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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D＇阳光的脚印
  作者：花暮年
  Chap。01　一色花
  『是否难受就应该恸哭，是否忍住眼泪就能摆脱困境。
  ……是否伸长手臂，就能抚慰对岸失声痛哭的你。』
  当三井拎着书包匆匆路过小巷的时候，视线不由被死胡同里的熟悉身影吸引了过去。
  与外边烈日炎炎相对比，箱子里那块搁置垃圾桶的地儿格外的昏暗。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正在觅食的野猫先是防卫地后退一步，虚张声势地喵了一声，而后迅速窜上垃圾桶顶部，三五下跳上围墙后便没了影。
  三井被野猫突如其来的动作怔得止住了脚步，半晌后才继续往前行径。
  阴湿的角落里，一个身穿校服的女孩正抱膝坐在那儿。双马尾松了一个，半边头发凌乱地搭在肩头。顺着短袖往下看去，手臂上落下了大大小小的淤青和伤疤，有得已经很淡，有的则是新伤。她正呆滞地看着对面长满苔藓的墙壁，完全没有发现有人正接近自己。
  “果然是你。”
  三井单手撑住比较干净的墙面而立，一脸早就猜到了的模样。
  听到说话声，女孩兀地拽起身边的铁棍跳起身，正对巷口的人影大口大口喘着气。没过多久，便又因腿上的伤原地坐了下去。
  “谁！？”即便早已失去了战斗力，女孩问话时的声音依然铿锵有力，不在气势上输人一分一毫。视线的前方很亮，而自己身处的地方太暗，她眯眼打探了许久都没能看清楚来人的长相。
  垂下撑墙的手臂，三井往里走了几步。“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了么。”言毕，他蹲下身，正视女孩有点狼狈的脸庞。“一色同学。”
  一色继续眯着琥珀色的双眸上下打量眼前的男人。声音是很熟没错，不过这五官，这发型……忽然想到了什么的她恍然大悟。“原来是三井啊……”警惕心终于放下，她松了一口气后放下手中的铁棍。“听崛田说，你回篮球部做乖宝宝去了？这发型……还真是，啧啧。”
  “你的重点居然是发型么。”他抬臂轻敲了一下一色的脑袋，“要叫学长或者前辈啊不良少女。”
  冷哼后不屑地转过头，一色完全没有喊学长的欲望。
  “还能站起来么？”那么说着，站起身的三井向一色伸出了手。
  朝另一个方向再次别过头，切了一声后她先是拍掉了三井的手，而后两手撑地自己站了起来。一米六的个字刚过三井的胸口，她抬头，倔强地瞪了回去。“我好得很，还能跑八百米呢。”
  三井一脸“别装了”的样子，跟着轻叹一口气。“拜托，女孩子就别整天逃课打架了。”伸手拍了拍一色的肩膀，又觉得以自己的立场去劝说她很可笑，于是收回了手。毕竟不久前，自己可是和她毫无区别。
  果然，一色的表情变得更为不屑。
  “别自己做了好学生就像佛祖普度众生一样好么，我和你不一样。”抬腕看了看表，手表的镜面已经被打碎，指针直接曝露于空气中。一色低声咒骂了几句脏话后咬了咬下唇，“又要拿去修了，真是……”而后又是一句脏话。
  这是一色的习惯，在骂脏话的时候声音会特别轻，好像怕被人听见一样。同时，这也是三井最不能理解的地方。不良少女可以逃课，和老师吵架，校外打架，居然会怕骂脏话被人听见？
  跛着脚绕过三井，一色缓步走出了巷子。三井只是转身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在思考是否要追上去的时间里，完全失去了她得踪迹。
  一色花。好听的名字漂亮的脸蛋，只可惜了那副倔脾气，完全没有一点女人味。
  初次认识一色花，还真是应了那句不打不相识，当然想打架的只有一色一个人。冬日的午后，三井一干人逃课去游戏厅的路上，忽然被转角处伸出的一条腿绊倒。正想着爬起来逮住那个胆大包天的兔崽子，不料却见一个矮去大半个头的少女。双马尾在风中摇晃，琥珀色的双眸内满是挑衅的味道。
  “怎么样？就是我干的！”大拇指直指自己的脸，一色勾起单边唇角。
  再差不打女人，更何况还是看上去那么小只的。崛田德男只是推了推一色的头，骂骂咧咧了几句后便继续向游戏厅的方向走去了。
  隔日，他们翻墙进学校的时候，恰巧遇见了翻墙出学校的一色。这才知道她原来是新进的一年级，并且开学不久后就荣登了麻烦生的榜首。
