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节
作者:
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3-04-26 20:30 字数:4974
地牢里,谢玉缩着身子移动了些,看着那些人越来越近,狰狞笑着朝自己扑过来。连忙使劲摁在了指环的狐狸头上面,这一次却不敢闭眼,神经都紧绷成一条弦。
先扑上来的四个人根本还没感觉,只觉得额上突然一阵刺痛感,已经连着咚咚几声栽倒在地,后面的人被这突发状况弄的有点愣神,一时间都停在了原地。
他们虽说都是些死期将至的人,但无论如何,从心底里来说对死亡还是有着本能的恐惧,此刻看这四人莫名其妙的倒了下去,自然不敢再轻易动作。
“你!”青碧显然也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幕弄得有点愣神,“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尖利的喊了一声,目光狠毒的看了过去,一只手速度极快的抽了软剑。
谢玉已经趁着刚才的空当站起身子来,双手虽然被缚着,但好歹腿脚还是自由的,她紧抿着唇一脸戒备的看着越来越近,手持长剑的青碧,连呼吸都变得缓慢而沉重起来。
这样的感觉让她想起初中时路过的那个阴窄的小道,还有那一群狰狞笑着差点让她失了清白的小混混。
在当时有路过的学姐施展跆拳道救了自己,现在的她,也有了基本自卫的能力。可显然,她的拳脚功夫对上这样一群穷凶极恶,五大三粗的男人,还有一个似乎武功不俗的青碧,根本相当于以卵击石。
强迫自己站的笔直,她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之上,看着那个精致小巧的金镯,贝齿咬着唇瓣,几乎将粉嫩的双唇咬出鲜血来。
“溯流……”她低低念了一声,心里一阵酸楚。
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抛去所有的过去,忘掉所有的不开心,用一个全新的身份,全心全意的喜欢上一个人,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不管在多么危险的时候,仍然幻想着再见他一面,再待在他怀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想,就那样最简单的拥抱着。
“呵,你以为你还有机会见到主子么?痴心妄想!”许是被她低低唤的这一声所激怒,青碧倏然飞身而起。
谢玉只觉一阵疾风而来,第一时间驱动指环射出银针。却不料空中一阵清脆而尖锐的金属响声,那排银针“唰”的一声齐齐朝一边飞去,深深的扎进已经十分漆黑腐朽的墙壁里。
“哼,这种雕虫小技也用来对付我?不自量力。”青碧嗤了一声,看着她终于露出一丝害怕的模样,心里突然得到一种奇异而扭曲的满足感。
她缓步走了过去,脸上的表情异常兴奋,两根手指一下捏住谢玉的下颚,飞快的塞进去一粒丸药。
“咳咳,咳咳……”谢玉脸色一变,连忙俯下身去,试图将那一粒药从喉咙里咳出来。
极为痛苦的样子更是让青碧面上出现一种类似于癫狂的成就感:“别担心,他们一定会让你欲仙欲死的。”
“神经病!”谢玉悲愤恼怒,被她这一副接近发疯的样子弄的头疼欲烈,原本就因为来了月事而浑身无力的身体突然间就是一阵万蚁啃噬的难受,似乎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周身血管里游走。
她白嫩而莹润的肌肤上泛起一阵阵不自然的潮红,像晚霞一般灼热而妩媚,散发出一种摄人心魂的美。青碧眼里划过一丝嫉恨,狠戾的使了眼色给周围已经双目赤红的*个男人,那些饥渴难耐的人哪里还忍得住?
