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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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丢 更新:2021-02-17 19:33 字数:5126
看着程素素一脸的笑意,蒜夜香一个反身挣脱了她的束缚,接而突然朝她胸口挥了一拳。
程素素大概也是没有提防,哎呦一声摔倒在地。
这一叫,惹得还在道歉的张源逍与那三位先生立刻瞧这儿看来。
“张夫人,我不是故意碰落你的发髻,有话好好说,为何……”程素素黛眉紧蹙,紧捂腰部,咬着下唇,嘤咛起来。
蒜夜香怒气未消,一抬腿便压到程素素身上,她扬了手,啪地扇了身下人一个耳光。
既然程素素摆明了要抢她的丈夫,她自然无所畏惧地应战,之前她与夙寐也曾打过一架,这程素素比夙寐个子高,看上去也比夙寐力气要大,蒜夜香已经做好了与对方拼得鱼死网破的准备。
就算流尽最后一滴血,到手的肥肉也不能给别的狼叼了去,她坚定着这么想,立刻又扬了手,狠狠地在程素素右脸扇了一巴掌。
这巴掌声脆响无比,因为发了怒,蒜夜香的手有些抖,她以为程素素应该能躲过她的攻击,没想到程素素雪白的脸上立刻起了红印。
“还手啊!你想要张源逍,就堂堂正正跟我打一场!”蒜夜香怒斥。
门那头陆续传来啪啪地开窗声,这吵闹声引得院子那头的一些学子探了脑袋往这边看,几位还执卷的先生甚至从学堂内走到回廊上往这边瞧。
“干嘛不还手!”身下的程素素虽是叫喊着,但她能觉察到程素素身体的挣扎并没有很厉害。
“张夫人,请不要……”程素素还结结巴巴地说着。
蒜夜香捏了拳头正要往下挥,手还在半空却突然被什么人抓住了。
一回头,便见是张源逍蹙眉的脸。
蒜夜香的手被猛地一提,便硬生生从程素素身上跌落下来,一屁股摔到地上。
蒜夜香从不知道,张源逍的力气有那么大。
“夜香,别闹了!”张源逍扶起程素素,对她厉声道。
程素素鼻子吸了几下,几滴泪便从眼中滚落下来,她捂着发红的脸,顺势倒在了张源逍的怀中。
“源逍,我好怕,好怕……”那声音娇弱无比,惹人心疼。
“没事了,素素,没事的。”张源逍哄着,这时之前的几位先生已经围了上来,远远地连看守的监官与国子监的小厮也往这儿走来。
“嗡…”地一声响,远处又传来熟悉的钟声。
蒜夜香摔得并不疼,只是下半身如被土地定住一般,她看着面前这两片缠绕在一处的白衣,张源逍蹙着眉安慰着程素素,边让她在地上站起来。
张源逍将程素素扶到石凳上坐下,又对她说了几句什么话,接而朝那几位先生也说了什么话,接着便往自己这儿走来。
走到她面前时,蒜夜香下意识地伸了手,但张源逍的白袍在她指尖一飘,便硬生生地飘了过去。
“走。”他道,声音硬得像块石头,笔直地站在他面前。
蒜夜香咬了咬唇,一撑手便从地上站起,她一直很喜欢张源逍的眼睛,但刚才,她讨厌他这么俯视着自己。
起身后,蒜夜香没看张源逍,径直往国子监门外走去。刚刚似乎是放学的钟声,后方隐隐地传来一阵喧闹声,不知是因为学子的走动,还是一堆人在讨论刚才院中见到的奇景。
道路两旁的花色还是与早晨时一模一样,只是过了几个时辰,看上去就全病怏怏地没了一点花样,蒜夜香目不斜视地在前方走着,她知道张源逍在她身后,那脚步声她认得,之前在张府等待张源逍回来的日子,她都是一人坐在那廊台上,侧耳听着木桥的那头,那个熟悉的脚步声什么时候响起。
现在那脚步声就在后头,却禀着缓慢又固定的频率,他也不想与自己并肩而行,这样跟着,两人就可以不用看到对方的面容。
国子监门外,张府的马车已在外头侯着了,开学第一天的下午没有课程,车夫照了张亮的吩咐来接张源逍回府。
意外的是,从国子监出来的竟是四少夫人与四少爷,四少夫人一身男装,长发却凌乱地披着,接着四少夫人与四少爷都默默进了马车。
