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作者:
阎王 更新:2021-02-17 19:34 字数:4753
。反观顾均,其心可诛!他身后的裕亲王无子,顾均的侄儿顾夕朝从小就是睿王的上宾,裕亲王一派对睿王用意不言而喻。顾家全都站在睿王身后,就连裕亲王只怕也是有心和睿王合作。”
“朕知道。”
“皇上知道,为何还要在这个时候召见睿王?”
赵瑜避而不答:“老师,朕之前问过你匈奴和诸侯王的问题,老师当时说,若是不能削藩,朝廷便不能专心对付匈奴。所以,我们才会对匈奴一直忍让。”
姚错一愣,“臣是这样说过。”
“老师,朕不想再这样下去了。睿王曾经跟朕说过,什么时候大赵的盛世不用再用女人的胸脯去维持。当朕的胞妹披上盛装出嫁的时候,朕发誓她会是最后一个,朕那样恨。姑母姑父惨死的时候,朕决心,不想再和匈奴虚以委蛇下去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他秀美的脸庞上甚少出现这样的神色。
姚错打断道:“陛下,睿王的野心……”
“老师,那个位置他若是想要便拿去,朕伐夷的决心不变。”皇帝淡然的说着,嘴角那种苍白的笑意又浮了起来,“这几日朕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看出来的事物都是灰白的,连这新柳的颜色也映不到朕的眼睛里。”
他是知道的,小时候就被用毒毒坏了,能活到现在只怕也是一个奇迹。
“陛下不要妄自菲薄,陛下乃是天子,一定会福寿永享。”姚错心中生出不详的感觉来,好像眼前这个苍白瘦弱的皇帝随时会倒下去。皇帝的身体也是太皇太后不赞同其为帝的一个原因。
“老师向来看透生死,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皇帝又笑起来,望着远处金水桥上的一行人,“总之,朕的心意是不会改变的,朕的肩膀上担负的是赵国的数以百万计的百姓,朕不能只顾虑着皇位,缚手缚脚。”
这也就是皇帝和先皇的不同,深受外儒内法思想影响的他,跟先皇是不同的。
帝师姚错楞了一愣,失神地看着皇帝,姚错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服侍了先皇一辈子,明白先皇的所有思想,却看不透眼前的皇帝。
远处的一行人渐行渐近,姚错年迈,眼睛还算灵光,瞧出是内侍引着睿王赵玦来了。他知皇帝必有话对睿王说,也就行礼告退了。他心间堵得厉害,好像这一辈子坚持的东西突然没有了方向。一个连帝位都不在乎的皇帝,说出去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吧?姚错失神地想着,和迎面走来的睿王擦肩而过。这个若干年前纵情走马的纨绔王爷早已变成一个可怕的敌人,皇上啊……您的处境早已四面楚歌。
沿着太液一路走着,皇帝似对这新发的柳芽很有兴趣,一路走,一路都将视线落到那柳芽之上。
皇帝不说话,赵玦自然也不急着说话。
“二弟,我登基后重用魏婴、姚错这班儒臣,对父皇那些道家无为而治很不以为然,连太皇太后都因为这个对我成见很深,二弟,你又是怎么想的?”皇帝问道。
赵玦想了想,还是清楚他这位皇兄的,看起来像是儒生,书生意气得很,骨子里是法家的最忠实执行者。
“外儒内法,确实是最好的选择。”赵玦就事论事,心中也隐隐钦佩皇帝的决心,比较改革不是那么容易的。
当睿王说出“外儒内法”四个字的时候,皇帝眼睛爆发出光芒来:“我便知道,谁都可以不明白,唯有你是明白的。”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
“那位来自淮南的皇叔,带了一部《淮南王书》来,哄得老太太高兴的不得了。”皇帝深深望着赵玦的眼睛,话语却说得很平淡。
“其心可诛。老太太心里亮的很。这位皇叔恐怕要失望了。”赵玦狐疑地眯起眼睛,他这样说,便已经是在向皇帝表态。他自幼时起便和皇帝交恶,淮南王也深知这一点,才会派女儿赵陵来联络赵玦,可是他们都看错赵玦了。
他和皇帝之间的恩怨,他睿王赵玦从来不会借着外人的力量,也不屑如此。幕僚之中,杨越之尖锐地指出睿王这是意气用事。另外有幕僚却觉得此行得当,淮南王不是可信任的选择。那是赵玦只说: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睿王赵玦就是这样的性格,看似圆滑多疑,骨子里是骄傲的。
皇帝回身看着他:“二弟,你这些年来有没有怨恨过我?”
