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作者:缘圆      更新:2021-02-17 19:34      字数:4845
  司徒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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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江南孟夏天
  江南孟夏天
  江南孟夏天,慈竹笋如编。蜃气为楼阁,蛙声作管弦。江南的初夏刚至,皇朝华州的人们却都已换上轻快的薄衫,大街上往来络绎不绝,伙计们在酒楼门口笑脸迎人招揽生意,年轻的姑娘们穿戴颜色鲜艳,在丫鬟们的陪伴下在街市上的小摊上驻足选购适合夏季的胭脂水粉。在憋了一个严冬及寒春后,皇朝才似乎在温暖的气候下渐渐苏醒了。
  皇朝自几百年前皇甫凌一统南北以来,经过多位贤君名相的治理,已是国事兴隆,百姓安居乐业。当朝的皇族居于天都,地理位置偏北,东靠晋山西倚丽江,是重要的政治据点以及运输要塞。除去天都,皇朝分为华州,嘉州,郢州,曜州,垣州,棋州与建州七个大省,由不同的皇族人员进行管理。当今圣上贤明爱民,求贤若渴,广纳贤士,更是把皇子们遣去各州历练了解民生。
  华州,是除天都以外最富庶的地方,位属南方,人杰地灵。几百年前华州便以美人,美食,美景被称为天下第一州。可现如今,外地来的客人们却会听到,这华州第一啊,已经跟那三美没有关系了,如今最出名的要算那华州外郊凤鸣山上的司徒世家了。这司徒世家的事情,这会儿已经被编写成了说书料,成了酒楼坊间茶余饭后的余兴节目。知道的人们会不厌其烦的再听一边,不知道的人则会伸长了脖子去听那惊心动魄,轰轰烈烈的传奇。
  “唉大家伙乡亲们客人们哪,说到我们这华州第一,现在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凤鸣山建木林的司徒世家,那可算是个传奇,不然为何会有‘朝堂有皇甫,江湖有司徒’,‘文有南宫,武有司徒’这几说啊。大家请听我慢慢道来。”
  只听得一品居的说书人一拍案木,一咽口水,看了看周遭的食客们,定了定神,故事便是滚瓜烂熟背书一样地从口中出来:“几代以前司徒家便是个书香门第,官宦之家,为官清廉深得民心。某一天司徒老爷,也就是如今司徒府已经过世的老爷子,却是厌倦了朝堂中勾心斗角的生活,遣散了仆役,仅仅带着家人四处云游,最终来到了华州。
  这一呆啊,可就被我们这儿临江清明的水,凤鸣山秀丽的景给迷住了,后来就依山傍水在山腰建了府第定了居了。只不过司徒家的人不是凡夫俗子,岂能就此给埋没了。华州本就是江湖儿郎往来之地,慢慢的江湖豪杰们听闻为人公正廉明的司徒家隐居在此,便有意结识,一来二往的司徒老爷子便让独生儿子拜师学艺。却不想这司徒公子是个天生的武学奇才,学成后走遍大江南北,锄奸惩恶抱打不平,成了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一代豪杰。他便是如今司徒世家的当家—司徒耀。
  说到这个司徒耀,他最得意的就属他膝下七子,虽其妻早亡,家中无慈母管教,可那几个孩子可都是个个人中龙凤。虽然七子中只有最后三个为嫡亲孩子,其余皆为收养,可是那收养的几个丝毫不差,在江湖中也是有名有字,混得风生水起啊……
  话说那司徒家几个儿郎,可是个个俊俏出众,两位小姐更是有集天地之精华的仙人之姿啊……只是那六男和幺女,俩人先天孱弱,尤其是那幺女,那名闻天下的《驳女戒》,《论治国》便是她三年前艳惊天下的作品。司徒全府都疼这个女娃儿……”
  听着已经听了不知多少遍的故事,站在大门边的一位宫装丽人丝毫没有表现出不耐,只是颔着首静静听着,直到小二急急从内堂奔出,递了一个小坛,才微微露出一笑,转身轻轻的走了。
  华州的大街上熙熙攘攘,小贩子们商家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呈现出一派繁荣景象。这时却有两个少女在人群中快步走着,时不时突然停下打量一下身边的人,像是在找什么人。两个少女一个着淡黄,一个着淡紫纱衣,面目姣好,形态优美,站在人群里美丽的突兀,吸引了不少目光。
  走在前面的女孩子十七八岁的模样,眉头紧皱,神色之间越显焦急,相形之下身后鹅黄色衣服的女孩子稚气未脱,虽是努力在寻人的模样却不见太多忧虑之色。此时却被路边小摊上的可爱糖娃娃吸引住了,不觉已与前面的紫衣女孩拉开了一段距离。
  紫衣女孩一扭头,发现落后的一段的姐妹,不禁气得娇叱:“光风!你在干什么?我们出来是找小姐的,不是来逛的。小姐找不到你我就等着挨老爷和公子们骂吧!”
