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不受约束      更新:2023-04-19 22:59      字数:47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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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注意掌握分寸。”他交代说,“有事你们先应对,我回去后再研究。”
  四天后,朱一凡率队回到本市,那时已经烽烟四起,沸沸扬扬,事情大了。
  首都数家新闻媒体相继播发新闻,报道了本市大溪开发区的严重污染问题。所有报道的切入点都一样,均由数月前曾引发许多注意的本市青川中学学生集体食物中毒说起,揭露该事件并非单纯食物中毒事件,当地有关部门在调查和处理时有意隐瞒真相,不涉及导致事件爆发的真正原因,这就是该市触目惊心的水源污染。
  国庆黄金周到来之前,朱一凡在一次市领导会议上给宋宜健写条子,请假,说明将前往杭州“检查水箱暨会女朋友”。那次会议上气氛很沉重,为的就是学生食物中毒事件。青川中学位居市郊,是一所完全中学,有学生两千余人。食物中毒事件发生于六月一个晚间,当时学校一些寄宿生相继发生恶心、呕吐等消化道疾病症状,个别学生严重腹泻,几乎脱水。学校管理部门发现情况紧急,立刻拨打120急救电话,叫来医院救护车,将患病学生送进医院。却不料刚送走这个,那个又叫唤起来,当晚救护车在校园里呼啸不止,前前后后往市里各大医院送了百余学生,那个晚间因此成为该校有史以来最黑暗的夜晚。所幸处理及时,多数学生入院后打一针挂个瓶,症状即迅速减轻,第二天上午陆续出院回校。中毒症状最严重的四位学生在医院里住了一周,最后均痊愈出院,没有死人。因为事发突然,患病者众多,社会上议论纷纷,引发媒体关注,省内外报纸广泛报道。市里就此迅速组织调查组调查事件原因,确认学生中毒系食物引起。该校中毒学生均为寄宿生,当晚均在学校食堂用餐,筛选学校食堂提供的食物,调查人员发现了可疑物品,却是极其普通的小油菜。中毒学生无论吃的什么,都少不了这个,没吃小油菜的则无一中毒。因此基本可以断定这东西是罪魁祸首。小油菜怎么会引发学生中毒呢?显然是沾染了有毒物质,而学校食堂未清洗干净就草草下锅,翻炒中未充分加热熟透即装盘供学生食用。当天该学校的小油菜采购自农贸市场,调查人员经缜密调查,将售菜菜贩查获,再追踪到卖菜的菜农。经讯问,得知售菜前数日,该菜农发现菜地虫多,为防虫子咬食菜叶,售不出好价,菜农违规给菜地打了大量剧毒农药。
  这就是青川中学学生集体中毒事件的大体过程。这件事的最后处理是开除了学校食堂的洗菜工和厨师,处分了总务主任和校长,分管副市长和市教育局局长受通报批评,肇事菜贩和菜农也依法追究。事情到此告结。
  不料记者们爆出了内情。他们指称小油菜上残留的农药并不是此项食物中毒的全部原因,食品检验部门检测出该菜农所产小油菜上多种有毒化学物质严重超标。这些物质并非全部来自所施农药。经实地检查,该菜农的菜地就在大溪河畔,浇菜用水直接取自大溪河,其菜地上游不远处就是大溪工业区,有一条排污沟就在菜地近侧。学生中毒很可能与污水有关。
  这一情况并非记者们发现。事实上,调查中已经有人提出质疑。一直到研究处置时,还有人问及此情。讨论中宋宜健发了话。他说,还是就事论事吧,迅速查处,果断处理,这样就行了,不要牵扯太多。于是定案。
  现在事情闹出来了,而宋宜健已去,麻烦尽归朱一凡。
