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节
作者:不是就是      更新:2023-05-17 13:25      字数:4789
  那份天书一样的英文年报我一直在啃,估计就算过完年都看不完。碰到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我就会做个小笔记,然后在一天工作结束之前再一口气向方致新问明。不得不说,在公事方面、方致新真的是很有耐心的,对我提出的问题基本都会巨细无遗、举一反三地予以回答,一点都不像平常在家里见到的那样子。我常常怀疑这方家两兄弟都是属双面人、两面派的,否则怎么常常会让我有人格脱节的诡异感觉呢?
  方致远在这期间并没有怎么帮我,可能是时候还未到吧!下班后,我们也不怎么说起白天的工作,很默契地遵守着八小时工作制度。
  自从在香港把我气病了一次,这家伙最近一段日子变得对我千依百顺的,不管我说什么他都屁颠屁颠地照办了(当然是指合情合理的事情咯!),除了两件事:第一,我的斯巴鲁——他要求我兑现在电话里对高不可攀宣称的那样、立刻把它扔掉,我之所以没照办是因为最近太忙、没空去办……再说,好好一辆车、当然不能真的扔掉,而是得找个好车行、转手卖个好价钱、贴补贴补我的私房钱!第二……这件事有点蹊跷!他嘴上虽然没说、但是我看得出他竟然对我每天和方致新共处一室有点吃味,所以当我答应和方致新一起去参加一个晚宴的时候,他一反最近这十几天常态地跟我闹起了别扭!然后也不知道他去跟方致新编派了一个什么理由,到后来真的改变了方致新的决定、改由Rosette陪他出席了。不过这次的换人,明显让方致新很不爽,自答应的那天开始就没给过方致远好脸色看过!
  因为他们两兄弟之间的隔阂,偌大的两套房子竟然让我有种压抑感……觉得自己就像上海人常说的夹在老娘和媳妇之间、两头为难的儿子那样变成了夹心饼干,着实让我郁闷不已!
  那个晚宴是一个大房地产集团举办的股东答谢会。方致新是代表E&S以股东和战略伙伴的身份出席的——我们公司也是这个集团的投资顾问(嘿嘿,我们公司?哈哈!)。
  本来带上Rosette的确就可以了,可是一方面,最近这两口子战火不断、硝烟四起(经过我的仔细观察和推断,我认定大部分争端的起因还是方致新那恶劣的脾气而引起的!不过想想也难怪他,眼见着就要完全瞎了、是个人都会坏脾气的吧?Rosette其实也应该忍一忍的……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另一方面,方致新说要带我出去露露脸、认认人头,因为晚宴上会有很多达官贵人出席、也有不少是我们公司的客户,所以也是个介绍我的绝佳机会,结果被小混蛋这么一闹、我的惊艳登场就这么给徨了!
  于是,我也没给他好脸色看!
  他大概是自知理亏,就开始拼命撺掇我和我的四人帮小集团(芳华自诩我们的小集团为Sex & City现实版!)聚会,还自告奋勇地举手参加、争取买单的荣耀!我没立刻答应他,怕他会觉得这么轻易就能打动我、也怕我的姐妹们会不乐意。好歹,这可是个纯女性俱乐部、最后一片可以放肆地大批特批男人们的种种不是的天空了啊!
  礼拜三晚上,趁着所有人都在MSN上的功夫、我小心翼翼地群发了一个消息给她们。
  芳华是第一个举手同意的妮子,还给我先振屏、后亲嘴的,把我给乐得……不得不感慨她的热情和童贞未泯。她还提议先去吃韩国烧烤、再去钱柜唱歌,最后那句是:反正你家那口子有钱,姐妹们就先赚点红包钱回来!
  婷婷是第二个同意的,而且显然已经和芳华私下互通过有无了,也提议吃韩国菜和唱歌。
  莉娜隔了很久才给我回复,虽然是同意了,但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词:随便!我知道她肯定是被婷婷做过思想工作了,才这么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的。她对我和方致远的关系一直是持保留、偏左(不赞同)的意见的!
