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缘圆      更新:2021-02-17 19:34      字数:4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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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雁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手心温暖的感觉传来,她心中不由得安定起来,靠他靠的更近。
  封离狭长双眼一眯,冷声道:“交出地图,饶你们不死。”
  还雁从容道:“好大的口气,夺图保图,大家全凭本事。”
  “好个各凭本事,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上!”封离长臂一挥,那些黑衣人立即分成两股,一股挡住了玉衡、天璇和天权,另外一股直直向还雁流云袭去。
  天璇见状大惊,却听玉衡道:“公子真气已经恢复八成,应付这些小喽罗应是没有什么问题。”甫才放下心来,专心应战。
  只见玉衡、天璇和天权三人一排,动作招式繁复却一致,齐齐攻向迎上来的黑衣人。中间的天璇一跃而起,操起沉渊勾划向面前男子的咽喉,那黑衣人头一仰避开,却未发现脚下酸软,玉衡和天权的掌风已至,生生把他钉在原处。天璇正要补上一击,却被两旁的黑衣人架开。三人顺势立即分开,把黑衣人围在中央。
  封致辕眯着眼在一旁观战,不由得叹道:“这阵法奇特,是以前朝著名的北斗阵演化而来。如今不用七人已能达到如此境界,实属不易。”
  封离听罢低头沉思道:“据我所知司徒家并没有这三个人,但他们却称墨还雁为公子,其中必有缘由。”
  谈话之间三人已然明显占了上风,虽然负伤难免,却是愈战愈勇,逼得黑衣人连连后退。
  另一边厢还雁与流云倚背相靠,同进共退。五个黑衣人以多欺少同时袭来,还雁携了流云往后一步连跨带纵,飞身两丈,落地后却是真气一聚,手中玉箫莹白一片,待到黑衣人追上便毫不犹豫一记当空劈过。中间的两人头一侧避过劲风,正暗自不屑墨衣青凤也不过如此,便突然觉得侧脸一阵剧痛,脸皮好似被掀开一般,鲜血刷刷流出,半边脸动也不能动,就连那眼睛也被血肉给模糊了。
  “好一招‘上清破云’!墨衣青凤果真了得,那就让我来受教一下罢。”语毕封离便一跃而起,纵身而出。仍然缠斗着还雁的另外两名黑衣人见状纷纷收剑闪开,封离便从中间窜出,一掌拍向还雁。
  还雁虽然功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肩背上的刀伤却不是十天半个月能全部养好的,刚刚的一招已然牵动了背后的伤口,结痂处被崩了开来,淡淡的血迹从薄衫中透出。他面上却仍是一副淡定神态,见封离一掌将至,收回玉箫便要接下。哪知封离欺身近前,手掌一反成爪,遍体寒气皆凝聚在指尖。
  眼看还雁躲避不及,臂膀便要被生生抓下,突然一抹凝碧旋出,接着红白两股剑气凭空从她背后飞腾而出。流云手握灵犀雷霆一般罩着封离劈下,动作快的不可思议。那红白剑气缠绕,却在离封离一尺的地方红光骤涌,而那白光倏的黯淡了下去。封离本能向后退去,脸上印过一阵火烧似的灼热,体内真气翻涌,连四肢都被涨得痛苦异常,不由得向后一个踉跄。
  封致辕惊的睁大了眼睛,连声音都不似刚刚的沉稳高傲,“你……你怎么会有灵犀剑?还有已经失传的凝冰诀、降火咒,你又怎会习得?”
  流云面色肃然,语调冰冷:“居然对三哥使用如此阴毒的招数,今日若我武艺过人,必不会让你再用此招害人!”
  “你们是郢州封氏吧?”还雁轻轻搂过流云道,“封氏一族的武功以阴寒内力闻名天下,尤其是绝招‘腐骨寒锥’,中掌后能挺过的没有几个。不仅如此,你们世代为官,这一朝已及兵部侍郎的要职。可惜却在十七年前卷入当时的二皇子谋反一案中,株连九族!”
  封离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心上的那道旧疮疤就像是被人用刀子剜了一下,扒了开来,里面的腐烂全数呈现在众人眼前。
  “按你的年纪来看,你应该就是当年据说被烧死在封府的封家唯一子息罢。”还雁定定看向他,眼神清澈,温润如玉,字字却像细针一般直戳他心窝最柔软处。
  “你到底是谁?”封离恨声道。
  “我的底细,你们不是都已经很清楚了么?”
