睡一下吧。”他看着她满屋子乱转,心疼,这几天里,她没好好休息过。
  “嗯。”她似乎醒悟过来,转进了自己卧室。
  他跟进去的时候,她已经躺到了床上,空调也没开,热烘烘的。
  他暗自摇头,给她把空调打开,调到适宜的温度,再给她盖上薄被,轻道,“睡吧,我就在外面。”
  她本合着的眼睛倏然间睁开,“你不回去吗?”
  回去?她这个样子,他怎么回去?摇摇头,“你安心睡!”
  “可是你不上班?”她记得,他已经来几天了,周末早过了。
  “说了让你安心睡!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逼她合上眼……
  他干燥的掌心里,有着他的气息,热热的,有着一股莫名的力量,暖着她的眼皮,她便沉默了,老老实实闭上了眼睛……
  宁震谦轻轻给她关上门,走到阳台上。
  满阳台的格桑花有的落了,有的却正开得艳。
  他一朵一朵去数,分明,有一些是八瓣的啊,她的幸福呢?怎样才能让她幸福?
  在那张藤椅上躺下来,这就是她曾坐着和他煲电话粥的藤椅吗?闭上眼来,她的声音,她在电话里格格的笑声,仿似又在耳边回绕。
  这几日里,他也不曾合过眼,在她存余的气息和格桑花特有的高原香里养神,他亦渐渐有些迷糊。短短的浅眠,却回到那片高原,格桑满地,皓月当空,那些悸动的缠绵和翻滚,那个辨不明花和月的夜晚……
  他听见她低婉模糊的声音声声唤着他:首长……首长……
  他感觉到她的指甲,深深掐入他的背,没有痛,只有深入骨髓的纠缠还有她的声声低吟,如泣如梦……
  爷爷……爷爷……
  为何她在唤着爷爷?
  骤然间惊醒,他差点从藤椅上滚落下来。
  而这声音,却真真实实是从卧室里传来的……
  他惊得飞速跑进卧室里,卧室里的她已经醒来,睁着一双亮汪汪的眼睛看着天花板。
  他松了口气,胸口犹自跳得厉害,“你还好吗?嗯?做梦了?”
  她倒是很平静的样子,点点头,坦然承认,“梦到爷爷了。”
  果然如此。
  在她身边坐下,凝视她柔白纤细的手就搁在床上,轻轻地抓着被单。
  当她揪住什么东西的时候,通常是心里惶惑的时候,比如,有时会揪住他的衣角……
  “囡囡……”叫一声她的名字,伸出手去,宽阔的手掌盖住了她的。
  陶子凝视着天花板,不伤反而笑,笑容有种属于她的伤感,“我不难过,真的,早已经习惯了……”
  这样的她,更让他心疼。
  说实话,他宁可她悲伤,宁可她哭,在他怀里好好哭,就像幼时那样……
  “爷爷走的时候,我哭得很伤心,可是,我对自己说,这一定是我最后一次哭了,爷爷喜欢笑着的囡囡,囡囡以后都会开开心心的……但是,你不知道,当我从山上下来,在每个房间里走来走去,却再也找不到爷爷的时候,也听不到爷爷叫我给他倒杯水,或者给他开一下电视的时候,我还是哭了……于是我又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哭,一定是!”她笑着说,有一种讽刺的自嘲。
  “别说了……”宁震谦心里某个地方痛得如拉如扯。终于明白她为何今天会在回家以后四处走,那是内心一种空洞的表现。而她不哭的誓言,或者在遇到他之前真能做到,只是,遇上他之后,他这个曾说过会保护她一辈子的人,却屡屡让她受伤……
  她的唇边,仍荡漾着微笑,“后来的很多年我真的没有哭。你看,我妈去世我都没哭……我觉得,我这是有心理准备了。我这个人,是留不住人和情的,所有跟我带点关系的人,最终都会离开。我一生下来,我爸爸就走了,爷爷好不容易把我带大,我还想着大学毕业就能让爷爷过上好日子,可是,爷爷却只看着我进了大一。妈妈对于我来说,是好遥远的一个称呼,最终,这个称呼也会远去,这,是必定的……我不懂命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