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8 节
作者: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3-04-26 20:31      字数:5001
  “玉?”她将这一个字在唇齿间细细咀嚼半晌,蹙着眉思索哪一家小姐的闺名里有这样一个字。
  是她?!
  一念至此,她心里突然是一阵惊颤,坐在他手边竟是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这名字里面带着玉字的京城小姐其实也有几位,可不知为何,突然想到哪一位,她心里就第一时间肯定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什么梅妃对她早有称赞,什么他早有求娶之意,弄了半天,原来全都是为了那一个女子。
  平西王府的世子妃,什么时候,他竟然默默地将那样一个女子搁在了心里,竟然到了,要为她挡去一个麻烦,扯谎求娶一个自己和自己毫无瓜葛的女子的地步了?
  他是王爷呀,是皇上称赞“秉性豁达,淳善宽和”的宁王,什么时候,竟然对一个有夫之妇动了那样天理不容的心思。
  需要在新婚之夜,撇下自己刚过门的正妃,自个抱着酒坛灌个大醉,握着这样一方帕子入眠?
  这,真是……
  文韵心里酸涩难言,还有什么样的晴天霹雳比这样的发现要来的重,原来所有一切都是借口,要她如何相信,传说中风流肆意,流连花丛的宁王会是这样一个人,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人,为了一方什么也代表不了的罗帕,宁愿睡书房也不愿意同自己共眠。
  这样深重的情意!
  那个女子何其有幸,有那样一力回护的双亲,有那样视她如宝的夫君,还有这样默默守护着她的一个傻瓜!
  是了,他可不是一个傻瓜么!
  眼睛里似乎都有了些酸楚感,文韵小心翼翼的将薄毯往上拉了拉,将他那只手臂遮了严严实实,坐在软榻边定定的回了一会神,脸上才重新带上笑意,轻声开口唤道:“殿下。”
  司空远未醒,她又是伸手过去,隔着薄毯摇了摇他一只手臂,依旧是小声的唤了两下。
  司空远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用侧边一只手将她的手腕抓在了手掌中,许是因为触感太过真实,他一瞬间醒了过来,目光落在坐在身边看过来一张温柔的笑脸上,有些不自然的收了手,眼眸了划过极快的一抹失望,坐起身子道:“你怎么来了?”
  文韵看着他,自然捕捉到了他看见自己时那不自然的神色,还有他,不动声色垂了一只手臂,若无其事的将帕子塞进胸前衣襟里的动作。
  明明刚才已经想好要镇定,这一刻,心里还是觉得痛。
  “今天是要去宫里拜见父皇母后的日子,妾身伺候殿下更衣。”文韵轻轻的吸气平复了一下思绪,语气轻缓的开口。
  司空远从锦榻上起身,大红色的喜袍有些微皱,目光从边上一顺溜婢女手里捧着的衣袍金冠之中扫过,他不悦的拧了眉,大声的朝外面喊道:“外面有谁,给爷统统滚进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外进来了六个黑色劲装的侍卫。
  司空远踱步过去,碍于文韵在场硬生生将心里的火气压了下去,只目光如炬的看着六个守院的护卫,用目光一寸寸将他们凌迟。
  几个护卫心里一阵鬼哭狼嚎,就听见自家主子又是一声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东西接过来伺候爷换上。”
  “哎。”一个护卫应了一声,麻溜的急步过去,就要从当先一位婢女手中接过外袍,却不料,凭空出现一只纤纤素手挡住了他。
  这侍卫一愣,连忙将手给缩了回去。
  笑话,主子的女人,不管主子要不要,他们都得远远地滚开才是。
  “殿下糊涂了。”文韵抬步走了过去,两只手已经伸到他腰间开始替他解着腰带:“这以前府里没有个女主人,这些事自然是让侍卫小厮代劳。眼下妾身已经嫁入王府,这些事情哪里还有假手他人的道理。”
  她话音落地,已经动作温柔的解下了他腰间的玉带交给了边上伺候的婢女,又伸手过去脱他的外袍。
  司空远伸手按了上去,微微蹙眉道:“我可以自己来。”