  被唤作光风的女孩咧嘴一笑,连忙撒娇地赶上来抱住紫衣女孩的胳膊,摇来晃去地说:“霁月姐姐,小姐三天两头玩失踪,在府上也不是什么大事了。况且我们哪次顺顺利利的把小姐给找回来了?还不如—偷得福生半日闲!”说罢便银铃般的笑开了。
  霁月一听立即没辙了,这要不知情的呢,光听她们俩对话定会以为这是个服侍主子不尽心的丫头。叹了一口气,霁月无奈道,“你别因为小姐宠着咱们,便对她每次换装偷出去游玩睁一眼闭一眼的。”说着说着美眸中便漾起了水雾,“小姐素来身体不好,又不会武艺,犯险的时候只能靠轻功保命,我怎么可能放心让她一人出来。就你这没心没肺的,还在这里说风凉话。”说罢便一挥手挣脱了光风,“你不去我自己去。”
  光风一见她恼了,便不好再耍小孩子脾气,只是拉住她,正正经经地说:“霁月姐姐,我不是不心疼小姐,可是你看全家上下对小姐那么宝贝,从不让她出门,说是万一身体不行怎么办。可是我看小姐就像笼里的金丝雀,好渴望外面的生活。霁月姐姐,难道你就不能体会一下小姐的真心,让她出去透透气吗?”
  霁月被说的火气怨气一下子都没了,静了一会儿,道,“我懂你的意思,可是真的怕小姐在外面有个万一……我们继续找吧,总不能这次又让三公子代劳吧。”说罢便走在了前面,步子却是明显的放慢了。
  贪欢阁。这是男人们千金一掷的地方。这里的老鸨却是个懂得经营的,把整个贪欢阁建得颇有品位,是以这里都是有钱人来的地方,见到达官贵人在这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
  贪欢阁外,一青衣男子迎风而立,发带扬起黑发轻轻的舞动,平添了一股飘逸的神采。负在身后的手中握着一根通体雪白的玉箫,清蒙的眸子抬起看了一眼贪欢阁的牌匾,唇边却泛起了笑意,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停留,修长的身形便掀袍跨进了门槛。
  鸨母正在大厅中陪着客人说笑,不防瞅见迎面走来的青年,立即就怔在了当场。那是张及其清朗俊秀的脸,年岁约摸二十不到,挂在唇边的微笑温和有礼。怔忡之间青年已然对她一揖,说话更如春风一般和煦:“这位妈妈,请问今天是否有位年岁差不多十四五,长相十分清艳的小公子来过?”
  老鸨这才回过神来,正色答道:“公子说得对,今早的确有位极美的公子来过,出手十分大方,如今还在我们头牌柳如烟的馆里呢。这位公子如要找人,我即命人去唤。”
  青年微微一笑,只说:“妈妈不必如此,我是小公子家人,特来寻他回去,不如我亲自去见为好。”说罢便问明了了馆号和方向,谢过了鸨母,径自往里去了。
  一旁的女子们见了不禁娇笑起来:“妈妈什么时候也这么好说话了?”
  鸨母好笑的啐了他们一口:“你们懂什么,这位公子不一般,看着这样谪仙一般的人只觉得心里一阵安宁,跟他说话的时候也就顾不得转弯了。”言罢便不理会众人,走去酒桌继续陪酒了。只是她心里还在纳闷,这样出彩的男子,世上本不多见,今天她怎么就那么有缘见到了两个。
  如烟馆建得极好,从二楼的窗外望去便是清波缭绕的临江,馆后还有一大片翠绿的竹林。此时二楼柳如烟的香闺里正清烟袅袅,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茶香弥漫着整个屋子。一宫装丽人站在香炉前正往里面加香料,却正是在一品居驻足听书的那一位。只听她口中轻轻说着:“真是亏了你想出来的,用一品居的那口井的水来泡这晨甘。别的水都煮不出这样的好味道来呢。”说罢便浅笑盈盈地看向那倚在窗边软榻上的那抹凝碧。
  软榻上的人及其随意的侧躺着,随意束起的青丝因为动作姿势落下了几缕贴在白皙的颈边和胸前,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身上的碧色华贵衣衫配着清艳的姿容,衬得他面若芙蓉,唇艳欲滴,星眸灼灼,是怎样一幅妖娆的画面。此时他正单手支起细白的面庞,眼色迷离的望着窗外,似不在听柳如烟说话。窗外的江上烟波合着屋里的香烟笼罩在他的身上,整个人在朦胧中愈显丽色无边。
  柳如烟一见这阵仗,立即撇开眼去,就怕被这无边碧色给吸了魂。过了一会儿,那榻上的人却似乎从白日梦中转醒,悠悠转过脸来对柳如烟绽出倾城一笑,道:“你看我,头一次来你这里,就被这美丽景致给迷了心神,你方才说话了么?”