车夫扬鞭回行,虽然他心头满是疑惑,一路上却根本不敢出声。
他从未见过四少爷和四少夫人这副默然的表情,似乎两人从不相识。
是的,从国子监回张府的路上,蒜夜香与张源逍一句话也没说,任由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左右摇摆。
“夜香,你回来了。”昆仑奴见回来了人,笑呵呵招呼。
见先进来的是张源逍,昆仑奴端了大剪刀,卡擦一声剪下朵面前的月季。
这月季开得很好,这种反季节的栽培,倒让月季的花瓣艳得吓人,握在阿黑乌漆漆的手间,显得格外好看。
“四少爷,给。”昆仑奴蹭蹭上前,将花往张源逍面前一递,咧嘴一笑。
张源逍勉强勾了下唇,摇摇头,便背了手往屋内走去。
“阿黑,丢了它吧。”蒜夜香看看那朵月季,面无表情。
昆仑奴挠挠脑袋,目送着张源逍与蒜夜香入了主屋。
这么朵漂亮的花,怎么会没人喜欢呢,他有些纳闷,但很快便在围腰上扯了根线头,在花萼下方绕了几圈,笑嘻嘻地别到了自己的花围脖上。
快入冬了,侍女们已经在屋子里各个角落放了暖炉,一进屋,便很快被带着香气的暖气儿包围住了。
床榻上还放着半截小布,歪歪斜斜地被针缝了一半,躺在枕头一角。
蒜夜香一屁股坐到榻上,将那块布揉成一团,丢到床底。
这是三夫人说的,做娘子的应该亲手缝个平安符给相公,等缝好后交给三夫人去寺庙开个光,再戴在源逍脖间,便会保平安。
入了屋,张源逍换去了白色的外衫,脖颈便露出了空隙。
蒜夜香别过脸去,一下子钻进被褥。
在她与张源逍同在这个房屋时,这个屋子从没那么安静过。
张源逍喂了乌龟,又浇了花,将卧房留在案桌上的书七手八脚整理个遍,两人还是没开口说一句话。
张源逍看看榻上隆起的那团东西,走了过去。
“夜香。”他开口,“关于国子监的事,我要和你好好谈谈。”
蒜夜香没说话。
“将你男扮女装带进国子监,是我的不是,但动手打素素,就是你的不是了。”他刚说到这儿,便见那被褥动了一动,接着蒜夜香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故意让我在那些先生面前出丑的。”蒜夜香怒视着张源逍。
“素素不是这种人。”张源逍皱了皱眉。
那一句一句的素素,听得蒜夜香更是火大。
“我知道她是你的素素,还是你之前爱的女人,但就算她摆明了要来抢你,我也不会让她得逞的!”蒜夜香道。
这回张源逍并没有笑。
“夜香,不要什么事都想着用打架来解决,这儿是大唐,不是绒蒜族的森林,刚刚在国子监还有我的老师们,素素她只是个弱女子,光是蛮力根本打不过你,你不可以靠这个来欺负她。”
“欺负她?”蒜夜香更是莫名了,但张源逍那一脸的严肃,让蒜夜香难受得几乎要哭出来。
她狠狠瞪了张源逍一眼,钻进被子便转过了身。
“你走,现在不要和我说话。”
被子那头传来这样的声音。
张源逍也没说什么,转身便往外头走去。
门关上后起了啪地一声响,蒜夜香便哭了出来。
激斗
第二天蒜夜香是被侍女们的走动声给惊醒的。
依稀记得昨天雨张源逍吵嘴的事,她一直裹在被子里,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现在头还很疼,想必没有熟睡多少时辰,她能确定,昨晚张源逍没有再回到这个房间。
下了床,只觉得脚面像是踩在云彩上一般。
“发生了什么事?”蒜夜香披了衣裳,才走到门外,便逮住了一个慌慌张张往院外赶的侍女。
那侍女已经脸色惨白,指指众人围挤而过的木桥。
“不得了,不得了,三少爷要杀了二少爷啊!”这侍女哇了一声,如同在喉头爆出了一只乌鸦。
三少爷要杀二少爷……蒜夜香拍拍脑袋,这是哪跟哪,应该说,昨天一天的事都是乱七八糟又令人难以置信,根本就似做了场乱梦。
“那四少爷呢?”她问。
“四少爷,这个时辰四少爷大概上学去了吧。”那侍女又哇了一声,蒜夜香一个手松,侍女就提着裙子往院外冲去了。