  “假若这些事都要殿下亲力亲为,那妾身,岂不是真的成了一个摆设么?”她后半句话轻轻地,里面带着些淡淡的委屈,边上一众人不一定听得见,司空远却是刚好听的清清楚楚,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他松开了握着她的一只手,目光如刀的看向了那六个正低下头憋笑的景字辈护卫,压低声音恶狠狠道:“滚。”
  “哎。属下们这就滚了。”一个护卫挑挑眉说了一句,众人一溜烟的消失不见了。
  司空远身子僵硬的站在当下,任由眼前的女子忙碌着为自己解了衣袍,又轻手轻脚的伺候自己穿戴。
  他其实极为善良,对上无辜的人从来不会无故动怒,眼下心知自己终归要辜负眼前这女子,昨夜本就让她受了委屈,如何能连这样的事情在一众丫鬟属下面前继续驳她的面子。
  文韵一边替他穿戴,唇角一直勾着浅浅淡淡十分得体的笑容,她自然知道刚才自己说出那句话,他无论如何也不忍心再拒绝自己的。因而将衣袍替他穿戴整齐,不由自主轻轻地倚在他胸膛之上,语气里带着些满足又有些惆怅道:“殿下尊荣英气,能嫁给殿下为妻,真是妾身的福气呢。”
  司空远身子又是一阵僵硬,外面隐在两边偷听的一众侍卫却是一阵嘴角抽搐,能让他们爷为难,这新王妃看着也当真是一个妙人啊!
  拿下,拿下,拿下,一众护卫默默地给新王妃在心里加油鼓气,听见屋子里自家爷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连忙一个两个正儿八经的各就各位了。
  司空远垂眸看着她,心里也是颇有些复杂难言的感觉,外面素来传他风流浪荡,事实上便是因为他从十来岁开始,一天中便有大半时间流连在宜春院,只是外人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这宜春院原本就是他的产业而已,也正是他在京城最大的消息收集点,事实上,从某种程度讲,他是极讨厌女子近身的。
  因而这么多年,身边能接触上的,除了紫黛,连一个贴身伺候的婢女都不曾有,在男女相处这一点上,虽说看的多了,如此刻这样面对一个女子赤果果的表白倒还真是第一次。
  要知道,紫黛少时逢变,性格十分内秀,虽说心里知道她对自己有心思,可她也从来也不回这样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殿下,好英俊,做你的女人真是福气云云。”
  因而此刻司空远颇是有些头大,过了半晌,才抬起一只手缓缓落在她后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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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五章 赏赐宫女
  因而此刻司空远颇是有些头大,过了半晌,才抬起一只手缓缓落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薄唇里溢出一声叹息来。
  “妾身失言,让殿下见笑了。”文韵笑着从他怀里直起身子来,静静地含情脉脉的看了两眼,神色间有些自责道:“都是妾身的错,洞房花烛夜,却委屈殿下睡在这么简陋的地方,想起来只觉不安,若是妾身哪里做的不好,惹了爷生气,真是……”
  她攥着帕子,似乎是有些为难的说到一半,司空远却是已然有些听不下去,犹豫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握上她的手腕,文韵已经是含着惊喜又含着期待的抬起头来。
  微微愣了一下,他语气缓缓道:“给我些时间。”
  他眉头微微蹙着,眸光深沉,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神色间有些似乎喟叹一般的怜惜,俊美的面容却是绷得紧紧的,很显然,勉强说出这一句话,已经很艰难了。
  于文韵却已经是意外之喜,这小小的试探倒是让她有些明白了这一位的性子,自知不能逼得太紧,轻轻点了一下头,目光却是一直饱含欣喜的看着他,司空远不自觉的移开了视线。
  穿戴洗漱完毕,两人自然是坐了马车往皇宫而去。
