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听了清颜的话，抬头望了望这位四姑娘，眼前的女子面若桃花眉如青黛，肌肤胜雪黑发如墨，神情镇定自如，眼眸清澈无波。
  “清颜如今平安回府也还要感谢两位手下留情，只是再多狡辩也是枉然，清颜记得两位的声音，那要求赎金的笔迹也能作为对证，最主要的是爵爷要处置两个家仆更是无需通过官府；只是我不懂了，我一向甚少出门，你们是如何知晓我是爵爷府的四姑娘，而不是二姑娘或者三姑娘，再则，”清颜转身问了柳氏，“母亲，还请告知这两位是每年多久一次回府的？”
  柳氏轻了轻喉道，“一般每年六月会回府回事儿，其他时间如无召唤是不得随意回府，毕竟有了方姨娘的那层关系在。”
  清颜思量了一下，说：“祖母，颜儿是大顺六年七月初四进得府，照理说两位已经回了庄子了，之后的两年，我都在庄子里，我们都未曾打过照面，如何知晓我就是排行老四呢？”清颜的一番话在慕容锦和柳氏心里一震，字字珠玑，句句精炼。
  那两人说不出话来，暖阁凉爽至极，可他俩鼻尖隐隐透着汗意，清颜的话让他们哑口无言，清颜神色凌厉道，“两位无非就是求财，别因为受了她人的唆使而害了自己的性命。”
  二狗子有些慌了，赎金是他们两个人的主意，幺妹再三警告他们不可拉了她下水。。
  清颜说完，站在了老太君的身畔，老太君赞赏地拍了拍她的手，清颜抿嘴一笑，暖阁静了下来，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见。
  “四姑娘的话小的不甚明白。”大狗子开口道，拒不承认，可二狗子却不如他镇定，“大哥。。。”他轻喃道，“我不想死。”
  清颜看到这一幕，时候已经差不多了，朝门口瞧了一眼，绛紫得了示意，进来说道，“老太君，您吩咐的事情都妥当了，请您移步。”
  老太君点点头，化怒为悲，“你们二人好好想想四姑娘的话，照实说了反而还会有一线生机，否则白白当了别人的替死鬼。”
  清颜待老太君说完，扶了她出了暖阁，慕容锦不解为何这是就这么了了，拉了柳氏的锦瑟衣袖道，“娘这葫芦里卖是什么药啊。”因为这两天慕容锦都在外忙事儿，所以府里的事情不大知晓。
  柳氏自从那天主动邀欢之后，和慕容锦的关系比以前又亲密了几分，面上常带笑意，隐隐透着明媚春色，她回了慕容锦道，“妾身也不知道，这几天身子不适，一直卧着呢。”柳氏说完轻扭了一下慕容锦，慕容锦趁势捉住了她的嫩手，放入袖中，柳氏扭捏一笑，任由其这般作态。
  蟠园的院子内浩浩荡荡站了五六十号人，几等丫鬟按排站好，这时清婷也过来了，拉着老太君的手臂，说道，“祖母，你都叫了她们做什么？孙女儿屋里连个洒扫的人都没了，孙女儿要吃的糕点也没人做了，还让她们梳着这么难看的发髻。”
  老太君乐呵呵道，“你这丫头管得还真宽，一会儿就放了她们回去，你也别杵在这里了，回去等着就是了。”
  “那她怎么也在这里？”清婷指了指清颜道。
  清颜低头看着裙角，觉得上边应该加点嫩绿的叶芽儿会比较好看一点，用翠绿好呢还是黄绿好，清颜只顾着自己琢磨，也不理会清婷，只听得老太君说道，“二丫头你来的正好，一会儿帮着祖母分了这些银子给她们，记得一个个分过去，可别漏了。”
  清婷望了眼老太君身后一大篓的荷包，心觉无趣，便道，“孙女儿还要完成母亲交待的字帖，这些就让四妹妹代劳了，孙女儿先告退了。”清婷脚底抹油，转眼就跑出去。
  老太君溺爱地摇头苦笑，“这孩子真是精得很。”转而正色道，“颜儿，你待祖母将这东西分下去，可瞧仔细了，别漏了或多分了。”
  清颜蹲身领命，紫玉和绛紫一人各抬竹篓两边，清颜将荷包一个个分了下去，每个得了荷包的丫鬟都跪下朝老太君磕头谢恩，因着发髻的关系，每一个人的后脖颈都看得清清楚楚，这都快分完了，还未发现那个有黑痣的丫鬟，清颜感到一阵紧张，等分发完手上的荷包，才真真感到了手足无措，难道是自己看错了，清颜不敢转身，怕见到老太君失望的眼神。
  “娘，您要是没事，儿子先回去了。”慕容锦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
