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不受约束      更新:2023-04-19 22:59      字数:4759
  葱胁恍校俊薄?br />
  “蛮好蛮好。”夏琦公从沙发上站起来与顾总握手致谢,说,“顾总能接盘,真是帮了周先生的大忙了。”
  “买回来后就摆在隔壁,在黄花梨做的罗汉榻上睡午觉想必也是不错的噢。”顾全忠与众人一起笑起来。他从里间取来五刀百元大钞,从记事本里翻出与周之祥写下的购古画的协议,交给夏琦公说,“钞票和协议都交给你,我派车随你们去搬罗汉榻,这样就银货两清了。”
  余老和章宝麟邀顾总一起去,顾总说约好了人实在走不开,有余老和章先生为他掌眼是一样的。顾总送众人下楼,马上派了一辆面包车送客人,又安排一辆卡车跟着去拉罗汉榻。
  车到龙华,夏琦公让面包车先在空地里泊了,又挥手指挥卡车倒进古玩街。周之祥在汇古斋听到“倒车请注意”的嗽叭声后走到门口东张西望,见夏琦公正引着客人有说有笑地走来,吩咐小苏接待客人后赶紧爬上阁楼躺下。
  “小苏,周老板好些了吗?”夏琦公走进汇古斋就问。
  “还在床上躺着呢。”小苏边泡茶边回答。
  等余老鉴赏了一番黄花梨罗汉榻,说倒是件好东西,十五万也物有所值了。夏琦公招呼余老和章先生到八仙桌边落座,待小苏端上茶来,又吩咐他去叫六个结实一点的民工来。小苏看到卡车跟着回来,刚才听余老讲罗汉榻值什么十五万,现在又要叫他去找六个民工,知夏琦公已把这件古董换了钱,于是赶紧朝外跑,仅一眨眼的工夫就带回来六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夏琦公与为首的讲定把这架睡榻搬到门外的卡车上去,睡榻很重的,搬动时安全第一,搬好后每人二十元劳务费。为首的民工点头答应,说木头做得重不到哪里去,就是铁做的,拿了工钱也要搬的。六个民工发一声喊,抬起睡榻哼着号子走。幸喜大门有一间屋宽,抬着睡榻不用侧身就走了出去。等把罗汉榻抬上卡车,为首的民工喘着气来取钱,说果然重得像装在棺材里的死猪。夏琦公打发了民工,指点司机用麻绳固定睡榻,又吩咐路上小心。
  待面包车和卡车一前一后离去后,众人返回店堂,发现搬走罗汉榻后空旷了不少。夏琦公招呼余老和章宝麟吃茶,俩人讲要在店里随便看看。夏琦公叫小苏陪着客人,自己爬上阁楼,把纸袋里装着的五万元和《竹石图》的买卖协议一起交给了周之祥。周之祥要坐起来,夏琦公拍拍肩胛叫他再装病压一会儿床。
  夏琦公爬下阁楼,见余老和章宝麟还饶有兴趣地在随意散放在地上的古董堆里这边看看那边摸摸,笑着问道:“两位淘着什么宝贝没有?”
  “夏先生目光如炬,好东西早被你淘掉了呀。”余老笑着说。
  “余老,值钱的两件宝贝就是夏先生从这堆古董里淘出来的。”章宝麟从旁介绍说。
  “晓得,在路上已听你们讲过了。”余老笑着说,“夏先生,你看还能淘着一二件吗?”
  “淘着好东西一碰运道二靠眼力,有时运道还是主要的呢。”夏琦公笑了笑说,“这么一大间的古董里我想总还有几件好东西的。”
  “没时间呀。有时间的话,钻在古董堆里踅摸一天也是蛮惬意的。”余老到水斗边洗了手,返回八仙桌坐下,说,“那块玉雕呢?拿出来也让我欣赏欣赏。”
  “玉雕在阁楼上。”周之祥从阁楼门口伸出一颗花白脑袋颤巍巍地说。
  “你躺着不要动,让小苏来拿。”夏琦公连忙关照。
  小苏爬上扶梯取玉雕时,余老觉得奇怪,指了下阁楼问道:“周先生不回家养病,怎么躺在阁楼里呀?”
  章宝麟压低声音说:“我上趟就晓得了。周先生为了收藏搞得倾家荡产,老太婆不让他回家,还要和他离婚呢。”
  “喔——古玩界里如此痴迷的人还不少呢,交关故事都捂着掖着大家不晓得罢了。”余老叹一口气,见小苏取来了玉雕,于是拿起放大镜仔细观察。
  “昨天老刘看下来与夏先生的观点一致,都认为是一方有些年头的老玉,是极难得见的玻璃翡翠。”章宝麟注视着余老说,“看得介认真,是否想自己吃进?”