  封离眼中怒火腾起,血色弥漫了双眼,从牙缝中蹦出三个字:“给我杀!”
  剩下的黑衣人又全数围了上来。玉衡、天璇和天权击退了围攻的敌人,纷纷纵身回援。
  封致辕表情骇然,切齿道:“一群废物!”说着飞身挡在了三人面前,一运内力,右手挥开,背上剑匣中便飞出一柄神剑来,“嗡嗡”落入手中。他片刻也不停,一招横扫千军,三人立即被那股至阴内力弹开几丈。即使脚下使力却也控制不住后退势头,在沙地上留下深深的双脚划过的痕迹。四人缠斗了几百回合,天璇已然真气使用过度,明显的体力不支。封致辕看准时机一掌成爪,疾速拍下,玉衡见状大惊,毫不犹豫挡在了天璇身前。那“腐骨寒锥”果真威力巨大,玉衡的一条手臂顿时鲜血淋漓,寒气随着血脉流向全身,他当场便昏死了过去。天璇一见怒极攻心,什么招式都管不上了,提了一对沉渊勾就刺将过去。封致辕冷笑一声,一回转移到了她的身后,手起剑落,直直插入了天璇背后。
  天权见状大惊失色,可他虽然知道自己螳臂当车,依然迎身向前。封致辕顺势擒住他的手臂,一个倒折,只听“咔啦”一声,天权一条手臂被生生折断。封致辕随即补上一掌,天权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还雁架开了围攻的黑衣人,瞥见这一幕惊怒交加。封离见他分神便欺身近前,使出腐骨寒锥。眼见封离攻来他便心一横,立时运足了气传到了手臂上。封离阴寒内力爬上他的臂膀,顿时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从肩膀到手心都是一片血肉模糊,鲜血淋淋。
  封离却没有料到还雁此举实乃以退为进,折损了一条手臂,却在同时意欲用级纯的真气伤他筋脉。封致辕大叫不好,千钧一发之时把封离拉了开来。
  还雁心知时间拖得越长他们危险就越大,当下闭了眼凝神运气。霎那间真气狂涌,手中玉箫几近透明。江岸边柳树上的绿叶被真气震得纷纷四散飘落,混着飞沙走石,掠过脸颊时就好像被刀子割过一般疼痛难忍。
  天权受到了真气的影响醒了过来,一见之下却是大骇,什么也顾不上只喊道:“公子,不能再用了……你会没命的……”
  封致辕乍一见还雁陡增的真气大惊失色,原本心下仍有怀疑,却在听了天权的话后把疑点全部串在了一起,当下即惊且佩服,不由得连口气也变得尊敬:“墨衣青雁原来比江湖传闻还要深不可测,老夫近日算是长了见识。你这‘千方残光’虽是厉害,却在短期之内不能连续使用。你可想清楚了,今日一用,你这身真气可就废了!”
  还雁一怔,却又想到了玉衡、天璇和天权的惨状,并且自己若是败了不但性命难保,连流云也会一并落入他们手中,思及此血气真气一齐上涌,任由手中玉箫变得更加透明。
  流云在一旁听了却是心急如焚,眼见他背上血痕渐渐扩大,一件襦衫已被染成了鲜红,那手臂上血肉绽开,当下心痛难忍,一股强烈的恐惧袭来,便丝毫不顾自己安危一把抱住了还雁。那真气从她身体穿过,好似要拆开她的骨头一般,痛得她不由得把头向后仰去,面色转成蜡白。
  还雁感到了身后的柔软,不禁心乱如麻,立即停止了真气流泻,慢慢收回内力。封致辕却在这个时候纵身而出,一掌打过来欲取还雁性命。
  流云杏眼圆睁,心中一股狂怒陡然而起,一个使力便把还在收功无法分神的还雁护在身后,而那灵犀红光慑人,在转身时便已架在胸口,她挺身而出,生生挡下了封致辕的一掌。那一掌威力之大,又岂是流云能够抵御的,一股腥热从胸腔中冲出,碧色的轻纱突然染上了一层鲜红,她便好似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
  还雁见状脑子一片空白,想也不想以轻功一步跃起抱住了流云,两人一同落入了水流湍急的沚江。
  虽是盛夏八月初,那江水依旧是冰冷刺骨。还雁吃力的攫住了江中本来用于固定浮木的木桩,那被抓伤的手臂仍然不断在出血,而那血水被激流而过的江水冲淡,急速飘向下游。
  他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却紧紧抓住了流云,任凭汹涌波涛割得皮肤疼痛难忍,任凭那相握的两只手在波涛中上上下下,他都没有放开,只是紧紧的抓着。即使没有希望上岸,他也要抓着她直到他筋疲力尽,直到他浑身泡烂,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为止。