原本他们就发现自己今晚要享受的这女人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儿,肤白如雪,胸前一片秀色耸立,身段前凸后翘,看着娇软可人,比青楼里那些姑娘家都不知道美艳惑人了多少倍。众人狠狠咽了口水,一脸yin邪的朝着已经弓起身子在地上缩成一团的谢玉而去。
谢玉意识模糊的瞧见有人朝她扑来,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就地打了一个滚,堪堪避开一个,一只掉了鞋子的小脚已经被一阵大力握住。
“小娘子还挺烈的,嘿,我喜欢。”捉着她一只脚的那人只觉仅是握着这一只小脚浑身都酥麻了,侧过头,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欲火焚身的朝她扑了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突然传来,众人瞬间回头,那扇窄小而厚重的铁门已经顺着台阶落在了地上。纷扬的灰尘里出现一道挺拔清俊的身影,来人白衣胜雪,面容清冷,浑身散发出的冷冽气息带着灭亡一切的杀气。
“主子!”青碧不敢置信的喊了一声。
话音还未落地,整个人已经被一阵疾风瞬间扇飞,砰的一声砸在半空中的墙壁之上,又砰的一声撞到了立着的刑具上面,再落在地上,浑身上下已经被割了不少伤口,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玉儿!”江溯流一眼看见那个在脏污的地上蜷成一团的小身子,清冷的眉眼里全都是暴怒的杀气。挥了广袖一把扇飞了几个回头看他的男人,他心如刀绞的冲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将他的小丫头揽进怀里。
谢玉意识已经十分模糊,恍惚间闻到一阵十分清淡的竹叶香夹杂着她极为熟悉的文墨清香,大大眸子里一片水光,声音微哑的软语求证:“溯流,是你么?”
“玉儿,是我。别怕,我来了。”江溯流伸出一只胳膊,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一只手摸上她红透的脸颊,面色冷凝,连指尖都在颤抖。
“……”
身后跟来的众人眼看着这一幕,齐齐低着头不敢出声,就连那只刚才被呛了一身土的小狐狸也是乖乖蜷在众人身边,一动不动。
江溯流抱着谢玉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冷厉的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男人,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墙壁上那一排银针吸了出来。
眸光冷凝,衣袖如风,那一排银针猛的飞了就去,只听此起彼伏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地上躺倒的男人双眼里都是两道鲜血顺颊而下,十分可怖。
“饶命呐,这位爷饶命。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啊……”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扑到江溯流腿边,狼嚎着求饶。
江溯流低头睨了他一眼,眸光越发阴冷,脚尖一挑,将青碧落在地上的长剑刚好挑起。“唰”的一声使了力,那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只手喷溅着鲜血飞了出去,整个人两眼一瞪,晕了过去。
将怀里的小丫头紧紧护着,江溯流不愿再多做停留,抬步朝门口而去,众人自觉向两侧后退,给他让了一条道出来,就听到自家主子那一字几乎凝结了万年冰雪的字。
“杀。”
“主子,你当真这般冷血无情么?”青碧瘫在地上,原本还奢望着江溯流回头看她一眼,却不料迎接她的只剩下这样一个冰冰冷冷,毫无回旋余地的命令。
“叫我一声主子,当知道我的底线。她损伤一根毫发,都会让我痛不欲生。而你,既然敢动,该知晓我的手段,做好千百倍偿还的准备。青亭,带下去。”
江溯流话音落地,已经步伐如风的朝外面走去,受命的青亭浑身一僵,瞬间明白了主子话里的意思,回头目光怜悯又饱含轻蔑的看了一眼青碧,给身边两人示意一眼,那两人已经速度极快的下去将青碧一左一右拖了起来。
青碧面如死灰的被两人如木偶一般提起身来,唇角的鲜血蜿蜒着从下巴脖颈一直往下,染红了身前一大片青色的衣襟。
她神思恍惚,思绪不由自主的飘到初见江溯流的那一刻。
那一句恍若从云端轻飘飘落下的话:“师父,绝对的忠心不一定需要以十足的惨烈为代价。她们还都是花朵一般年轻鲜活的生命,这样未免太残忍了些?”