  小混蛋知道我在征询姐妹们的意见,就在我身后吊着膀子、伸长了脖子偷看我的电脑屏幕(洗过澡之后,我就给他早早地扔床上了!),他的视力好得堪比飞行员(难怪打球的时候、一打一个准!),隔了少说有十米的距离(我坐在窗口边的梳妆台上,这张台子是我搬进来以后,小混蛋特意给我添的!)都看得一清二楚的。还不等我转头告诉他结果,他就“吔、吔”地在我背后欢呼开了。
  “得意吧你,小心眼的混蛋!”这是我给他的新定义。
  “嗯?”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嘟着嘴道:“没有、没有嘛!”都好几天过去了,他还给我死不悔改、不肯认识自己的错误。
  “还没有?!看把你哥哥……我老板得罪得!”我一边瞪他、一边找东西扔他,结果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合适的……太硬的、怕扔疼了他,太软的、怕没准头。唉,仔细想想,这情形还真像是我之于他的态度啊!
  “唔!”他不乐意地一扭身子,“我也是你老板嘛!你怎么不怕得罪我啊?”
  “谁是谁老板?!”我指了指他。
  “你是我老板!”他的气焰马上灭了……这些日子他都自称是我的手下、愿意为我床上床下地效一切劳!
  “哼!真是三天不打、还给姐姐我上房揭瓦了!”我悻悻地哼了一声,扭头继续聊天去了。
  带着莉娜在圣淘沙沙滩边上新拍的艳照(我给她拍的!这妞只让我给她拍照,哼哼!)的对话框弹了出来,‘打算什么时候带他去见你爸妈?’
  我把椅子侧着挪了挪、挡住了整个屏幕。‘还没想过。’
  ‘早点去吧!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哎哟,小妞啊,不知道的人以为你是为我好、要我速战速决呢!可是姐姐我心里清楚,你是指望着我爸妈反对、然后我好知难而退,对吧?老实交待!’
  ‘都有!’
  ‘什么叫都有?!’
  ‘我知道你肯定会带他去见你爸妈的(我看你拿他简直是当个活宝了!),我也知道你爸妈肯定会反对的(天下应该没有什么爸妈会不反对的!),我还知道就算他们反对你还是会跟他在一起的(你就是典型的一根筋的人!)!所以,早点去吧~~就算是让我们大家心里都能踏实点!’
  这么长的一段话,让我来回看了好几遍才总算完全看明白了。随后,我就愣住了,细细地琢磨起这字里行间的意思了。我的朋友们真的是挺了解我的呀!似乎是每一步都给我算准了……我的确是在酝酿着最后的勇气、寻找着最合适的时机来踏出这一步,而且也的确会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
  ‘怎么样?我说得对吧?’
  ‘嗯,对!’
  ‘过年吧!趁着喜庆的气氛开口,说不定还好办点!我当初就是的!’
  ‘得了吧!我还想过个太平年、也给我爸妈过个太平年呢!’
  ‘随便你!我只是建议而已!’
  ‘唉!这件事我得跟你们好好商量商量!’
  ‘还商量个屁啊!你看你现在,要么不来、要来就带着他一起来!你到底是在谈恋爱还是在带孩子啊?’
  ‘都是!’
  ‘没出息的东西!走了,88!’打完这句,她的头像立刻变灰了。
  我托着脑袋陷入了沉思。
  星期五,因为晚上有宴会,方致新早早离开了……他得先回家换衣服,然后是Rosette回去换衣打扮。听说今天的晚宴是要求Formal Dress的……呜,姐姐我一直想找机会买一件特高雅、特显身材的曳地长礼服,然后就像电影里演过无数遍的场景那样华丽地登场呢,可是……都被这小混蛋给搅了!
  方致新和Rosette前脚刚走,方致远后脚就推门流窜了过来。
  “小笛,我们也回家吧!”他驱着轮椅直扑我的桌子。
  “滚!”姐姐我气愤着呢!
  “嗯?”他趴在我对面、仔细瞧着我。
  “方致远!”我拿了把剪刀、尖头冲他地指着他的鼻子道:“姐姐我名震社交圈的机会就给你这么败了!你还有脸给我过来?!”
  他皱了皱眉、撇了撇嘴,没言语。
  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他有想法,可是又不愿意说。“你给姐姐我老实交待,到底为什么不让我去呀?难不成真担心我跟你哥哥会起化学反应?!”
  他的身体一下子坐直了,表情也僵硬了起来。
  我不容他躲闪地盯着他、问:“真的?”
  他撅起了嘴、手也从桌面上偷偷缩回去了。
  我向他凑近了些,用很平和的口气问他:“致远,你好好解释给我听听,我还真不明白你肚子里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小算盘呢!”