  老太君见清颜垂首无措的样子，心想这孩子必定是看岔了去，于是点点头，“回吧，不过是打赏下人而已，倒是耽搁你的事儿。”
  慕容锦刚转了身，沾花正手里正拎着一个丫鬟，大声说道，“姑娘，你要找的人在这里。”
  清颜闻言抬头望去，沾花正将人推到清颜面前，膝盖顶了那丫鬟的腿，那丫头腿一软跪倒在地。清颜急忙拉开她的衣领，黑痣赫然可见。
  “祖母，就是这人。”清颜说道。
  “刚怎么不在这里，却是从外面进来的。”老太君疑问道。
  “许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差点让她糊弄过去了。”清颜感激地看了一眼沾花，少了往日的亲昵。
  “人有三急，姑娘这么说奴婢，奴婢不服。”那丫鬟理直气壮道。
  老太君命人散了其他人，留下了慕容锦，“这便是那害人的妮子。”
  她？柳氏看的有些眼熟，可一下子却想不起来。
  “这个时候溜怕是已经来不及了，有胆子做就该胆子认，姨娘哪里得罪你了，你用这么恶毒的东西伤害她。”清颜盯着那丫鬟道。
  忽然，柳氏惊呼了一声，怎么会是她？
  “絮儿，怎么拉？”老太君问道。
  “娘，儿媳认得她，她是以前莫姨娘身边的紫鹃。”柳氏话音一落，众人都朝紫鹃看了过来。“奴婢是叫紫鹃。”紫鹃承认道。
  ☆、第171巧设计，诱！（八）
  “絮儿，你和说这认识莫氏以前的丫鬟？”老太君紧张问道，“难道她还不死心？”
  清颜一惊，这太容易让人想到了远在庄子里的莫氏了，接着听见柳氏说道，“她确实是莫氏的丫鬟，莫氏被打发了之后，儿媳就将她将为三等的洒扫丫头了，仍在桂园当差。”
  “贱婢，贼心不死。”慕容锦咒骂道。
  自从上次清婉找了自己深谈之后，清颜相信莫姨娘已经改过自新了，这丫头不像是莫氏指派的，这里边儿定有诡异。
  “祖母，依孙女儿看不像是莫姨娘所为，一来莫姨娘远在豫城的庄子里，鞭长莫及；二来这样做对莫姨娘一点好处都没有，谁为做这等毫无好处的事情。”清颜分析道，深怕脏水泼及莫姨娘。
  “就是莫姨娘指使奴婢的，她说她恨许姨娘，是许姨娘害得她现在在凄苦的庄子里受罪。”紫鹃抬起头，看着老太君道。
  “四妹，切勿听信这丫头信口雌黄。”清婉提裙走了进来，先是给长辈行了礼，走到紫鹃面前，抬头便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姨娘待你不薄，你居然这般污蔑她，到现在她还念着你伺候她一场，让我多照顾着你，想不到养了你这白眼狼。”
  清婉这一掌吓了大家一跳，想不到温婉的清婉居然会有这样雷厉风行的一面，清婉气恼说道，“这一巴掌是替姨娘裳的。”
  说完转身跪在老太君的面前，“孙女儿逾矩了，请祖母责罚。”
  “不碍事。”老太君亲手扶起清婉，“丫头，刚刚那些话？”
  “祖母，孙女儿偷偷去看望过姨娘，这两年她吃斋念佛，无时无刻不在懊悔自己当初的作为，又怎么会找她再去做拿损阴德之事，她无端将这脏水泼于姨娘，姨娘虽是爹爹妾侍，可她到底是孙女儿的生母。”清婉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
  清颜听清婉这么一说，也就放心许多了，否则莫姨娘跳进湖里都洗不清了，可到底是谁让紫鹃这么做的呢，一时无法想得透彻。
  暖阁里的吵闹声引得众人侧目，守在门口的周妈妈出来说道，“那两个人咬起来了。”
  “有劳妈妈了，”清颜道谢道，接着又说道，“麻烦绛紫姐姐先帮着看住这人。”
  绛紫含笑应下。
  几人又去了暖阁，却不进去，开了门，老太君厉声道，“你们可想好了，谁先说？”
  二狗子快步上前，“我说我说。”急得都自称‘我’了，大狗子见状拉住二狗子，“不能说，说了全家人都要被你害死了。”
  “谁让你先让你不顾兄弟之情的，我只是想自保而已，她要是行就为我们说句话，你看见她来了吗？”二狗子有些气急败坏，嘴里的“她”听不出是谁。
  慕容锦看了不禁再次皱眉。
  “啧啧啧，这种人家怎么这么不识趣，娘都给路走了，他还要往死路里走。”柳氏鄙夷道。清婉和清颜两人相视数秒，心照不宣。
  二狗子长得又胖又壮，大狗子瘦弱一些，被二狗子一撞就撞开了，“别拦着我，想死我也不要让我陪着你。”
  二狗子扑到在地，“老太君，小的都招了。”