  柳如烟踱了过去,坐在榻边,笑道:“你我相识也快一年了,这可是你第一次来我这儿看看,你能喜欢这里我就很高兴了,以后可就能多多来了。能多见你,就算被你晾一边我也心甘情愿……”
  她突然顿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榻上少年立即看出,含笑道:“莫不是你又在路上听了他们的话?”柳如烟咬唇点点头,轻声问到:“你身体如何?我盼你多多来看我,却怕来回奔波影响到你身体。”
  少年巧笑道:“你看我身体不是好好的吗?养在深闺里的花朵才是不长命的。我虽是不长命,却也要把这余下的命活得精彩。”
  听罢,柳如烟鼻子一酸,低了头强忍住便不再说话。突然一阵清幽的箫声打破寂静由远及近传来,箫声婉转动人,曲折绵延,那榻上的少年两眼变得更加璨璨,侧耳听了一会儿,唇边笑意越发不减,扭头对柳如烟说:“今天恐怕只能陪你到这儿了,我改天再来看你。”
  柳如烟虽有不舍,却也没再留,亲自送他出了房门。箫声愈发轻快飞扬起来,少年不自觉露出一排贝齿,转身对她说:“楼梯太慢了,借你这窗子一用。”说罢便燕子一般飞身出去。
  楼下的青衣男子看那一抹凝碧飞了出来,不自觉地皱了皱眉,眼神里却是实实在在宠溺的笑意,然后双臂一伸,稳稳地接住了这天外来物。“流云,你几岁了,还跟我闹。”
  那一潭碧绿被唤做流云的正是与柳如烟畅谈一日的少年,此刻他却调皮地偎在青年的怀里,撒娇道:“三哥哥,人家闷了好久了,我用了两年的狗洞又被风行给堵了,这可是一个月来的第一次哦,你就不要生气了。”说罢便毫不吝啬的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男子窒了一窒,立即放下她,道:“家里人都急着呢,光风霁月两个丫头又要像没头苍蝇了。每次你失踪她们俩最惨。”
  流云不禁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哈,还说,还是我贴身丫环呢,每次最先找到人的还是三哥哥。不如你们对换一下吧,三哥哥来照顾我。”
  青年气闷,跟她有理说不清。“好了,我们先回去吧,嗯?”流云看见捉弄无效,只得点点头,两人携了手踱了出去。
  初遇
  初遇
  市集上,一青一碧并排走着,那碧衣少年眉清目秀,正是刚从贪欢阁出来的流云。此时他正拉着青衣男子这个摊子逛逛,那个摊子看看。
  “三哥,你身子骨也不好,怎么出来也不披着你的墨色罩衫?就算天气暖和也要注意啊。”
  青衣男子任他拽着,笑答:“你也不一样。”复又问道:“流云,后日师父的五十大寿礼物你可备下了?”
  “光风说暖玉坊来了一批新货,三哥陪我去看可否?”流云说道,“虽然我知道爹爹不喜欢琅环挂佩,而且私下也有准备礼物,可是总是些小儿女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这些天可是有很多朝中江湖的人要来司徒家呢,礼节上总不能疏忽了,我可不能给爹爹丢脸。”
  不错,流云复姓司徒,乃司徒世家的掌珠幺女,而这位她口中的“三哥”正是与她青梅竹马的三师兄,在江湖上被誉为“墨衣青凤”的墨还雁。
  还雁闻言,道,“也好,今天较早寻着你,我们便去一趟罢。还有光风那丫头,是该管管了。”说着便随了流云往暖玉坊去了。
  暖玉坊的玉老板年近四十,天天跟玉器打交道,虽是赚钱的生意,脸上却没沾染任何市侩之气。玉老板生意上受过司徒府的恩惠,府上的玉器制品都是经过暖玉坊过府的,老板也见过几位公子小姐几次。尤其是这位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