  与上次未遂的天堂之旅如出一辙,朱一凡在返回本市的旅途中接到一个又一个电话,真叫彼伏此起。上一次全是宋宜健的意外身亡和善后处理,这一次说的都是污染,还有学生中毒。省里领导直接打电话表示严重关注,责令严肃对待。省有关部门多方追询,要求拿出一个说法。新闻机构更是群起而攻之。市里相关部门穷于应付,手忙脚乱。宋宜健死后,朱一凡主持本市大政,所谓“天塌下来高个儿去顶”,这会儿谁是高个儿谁得去顶?舍朱其谁。
  所以“受命于危难之际”所言不虚。
  朱一凡说:“比起宋书记不幸逝世,咱们也还有幸。尽管麻烦很多,毕竟都还活着,还可以努力做大事,争取重如泰山。”
  那一天市里召开中层干部大会,各县书记县长和市直部门领导到场,朱一凡在会上如此这般,拿宋宜健的死亡说事,让大家感觉沉重,格外阴森。朱一凡主政属临时主持性质,与正式接任是不同的,这种情况下,临时主持者通常取守势,把现有一摊子守好,别出事就行,不宜轻举妄动,到时候该谁谁去做就是了。朱一凡真不凑巧,一接手就碰上这么一大麻烦,不对付不行。但是朱一凡也特别,以往当市长,模样很随和,面相很亲切,给宋宜健写条子,跟老刘开玩笑,水箱有毛病,天堂有女友,模样挺漂亮,长有黑翅膀,身高多少,体重若干,都可以拿来说,一朝奉命主持全市大政,忽然脸色一板,即重如泰山了。
  那天的会议定在八点半开,比正常上班晚半小时,让大家从容赴会。朱一凡自己早早来到会场,坐在主席台上看表,时间一到即宣布开会,第一件事就是下令立刻关闭会场的大门。
  “迟到的让他们倒车,不用开会,免了。”他说,“把他们的名字记下来。”
  朱一凡这番话声调不高,表情如常,脸上似乎还有点笑意。但是全场震惊,刹那间鸦雀无声。
  此时会场略显稀拉,与会者大约有四分之三准时,另有一些尚未到场。本市中层官员大都怕宋宜健,对朱一凡缺乏感觉,因为他总是相当模糊地藏在宋宜健的影子后边。
  现在他走出来了,一动手就出人意料。
  三
  朱一凡喜欢拿水箱说事,讲的似乎是膀胱,其实另有内涵。
  两年前,朱一凡刚当市长。夏天里有强台风袭击本省,台风过境时是晚间,朱一凡守在市防汛总指挥部,掌控情况,指挥各县,彻夜不眠。凌晨时分,省长从省城打来电话,找到了朱一凡。问罢灾情,省长跟朱一凡开了句玩笑,说听你电话里气喘,是不是知道我找你,赶紧跑到防汛指挥部来的?朱一凡也笑,说不敢欺骗领导,身体不如领导好,中气不如领导足,所以气喘。省长不是让我们严防死守吗?今晚都在防汛指挥部,不只彻夜守候,已经是寸步不离了。省长说夸大其词了吧?总得出去解个手什么的。朱一凡说省长您可以派员核实,今晚真是一步都没有离开,整憋一夜。
  后来朱一凡颇自鸣得意,说自己到底还是“水箱”好。他引申,说人的水箱结构和材料其实相差无几,容积和弹性系数想来也基本相同,为什么有的人能憋有的人不行?除了训练,应当也与心理素质和意志相关。人的忍耐力是不同的,有的人特别能忍,有的人不行,一个屁都憋不住。据他观察,缺乏忍耐力的人办不成大事。
  朱一凡如此笑谈有自吹之嫌。但是这个人的忍耐力的确有过人之处。所谓忍耐力当然不只体现为会憋尿,那种事有碍健康,不仅儿童不宜,成人也不宜仿效。
  有一回市里领导开会,听民政部门汇报殡葬改革,讨论烧死人、建灵堂之类事项,议题不太轻松。会间宋宜健书记板起脸,把市民政局长狠批了一顿,指责该局长工作不力,致本市农村死者火化率居全市倒数第一,偷埋死人事屡禁不止。宋宜健大权在握,年轻气盛,训起人用词很硬,不留情面。因此场面凝重,死气沉沉。
  忽然宋宜健话锋一转对住了朱一凡:“朱市长,你不同意?”
  朱一凡即点头表态,说没意见,同意。
  “同意你在那写什么?”