  老太君满意地望了他一眼，说道，“带他出来。”
  二狗子倒是老实，乖乖地跟在后头，到了花厅，等老太君落座，才说道，“小的原本不认识四姑娘，”二狗子的眼睛不忘瞄了一眼清颜，“是幺妹说那天四姑娘要出门，让小的兄弟两个拦住马车不要让她回府，小的逛青楼还算有本事，可这掳人的本事却不在行。所以小的兄弟两人找镖局雇了两人过来，他们熟门熟路的，一下子就将四姑娘送到了东北边的沙地上，我们兄弟就准备箱子等在那里，四姑娘到了之后就被小的装进箱子里去了。”
  慕容锦和柳氏总算明白为什么当日审问这两人的时候会有一口箱子在西堂屋。
  “你说的幺妹可是方氏？”老太君愠道。
  “小的就一个妹妹，就是三爷的妾侍。”二狗子说道。
  “反了天了，”慕容锦推手摔了茶几上的青花茶盏，清颜和清婉下了一跳。
  “那为何你们会想要拿我要挟，要求五万两银子？”清颜问道。
  二狗子急忙摆手道，“小的也是被大哥蒙蔽了，说是要一万两子做赎金，小的鬼迷了心窍，才会答应的，要是知道是五万两银子，小的死也不会同意的。”这话说的大家信不信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方氏。
  “将他们两个分开关着，等问了方氏再说。”老太君发话道。
  清颜一直握着清婉的手，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柳氏嘴角一抹不为人知的笑意，心腹大患又要除掉一个了；慕容锦若有所思；老太君倒是一脸平静。
  二狗子被押了下去，紫玉进来说沾花有事要见清颜，清颜略一思忖，觉得还是见一下为好，若不是刚刚她逮到紫鹃，怕是自己要功亏一篑了。
  院子拱门出，沾花急切地朝花厅这边探过来，见着清颜出来才轻松了一些。
  “姑娘，”沾花不自然地笑道，“这些东西是奴婢紫鹃住的地方搜到的，希望会有用。”
  清颜瞧了她手上一袋子东西，心中百味，“多谢！”说完，清颜接了东西就转身了，不欲看沾花的眼睛，怕自己一心软就留她下来了。
  沾花却欣喜若狂，清颜还是愿意接受她的帮助，这样就够了。
  清颜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将那些东西都倒在了桌上，一件里衣，像是男人的，上面还有一个“强”字，另外还有一百两银子，和一只成色不错的金手镯，看这样子都是有些用处的，清颜收拾好又去了花厅，方氏正姗姗来迟，见这屋里氛围不对，心里不免咯噔一下。
  “给老太君，老爷，夫人，大姑娘，四姑娘请安。”方氏行了全礼，双膝跪地，腰微微一弯，却无人叫她起来，心中大呼不妙，难道自己的兄弟出卖了自己？
  ☆、第172　章　迷雾，深！（一）
  忽然暖阁处传来响声，守在门口的婆子急忙过来回报，“老太君，那人将门撞开了。”
  随即便看到大狗子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见到方氏，急忙说道，“幺妹，我什么都没说。”
  方氏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这么紧张作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她抬头说道，“不知老太君叫婢妾来有何吩咐？”
  “你兄弟说是你让他们两个绑了四姑娘，你有何话要讲？”老太君眯眼道，这方氏给三儿生了两个儿子，一向安分守己，虽见了方氏兄弟，自己也不愿意往那个方面想
  “婢妾冤枉。”方氏冷静答道。
  “好个冤枉，”慕容锦重击了一下茶几，茶盏都跳了起来，“你兄弟都招了，你还不承认？”吓了大家一跳。
  方氏斜望了一眼大狗子，不对，怎么不见二狗子，“大哥？”
  “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大狗子摆手道，“他们带走了二弟。”
  方氏袖子里的手握成一团，那不成器的二哥自己自然知道，也不知道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