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丢丢      更新:2021-02-17 19:32      字数:4857
  蒜夜香从张源逍臂弯中醒来时,阳光正透了纱帘洒在床榻上。
  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到跳跃在张源逍睫毛上的光斑,而这个似乎在不久前才出现在林中的白衣男人现在竟抱着她,将他的气息毫不保留地与自己缠绵到一块,她动了动身子,才感觉到了下身的一阵疼痛。
  昨晚……
  想到昨夜张源逍是怎样拥抱了她,她耳根就一阵发烫。
  “醒了?”她正观着张源逍的睡颜,见那睫毛一抖,张源逍便睁开了眼。。
  这是一种特殊又奇妙的感觉,蒜夜香想着,突然对上张源逍凝着自己的眼,她蓦地羞得埋下脸去。
  这一埋脸,也是埋在张源逍的胸膛上了。
  平时着着白衣,并不觉得张源逍会有如此健壮的身形,只觉得身上一重,张源逍的手便抵到了她的枕边,蒜夜香仰着着,便觉张源逍的长发垂到了自己肩上,一阵□。
  “夜香。”张源逍一扬唇,轻悠悠道。
  很快,她便又被拖入那欲生欲死的大海中去了。
  从那岸上爬上来时,她只觉得自己浑身瘫软,身子几乎都要被折成两截,这可比猎一只野狼还要累人,她靠在张源逍怀中,边帮他擦了腹部的汗水。
  脑海中,一只黑蝎竟从这紧绷又现出肌肉线条的腹部浮现了出来。
  蒜夜香一个哆嗦,便将手收了回去。
  “怎么了?”张源逍在她耳边轻喃。
  “灼华公子……”蒜夜香问,“他真的是你哥哥?”
  “恩。”张源逍一手支着脑袋,侧躺着,“那时我也只有你这般年纪,小时与大哥十分亲近,他却突然消失了,我拼命去寻找,却怎样也没有消息,后来才知道他一直都在长安城内,而且……一手建造了那个不得了的地方。他离开后的五年也再没回过张家,这次见了他也只是模糊合了个印象。”
  “原因呢?”
  张源逍见蒜夜香一脸的好奇,那缕阳光散在她身上,这床单被倒显得有些多余了。
  “那时我又出去游玩,回来时亲眼见到爹把大哥的名字从族谱上划了,还带着大家去祖庙消了大哥嫡长子的身份……没有人说明大哥离开的原因,而且当时我被急急叫回来却是因为……”
  蒜夜香咽了下口水,认真地看着张源逍。
  “因为被通知六娘,七娘突害疾病,但我回来时她们已经下葬了。”
  蒜夜香感到背后一阵发凉,张源逍的手也慢慢揽上了她的肩。
  “我觉得六娘与七娘的死并没有这样简单,而且与大哥的离开也有关系……”他凝着蒜夜香,冷不丁上前吻住了她。
  蒜夜香不及防,一下子又被张源逍压在身下,那绵热又强势的吻过后,张源逍放开了她。
  “你认真听东西的时候可真是没有防备呢。”张源逍道。
  蒜夜香有些不甘,她正在想要怎样惩罚张源逍,张源逍已经将手伸进了她的咯吱窝。
  顿时两人在床榻上笑滚成一团。
  “四少爷,四少夫人,是时候梳洗了。”屏风那头传来女侍的声音。
  张源逍与蒜夜香对看一眼,同时拉了锦被往脑袋上盖去。
  “四少爷,四少夫人……”女侍轻声问,刚刚的床榻上还有着交谈声与打闹声,却在瞬间消失得无影踪了。
  “老爷和夫人们还等着少夫人敬茶呢。”那女侍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动静,只得又道。
  蒜夜香悻悻起身,张源逍站起,穿了里衣,又将长发大咧咧撩了,先套上了女侍送上的外袍,扎了腰带。
  单是这简单的一系列动作,就让蒜夜香觉得着实美妙无比了,想到今后每天都能见着张源逍起床,她着实有些激动。
  “少夫人。”另一个女侍已经到了绣金大塌的另一头,她垂着双手,再有两名女侍等候在那个女侍后方,其中一人手上抱了一叠火红的锦缎。