  朱一凡写什么呢?写条子,给市政协主席老刘。他俩在本市领导中排名分别为第二和第四,领导们开会排座次,宋宜健居中,以下依次左右,朱刘二人的位子便总是相挨。座位相挨方便做小动作,这种事一年级小孩都会。朱一凡和老刘的小动作跟小学生不同,他们并不交头接耳说小声话,不出声,只动手,写字条。
  朱一凡喜欢写字条。他不是多话的人,但不多说话的人并不一定没有表达的愿望,写条子是他的一种表达方式。所谓“领导写条子”大家不陌生,小至幼儿园招生入学,大至干部调动提拔,常听说有领导写条子交代这个交代那个。朱一凡写的条子跟那不一回事,他的条子只在开会时写,通常在会议开得特别沉闷的时候随手涂就,有时撕一张纸写句话,有时写在自己的本子上,更多的是把人家的笔记本抓过来,在上边写几个字,以此与前后左右的人交流。其条子内容多为开玩笑,调节心情气氛,不涉及重要事项,没有实质内容。
  宋宜健却不放过,当场追问其条子。朱一凡很镇定,伸手取过一旁老刘的笔记本,打开,当众宣读。原来是一副花圈对联,纯属调侃:“活着不烧死了不埋,身居灵堂心在天堂。”横批是“刘主席健康长寿”。
  这一读大家都笑,只宋宜健不笑。
  “朱市长你这不对。”宋宜健说,“你到底要咱们刘主席死,还要他活?”
  朱一凡说:“检讨检讨。对联删除,只留横批,刘主席健康长寿。”
  宋宜健说:“好了,开会。看看接下来怎么偷埋死人。”
  宋宜健就这样,脸一拉下来,想碰谁就碰谁,可不管你排名第几,年长还是年幼。毕竟他是第一把手,本市最高人物,碰碰你不欠资格,毋须太多理由。那天他是不高兴了,拿朱一凡的字条说事,表面上是对朱一凡的对联挑刺,指其内容不对,实际上是表达不满,警示朱一凡注意眼下他的不快,不要不当回事,埋头写条子做小动作。宋宜健这么做有些过头了,毕竟朱一凡不是宋氏私人管家,他是一个设区市市长,本市最高行政长官,虽排名第二又为人随和,也应当受到足够尊重,怎么能如此这般,在这种场合想说就说?轮别个谁受得了。朱一凡不一般,他面不改色,与平常无异,特别沉得住气。这当然有些客观缘故,朱一凡脸色一向显黄,比较藏得住情绪变化,不像红脸汉子动不动现形于色。
  类似细节还有一些,朱一凡忍耐力超常为人公众。事实上,没有这种能耐,或者说“水箱”没有这般水准,朱一凡怕是当不了这个市长。朱一凡任市长之前,在副市长里排名倒数第二,前任市长姓张,是从邻市调过来接老刘的,时刘市长因身体不好改到政协任职。当年的张市长比较有个性,跟宋宜健合不来,俩人共处才一年多,彼此很不愉快。省里发现不行,把张市长调走了,让谁接呢?本市领导层里几个资历较深的候选人各有缘故,用不上,省里有意从省直年轻厅长中物色一位下来,与宋宜健搭档。宋宜健想方设法施加各种影响,直至前往北京找老领导寻求支持,请求不另派员,就从本市提拔。提谁呢,不要别人,就要排名相对靠后,资格相对较浅的朱一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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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传宋宜健跟上级讲得很恳切。他说,他这人事业心强,个性也强,脾气不好,对人要求很高,眼睛里不容沙子,容易伤人。如果还让他在本市主政,他希望能有一个比较好合作的搭档。朱一凡这人平时不吭不声,相当低调,其实很有能力,会办事,而且好相处。朱一凡当副市长,管工业,主抓工业开发区,工作非常努力,在很困难的情况下白手起家,创业,招商,几年里从无到有,把一个重点工业开发区搞得热火朝天,欣欣向荣,政绩非常突出。所以这人可用,用他最好。
  宋宜健年纪不大,却很了得。早年当过省委书记的秘书,后来在省里几个重要部门任过职,然后下到市里当第一把手。宋宜健这种人有人脉,有前景,影响力大,加上他强势,特别执著,想办的事情多半办得成。在他力推之后,朱一凡脱颖而出,被任命为常务副市长,主持政府工作,隔年年初,在市人大会上当选为市长。
  因此朱一凡宰相肚里能撑船,“水箱”特别好,也非没有由来。少了宋宜健的全力推荐,他恐怕只能指望“健康长寿”,难有其他奢求。宋宜健脾气大,却有一好,发过脾气就拉倒,并不记仇,回过头来也还听得进其他意见,朱一凡知道拿他怎么办。这俩人彼此性格颇能搭配,几年下来,他们的合作还真是不错。
  朱一凡当市长前,主要工作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