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
阎王 更新:2021-02-17 19:34 字数:4759
他失去的东西,他要都夺回来。
☆、9第九章 命犯桃花
花梨木雕做的齐火屏风,翠竹琉璃碧纱橱上刻着蝙蝠和葫芦,有着福禄说的意味。风起之后,碧纱飘摇。
杜弯弯穿着家常的衣服,在内殿的次间暖阁里翻看着书,冬日的阳光照射进来,落在弯弯身上,发色也在阳光下变得很浅,泛着淡金色,阳光温暖,她像猫儿一样蜷缩起来,惬意地眯起眼睛,其实没有看进多少书。
当值的侍女迎春来禀报说,颜小姐来了。她说的是颜小姐,是顾夕朝的妹妹,顾夕颜。
杜弯弯的书还没有放下,顾夕颜已经风风火火地进来了,修长的手挑起碧色的纱,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
杜弯弯心中欢喜,搁下书,站起身来。
“哎呀呀……郡主娘娘你还真坐的住!居然还有闲心看书呢……”丽色的高挑女子放下手中的纱帐,在杜弯弯身前站定,她穿着一件深红色流彩锦衣,暗藏云纹,像一团红火,女子一双凤眼微微向上挑起,说不尽的温柔妩媚,又隐隐带着凌厉和豪气。体态风流,明明是一样的年纪,顾夕颜看着就是比弯弯风韵成熟些。
“颜颜,你来了……”杜弯弯开心地小步走上前来,拉着顾夕颜的手。
“迎春快给颜颜奉茶,我们姐妹俩要说一些体己的话。”杜弯弯拉着夕颜的手,嘱咐道。
迎春笑:“还用殿下吩咐呢,婢子看颜小姐上次挺喜欢白片茶的,婢子就给换了。”
“劳烦春姐姐给我记着了。”顾夕颜拉着弯弯坐下,端起茶,闻茶香,赞道:“果然清远……”
迎春奉茶之后,就退了下去。
“小妮子,唤你来品茶你也不来!”顾夕颜见迎春走了,伸出手在弯弯脑门上一点,嗔道。
“好了颜颜,你哪里懂什么品茶。我们姐妹知根知底,何苦拿腔作势?”杜弯弯直言不讳。
顾夕颜尴尬一笑,放下茶杯,咳嗽了下,恼羞成怒道:“我好歹是学医的,就算不懂品茶,也懂茶的医用啊……”
她转了话题,不欲多言这个话题,道:“我那次约你出来,实在是有事,你不知道我家里……哎……”顾夕颜面容愁苦,有种有苦难言的感觉。
杜弯弯眼皮一跳,道:“怎么了?鸡飞狗跳吗?”
“鸡飞狗跳……哎……倒也不至于。”顾夕颜又叹了一口气,“哥哥回去就很不开心,还跟父亲吵架了。”
杜弯弯端坐着,白白的双手叠放在膝盖上,藕白藕白的手指,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没有发表看法。
“弯弯,你说这是什么缘故,我听那吵架的内容好像还跟你有关。”顾夕颜神秘状地眨眨眼睛。
“我哪里知道……”杜弯弯继续低头。
“别骗我啦。我都知道啦!好姐们这样的事情还瞒着我,就太不够情谊了。”顾夕颜不悦道。
“原来你都知道了啊,我原本也没有瞒你的意思,寻思着哪一天与你好好说话呢,我心里也乱的很。”弯弯柔声道。
顾夕颜默不作声,眼底有一丝狡黠。弯弯就把顾夕朝和赵玦向她表达情谊的事情说了。
“什么?我哥哥和你哥哥都喜欢你?”夕颜睁大了眼睛,跳了起来。
顾夕颜和她是极好的朋友,经常来长公主府一起玩闹,于赵玦也是极为熟稔,她一直管赵玦叫弯弯的哥哥。
“你不是说你都知道了吗?!”弯弯也急着跳起来,然后看着夕颜的神色,一下子明白过来,摇头道:“你诳我呢!”
顾夕颜这时候还没有缓过神来,捂住胸口,好一会儿,才道:“天哪,他们这是怎么了?赵国的女人死绝了么?”
杜弯弯不由翻了一个白眼。
“哎呀……弯弯,我不那个意思啊!”顾夕朝撇了撇手,急急地解释,拉着杜弯弯的手,一跳一跳的,“我这是替你高兴!”
“你高兴的方式好特别啊……”杜弯弯干笑了两声。
顾夕颜一向直言直语,也自毁失言,又道:“我这不是奇怪嘛……按理说不至于啊,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我哥哥和你哥也太奇怪了啊,怎么像是说好了似的!”
