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节
作者:童舟      更新:2023-05-08 11:56      字数:4975
  “玉绾姑娘不必言谢,举手之劳罢了。”文安谦和有礼道。
  能为你做点事是文安之幸,只希望日后我能与你多说上几句话,便已心满意足。
  齐语堂看了莫寒风憔悴的脸一眼道:“玉绾姑娘还是先带莫公子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玉绾点头。
  莫寒风抱拳谢过两人,拉着玉绾大步离去。
  “风儿!”沐恩追上来。
  莫寒风停下步子,并未回头:“我爹早在十一年前就死了,沐将军认错人了!”
  “我知道你怪爹当年丢下你离府,所以才离家出走,爹也是有苦衷的!”沐恩痛心疾首道。
  莫寒风怒气回身,语气冰寒,似利箭般射向沐恩:“离家出走?我是被人在寒冬腊月驱赶出府的,差点被冻死在冰天雪地里,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和娘,你却在娘惨死之后,将我弃之如敝屣,我不该恨你吗?”
  玉绾眸子一寒,莫寒风竟是这样离开沐家的?沐家的人统统都该死!
  原来真现是这样,若此事传到皇上耳中,沐学海母子残害手足,又是一条大罪。
  齐语堂心头一笑,还愁一时想不到法子扳倒沐家,真是天赐良机。
  文安眸中也闪过一丝亮光,沐颜,你还能恢复你的贵妃之位吗?
  “什么?风儿你说什么?是谁将你驱赶出府的?”沐恩心疼不已,急问道,而后想到什么,朝沐学海看了一眼,咬了咬牙,再看向莫寒风道:“风儿,你放心,爹一定会为你做主的,爹回来后发现你不在府中,马上派人去找你了,这十一年来我从没放弃过,如今我们父子团聚,爹一定好好补偿你。”
  “不必了!”莫寒风冷声拒绝:“我现在不想与沐家有任何关联,我劝你也不要来打扰我和小绾的生活,否则……”话未尽,他已拉着玉绾大步迈了出去。
  沐恩还想叫莫寒风,却见他满身怒恨,张了张嘴,终是无声作罢。
  文安齐语堂抱拳虚了一礼,带着人转身离去。
  沐学海见莫寒风根本不认沐恩,赶紧向前道:“爹,不是大哥说的那样,当年是他怪爹没带他离府,所以才离家出走,我和娘还有沐妃娘娘苦苦相劝,他都不肯留下,这些年来,我派人四下寻找,也想寻他回府,与爹共享天伦。”
  “是吗?”沐恩看向沐学海:“只怕你寻他也是另有目的吧?此事实情如何,我自会查明,在此其间,你和你母亲不准踏出沐府半分!”
  还好这些年风儿没被沐学海寻到,否则他如何能再见到风儿?沐学海这次抓风儿明显是想杀人灭口,他沐恩怎么会有一个残害手足的恶毒儿子?
  沐学海眉头紧拧,又是禁足?刚刚才解了东方傲下的禁足令,现在沐恩又来,这是什么破地方,动不动就禁足?
  心中愤怒却没有表现出来,一脸坦荡道:“爹要查尽管查就是,孩儿行得正坐得端!”
  行得正坐得端?
  沐恩听到句话竟然很想笑。
  沐学海向来不学无术,吃喝嫖赌哪样不拿手?去年大病一场也是稍稍转了性,背地里干的那些事他全都知道,他哪里行得正,坐得端了?
  瞪了沐学海一眼,他大步朝沐学海的母亲白氏的院子而去。
  “爹,玉绾私闯将军府杀尸成堆,你难道就不追究了?”沐学海不服气问。
  沐恩怒道:“你若不抓风儿,会让那个玉绾杀来右将军府吗?你还想把这件事捅到皇上面前去?你还想害你妹妹失宠?这件事不用你管,为父自有主见,你赶紧回你的院子去思过!”说罢未再停留,怒气而去。
  沐学海拽紧拳头,老不死的,若非现在还用得着你,老子早就一剑劈了你,由得着你在老子面前大呼小叫?
  ……
  “砰!”一脚将白氏的房门踹开,沐恩如同一只着了火的狮子,来势汹涌。
  正在房内急得打转的白氏差点被吓得魂出体外,见是沐恩来了,赶紧迎上去道:“老爷,您和海儿没事吧?那些刺客抓到了没?”