待蒜夜香走到二房院外时,那儿结结实实已经围了一大圈的人。
还没来得及拨开人群,蒜夜香便听到了一记轰然落地的声响,接着是纷乱而起的吵闹声。
“三少爷,没事吧。”“三少爷,不要再打……”
可那围聚了些的人群又突然往外散了开去。
“别碰我!谁都别碰我!”是张源冠的声音。
蒜夜香难以相信这个被众人围着的血人会是张源冠,他的衣衫上全滚了泥土与血迹,面容也再看不出往常儒雅的模样,深凹下的眼中全是血丝。
站在他对面的,便是高壮的张源泰。
张源泰两腮的骨头动了动,嘴角现了一丝笑容。
之前被甩开的家丁都是想上前去搀扶张源冠的,张源冠的步子已经踉跄,双眼却死死盯着张源泰。
“为什么要杀害我的孩子!”他大吼一声,挥着手中的东西就往张源泰抽去。
张源泰大手一握,就抓了迎面而来的如鞭子一样的东西,可那东西软绵绵的,根本没在张源泰厚实的掌心造成一点伤害。
那是安蓉肚上的皮绳,本已暗黑的斑驳血渍上更染了张源冠的血迹。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张源泰将那皮绳一抽,张源冠就往这头踉跄了一步,本就是个文弱书生,张源冠根本不是张源泰的对手。
张源泰蔑视地看着倒在他脚下的张源冠,在他手臂上踹了一脚。
“时辰到了,好去衙门。”张源泰生硬地吐了几个字,鼻子轻哼了下。
小时候他经常把张源冠打得哭闹不止,但每每他的胜利得到的却并不是夸赞,没用又单薄得像个鸡崽般的张源冠却会得到爹娘的关怀,这事便让他更为气恼,转而愈发找寻和张源冠打架的机会,只是越到后来,张源冠书读得愈发好,一路高升,爹娘对他的宠爱更是无以复加。
他正要迈腿出去,张源冠已经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你这个凶手……我要去告官……我要让我的孩子瞑目,我要你下地狱去!”张源冠吼道。
周围的侍女与家丁们早已看傻了眼,张源冠与张源泰周身的气势根本不容人接近。
“哎呦呦,这是在干什么呀。”远处传来个响亮的声音,二夫人正快步往这儿走来,她往里头一瞧,顿时吓得倒退了几步。
听到母亲的声音,张源泰停止了踹人的动作。
二房,主屋侧房。
房中只有四个人,张亮,二夫人,张源冠还有张源泰。
屏退了所有仆人,窗口全降了竹帘,屋外的阳光稀稀落落往帘子缝里钻,却根本不能调亮屋子阴郁的色调。
张源泰的袖子捋了半截,几道血痕就赫然坦在外头。
“源泰,真的是你?”二夫人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张源冠坐在一旁,脸上的伤口被简单处理了下,现在他直勾勾地看着张源泰的右手,一动不动。
“这是,摔的。”张源泰面无表情。
这话一出,张源冠腾地一声从位上站起,张亮忙按住了他。
“这是安蓉的抓出来的!是他在杀害安蓉与我的孩子时候被抓出来的!”张源冠激动极了,张亮拼命拉着,才让他安静下来。
二夫人已经吓得脸色发白,全然没了平日说话的气势,张亮上前,走到在张源泰面前。
张源泰的个子比张亮要高些,四目相对时,张源泰却闪躲了目光。
“这是怎么弄的。”张亮厉声道。
“……摔的。”张源泰还是道,声音却轻了。
“老实告诉爹,爹不会把你怎么样,你知道爹最不喜欢说谎的人。”张亮双手背后,口气很柔和,几乎是哄着。
张源泰脚尖动了动,身体又勾下去了一些,他不敢看张亮。
“爹,我说出来后,爹就不会喜欢我了……”
二夫人心头一惊,看来这事已经对得**不离十。
张源泰是她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当知道是男孩时,张家上下都是高兴非常,可没多久,张源泰便逐渐与同龄的孩子拉出了距离,听医官说,是头脑先天不足,虽能像正常人那般生活,却也很难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