  “见到好东西总想吃进的,可是我没这个力把呀。”余老放下放大镜说,“你们鉴定得不错,看这雕工多么精细,这件翡翠弥勒倒还是清朝早期的雕刻风格,养得也不错,捏在手里只觉得滋润无比,就像俗话说的摸着如小人屁股一般。现在有收藏家相中了吗?”
  夏琦公听了心头一喜,连忙说:“还没有呢,也请余老牵线搭桥。”
  余老问章宝麟:“你有方向吗?”
  “好货要卖给识货人的呀。”章宝麟笑笑说,“我那几位玩玉的朋友还没这层次呢。”
  “这倒也是。”余老想了一想说,“我认识一位大收藏家,海外归来后低调得很。他主要收藏明清官窑瓷器,偶尔也收几件玉器。不知这次投缘不投缘,又不知他在不在上海。”
  “余老想到了他就是一种缘分。”夏琦公感激地说。
  “难得你对朋友如此古道热肠。”余老从兜里摸出通讯录查找,然后拨了手机号码。对方很快应答,知是余老所打,语音变得十分热情。余老说他在老朋友处看到一块品相极好的玻璃翡翠,就是那种在寻常人眼里是块玻璃,在识玉藏玉者眼里是顶级美玉的那种,雕的是笑弥勒,约有鸭蛋大小,是清朝前期的雕刻风格。现在朋友碰到一点经济方面的麻烦,愿意将此玉转让,不知钟先生有意收藏否?
  钟先生在电话里说是美玉他就收藏,是余老推荐的美玉就更值得收藏了。这几天在屋里正闷得慌,请余老带着美玉马上到他家里,银货两讫后请余老到外滩乘游轮,边观赏浦江美景边吃夜饭。
  九
  “章先生来啦,里面请!”周之祥满脸喜气地与章宝麟握了手,引他走进店堂与夏琦公相见,道了声“失陪”,自己又去门口迎候别的客人。
  “准备工作都做好啦?”章宝麟握着夏琦公的手问道。
  “忙了几日,总算在昨晚全部搞定了。”夏琦公笑着说。
  章宝麟扫视一圈空旷了不少的店堂,正面墙上贴着小苏书写的“汇古斋迁址拍卖会”的红地黄字横幅,下面摆着从市场办借来的简易会议桌。居中散放着十几把折椅,整理好的拍品在店堂里档排了好几列。章宝麟一边看即将拍卖的瓷器陶器玉器铜器木器等等,一边问夏琦公:“上次看到的几只老大的橱柜呢?”
  “我到吴宝路一带做古董家具的店铺兜了一圈,把那些器形大的品相不好的都转让给了他们。我们当它是累赘,吃古董家具饭的朋友当它都是宝呢。”夏琦公有点得意地说,“再讲价格卖的也可以。”
  “这倒也是物尽其用了。吃古董家具饭的朋友怀有绝技,把残破的老家具修理一下漆一漆,配了套出售,价格不知要翻几番呢。”章宝麟又问,“那些红木的八仙桌长条案靠椅书橱和博古架呢?不至于通通卖掉了吧?”
  “你看,横幅上写着是迁址不是歇业,仍然要用的都搬到新店里去了,连货架上要陈列的铺底里要藏的都搬了过去。”夏琦公咧了一下嘴角说,“周之祥还要搬被我劝住了,说不要把新店弄得像这汇古斋一样连蟹也爬不进。”
  “看周之祥面色好极,上次气绝倒地倒蛮吓人的。”章宝麟瞥了眼门口站着的周之祥说。
  “钞票用得脱了底,又黄了生意.轮到谁都要受刺激的。”夏琦公笑了下说,“当我把卖玻璃翡翠的八万块交给他后,周之祥马上像只老弹簧般蹦了起来。”
  “做点古董生意也难的。”章宝麟指着横幅说。“这次搞拍卖,方方面面通过气吗?不要像上趟那样再被工商所冲一次。”
  “放心,方方面面都搞定了。市场办得知周之祥愿意迁入新造的古玩城后,连他们都出面帮忙协调了呢。”夏琦公抬了下手,请章宝麟到拍卖台前落座。
  朋友们陆续进入店堂,有周之祥圈子的,有夏琦公圈子的,也有章宝麟圈子的,但大多数则是看了市收藏协会在网上公布了汇古斋迁址无底价拍卖积余藏品后赶来淘宝的古董爱好者。看时间差不多了,店堂里也已人声鼎沸,周之祥走到放着木槌和橡皮垫子的临时拍卖台边,夏琦公起身请大家安静。他先介绍了市收藏协会副秘书长章宝麟,又介绍了汇古斋掌门人也是今天拍卖会的拍卖师周之祥周先生,接着宣布拍卖开始。
  “本次拍卖的规则十分简单,无底价拍卖,第一次应价为一百元,没人应价算流拍,竞价不限,落槌后请到前台来结账。”周之祥说罢朝小苏点头示意。