  白氏三十八九岁的样子,着深红色暗纹锦缎,头梳贵妇髻,满头名贵发饰,她容貌娇好,虽快四十的人,身上的风流韵味却不见少。
  不知是没睡好,还是为什么事焦虑过度,她脸色十分憔悴,眉目间尽是不安。
  “我没事,但是你会有事!”沐恩一把甩开白氏,径直走到椅子上坐下。
  白氏眸子一沉,猜到沐恩为何如此愤怒,赶紧将婢女婆子挥退,向前装蒜:“老爷此话何意?”
  “何意?我还想问你是何意?当初我离府外出,你为什么将风儿赶出府去?”沐恩将桌子拍得砰砰响,震得桌上茶杯里的茶水都洒了出来。
  白氏听到这声风儿,眸中怒恨骤起:“风儿风儿风儿,十多年了,你永远忘不了你的风儿,你忘记了吗?莫春暖可是要毒死你,要不是因为妾身,你早就死了,妾身为你生儿育女,打理将军府上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些年来你有过一句感激的话吗?心中只有那个死了的贱人,和弃家而去的孽子!”
  “闭嘴!”沐恩怒喝:“事到如今,你还言之凿凿,我告诉你,春暖的事由不着你管,风儿是我沐恩的儿子,你将他赶出府去,就是打我沐恩的脸,右将军府容不下你这般蛇蝎心肠的女人,你现在马上收拾东西给我滚回你白家去!”
  白氏愣住,紧紧盯着这个同床共枕十多年的丈夫。
  她十六岁嫁给沐恩,为他生下一子二女,儿子沐学海手握兵权,大女儿沐颜身为帝妃,小女儿沐月虽未出嫁,也定了一门好亲事,母家更是名门望族,在圣颜国说到她白凤琴,哪个不是既羡慕又嫉妒?
  这么多年来,她为沐家呕心沥血,府中大小事宜哪件不是办得妥妥当当?从没让沐恩有半点后顾之忧,到头来,竟换来他一句滚回娘家去。
  沐恩,你还是不是人?
  眸中慢慢溢出泪水,白氏痛声喊道:“沐恩,你想赶我走,这辈子都不可能,从我嫁进沐府那天开始,就注定我这辈子都是沐家的人,你要赶我出府,除非我死!”
  “别又拿死来威胁我!”沐恩怒瞪着白氏委屈的脸:“这些年,我顾念你为沐家付出不少,无论什么事都依着你,可没想到,你竟然将我的风儿赶出府去……你不走可以,从今天起,府中的一切事宜我都交给淑惠打理,你就好好在府中安享晚年吧!”说罢甩袖怒气而去。
  白氏面如死灰,沐恩竟然夺了她的权,将府中事宜交给一个妾室打理,还让她在府中……安享晚年?
  她不到四十岁,就晚年了?
  身体像被抽干了血,她无力地倒在地上,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公子,小姐,你们终于回来了,呜呜,我们都急死了。”玉绾和莫寒风回到美人居,锦衣立即冲到他们面前,委屈地哭了起来。
  橙衫也眼眶红红,却是没有落泪,看着两人平安回来,心中高兴不已。
  玉绾和莫寒风相视一笑。
  玉绾柔声道:“好了,我们不是回来了吗?赶紧去给公子准备饭菜和热水。”
  “公子,小姐,热水和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橙衫答道。
  她和锦衣知道,如果小姐把公子找回来定是要沐浴吃东西,所以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免得闲着胡思乱想。
  今日有很多人来美人居买面药,只可惜小姐昨晚没有研制面药,否则,就算小姐不在,她们也可以赚些银子的。
  小姐那么喜欢银子,就算没找到公子,说不定看到那些银子后,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玉绾满意地看了锦衣橙衫一眼,问莫寒风:“是先吃点东西还是先沐浴?”
  “身上全是牢房里的霉臭味,不想熏着你们,还是先沐浴吧!”莫寒风看了看身上的脏污道。
  锦衣橙衫一惊,公子坐牢了?