弯弯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我明白……”
“弯弯,你最近是不是命犯桃花呀?”顾夕颜贼贼地笑起来,“说!是不是学了什么狐媚的法子,将他们的魂魄都勾走了?”
杜弯弯委屈地在软锦上坐下,颓丧着脸:“我哪里知道?我跟你说心里话呢,你却看笑话似的!”
顾夕颜依着坐下,笑道:“我哪里看笑话了,你们一个是我哥哥,一个又是我最好的姐妹……”
杜弯弯听着听着,觉得顾夕颜她完全忽略了赵玦。
“你说说看,你心里喜欢谁?”顾夕颜挑眉问道。不等弯弯回答,夕颜已经自言自语地说了下去:“依我看我还是我家哥哥好点,你家哥哥病成那副样子,到时候还没圆房你就成了小寡妇那就糟糕了。”
“颜颜你在说什么啊!女孩子家的,那么口没遮拦。”杜弯弯打断道。
“嘻嘻……弯弯,你又不是才认识我,我学医的嘛……你看哦,你哥哥那副样子,我是真的担心他没那个能力。他是不是不举啊?嗯?”夕颜说着还胳膊肘撞了撞弯弯。
不举?他明明是太举了好不好?吃个饭还出去幽会,弯弯心想。
“哎呀……你越说越离谱!他举不举我哪里知道!”昭阳郡主一下子炸毛状,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儿,想到的居然是延禧宫前的那个亲吻,脸上一下子飞红。
“你都脸红了!他是不是动过你啊?拉手了?亲过你?还是……嗯?”顾夕颜一下子八卦起来,热情地凑了过来,一双眼睛发着亮光。
“我心里乱的很,跟你说心里话,你却打趣我,还扯得那么……”杜弯弯羞得说不出话来。
顾夕颜就去挠她的咯吱窝,杜弯弯最怕痒,跑着逃开,两个女孩子笑闹着打起来。
等闹累了,两个人都累的躺在床上,大口喘气。
“哎呀……郡主娘娘饶命啊……”顾夕颜笑着求饶。
“还是我哥哥好些呢……你做了我嫂子以后呢,我们就是姑嫂了,我们从小就要好,以后我也不会难为你,我母亲虽然有些难以对付,可是父亲却是极好的,父亲他一定会帮着你,公婆那边你也不用担心啦!至于我哥哥,你也知道他的,他看着是有些冷漠寡情,但是他一旦认准了一个人,就会对你很好很好……”起初还是说笑的意味,说到越来越认真地看着弯弯。
“颜颜,我……你知道的,我一直以来只喜欢瑜哥哥一个人,我觉得很突然,赵玦和夕朝都很好很好,可是我偏偏就是……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杜弯弯看着帐顶,慢慢缓过劲来。
“可能他们都太在乎你了,太着急,依我看,等时间淡了,过些日子,你肯定能忘了那个王八蛋赵瑜!”顾夕颜恶狠狠地说,握着拳。
“你不要命了这样说瑜哥哥!他可是太子!”杜弯弯维护道。
顾夕颜不悦道:“太子又怎么了?他对不起你,我就是骂他。”
“他哪里对不起我了,从始至终都是我一厢情愿的。他真的是一个太好的人……”杜弯弯叹了一口气。
“好什么好!他敢说他毫不知情?弯弯,你别在为他说话了,太子这个人看上去最温文尔雅,谁都觉得他好,可是我就是觉得他有问题。”顾夕颜笃定道:“没有一个人是完美无缺的,他一定有他的阴暗面……”
“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呢,他好也罢坏也罢,都同我不相干了……”说完,弯弯怅然地叹了一口气,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我也晓得你心里的苦,可是……哎……不去想他了。对啦,你这回可见到匈奴的使臣了吗?”夕颜转了话题。
杜弯弯想到那双湛蓝的眼眸和冷漠的街头相遇,淡淡地道:“见到了。”
“这个使臣之前名不见经传,只是听说是极为英俊的,是吗?”女孩子聚在一起,就喜欢讨论这些。
“要说英俊倒也是一般,你哥哥倒更英俊些。”这是实话,然后弯弯想了想又道,“他身上有不一样的味道,和我们这些京城长大的人都不一样,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说的就是我们这种人,而他却是不一样的味道。”
“什么味道?”夕颜趴在床上,挪近了问。