  现在想来，她还真的非常热衷于惹事啊，而且非得弄得身上有伤，最差也要留下她学坏的印记才肯罢休。真是……想不明白。长吐一口气，三井抬步离开了原地。
  武石中学。
  夕阳的余晖懒洋洋地洒落大地，大理石的石碑，烫金的字体在阳光下显得色彩更为靓丽。大树吐着新绿，樱花立于枝头含苞待放，正热切期盼着不久后的樱花季。
  比湘北更靠海的学校，仿佛一静下心就能听到海浪声。
  一色背靠校牌而立，头抵那个被艳阳晒得滚烫的凸起字体。已是放学时分，学生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聊着笑着走出校门，在经过一色身前的时候，不是顿步后快速离开，就是留下指指点点，口里叨着念着的关键词都离不开“不良少女”“坏人”“离远点”这样的词汇。
  一色一般都视若无睹，偶尔心情不爽的时候会狠瞪那些小鬼，然后笑着看他们落荒而逃。
  “姐姐。”
  直到这声叫唤在耳边响起，一色才一勾唇角温柔地笑了笑。转头看向自家茁壮成长，一表人才的弟弟，她直起身。“小堇。”呲牙一笑的时候，虎牙印入眼帘。
  “姐姐，你又受伤了。”全然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堇皱着眉头看向一色。今天的伤比往常厉害了不少，手臂上还留着触目惊心的红。拿出手帕想擦去那些血迹，可是早已干涸，根本擦不掉。
  “抱歉抱歉，应该处理一下再来接你的。会被同学看不起吧？”一色是不踏足弟弟的校园生活的，因为自己的不良记录会让他在学校里抬不起头来。可是最近这儿有不少飞车族聚集，不亲自接送堇，心里总是不安。
  “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的。”还未变声前的男音带了些软软的奶气，堇有点气急败坏，却又不知如何解释。
  轻笑出声，一色抬手拍了拍堇的肩膀。“逗你玩的啦！”接着单手弄乱他得头发，“那，回家吧。”
  堇垂首看着姐姐拉住自己的手，心里一阵说不出的难受。那么重的伤，她难道都不疼的么？班里那些女生明明会因为手指划伤就痛得掉眼泪的。
  太阳几近完全下山，远离霓虹交错，路灯点点的喧闹中心，一色牵着弟弟一路笑闹着向家的方向走去。
  堇很清楚，姐姐之所以那么积极地给自己说乐，是为了掩盖即将发生的不愉。虽然离那个喧哗的地方越来越远，可是他耳边的噪音却越来越响。如若潮汐拍打暗礁一般，一下又一下，仿佛下一秒就会将他整个人卷走。
  直到一色忽然停下脚步，堇红了眼眶。
  房门外的路灯坏了三四天，却依旧不见有人来修理。昏暗的视线，一色却精确捕捉到了堇眼角的泪光。双手撑住他的肩膀微微弯腰，一色看着他微笑，是那种让人觉得幸福的笑脸。
  “傻瓜，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动不动就哭？”理顺堇有些凌乱地短发，她歪头比了一个V。“老规矩，我先进去，你听到阿姨的谩骂声之后就迅速溜进屋里然后回自己房间，不到吃饭时间不准出来，明白吗？”
  “……我不要。”双肩微微颤抖，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堇小声呢喃，“我不要，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是我来保护姐姐，而不是，不是……”
  “保护姐姐是必须的，不过那是在你长大以后。如果不想我现在所作所为完全白费的话，就听我的话。”一色转身跨进大门的时候，堇尝试拉了拉她的袖管，却被狠狠甩掉。
  堇听到一色大喊得那句，我回来了。而后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耳朵，紧咬嘴唇片刻后，他才按照约定，在那个女人的谩骂声中悄悄跨进房门。小声说一句我回来了之后迅速窜上两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楼下传来的摔东西声音和吵架声，声声入耳。一色堇窝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耳朵努力不哭出声音。
  对不起，姐姐。每次都让你走在最前头保护我。
  对不起，姐姐。每次都让你成为那个女人发火的唯一对象。