当时她不过七岁,毫无尊严的匍匐在地上,受命参观那群师姐接受最后一重考验。看着她们面如死灰的躺在地上任人蹂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而后彻底的弃情绝爱,变成行尸走肉。
她趴在地上,面容脏污,衣衫褴褛,怕得浑身发抖,眼前一切,让她觉得自己来到了修罗地狱,可她听到那宛如天籁的声音。
那高高在上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清瘦而挺拔,雪白的衣襟一尘不染,上面银线绣成的花纹清辉潋滟,让她觉得看一眼都是亵渎。
可他微微蹙着清冷疏淡的眉眼,神色淡然的看了下来,却说出这世间最温暖的言语,成为她此生的救赎。
她看到他称为师父的那个人,那个将她们视为草芥蝼蚁的刀疤脸男人,略带诧异的回头看他,面上有着让人不敢置信的温和神色,很难想象,那样浑身肃杀的人也会那样温和的神色。
过了许久,才听到那男人略带叹息又似乎十分释怀的声音:“这是你第一次开口质疑我,也罢,也罢……”
那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男人话音落地,仰头大笑,声音带着她当时还不明白的悲怆和怀恋,而后跨着大步离去。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那张让她觉得噩梦般的刀疤脸男人,年仅十五岁的清瘦少年成为了她们唯一的主子,残酷而灭绝人性的好几项考验再无用武之地。
她曾经发誓,一辈子效忠,永不背叛。
他是她今生最瑰丽的梦境,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幻想。从七岁到十五岁,两千多个日日夜夜,她没有一刻不沉浸在这个梦里。
可梦境终归是梦境,梦醒了,迎接她的正是当时让她浑身发抖的考验。
他曾经开口解救她,现在又毫不留情的让她万劫不复,竟然都是为了那么一个女子。那样一个文不成,武不就,出身卑下,甚至连针织女红也不懂的粗野女子。
可他,他竟然说她损伤一根毫发自己都痛不欲生,呵呵,痛不欲生,可笑呐,真是可笑!
苍天何其不公,让她从小织就了这样一个瑰丽的梦境,到头来,还是被狠狠给捏碎。
她可以想象,迎接她的将是什么,那所谓的千百倍偿还的代价,他心里从来对她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么?
一个痛快的死法他也不愿意给她?
青碧哈哈大笑,癫狂而扭曲的声音在阴暗的空间里回荡,像令人可怖的鬼魅般无处不在。
拖着她的两人冷冷蹙眉,不想手下突然一松,那人已经突然挣脱而去,砰地一声将脑袋磕在一处凸起的石砖之上。
鲜血四溅,那脏污的身子缓缓倒地。
“算了,不用带走了,一把火烧了吧。”青亭回过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吩咐了一句,众人应声,这才依次跟着出了去。
江溯流抱着谢玉滚烫的身子从地牢里出来,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下来,外面又是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冰凉的雨丝落在两人的发上衣上,透过街道两边朦胧的灯火亮光,产生一种极不真实的飘渺之感,仿佛那脚步飞快的白衣男子随时会御风而去,羽化成仙。
等他一路回到了将军府,找了半天徒劳无功的众人立马迎了上来,凌怀玉只看了一眼,脸上一阵大惊失色:“蚀骨欢!”
江溯流闻言面色一怔,已经脚步飞快的抱着她向内院而去,身后的谢安邦一把扯住要跟着上去的凌怀玉:“四弟,你刚说的什么东西?”
“媚药,一种十分霸道的媚药。”他匆匆跟了上去,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大哥,你派人好好守着将军府,这三天不要让一只苍蝇飞进来,我去给玉儿瞧瞧。”
“哎。”谢安邦甚少见他这样一脸严肃的样子,重重应了一声已经转身欲走,他身后的小承武已经十分不敢置信的喊出声来:“夫子!夫子他可以站起来!”
被这话惊到的众人回过神来,这才想通了为何刚才他们觉得古怪而震惊,却偏偏顾着瞧谢玉没能反映过来,此刻听小武这么一喊,可不是,刚才世子爷那脚步如风的样子哪里像一个在轮椅上熬了多年的。
这边众人神色各异,江溯流已经抱着谢玉进了屋子,眉眼间凝聚着从来不曾有过的焦躁和和担忧。
这“蚀骨欢”他只是略有所闻而已。
*蚀骨,至此方休,需要没日没夜的交欢三天三夜方能尽散,是那些穷奢极欲的高官大户凌辱女子所用的极为变态的媚药,他的丫头,他如何忍心?
凌怀玉匆匆跟了进来,俊脸上也是一阵焦灼,开门见山道:“丫头来着月事,万万不可行房,尤其是这药性子极烈,此时寻欢,会让她气血尽亏而亡。”
“要怎么办?”
“忍。只能忍,若是能熬过三天三夜,这药劲一过去,也就无碍了。”凌怀玉一脸无奈的说完,面含担忧的看了一眼他怀里的谢玉,莫可奈何。
“嗯···”谢玉突然嘤咛一声,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低哑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平日少有的媚态,两人齐齐一愣,江溯流垂眸看见她眸子里都染了一片红色,心口一紧,已经冲着凌怀玉开口:“既如此,你就先回吧,我会守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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