  他斜眼看了看我,憋了好半天才哼哼唧唧地嘀咕了一句:“反正……就是不喜欢!”
  “你吃醋啦?”我很温柔地问他。
  “唔!”他把嘴撅了起来。
  “你真的吃你哥哥的醋啦?”我再跟他确认一遍。
  他转身要走。
  “致远!”我叫住他,“我以后该怎么办?”
  他停住了、不过没有回头,只是耸着肩膀、好像在忍着什么剧烈的情绪波动一样。
  “我教你一个办法?”我试探地问。
  他留在原地没动。
  “承认你哥哥是同性恋!我保管你心里会舒服和踏实很多!”
  他一溜烟地给我滚了。混蛋!
  下班后,我载着方致远直接去了芳华提议的一家新开没多久的“俏江南”吃饭……几乎每回吃饭的地方都是这傻妞提议的!
  上了车之后,他又来给我老生常谈了。“什么时候把这破车扔了?”
  “春节以后!”我悻悻地回了一句。
  “为什么啊?”他恼火地问。
  “都快过年了,现在有谁会买车啊?再说了,好多二手车行都关门歇业了!”我比他大声。
  “那就、那就……扔掉嘛!”
  “你给我滚远点啊!”我气得抽了他的胳膊一下,“再这么唧唧歪歪的,小心姐姐我留着它当纪念品!”
  “不要、不要……”
  “闭嘴!”我厉声喝止了他,气呼呼地发动了引擎。
  他是闭嘴了……一路上都给我把个嘴闭得像个蚌壳一样紧!就连吃饭的时候都只跟其他三个说话、不怎么搭理我。
  趁着上厕所的功夫,婷婷问我:“干嘛啦?吵架了?”
  “谁有功夫跟他吵?他自己在闹别扭!”我不耐烦地皱眉。
  “闹什么别扭?”
  “还不是这辆车?”我气得提高了嗓音。
  “你么是不好咯!”婷婷想都没想地就跟方致远站在了同一阵线上、数落开我了,“你想想他能不生气吗?哦,嘴里口口声声说跟前面那个男人断干净了,可实际上还天天坐在他给你的车子里头跑东跑西的!还要他也坐在里头?!”
  “我……”
  “何小笛!你给我好好摸摸良心说说看,要是换做是他留着什么老情人的东西、天天拿在手里头用啊、看啊的,你会舒服吗?”婷婷索性插着腰、扮起了难得一见的茶壶状!“别说是他,就连我看了都觉得你对华子余情未了、心存牵挂的!”
  “别胡说八道!”我奋力甩了甩手,“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在香港的时候华子跟我通过电话了,我不是都跟他把话说清楚了吗?!”
  “你那是存心做给方致远看的好不好?!”婷婷毫不犹豫地反驳了我,“你就是想在他面前争口气而已!要是他没在你眼前,我估计你才不会说呢!”
  “放屁!”我怒了,“我是那种要在别人面前争气的人吗?”
  “你怎么不是?!”婷婷也怒了,“当初你跟华子在一起的时候,哪一次不是在我们面前表现得好像多和睦、多恩爱似的?明明是急得要死,还口口声声跟我们说,咳,结什么婚啊?这样多潇洒、多自在?”她甩着手、皱着脸,模仿着我说话时的神情和腔调。
  我看得齿根发酸、头皮发麻,气冲冲地问:“那你的意思就是我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咯?”
  婷婷愣了一下,随后很用力地点了一下头道:“是!有时候你绝对是!”
  “我……”我为之气结,张了几次嘴都说不出话来。
  “我们几个都清楚你是个多要面子、多好强的人!”婷婷挑着眉道:“我告诉你,每个人在看别人的时候都比看自己的时候清醒得多!”
  “哼,”我悻悻不已地道:“旁观者清是吧?”
  记得在哪儿看到过这么一句:旁观者清是因为旁观者以为自己清!我觉得这话有点道理,谁能知道当事者的处境和心情呀?当然只有当事人咯!真不知道婷婷她们以为自己有多清呢!可是,婷婷接下来的话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理亏了。
  “对!”婷婷点头,“小笛,我和你是十几二十年的老朋友了,虽然不敢说百分之百的了解你,但是我绝对敢说自己是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之一。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