  自一色国三那年发现，只要“妈妈”把火气和愤怒都发泄在她一个人身上，小堇便可以免受一切罪责时，她就一直那么坚持着。
  客厅里，无论那个女人用什么样的言语攻击，抑或是暴力相对，一色永远都只是直直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只是用她最厌恶的眼神瞪着她。
  「妈妈是在生堇的时候难产而死的」
  「小堇是妈妈用生命换来的至亲」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堵上性命去保护小堇」
  很久很久以前就和爸爸约定好的。
  只不过……爸爸违背了约定。
  Chap。02　那些事
  『失色的夜幕总会退隐，迎来玫瑰色的清晨。
  就像你，在深渊的顶端朝我微笑伸手。』
  清晨的朝阳一丝一缕地回照大地，刺眼的目光将弯月完全掩盖。初春的空气总是带有一些淡淡的青草香，这是万物复苏的附赠品。
  被穿透没有挡光帘窗户的日光刺痛双目，而后暴躁地钻入被褥中被潮汐声吵得不得不踹开被子起床。每一天每一天，一色都做着这样的起床梦，最终还是在闹钟声里醒来，接受这蒙蒙灰的，没有窗户的房间。
  动一指牵全身，一色才撑起上半身就又重重地摔回床上。这该死的贱二呆三人组，居然下手那么重。心里那么咒骂着，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坐起了身，顿时痛得呲牙咧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扯过床头柜上的手表带上手腕，一色用指甲刮了刮表带上干涸的血迹。看着正在走动的秒针呆愣了一会儿后才转身下了床。
  先送小堇去学校，然后去找钟表店修理手表，再然后……唔，再然后不如就去学校溜达一圈吧。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一色已经扎完了双马尾并换上昨晚才洗净，现在仅半干的校服。刘海比平时放下来的要多些，为了遮去额头上那道昨天留下的伤疤。
  洗漱完毕后走出浴室，小堇也已经穿戴完毕等候在客厅里了。一色从橱柜里拿出前几天“妈妈”买回来囤货的折价面包，将有火腿肠的那份塞给了堇。
  “走吧。”脚尖敲击几下地面，穿完皮鞋的一色习惯性揉了揉堇的头发，歪头一笑。
  “嗯。”
  外面的大街还处于空旷的阶段，除了清扫大街的阿姨之外，只剩三三两两几个夜班或是通宵游玩的回归者。晨风携有一丝凉意，一色半干的校服更是如此，大风拂境后她不由连打了三个喷嚏。
  “花，小堇。”
  正聊着的姐弟听到呼唤声后站定脚步回过头。却见阳光下，站着一个身穿运动背心的男生。黑色短发，发尾稍稍剪碎，早锻炼的缘故，汗水沾湿了短发，正顺着他脸颊的弧度往下流。灿烂如身后日光一般的微笑，他抬手看着他们二人补充道：“早上好。”
  “早上好，阿神。”“早上好，宗一郎哥哥。”
  四岁之前，一色和神宗一郎算是发小的关系。当然，得知这种事不是通过那还未成熟的记忆力，而是几张儿时的照片。同为四岁的他们正在海滩上捡拾贝壳，两人捧着各自的战斗胜利品对着镜头傻笑。
  那时不慎做了照片背景的一色的妈妈正瞅着他们的背影微笑。隆起的肚子已经很大，爸爸说，妈妈在海滩之行不久后便生下了小堇。
  “去武石中学么？正好顺路，一起吧。”
  嘱咐小堇如果有飞车族闯进学校千万不要靠近后，一色和神向他挥手告别。直到堇的背影没入教学楼里，一色才长吐一口气，抬头看向右手边的神。
  “谢啦。”
  “嗯？”不知一色这忽然的道谢从何而来，神笑着回问。
  “根本不顺路吧。无论你是回家换衣服还是直接去学校。”眉梢轻扬，一色笑着伸手飞了一个敬礼姿势。“谢谢你陪我们走一遭。”
  既然被揭穿那也就没有装傻的必要了。神先是回了一色一个温柔的笑脸，并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半晌后，随着手臂垂下的动作，笑容也一点一点收敛起来。“花酱。”他叫住了转身正准备往回走的一色。
  “怎么？”一色歪头看向斜后方的神。
  “为什么你会认为在遇到飞车族后，你可以保护好小堇？”明明，她自己都已经伤痕累累了啊。趁着一色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