怨恨?
从来都是成王败寇,赵玦生来便没有怨恨的资格。
“皇上言重了,臣不敢。”赵玦躬身道。
皇帝又道:“大赵国开国百年,内乱不断,直到先皇才定下立长的规矩。我知道你必定是不甘愿的,你是先皇嫡子,先皇死前最心心念念的就是你。”
赵玦一呆,没想到赵瑜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我兄弟谁当皇帝都没有关系,只是不能让祖上基业落入贼人之手。”皇帝眼中有警告的意味,更多的是亲厚。
睿王没有想到此番入宫皇帝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他想起很小的时候,他问弯弯为什么喜欢赵瑜,弯弯那时候的眼神奇怪的不得了,好像觉得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回答的必要,转而反问他:你就不喜欢瑜哥哥吗?他是那样好的人,纤瘦的好像丝瓜,她要保护他……他那时候就像现在一样说不出话来。他算计了一辈子,谋划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觉得空荡荡,什么都得不到。
“我原本眼睛就有些看不清,这几日更是难受,身体怕是耗不下去了。往后,得辛苦你了。阿玦……”皇帝把手放在赵玦肩头,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刻意的真挚,“我们兄弟还从来没有好好联手做一件事情,这一次伐夷,让我们联手吧?”
弯弯那个傻丫头,软弱的一塌糊涂,难道看人却是精准的,赵瑜这个人担得起磊落二字。赵玦心想,他算计了皇帝那么多年,却还是没有弯弯了解他。
“弯弯好吗?”皇帝知道他见过她,淡笑着问。
一直恭敬的睿王脸上浮起冷笑:“你不会自己去看吗?”
气氛一下子尴尬了,却也恢复到兄弟二人之间一贯的争锋相对,两人相视,蓦然大笑起来。当夜,皇帝留睿王晚膳,二十几年了,还是头一次这样畅快地和自己的兄弟把酒言欢。
待睿王回府后,已经是深夜。
走至书房的时候,内侍齐福说:“殿下,这位姑娘等了王爷一个晚上了。”
“哦?”睿王不置可否,嘴角一勾,走近了书房。
盈盈灯火之下,坐下一个素衣的女子,身形娇小,咋看有点形似杜弯弯,一袭斗篷,头戴风帽,看不清容貌。
听到声音,那女子站起身来,向着睿王的方向福了一福,摘下了风帽。
赵玦目眦欲裂,只觉得脚下有点站不稳:
“你到底是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最后3章完结,谢谢一路陪伴的你们~新文《男配不是人!!》希望大家喜欢,多多留言,看到你们的留言我才能有动力!
☆、47
第四十七章怀抱
“你究竟是何人?”赵玦的声音冰冷;却有着自己也难以察觉的颤抖。
眼前那个女子,长的有几分像嫣然,宛若睿王生母顾后生前。他未曾见过母亲,却在画像上看到过,分明就是这个样子。
“是裕亲王让妾来的。”那女子开口道。
灯火下的容颜倾城;面容恬淡;声音甜糯。她有些羞怯;说话的时候脸颊微红;眼神虽然平平地看着睿王;却不敢长时间的注视;低低地垂下眼睛。
那样的气质只有小户女子才养的出,娇羞、怯意、坚韧。
那样的容貌当世也只有她一个人。
她是宁珂。
赵玦能带走嫣然,赵冀自然也有办法带走宁珂。
火烛灼灼地烧着;宁珂有些拘谨地站立着,赵玦大步往上位一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坐,不知皇叔差姑娘前来所谓何事?”
宁珂福了福身,坐在下首的位子,看向赵玦盈盈一笑,直言此行的目的:“妾是来替王爷解惑的,难道王爷不想知道先皇后是怎么死的?”
