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8 节
作者:
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3-04-26 20:31 字数:4956
“……”
司空霖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偷偷潜伏进来的,一时间面上浮上几许尴尬。
江静流已经是趁机抽回了自己的手腕,顺便弹了弹自己的衣角:“看来小公子是随心所至,倒是好雅兴,母亲那边还需要人照应,我就不奉陪了。”
江静流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甩了衣袍转身而去。
毕竟想和荣亲王府联姻,他也不能先将这司空霖给得罪了,刚才他话里话外竟是对自个那一无是处的妹妹起了心思,眼下自己也正好送一个顺水人情给他。
若是他能娶了静怡,这以后无疑也算自己一道助力,还是莫要得罪的好。
江静流打着如意算盘出了两人的视线,司空霖这才慢慢转过身去,看着半步之外低垂着头的江静怡,心里是一声轻叹。
好几个月不见,她比以前长高了一些,身形却是看着依旧十分瘦小,许是因为江州气候好,原本十分苍白的小脸有了些血色,紧抿的双唇却依旧透露出她此刻的紧张和尴尬。
侧脸对着他,脸颊上已经浮现出十分明显的五指印,他心里一阵心疼,不受控制的伸出手碰了过去,江静怡触电般的后退了一步,声音里带着一点拘谨的颤音:“刚才的事,多谢小公子了。若是没有其他事,恕我先走一步。”
“不……”司空霖伸出去的一只手落了空,眼见她又是急急地要躲开,连忙唤了一声,那只手转而扯住她一截素色暗花的衣袖,语气略微低沉了些:“我还有话同你说。”
江静怡身子一震,另一只袖子里手掌紧握成拳,不动声色的将被他拉着的衣袖往回收了收,却不料他似乎十分执拗,根本对自己的动作毫不放在心上,一个紧紧拽着,一个不停地往回收,两人陷入胶着状态。
隐在暗处的荣亲王府护卫看着自家小主子这一番孩子气般执拗的动作,已经不忍直视了。
再想一想这一段时间他恍若丢了魂一般的状态,更是觉得这举府进京可真不是个什么好事。公子小姐都莫名其妙变得不正常了。
江静怡拽了半天,瞅见他根本是不愿意松开,心里莫名其妙就是一阵心软,抬起眸子轻轻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被他眼眸里的火苗给烫到一般,飞快的移开了视线,声音却是轻轻细细的响起来:“公子有什么话,快些说吧。我还要回院子里照顾母亲。”
“我……”司空霖眼见她终于松了口,焦躁的心情算是稍微平复下来一些,开口说了一个字,又十分懊恼的顿了一下,又再次开口道:“这些日子你过得好不好?”
“静怡很好,多谢公子关心。”她心里微微动了一下,就好像有人轻轻地拨动了一下心弦一般泛起一层涟漪,说话的语气虽说还是客气有礼,到底多了一丝暖意。
司空霖见她终于愿意好好同自己说话,心里已经是漫上了些满足的喜悦,看着她清秀的侧脸,却是不自觉呢喃出声:“可是,我过得不好。一直想着你,心神恍惚,什么都做不了。”
江静怡哪里想得到他突然就说出如此孟浪的话来,一时间停也不是,走也不是,一张脸蛋都烫红的不得了,站在原地垂着脑地不去看他,左右为难。
司空霖呆呆的看着她一张小脸突然就如同抹了浓重的胭脂一般晕出十分动人的红,心中激动,原本拉着她衣袖的手直接下滑,将那一只白嫩的小手握在掌心里,手指紧紧握着她几根纤细的手指,语调陡然急促了许多:“嫁给我好不好,我要你嫁给我,我会好好对你的。”
“不……”江静怡原本在他抓住自己一只手时心脏就漏了一拍,此刻回过神来,大惊失色的退了一步就要将他一只手甩开转身而去,却不料身后的人固执地抓着她的手指,站在原地动也不肯动,那握着她手指的力度似乎要将她几根手指拢碎了。
“疼。”她不自觉蹙眉,似乎哀求一般朝他看了过去,司空霖条件反射的将手放开,她已经如同被蝎子蛰到一般提着裙裾飞快的跑开。
司空霖猝不及防,愣愣的看着,直到那身影已经完完全全消失在视线里,他依旧是不肯离去。
荣亲王府的隐卫从暗处出来,悄无声息的到了他边上,轻声提醒道:“公子,人都走了。”