  小苏举起了一号拍品——一只大清道光款的粉彩金鱼缸,很快有人应价,几经竞争,最终以三百元拍出。随着周之祥一板一眼地拍出一件件古董,人们开始像流星雨般到夏琦公的桌子前付钱开收据。章宝麟看了扑哧一笑说民间自发的拍卖活动倒也蛮活跃的。时近中午,满店堂的古董竟被拍卖一空,周之祥拍得红光满面发际淌汗,夏琦公也收到了一抽屉的百元大钞。待拎着拍品的朋友们散去后,周之祥用一只黑马夹袋装了钞票,哐啷一声锁了卷帘门,和夏琦公一起引着章宝麟朝龙华古玩城走去。
  远远地听到古玩城的小广场上响着锣鼓声唢呐声,走近了看是一群半老徐娘穿着花花绿绿的绸装在扭着秧歌舞,街沿上聚起了百十号围观的人群。新选的店址市口不错,仿古屋檐下悬着的老匾上蒙着一层红绸,门口摆着一长溜的祝贺花篮。正等得心焦的夏小阳见周之祥陪着父亲和章宝麟走来,忙迎上前说邀请的客人都到了,龙华街道方方面面的领导也来了。周之祥一边和客人握手一边吩咐小苏帮着小阳把炮仗都搬到门前空地上准备燃放。等他逐一向客人介绍了章宝麟后,夏琦公提醒吉时已到,周之祥便请章宝麟和古玩城的张总一起站到大门两边。当空地上鞭炮响成一片,高升在半空中嘣啪开花时,章宝麟和张总一起扯下红绸,汇古斋那黑漆髹金的老匾便在众人的掌声中显露出来。
  章宝麟拱手向周之祥祝贺,由夏琦公陪着参观崭新的店堂。
  夏琦公指点说:“龙华古玩城的店铺大都南北对穿,这样的布局固然方便了顾客往来,但留不住财气。财气是需要积的,何为积?就是要在一个容器一个空间里慢慢地累积起来。如果这容器漏了底或这空间是对穿的,这财又如何能积聚起来?考虑到这层风水因素,与其租一间对穿的门店还不如租传统的两开间宽的门店,租金一样付,但门店的风水好了气派大了,财自然而然就积得多了。”
  “有道理的。我到过许多古玩市场,有实力的老板大多租二开间三开间宽的门店,刚踏入古玩圈的小老板们便合租南北对穿或东西对穿的店铺,结果大多数是苦着脸在柜台后面呆守。守上三个月半年的,等预付的房租用完就另找方向,真是作孽!”章宝麟看着居中挂着的福禄寿《三星聚会》图说,“这件民国年间的人物画画得不错的,可惜没有落款具名。”他又指着两边由刘海粟书写的对联“人莫心高自有生成造化,事由天定何须苦用机关”评说道,“这两句联语虽然通俗,倒也写出了世故人情,与现在周先生的心境大概也是蛮合拍的。”章宝麟欣赏一遍按传统摆设的长条案八仙桌和两把太师椅,东墙的书橱和西墙的博古架,笑着说,“老红木家什好就好在中式西式的房子里都可摆。看这些家具在老店里灰头灰脑的,搬过来摆摆好,你看多气派呀!”
  夏琦公也信服地点头,说:“这与人一样,学识修养好的人,不论穿唐装还是穿西装,派头总归有的,派头是由内而外散发的。”
  俩人正在发些议论,周之祥招呼客人去龙华寺,说招待酒会就摆在龙华寺素斋部的染香楼,请各位来宾跟着染香楼的迎宾先生走。章宝麟和夏琦公跟着人流一起走,看那迎宾先生亦是一个穿着对襟衫的面目清秀的小和尚。进了山门,小和尚引大家朝左边的小院里走,酒席摆在染香楼的二楼,共是五桌。因在寺院内进食,席间众客不敢太闹,整桌的菜看起来色香味俱全,菜名亦叫醋溜鳜鱼三鲜海参,力士鸡罗汉鸭什么的,用的是荤名,实质全是豆制品,只是大厨和尚早早晚晚时时刻刻地做,把品相做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吃罢酒席,夏琦公邀请章宝麟到汇古斋吃茶去,章宝麟说不了,回协会还有其他事要办,说罢到路口招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夏琦公回到店堂时众人亦已四散,就夏小阳和小苏在摆弄玻璃柜内的饰件,周之祥一个人坐在八仙桌边吃茶。
  “夏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