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嘴巴里一股子苦味，清颜紧闭着嘴巴，朦胧中听见紫玉的声音，“怎么办，姑娘怎么叫都不行，这药也喝不下去。”
  “紫玉，你先去拿点蜜饯过来，姑娘肯定是觉得太苦了，所以才不愿意喝。”沾花支开了紫玉。
  沾花轻捏清颜的下巴，食指和拇指稍微一用力，清颜觉得下巴好像被卸掉了一样，接着汤药被缓缓灌下，清颜扯着肿痛的喉咙尽数喝下，然后沾花又一用力，下巴好像又回归正位了，整个过程清颜都不觉得疼痛，心里对沾花的疑问更深了，她又是什么人？
  清颜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可醒了。”除了王妈妈，其他三人围着清颜兴奋的说道，清颜一看她们，眼圈都黑了，“你们一夜都没有睡吗？”清颜问道。
  “姑娘都昏睡两天两夜了，”王妈妈端了午膳过来，“她们三个两宿都不曾合眼了。”
  清颜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辛苦你们了。”脸色虽然还苍白，但眼神有了神采了。
  “姑娘哪里话，这都是奴婢们应该做的。”沾花说道。
  “你们先给我梳洗，我要去给祖母请安。”清颜强撑着，却被她们按了回去，“老太君交代过了，让你好好休息，周妈妈过来看过你了。”
  清颜想不到自己的身子这么弱，一病就是两天不起了。醒来之后，又躺了一下午，清颜觉得骨头都酸了，不顾她们的阻拦，起身走了一圈，见三个丫鬟都围着自己，疑问道，“你们怎么都围着我？”
  紫玉掩嘴一笑，“这次多亏了二姑娘，否则啊奴婢们不会这般清闲。”
  清颜不解，紫玉作了一番解释。
  原来老太君回去之后找了几个丫鬟，交代了几句，第二天府里便纷纷起了谣言，说老太君欲将姑娘留在身边**，这无非就是抬高了清颜的身份了，那天老太君特地去了琉璃阁看望生病的四姑娘，这下子，府里的丫鬟婆子做事比何时都勤快，这两天早已经将清颜的琉璃阁打扫得干干净净了。
  难怪这三人无所事事，原来活都被抢光了。
  清颜有些哭笑不得，这些谣言必定不是凭空而来的，除非是老太君授意，否则按柳氏的个性，早已办了那些传话的人了。老太君居然用这种方法维护了自己的清白，如果真要将自己养在身边又是为了哪般？
  ☆、第115章　身份转变
  院子里进出多了一些陌生的丫头，清颜不习惯，几番打赏之后便让她们不必来了，院子有沾花她们足够了，这才清净了下来。
  休养了两天，清颜总算恢复了些，正打算梳妆去鹤园，绛红满面春分地带着两个丫鬟进来了，“恭喜四姑娘了。”
  清颜纳闷，自己在这屋里病了四天，何来之喜？
  绛红“啪啪”拍了两个巴掌，身后的丫鬟端了手里的描金雕花托盘置于花厅桌上，顺带着掀来了上面的红绸。
  “姑娘这几天怕也听到了什么吧，”绛红挑眉一笑，“老太君瞧着你的身体也好了差不多了，因此就想将这事儿办一办，这不三爷和夫人等人都等着呢，老太君让姑娘好生准备一下，这里的衣饰是她特地为你挑选的，奴婢等着和你一起过去。”
  清颜打量了一下那两个托盘，一个上面呈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暗花细丝褶缎裙，金边红锦绣履，另外一个则有绿玛瑙孔雀步摇，赤金宝钗花钿，一对赤金镶玉手镯，一对翡翠滴珠耳坠，都是贵重之物。
  紫玉等人欣喜若狂，这是何等的福气啊，可清颜却波澜不惊，思量了片刻，平静地说道，“绛红姐姐请稍等，待我更衣梳妆。”绛红点点头。
  清颜心里很清楚，穿上老太君送来的衣饰，就表示自己已然接受了老太君的安排，以前是自己尽量隐忍，哪怕清婷三番两次发难，自己也绝无反击之意，可这次清婷不顾姐妹之义，弃自己名声于不顾，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再处于被动之位。