赵玦霍然站了起来,额头青筋突突地跳着,眼神阴狠的可怕:“不要在这里口出妖言。”
他生气的样子阴狠,宁珂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惧意,面上却仍是一派平静:“看来王爷早已看出端疑。”
“若不是看在你有几分像母后的份上,孤一定不会活着让你离开这里。回去告诉皇叔,此刻还是对付匈奴为上,让他守好睢阳便是。”
赵玦说完,便不再看宁珂一眼。他开始明白皇叔为什么会派这样一个女子来找他,皇叔是那样了解他,面对一个几乎和生母长得一样的女子,他还真是下不了手。
“王爷不想听顾后的死因,也不想知道先皇死之前说了什么吗?那段时间是妾一直守着病床前。”宁珂这个时候倒镇定了起来,她很爱裕亲王赵冀,也一定会完成他安排下来的任务。
眼看着睿王赵玦有了逐客的意思,冷然的看着她。宁珂还是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这一句。
“我再问你一遍,你究竟是什么人?”赵玦的眼神阴狠得可怕,眼中密布着细细的血丝,他的眼睛幽深,脸色又极为苍白,就好像来自深渊的恶鬼,他冷着脸说话的时候,寒气让这温暖的烘火都降了温。
宁珂心中还是害怕的,她想起来之前的时候,赵冀拦住她,低头看着她:“珂儿,我的事情你不要去插手,我只有你好好地陪在我身边……”
那样风华绝代的男子说着世上最动人的情话,宁珂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她感激地靠在赵冀怀中,小心翼翼地说:“王爷,你让我去吧,我比任何人都适合。”
赵冀就低头看着她,慢慢地说着:“你去?你知道睿王是什么样的人?”
宁珂就不说话,但是眼神很坚定——她要去。
她记得自己在皇家的寺庙里清修,主持说第二日就得落发。她洗衣服的时候躲在河边细细地哭,她才十六岁,一辈子便这么结束了……她不甘心。她记得同来的那个陈美人,她们住在一间厢房中,她记得在一个夜晚,陈美人就突然的“暴毙”了,然后有人带着陈美人的“尸体”离开,她隐约觉得不对劲,就一路跟到了寺庙后门的深林。一把冷剑突然贴着她的脖颈,只要她一动就杀了她。她看过去,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生得很俊。而原本“暴毙”的陈美人此刻却好好地站在,靠在那个男子身边,道:“不要杀她,她跟我一样是个可怜人。”那男子嘴角一勾,眼中全是枭傲的神色,倒是依言收剑放了她。宁珂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腿下一软,颓然地倒在深林里……宁珂全都记得,甚至听到他们走的时候,陈美人说了句“我没有想到你会亲自来接我。”那男子说了什么便终不可闻,离得太远……她一想起这个,一想起明日就要落发,一想到此生孤灯相伴,晚风那样冷,吹得河边的芦苇都呜呜作响。她便哭得更加难受,她这一辈子都只能这样了,太阳要落山了,她还没有洗完衣服,寺庙里的管事尼姑又要折骂她,她又急得哭了出来。她这一生,就这样了完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赵冀会来找她。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好运,那个她一见钟情的男子,她从来没有想过世上还有这样的男子,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来救她。
几个月中,赵冀的种种爱恋,于她犹如迷梦。
当宁珂知道赵冀需要有人去睿王那里的时候,生性羞怯的宁珂自告奋勇,她多少知道自己这张脸的用处。
她难得固执的坚持着,最终,裕亲王赵冀还是默许了她的要求。
宁珂第一眼就认出了赵玦——那个在寺庙救走臣美人的剑客,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睿王本人,而赵玦却没有认出这个在寺庙夜中有过一面的宁珂。
宁珂此刻心里是害怕,可是她想,这个男人甘愿冒险来救陈美人,那么……也不至于是穷凶恶极之辈。她面上笑得羞怯:“妾原先是和亲公主隆庆,之后成了先帝的沅华夫人。”
“沅华?”赵玦眉头稍微展开一些,沅字,是他母亲的闺名。
“原来是你。”那么,她一直陪在先皇病床前的事情也是真的了。
“先皇死的时候,一直唤着王爷的名字,还说他疏远王爷是怕王爷步了顾后的后尘,他怕王爷出事,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保护王爷。”宁珂美丽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赵玦,证明她每一个字都是实话。
赵玦忽的想起早间的时候,皇帝也跟他说起过这个。他知道此言非虚。
二十一年的记忆呼啸而至,他碰到先皇的次数并不多,每次皇帝都嫌恶地看着他,有时候甚至看都不看他。他小的时候以为是自己不够好,父皇才忽略他,他拼命地想做好每一件事情,就想博得父皇的赞赏,他七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