  蒜夜香忙从榻上蹦下,她见那些女侍把被褥除了,在那条原本铺着的红锦缎中,她赫然瞧见一块颜色深一些的污渍。
  她看到那些女侍见了那块污渍,倒打心里透出笑来。
  “我,我自己洗……”她话未出口,身上已经被披了件长袍。
  “这可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一回头,却发现为她披了衣裳的人竟是张源逍。
  张源逍按了她的肩,俯身低语道,“这可是你成为女人的证明呢。“
  新妇
  蒜夜香腾地红了脸,再一回身,却见张源逍已经笑着往屏风那头去了。
  两名女侍扶了蒜夜香,便往另个房间而去,那儿已经备好了香汤木盆,虽然蒜夜香坚持要独自洗,可那些女侍却并不退让。
  “四少夫人,新妇在新夜之后得由我们伺候着沐浴干净,再去侍奉老爷夫人,这可是规矩呀。”她们苦口婆心说着,蒜夜香只得任由她们洗遍了全身各个角落。
  接着,女侍又帮她梳了发,着了件嫩绿色宽袍新衣,蒜夜香对镜瞧瞧,仅是一夜,自己看上去似乎真与之前不太一样了。
  现在蒜夜香拾了阶,挂着条披帛在红砖穿廊上行着,她身后跟了八名女侍,两行四列,每个女侍手中都端了红绸垫着的木盘,绸上摆一个白瓷圆口小碗,整齐划一,另有两个男仆行在最后头,各执一长木帚子,边走边挥。
  蒜夜香觉得别扭极了,自己突然长出了百条爪足的大蜈蚣,每拐一个角,身后那一大坨就跟着拐一个弯,不过按了张府的规矩,她得去几位夫人的宅邸一个个拜访敬茶,肚子空空如也,可在完事前,倒是不能吃东西的。
  想到张源逍在房中等着她吃早饭,她也算抖擞了精神。
  张尚书在大夫人处,蒜夜香敬了茶,领了两个小红包,见着大夫人明显憔悴的脸色,蒜夜香不禁想起早晨张源逍说的话来,张尚书与大夫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她也明白若不是碍了这礼数,他们一定会对她会与张源傲相识一事好好查问一番。
  临到二夫人住所时,安蓉正站在院门处绣着花,她一见蒜夜香,便蹬蹬跑进院内,待蒜夜香进了里屋,才发现二夫人早已坐在褥前,她的大袖往四下散着,高大严厉的面容让人看着像是眼前蹲了尊石像。
  “太阳都上了三杆喽。”她没正眼看蒜夜香,边这么大声道,“我老胳膊老腿地等了那么久,才等到四少夫人来给我献上一杯茶,可真是不容易啊。”
  说这话时,她头颈缓慢,罢了看了眼站在身后的兰棋与兰琴。
  “就是啊,让长辈等着可真是不像话呢。”兰琴立刻道。
  “我进门那会儿,可是天没亮就在院外候着了,既怕打扰了夫人们,又怕茶凉了,还放怀里捂着呢……”兰棋眉飞色舞。
  二夫人轻咳了几声,打断了兰棋的话,她眼一转,见着像根木头般杵着的蒜夜香,正要开口,张源冠已经先一步开了口。
  “弟妹也是初入长安,不懂着规矩。”他轻拍拍安蓉的背,示意她安心,接着走到蒜夜香身边。
  蒜夜香见张源冠对她示意了番,立刻明白了过来,她从女侍手上捧了茶,接着走到二夫人面前递上。
  她与张源冠见面次数并不多,每次只听安蓉说她家相公公事繁忙,想到他丢下事务在府中等着她侯茶,也着实令自己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二夫人接了茶,蒜夜香偷着往后看去,便见安蓉与张源冠并肩站着,一副合乐模样,他们夫妇该是张府算得上和善的人了。
  “哎呦,我的红包举了半天,居然没人想要拿呀。”蒜夜香正想着,突然一阵惊雷般的叫声,吓得她即刻回头。
  二夫人愠着脸,两个手指夹了红包,这么目无表情地看着她。
  蒜夜香忙接过,再看看兰琴与兰棋,也是一副恶煞模样,更不用说是坐在那儿始终铁着脸的张源泰了。
  她不敢久留,急忙礼了一遍,让侍女收了茶水,就忙忙出了院子。