  王妈妈很快地给清颜挽了个参鸾髻，插入绿玛瑙孔雀步摇，贴上赤金宝钗花钿，为了不使发髻看上去太过于单调，清颜亲手选了一朵牡丹绢花别于髻后，轻描黛眉，微点朱唇，穿上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和暗花细丝褶缎裙，跻上金边红锦绣履，看上去娇美无比，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珠帘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绛红放下茶盏，蓦见眼前一张芙蓉秀脸，双颊晕红，星眼如波，脸儿上一个小小的酒窝，正腼腆地看着她。
  绛红连发出“啧啧啧”的赞叹声，“奴婢看四姑娘果真是绝色秀丽。”话中不见溜须拍马之意，倒有些羡慕之情。
  “多谢绛红姐姐夸奖，我们快些给祖母请安吧，让她老人家久不美了。”清颜心平气定道，好似绛红夸得与她全然无关一样。
  两人相携去了鹤园，沾花和紫玉远远地跟在身后，不打扰两人说话。
  到了西堂屋，清颜停顿了一下，才跟了进去。
  老太君坐于正首，慕容烨和慕容洛夫妇四人坐左边，慕容锦和慕容府夫妻四人坐右边，见清颜进来，都转头看了过来。清颜端端正正地给众人行了礼，微微垂首不动。
  此时柳氏放于袖子中的双手早已紧紧相握，指甲搓进肉里都不见得疼，面上略显愉悦之情，“娘选的衣裳果然适合颜儿，衬得她比花儿还要娇美。”
  老太君喜笑颜开，“这话倒不假，不过多亏了絮儿你帮着挑选了这套首饰，我看啊还是你眼光独到。”
  “娘，您夸得媳妇儿都快无地自容了。”柳氏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有些黯然。当日让慕容锦去找老太君重新定夺人选，可最后慕容锦却还是被老太君说服了，为此清婷还和自己闹了好久。
  “四丫头，”老太君双眼闪烁，“祖母问你，你是否愿意跟随祖母？”
  清颜抬首，眼底清澈，不见一丝波澜，坚定地回答道，“孙女儿愿意。”虽然是心中早有的答案，一经说了出来，清颜心潮澎湃，以后谁也不能任意欺负自己了。
  “好，”老太君微笑道，“算祖母没有错看你。”说完，周妈妈端了两杯茶过来，示意她给慕容锦和柳氏敬茶，这一次比进府那时的敬茶还要敬重。
  清颜屈膝跪下，先是磕了三个头，然后将茶盏端于慕容锦和柳氏，慕容锦喝了一口，说道，“以后要好好孝顺祖母。”清颜点头应下。
  柳氏掀开茶盖，推了推茶沫子，几缕轻烟飘起，挡了柳氏的眼眸，让人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她轻抿了一口，将茶杯递于清颜，眼看着清颜就要接住了，忽然茶盏一歪，剩下的茶水尽数倒在了清颜的手上。
  “哎呀，”柳氏惊呼，“刚刚看颜儿都看得入神了，都怪我没有留意，我怎么这么不小心，颜儿，可曾烫着了？”柳氏关切地问道。
  清颜手上一片绯红，显然是被烫出来的，清颜不动声色，端正地磕完三个头，才起身，说道，“祖母，颜儿先去清洗一下。”
  老太君应允，刚刚虽然大家看得都不是很真切，但清颜那份镇定自若便是无人能及。
  然而门口的沾花却看得真真切切，柳氏借着杯盖的掩饰，还未等清颜拿住茶杯就放手了，才会有了刚刚那一幕。
  “老三你们都去忙吧，大丫头的婚事就在眼前了，好生准备着，别到时候丢了脸面，毕竟她是我们家第一个姑娘出嫁。”老太君说道。
  其他人并未多言一句，老太君的心意已决，众人再反驳也无用，想起来清颜心里一股暖流涌出，只是刚刚那杯翻掉的茶让清颜的心并不轻松，像是被重重击了一拳。原来这么多人看自己不顺眼。
  清颜的身份不再是个普通的庶女。
  在回琉璃阁的途中，下人们看见清颜毕恭毕敬地行礼，全然没有以前的那种怠慢，紫玉和沾花两个人仰着头跟在清颜身后，颇为得意。
  一路上，沾花就不停地念叨开了，“姑娘你刚刚为什么不在老太君面前说夫人没有拿稳茶杯啊。”
  清颜轻拂了手掌，面无表情轻声道，“此事你知我知她知便好，不可多嚼口舌，紫玉他们面前更是不得提及。”语调平淡，但是沾花听出了里面的冷意。
  柳氏，清颜心里一叹，为什么非要针对自己啊。
  115。反击
  柳氏一脸冰霜，一回沁园就将丫鬟们都赶到了园门口，不得任何人接近，柳妈妈敲了很久的门都不得法，只要撞门而入。
  被拉扯了一半的幔帐无力地垂挂着，柳氏坐在炕边，手里的剪刀正准备狠狠地刺下去，柳妈妈吓得连心都要跳出来了，“夫人，不可以啊。”