  玉绾点头,正要让锦衣橙衫去准备沐浴的衣服和水。
  锦衣突然大叫道:“公子,小姐,锦衣听说从牢里出来必须要用柚子叶去霉运,你们等等我,我去采柚子叶。”说罢快步跑了出去。
  不过片刻,她不知道从哪弄回了几枝柚子枝叶,赶紧和橙衫去后院打水,再出来时,一人手中端了盆水,一人手中端了个小火盆。
  “公子,夸过火盆,再用柚子叶祛除霉运,以后一定好运连连。”锦衣一副我是过来人的神情,表现得十分老练。
  莫寒风朝玉绾笑了笑,依锦衣之言,从火盆上夸过。
  锦衣橙衫赶紧拿柚子叶醮了水,洒到莫寒风身上。
  “好了,以后公子一定洪福齐天,不会再有霉运啦!”锦衣高兴道。
  说莫寒风洪福齐天,玉绾爱听,笑看了锦衣一眼,道:“去给公子备水。”
  “是,小姐!”两名丫头高兴应下,赶紧跑去准备。
  莫寒风去洗澡了,玉绾也洗漱了一番,换了身干净衣衫,今天的衣服上沾了太多的冤魂气息,她倒觉得没什么,只是不想这些煞气影响了莫寒风和锦衣橙衫。
  莫寒风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从房间出来,见玉绾在石桌前等他,洁白无暇的身影,完全不见今日杀人时的狠绝。
  他心微微地疼,小绾明明很单纯,很善良的,为了他却杀了那么多人,她的手那么美,不应该沾满鲜血。
  玉绾听到开门声,转头看去,见莫寒风满身风华地走了过来,白衣黑发,俊美不凡,令她刚平静下来的心又激起一阵涟漪,在整个心房荡漾开来。
  她心头一热,更是确定了内心的感情。
  “饿坏了吧?赶紧过来吃饭。”她朝他微笑。
  看到玉绾绝美的笑容,莫寒风心中亦是一阵荡漾,他走过去坐下,温柔地看了玉绾一眼,然后看向满桌子的酒菜。
  红烧鱼,香辣猪肚丝,萝卜干闷五花肉,青椒炒鸡蛋,麻油菜心,红枣桂圆炖鸡,一锅肉粥,一壶醇香清酒。
  饭香菜香酒香飘散在院中,勾醒肚里的谗虫。
  莫寒风这才发觉,他早已饿得饥肠辘辘。
  已经是昨天中午吃过东西的了,又在牢中折腾了大半夜,若不是有内力护体,平常人哪里挺得住?
  锦衣橙衫给莫寒风和玉绾盛了碗鸡汤。
  橙衫道:“先喝点汤暖暖胃,公子定是长时间没吃东西,不可吃得太急,否则胃会疼,小姐也一天没吃东西了,也得慢些吃。”
  锦衣同意橙衫的话:“是是,这个我最有体会,小时候经常饿肚子,有一次突然大吃了一顿,胃疼死了。”
  玉绾感激地看了两个丫头一眼,准备去端鸡汤喝。
  莫寒风突然握住她的手,心疼道:“小绾,对不起。”要不是因为他,小绾怎么会饿肚子?
  “别说对不起。”玉绾十分认真地看着他道:“只要你能平安,我饿几顿有什么关系?”
  要是他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岂止是不吃饭这么简单的事?
  锦衣看着玉绾心疼地对莫寒风道:“公子,你是不知道,你没回来小姐都急成什么样子?她在大街上疯了似地找你,我和橙衫从没见过小姐如此慌乱无助过,都心疼死了。”说着眼睛又滚了下来。
  玉绾在她心中,一直是个坚强淡定无所不能的人,昨天见玉绾那般慌乱,她突然有种心被人掐住的感觉,难受得气都喘不过来。
  “看到小姐那般难过,我们也一样难过,可是我们人微力薄,无法帮小姐分毫,就算着急,也只能是干着急,公子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否则不但我和锦衣会急死,小姐也会很伤心很难过。”
  听到这些,莫寒风心疼不已。
  他的小绾竟然在大街上发了疯一样地寻他,他可以想象得到小绾寻不到他着急,慌乱,难过的画面……
  “小绾,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小绾……”他说不下去,因为他不知道用什么话来表达他现在的心情,那种心疼至死的感觉,任何话语都显得那般苍白无力。
  玉绾摇头:“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锦衣橙衫含泪点头:“小姐说得对,以后谁再敢抓走公子,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他。”
  就算打不过,咬也要咬死他。
  幕寒风和玉绾相视一笑,端起鸡汤喝掉,锦衣橙衫这才给他们倒了杯酒,庆祝莫寒风平安回来。
  莫寒风对锦衣二人道:“你们也一起喝一杯。”
  “是!”锦衣橙衫赶紧跑去拿了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
  四人举杯一碰,仰头喝尽,然后开心地大笑起来。
  满足,快乐,幸福一齐萦绕在院子里,无比温馨。
  吃过饭后,两个丫头高兴地收好东西打扫卫生,玉绾和莫寒风进了房间。
  玉绾的房间,无比干净整齐。
  外间一张小圆桌子,罩着素色桌布,上面摆着白瓷茶具,墙壁上挂着文安送的那幅雪地赏梅图,通往里间的门帘是一层薄雾纱幔,飘飘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