司空霖没有出声,似乎完全没有听见他说话一般依旧身姿笔直的站着。
“公子,人都走啦!”这隐卫扯着嗓子在他耳边又喊了一声,司空霖大梦初醒一般回神,脸上依旧是有些恍惚神色。
她的手指那样纤细小巧,蜷在他手心里,他一颗心都要塌陷下去了。
可恨自己竟然那般用力,也不知还不是真的握疼了她。
站在原地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神色悻悻的同隐卫离去。
不远处去而复返的江静流将这一幕看了个完完整整,竟是没想到这荣亲王府的小公子对自家这妹妹这般上心,意外过后若有所思的一路回了自个的院子。
“二公子。”院子里原本就翘首以盼的红儿扭着水蛇腰妖娆的到了近前贴了上去。
一只胳膊顺势搂了她,江静流面色阴郁的进了屋子。
自从那一次被谢玉踹了以后,他这段时间不知道找了多少偏方,眼下勉强有点效果,也幸亏红儿出身风尘,在哭啼了几次之后已经能毫无底线的伺候他,只是面上虽说尽量轻松自然,心里还是说不出的害怕。
这二公子多了些特殊的癖好,尤其每次喜欢抓着她的脚来折磨她,偏偏口里喊的那个名字想起来就让她心惊胆战,恨不得自己根本没有长耳朵。
此刻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他,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偏偏江静流心里一阵烦闷,突然一脚蹬开了她,自己已经站起身子边整理衣袍边冲着外面喊道:“来人,来人。”
“小的在。二公子有何吩咐?”一个小厮着急慌忙的跑了过来,看到原本不该看到的一片光景时,忙不迭的垂下头去。
“去,将李二给我找过来。”江静流似乎根本不介意自己貌美如花衣衫凌乱的通房被下人看个正着,已经一脸急躁的冲着小厮吩咐了一声。
“是。小的这就去。”那小厮连声应着,已经朝门外走去。
身后的江静流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看了过去,连忙叮咛道:“记得让他带些东西过来。”
“是。”那小厮应了一声,已经一溜烟跑远了,可不敢耽误了二公子的事才对。这二公子口中的李二是京兆府尹一个庶出的儿子,京城里出了名的寻花问柳的主儿,这二公子口里的东西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小厮只以为怕是红儿伺候的不尽兴,自己可不敢再触霉头,因而来回的速度飞快,不到一会,江静流口中的李二就被他给请了来。
“着急火燎的寻我来,二公子这边可是有什么紧要事?”这李二进了院子,先是在两个洒扫的清秀丫鬟脸蛋和屁股上出其不意的各捏了一把,眼见那两个丫头一声尖叫扔了东西跑远,邪邪的笑了一声,心情倍棒的哼着小曲就进了屋子冲着江静流谄媚的说了一句。
“少废话,东西呢?”江静流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斥了一声。
“二公子放心,您的吩咐我哪敢不听,这就看您要选哪一种?”李二话音落地,在怀里掏了半天,掏出皱皱巴巴几个小纸包来,一边献媚的介绍道:“这三种药效不一,任君选择。”
“一般的就行。”江静流拿眼扫了一遍,略微想了一下,发了话。
“诶,这一般的怎么快活的起来?还得我给二公子推荐,要不就这一包好了,要我说啊……”
“废什么话,我的意思你听不明白是不是!”江静流怒吼了一声,那李二吓的一个激灵,已经忙不迭在里面速度飞快的拣了一个小纸包递了过去,“那就这个吧,药效一般,不知二公子是要给谁?”
“滚!”江静流不耐烦的踹了他一脚,李二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的住了嘴,没好气的离去。
再说竹园里,谢玉语气不甚好的赶了江静怡出去,自个坐在软榻边上也是生了一会闷气,虽说江静怡很无辜,可是自己和荣阳公主是注定无法善了的。
坐在软榻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江溯流已经绕过屏风到了她近前,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语调温和的问了一声:“怎么了?”