  柳妈妈急忙上前，只见柳氏手里的靠枕已经被戳得面目全非了，“夫人，你吓死奴婢了。”靠枕正好杯炕几遮住，乍一眼，还以为柳氏要想不开。
  柳妈妈一把夺了柳氏手里的剪刀，柳氏愤怒地将靠枕甩在一边，里面的棉絮四处散落，内室凌乱不堪。
  “到底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柳氏咬牙道。
  “我的祖宗，这话说不得，”柳妈妈明白这个“她”指的是谁，“小心被有心人听了去。”柳妈妈拨了拨柳氏额头的碎发，“这个也怪不得老太君，奴婢看八成啊是四姑娘揣掇的。”
  “她？”柳氏问道。
  “可不是，奴婢看她心思不小心，你看每次过去都将老太君哄得高高兴兴的，指不定是使了什么手段呢。”柳妈妈说道。
  柳氏仔细一想，自从清颜回府，老太君视她如其他姑娘一般，后来带她去了庄子，名义上是好好调教，实际上早已有了养在身边的心思了。
  “如果是别的姑娘也就罢了，可偏偏是她。。。。。。。。”柳氏若有所思。
  柳妈妈劝道，“不过是个未长全的姑娘，夫人是不是也太过于担忧了。”
  “你懂什么？”柳氏眼神透着憎恶，“我还指望着许氏再给我生个儿子出来呢，倘若连四丫头都挂上了嫡女的名分，那许氏不是成了事实意义上的主母了，不行，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老爷怎么一点异议都没有？”柳妈妈疑惑。
  “妈妈难道就看不出来嘛，老爷对那许氏非同一般呢，不就是小产，还眼巴巴地亲自送她去庄子，何况四丫头是他的女儿，能得了老太君的眼，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柳氏愤然，“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坐等着，得好好想想办法。”
  “要不然给老太太去封信？”柳妈妈出主意道。
  “这事儿就不打扰娘亲了，指不定我那大嫂知道了拿话噎娘，这事容我再好好想想。”柳氏右手撑着额头，一脸烦忧。脑子里浮现出清颜刚回府的模样：粉色嵌银丝裙裳，梳着整齐的双平髻，珍珠耳坠穿在圆润的耳珠上，当时她还赞叹曹麽麽等人厉害，将一个乡野丫头调教的如此乖巧。
  是不是自己一开始就低估了，外表打扮可以装，可那股子冷静却是装不出来的。
  柳氏在发泄的时候，清婷也不消停，这几日众说纷纭，原本以为只是谣传，想不到今早一起却得到了证实，她看着清颜穿了珍贵的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自信地出了玉娇龙，双手死死地握住了楼台的横栏，像是要捏碎了它一般。
  屋里桌上的瓷盘水杯被打了一地，碎片四溅，连个踩脚的地方都没有，柳婶子都来不及收拾。“姑娘，四姑娘回来了。”清婷让青鸾等在楼台。
  “是吗？”清婷冷笑，随手端起眼前的茶杯，却被柳婶子拦住了，“姑娘等等。”
  清婷见柳婶子从茶杯里倒了满满一杯热水，递过来说道，“天冷，姑娘还是喝口热茶吧。”清婷一听，其中意味十足。
  果然，清婷一眼望下去，清颜正娉婷而回，伸手将茶杯扔了下去，“谁啊，这般不小心，砸到人怎么办？”沾花开口就想破骂，却被清颜用眼神制止了。
  能从上面扔东西的人，除了清婷还会有谁。
  “哎呦，四妹，真是不好意思，我刚刚饮茶的时候，茶杯没有拿稳，是不是吓着你了？”清婷似笑非笑，刚看到清颜后退一步，心里很是解气。
  “二姐这般有兴致坐楼台喝茶，不过这楼台年久失修，二姐还是小心点好，不要今天茶杯坠了下来，改明儿连人都坠下来了，那就不好了。”
  清颜面带微笑，言语却充满寒意。
  “你？你居然敢咒我？”清婷一听，气得直跺脚，又怕真如清颜所说，这楼台不稳固，就停了下来。“就算你生活在祖母身边依然还是个小小的庶女，背地里居然这么嚣张，我告诉祖母去，让她好好治治你。”
  清颜付之一笑，“哪里有人被咬了还闷声不吭的，何况还不止一两次。”
  清婷见清婷将她比喻成畜生，怒不可遏，“慕容清颜，有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