  流云睁开眼,脸上一片死灰色。她轻轻一笑,还雁只觉得那笑如阴霾的天空洒下的一丝阳光,单纯美好,充满着一股温暖柔情,让人不住地想要靠近。
  只听她气若游丝地说道:“三哥哥,每次都拖你后腿,我觉得……我好没用……好配不上你……”
  还雁听了一愣,立即怒道:“你胡说些什么……”
  话没说完却被流云喘息着打断:“你听我说……我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后悔自责,像今天这般害怕……我后悔没有生得一副好身骨,练就一身好武功……我害怕……我害怕从此失去你,从此不能有你在身旁悉心呵护……我更加害怕,自己不能成为那个能和你举案齐眉,并肩而行的那个人……”
  还雁初时一愣,待听懂了她在说什么,全身一震,一股控制不住的辛酸喜悦从胸中满满溢出。
  流云继续道:“小时候你不喜欢我……每次你生病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我每次去都被你赶出来……然后我就不停的缠你缠你……”她眼波流转,颊上晕出淡淡的粉红,“终有一天我看见了……你发病时候的痛苦。还记得吗?我当时握着你的手……就像现在这样……生与死的边缘……你却挺过来了……还雁,还雁,我就在你床边这么叫着你……你那时候还在昏迷中呢,居然回过了头来,吃力的睁开了眼……你对着我一笑,我当时就觉得满室的春光明媚……”
  流云讲到这里,已经是气喘吁吁。两个人的眼中都是一片晶莹,脸上湿濡一片,分不清是泪是水。
  “还雁,我想,我从那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只是,我到今天才发觉……”
  还雁深深看着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却突然发觉她想抽出她的手。还雁大惊失色,哑声道:“云儿,你干什么!不要动!”
  流云绽出一个绝尘笑容,柔声道:“还雁,我好喜欢你叫我云儿……你是唯一一个这么叫我的……就算爹爹都不曾……我想当你唯一的云儿……”
  她已经是泣不成声,却仍然咬牙继续道:“还雁,你水性那么好,一个人一定能够脱险……我本来就是将死之人,早点走也没关系……”
  还雁再也听不下去,嘶哑的吼道:“不行!你想都别想!风行都说过,我们俩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就算死都要一块儿!”
  突然天边一声破空,流云眼睁睁看着一支铁箭飞来,直直插入还雁背后。还雁闷哼一声,抱着木桩的手松了一下,却又立即再次抓住了。他表情痛苦,鲜血从嘴角一点点流了下来,渗入了衣襟,晕入了江水中。
  流云的心像狠狠被人剜开了一般,痛得流血不止。她颤声喊道:“放开我,还雁!”
  眼前的人和十年前的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重叠在了一起。那时的她,也是如此神情,焦急,不安,痛苦,迷惘……
  只是那时候的她,说的却是:“还雁!抓住我不要放!”
  是这娇娇柔柔的童音让他越过炼狱火海,忍住了毒发时的剧痛,把在生死线上幽幽徘徊的他引了回来。此生此世,两个人的命运便牵绊在了一起,永远不能分开。
  还雁眉眼一沉,嘶道:“不放!”
  “放了我,让我随河而下,干干净净……我想要你活着……”
  “我也想要你活着!不管可不可能,我都要坚持下去,直到最后一口气!”
  耳边又是一声长啸,第二支铁箭御风而至,穿胸而过。
  流云忍住强烈颤抖,死死咬住了嘴唇,强忍着不发出呜咽声,只是柔柔道:“好久以前我有一个梦……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远离江湖之事,只去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地方,那是何等惬意之美事……”
  她深深看着他,想要把他的眉眼都印在心里,看得那么专注,那么深情,另外一只手却慢慢提了起来。还雁从疼痛中睁眼,一见之下却是大骇。
  “还雁,我好想……好想和你游遍大江南北,做两个‘物非人是’的闲散之人……只是……恐怕,今生我与你是无缘了……”
  她手中灵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