“像是大漠的气息,明快自由的风,像是矫健的白鹰,说不出的味道。”杜弯弯眯着眼睛,认真的回忆。
“说的那么玄乎!别是那些蛮子的身上的骚味吧……”
“去你的……”弯弯觉得自己对牛弹琴了。
“不过说真的啊,听说这次匈奴打算和赵国联姻,会嫁一个公主去匈奴和亲呢,也不知道会是谁?两位公主都那么年幼。”夕颜皱眉。
杜弯弯心下突然一紧,莫名的慌了慌神。
☆、10第十章 雪地诀别
匈奴汗王是一个女子,过去十多年中,处于内乱的匈奴,各个部落、各个皇子征伐不断,最后竟是公主沙耶出奇制胜,一举夺得汗位。据说她身边有一个非常善战的勇士,草原上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他能够一箭射穿两头大雁的眼睛,那个人就是女汗王沙耶的夫君。杜弯弯起先自然不知道那个勇士是谁,现在当然知道就是长姐云书的父亲。而且和亲的公主也自然不是嫁给女汗王的,而是她的儿子,如今匈奴唯一的皇子,甚少有关于这位王子的传闻,足见其神秘。
大漠、草原那时候对杜弯弯而言都是特别遥远的事物,仅仅在图志上看到过。
顾夕颜又说了一会儿话,邀弯弯过几天去她家中叙话,让她去劝劝顾夕朝。杜弯弯一愣,低头只说了个“好”。顾夕颜一下子就放下心来,然后就走了。
和亲的事情夕颜虽然这么一说,杜弯弯也没有放在心上,宫中有两个公主,虽然年幼,跟弯弯自己也差不了多少,如何也不会轮到自己去和亲。
闲下心来的杜弯弯在庭院里照料自己栽种的藤萝丝瓜,冬日里只看到枯黄的藤萝,像她的心一样黯然死灰。她曾经很爱这些藤萝,很爱那瘦长瘦长的丝瓜,那样子和她爱恋的人那么相像,一样的消瘦……她曾经暗暗发誓会永远对他好,他美丽修长的手由她来保护,不会让他受一丝伤害,他纤瘦苍白的身体由她来照顾,甚至一切罪与恶的事情都由她来完成好了,她只要他永远安然高洁。在赵国权力的中心,每一个人身上都被染上颜色,唯独那个人,是那样的纯白。那个人他是这样完美啊,弯弯爱他,就像爱那池子里的荷花,她可以为那花儿撑伞,自己淋湿也无所谓,她爱赵瑜,几近信仰。
一藤萝的作物都枯萎了,春天来得时候,就会重新好起来;可是自己的心呢,等来年开春的时候,会好起来吗?不会再这样空空荡荡吗?
弯弯站在后院里看着枯萎的藤萝,有些失神。天空也似乎悲悯开始落雪,弯弯记不清这是今年冬天的第几次雪了?片羽般的雪花,看上去像没有重量一般,纷纷扬扬,从天空飘扬下来,纯白的片雪,很快将这个空间变成了白色,唯有弯弯一个人立在风雪里,那样孤独。
这雪像干燥的,落在身上暂时也不融化。
风雪之中,一柄油纸伞撑在她身后,风雪便没有落到她的身上。
杜弯弯没有留心撑伞的人是谁,只以为是半夏,又或者是肴娘,她自然地接过那伞,并不回头,往藤萝的方向倾倒了伞,她自己的大半身子也露在伞外,只听到她恍惚地低声说了一句:“我没有关系……只是不要压坏了藤萝才好。”风雪之声有些嘈杂,她的声音很快听上去不太真切。
“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那人的声音是那样温柔,融雪般的叫人心折,她整个人都快化去。
是他!
怎么会是他?
握着伞柄的手一下子变得无力,伞倾斜的程度变得更大,几乎要掉落。弯弯没有回头,她的声音空灵寂静,如果仔细听的话,就可以听到她的声音在颤抖:“瑜哥哥……”他如今已经是别人的夫君,是她的姐夫。然而突然的相遇让弯弯来不及想到更多,甚是连称呼也没有改变。
油纸伞眼见就要落地,在那个同时,修长苍白的手压在了弯弯的手上,和她一起握住了伞柄,将倾斜的伞扶正。——那双手,弯弯曾经发誓要一直守护,如今再次看到,她身上起了一阵寒意,全身都打了一个冷战。
赵瑜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挡去了所有风雪,她几乎躲在赵瑜的怀抱里。
他的手那么冰冷。
“弯弯——”他的声音就在耳边想起,一字一句地传进耳朵里来,那么清晰,风雪一下子凄迷起来,迷了她的眼睛,他说,“弯弯,你是不是躲着我?”
他说,弯弯你是不是在躲我?
弯弯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