  如果以后没什么必要的事,她可真不想再进二夫人家的院门了。
  =
  张源逍拿着块白糕,小口啃着,笑眯眯地看着蒜夜香狼吞虎咽地连喝了四碗桂圆鸡子粥。
  蒜夜香打了个嗝,又抓了个嫩白大馒头,往嘴里继续塞着。
  “饿了呀。”张源逍将案上的精致佐餐小菜往蒜夜香面前推着,便继续小口吃着白糕。
  蒜夜香又吞了两个馒头,这才觉得这样在张源逍面前吃食有些不雅,她正了正身子,点了头后,忍不住又拿了个烤饼。
  “没办法,这府里的规矩就是这么让人头疼。”张源逍一手支着脑袋,干脆将盘坐的腿散了开,继续笑眯眯地看着蒜夜香,“不过进了这院子你就把那些规矩都放下吧,这可是我们两人的家了。”
  的确,张源逍既已成家,这偌大的张府一角又多拓了些地面,这儿本只是简单几座大屋,现在改了白墙,又圈进了几幢亭榭楼台,出了主楼便能见到通往湖中央的观赏亭,湖边百花齐放,秋日属各种菊为多,单是在吃饭的房间往外看去,便是一片花海。
  这儿竟是属于她与张源逍的家了,外头不但有众多侍女家仆,连昆仑奴也跟着搬迁了过来,从新房到家具全是崭新一片,而现在张源逍竟说在这样美妙的地方不必顾虑府中的规矩,让她着实松了口气。
  张源逍走到她身后,从袖中掏了个东西,接着系到她脖上。
  对着案那头的大方铜镜,蒜夜香与张源逍的脸都映在了镜中。
  “今后我或许不会有许多时间陪着你,这个你戴着。”那个声音轻轻柔柔地在耳边道。
  “四少爷,老爷已经在马车上等您了。”外头传来家仆的声音。
  张源逍应了一声,将手从蒜夜香的脖间移开。
  “你要去哪?”蒜夜香没顾得上看脖间的东西,却见张源逍已经准备往外而去了。
  她这才发现,张源逍虽然依旧穿着白衣,看上去却比往常要正经许多,他的发一丝不苟地束着,甚至还套了发冠,更显得英气非常,可这样干净正式,看着倒不像是随性的他了。
  “我会重入国子监。”张源逍拍了拍袖口的灰尘,这样道,“所以爹今天要带我去拜访些有交情的同朝好友。”
  “四少爷…”外头又起了催促声。
  张源逍对蒜夜香一笑,也便出了门。
  蒜夜香记得他说过想永远自由逍遥地过下去,她难以想象张源逍变成第二个张尚书的模样,不过她并没有仔细去思考原因,而是开始端详起张源逍送她的东西来。
  这是一条由孔雀石作为链身的吊坠,那吊坠浑圆,半颗鸡蛋大小,外壳透明,但再仔细看,便会看到这圆球的下半截似乎装满了水,在水面上浮了一层土,土上是草坪,草坪上竟是棵棵树木,她再往里头瞧,那树木的一枝一叶都做得细致无比,她甚至在一棵树下看到了几只正撅着屁股的梅花鹿。
  她晃晃那小圆球,下方的水面就开始左右荡漾,这上头的森林也跟着一起一伏,丝毫不松散。
  这项链可真是可爱极了,蒜夜香宝贝地将那球面擦了擦,对着镜子端着地挂在胸前。
  似乎将整片绒蒜山都带在身上了呢。
  “四少夫人,用完了饭,便好去尘了。”她正欣赏之时,有一名女侍提醒道。
  所谓去尘,便是新妇嫁入夫家的第二天,除了为公婆侍茶之外,还要亲入杂房,开始打扫,以便显示开始在家中劳作。
  鉴于张家的家财权势,虽不缺蒜夜香这样一个劳动力,形式上却也要准备一间杂房,让新来的少夫人来打扫一番。
  蒜夜香已经捋了袖子,将发髻用头巾盖了,一手持扫帚,一手提了木桶。
  “四少夫人,请除尘。”一名女侍道罢,便退了出去。
  这是个东北角的小院子,院子里头有间小屋子,蒜夜香进了屋子,却见这儿已是窗明几净,只是在案上,榻上洒满了生绿豆,生桂圆一类的东西,等着蒜夜香去拾掇。
  那侍女说了,只要在这屋里呆够一个时辰,随便打扫一番就足够。
  这也算进了张府后干的一件大事,记得母亲说,凡是若是马虎了,你就连只老鼠都捉不着了。
  所以蒜夜香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