谢玉抬头看他,将小脸埋进他触到面前的手掌之中,神色倦倦的,半天却是没有说话。
“要是觉得困的话,我拥着你睡一会好了。”江溯流一只手托着她的脸,一只手温柔的覆在她顺滑的墨发之上,感受到她在自己手心里点了点头,已经弯腰将她抱进了软榻里面,给两人脱了鞋子,他也跟着躺到了边上。
谢玉靠着他,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脑海里却渐渐清晰的呈现出另一番景象来。
依旧是竹园的书房,一应摆设用具俱全,似乎是春日的傍晚,半开的窗户外面是摇曳的花枝,有昏黄温暖的光线从窗户映射进来,江溯流穿着她从未见过的浅青色刺绣衣袍端坐在书桌前习字。
眉眼依旧是她十分熟悉的眉眼,抿着薄唇的样子看着十分沉静而专注,屋子里静静地,突然传来轻轻地脚步声。
“大公子。”同样一身浅青色衣裙的清秀女子端着茶盏从外面进了来,梳着本朝常见的丫鬟双髻,轻轻地唤了一声,走了过去将那茶盏放在书桌上,自个站在了他旁边。
谢玉愣愣的看着,这才突然发现,江溯流坐着的并不是靠背雕花椅,而是木制的轮椅。
“就说你怎么突然不见了,原来是去泡茶了。”江溯流看着她温声笑了一下,目光很是温和:“你不是说想学写字么?眼下正是有时间,我刚好可以教教你。”
“嗯。”那青衣的婢女看着他眼神十分温柔,声音小小甜甜的应了一声,江溯流伸手过去已经将她轻轻的环在了怀里,这一幕看着极为熟悉,正是如他往常教自己习字的动作,可偏偏,此刻看着他怀里是另一个女子,她心里竟是没有任何的恼怒和生气,反而是说不出的心酸。
她弄不清楚自己在哪里,好像是在空中虚浮着,眼看着他侧着身子含笑教她如何执笔,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开始写字,眼睛酸涩难当,泪水似乎是慢慢的要溢出眼眶了。
她努力地睁眼看去,视线穿过两人,落在那干净的桌面上,那一笔一划写成的分明是一个“青”字。
她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刚才觉得这个看着清秀的青衣丫头那般熟悉,原来是青儿,那个已经入梦两次的丫鬟。
只是这一次,她心里渐渐少了那种难耐的怅惘和恐惧,她似乎可以透过她的眼,和江溯流四目相对,看见他澄澈的眼眸里,波光柔和。
“喏,青儿,你的名字。”江溯流握着她的手落下最后一笔,笑着看她,语气十分温和。
他清俊的带笑的面容在她眼前晃动了几下突然模糊起来,她急忙伸手去抓,一只干燥而温暖的手掌及时的伸了过来,将她伸出去的一只手握在手心里。
“玉儿,怎么了?”江溯流眼看着她突然转醒,眼睛里染了些笑意,“我在呢,瞧你做个梦也是不停的喊我,梦里我莫不是又出征去了?”
“溯流?”谢玉有些分不清此刻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完好的溯流还是始终坐着轮椅的溯流?
“嗯。傻丫头,我一直陪着你呢。”江溯流似乎是被她这样迷糊的样子逗乐,伸手拨了拨她的小脑袋,温和的嗓音柔若春风,十分让人沉醉。
谢玉定定的看着他,似乎要在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刚才梦里的感觉实在太过真实清晰,同以前自己做的梦慢慢拼凑在一起,大抵是江溯流小时候救了一个小丫鬟,两人主仆情深,甚至演变成了男女情意,在江溯流被毒死的时候,那丫头在他的眼神示意之下,伤心欲绝的跑开了。
想了这么些日子,她慢慢有些明白了,自己梦到的事情大抵是江溯流上一生的事情,至于那个青儿,她脑海里渐渐涌上了不敢置信的猜测,那个青儿,莫非正是上一世的她?
所以说,她不是从现代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朝代,她只是又回到了自己原本的朝代而已?
心里这般猜测着,前思后想了许久,她突然又觉得纳闷,自己眼下有谢似玉记事以后的许多记忆,可为何,对这个叫青儿的依旧是一无所知?
按理说,如果这个青儿真正存在于江溯流的上一世,她不可能不知道,可事情就是这般可笑,上一世的谢似玉嫁到这平西王府以后,对江溯流的一切似乎都全然不上心,他身边有几个小厮几个丫鬟根本就全然不曾注意过,更别提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