  到了凤栖宫,天色已然大亮,金碧辉煌的宫殿在灿烂的阳光下富丽堂皇,耀眼夺目,司空远一路神色沉郁,文韵跟在他边上,步态得宜,偷偷瞅着他的神色,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总觉得进了宫,这殿下身上隐隐散发出一种冷寒,不同于昨夜和早上的疏离,还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冷冽气势,一时让人不敢靠近。
  “给皇后娘娘请安。”她心里正琢磨着,边上的司空远已经抱拳躬身行礼,文韵回了神,动作轻缓的跪了下去,恭恭敬敬道:“儿媳给母后请安。”
  两人一站一跪,看着难免有些违和。
  文韵心里有些打鼓,皇后的心里也没有多舒坦,毕竟自个眼下是正儿八经的中宫皇后,按着规矩,这一日当行跪拜大礼。
  可这老四向来随意惯了,从小就不是个多守规矩的,纵然眼下不愿意称她一句母后,不刻意行这跪拜大礼,她也不好当场发作。
  皇后心里恨咒了一声,面上却是一派温和的喜气:“这都是一家人了,快不要多礼。”
  皇后伸手虚扶了一下文韵,对着身边的嬷嬷吩咐道:“还不快给宁王和王妃看座。”
  文韵起身,迈着优雅的小步坐到了司空远的下首,边上的老嬷嬷却是不自觉的面色变了变,和看过去的皇后目光有了短暂的交汇。
  这在宫里浸淫了多少年,姑娘家和新妇的差别她们自然是心中有数。
  单看这新王妃走动的步态,倒更像是姑娘家多一些,莫非……
  皇后眉头微微跳了一下,看向文韵的目光不自觉就带上了一些审视,试探道:“原本还以为这第一日你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呢,现在看来倒是本宫多虑了,想来这宁王果真是个怜香惜玉的。”
  皇后目光紧紧的锁着她,却不料文韵从头到尾,只一副不胜娇羞的样子,等她说完,更是那眼睛不自觉偷偷看了一下边上神色冷寂的司空远,柔声道:“让母后挂心了,殿下他,的确对我很好。”
  话音落地,两颊竟是一时间绯红一片,微微带着羞赧的样子让皇后心头的顾虑打消了些。
  这文府的小姐规矩严格,论起修养举止来,这一位可向来是个中翘首,京城女子中的典范,倒也不能凭着几下走步就给断定了。
  只是这皇后心中还是觉得古怪,再联想到昨夜那隐卫带回的消息,心中略略想了一下,就朝着边上笑着道:“春兰,秋月,还不过来。”
  她话音落地,边上一直垂首立着的两个丫鬟已经步态婀娜的走了过来,朝着两人盈盈下拜道:“奴婢春兰(秋月)给宁王和王妃请安。”
  司空远挑眉看了过去,文韵已经是语带迟疑道:“这,母后这是?”
  “嗨,这做了皇家的儿媳妇,规矩多,麻烦也多,春兰秋月都是伺候我时间长了的贴身宫女,眼下就将她们二人赏给你,以后跟着你,事事有她们伺候着,母后也算是放心了。”皇后语气轻松的说完,文韵已经是一阵哑然。
  赏赐宫女?
  不禁细细打量起已经抬头退到一边的两个宫女,两人是同样的一身粉色裙裾,春兰鹅蛋脸,水杏眼,粉唇微丰,秋月身姿纤瘦,巴掌脸,柳叶眉,琼鼻秀口,两人皆是姿色上乘,面容秀美。
  这赐宫女是假,借机上位才是真吧?
  宁王府眼下连个侍妾也没有,皇后这样子,莫不是早有预谋?
  在这一日塞两个眼线进去,到底是为了控制她,还是为了监视司空远?
  心里寻思了一阵,知道定然是皇上将自己指给宁王的事给了皇后一个措手不及,要知道,在前朝,自个的父亲一直是拥立太子爷的。
  华丽的广袖里一只手掌不自觉的握了握,文韵笑着看向了皇后,有些不好意思:“母后贴身的宫女,儿媳怎么敢当,这成婚的时候母亲给陪嫁了好些得力的呢?”
  这意思,竟是要不动声色的婉拒了?
  皇后心里有些恼怒,毫不相让道:“这傻孩子,你母亲是你母亲的心意,这两人是母后一番心意,如何能混为一谈了,这一会春兰秋月就直接跟着你们回去。”
  广袖里的拳头更是握的紧了紧,文韵已经是继续飞快的思量开来,却听见边上的司空远突然发出一声嗤笑道:“这母后都舍得,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横竖不过是府里多两双筷子,咱府上还不至于养不起。”
  皇后满意的笑了笑,文韵只得开口附和道:“那儿媳就多谢母后赏赐了。”
  边上站着的春兰秋月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