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节
作者:
辩论 更新:2023-04-15 17:41 字数:4720
豢匆槐尽渡竦裣缆隆罚逊饷娉蛩D钦媸且欢紊裣砂愕娜兆影。?br />
转眼已是10月底,天气开始凉了。我穿上了小雪给我买的毛衣(这个笨丫头根本不会打毛衣,对我的浓浓情意没法含在一针一线里,哈哈,他姑父的)。我们俩买皮大衣的钱也基本上攒够了。老骆终于来了电话,声音疲惫而沙哑,让我心疼。他说他母亲还能拖一段日子,他一定要陪老太太走完,所以要晚些回来。我劝他别太伤心,也别太累。他低沉地笑了,说到这会,已经不会太伤心了,累是应该的。老太太为自己累了一辈子,换回来的不过是几滴泪水和床前的几十天。我无言以对。于是转而问他和乔敏怎么样?他很自信“我说过那是我媳妇,就是我媳妇,你放心,没跑。”接着他问我公司人多不多。我知道他要说些悄悄话了,于是把门关上。他问我现在的进展情况,我抑制不住兴奋,告诉他相当顺利,已经评出了两类,近期就见报。老骆听了大吃一惊:“委身么要见报?”我只好说我水平有限,有几家企业认为发的奖牌不够有公信力,不见报纸不给钱。他问我李方知道不知道。我说简报是他同意的。老骆低低骂了声“王八蛋”。
我有些吃惊,他很少这么失态。老骆在电话那边说,一见报,你就带着报纸和发票直接过去,跟他们要现金,然后躲一躲。这点钱李方是不会放在眼里的,你放心,他不会难为小雪的。再说,这事情一出,估计他也不会回来了。我忙问怎么会出事?老骆说,只发个铜牌咱们还能糊弄一阵,要是想见报,就得做大假,甚至连轻工部的章都得弄,否则谁给你登啊。事情当然就大了。我说立方已经找了他的一朋友,登在一份不太起眼的行业报纸上,估计没什么大问题。老骆说你不懂,那么多企业给咱们交钱,要的都是好位置,牌可以乱发,都弄第一,可报纸上登总得有顺序吧,李方绝对是玩最后一票,你别犯傻,听我的没错。出了事情,就没轻的。
我不相信李方老师会只玩最后一下,不过也没跟他说老骆的猜测。工作照样开展,财务把每天的收入都打入李方指定的帐户。李方把我的工资翻了一番。并在电话里告诉我,洗衣机和冰箱的排行榜要在11月底见报,让我按照自己心里的想法给他们排个名词。但是,没给钱的几家一定要靠前。哈哈,他姑父的排行榜,简直就是儿戏。其实,咱们国家多少所谓排行都是这么出来的?
最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见了报的第二天,他让我带着报纸,直接去那家给钱最多的企业,跟老骆说的一样,让我要现金,只是在要前头加上了尽量两个字。那天的电话里,李方第一次问我有没有和老骆联系过,我念叨了一通老骆母亲的事情,李方问我,谈没谈工作上的事情,我矢口否认,说老骆根本没那个心思。李方好象在电话那头笑了笑“你们是好兄弟啊,比我年轻时好。”我听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天堂和地狱只有一步之遥,林走前,我要是能给老骆一个电话,回到北京,迎接我的,就决不会是冰冷的手铐。
那家占据了我们排行榜首位的沿海企业见了报纸以后,态度很诚恳,不但痛快地把评估费给了我(可惜给的还是支票),还请我大吃大喝了几顿。企业所在的城市也很美,虽然已经是初冬,海风却仍显轻柔,寒意不是很盛。城市整齐而洁净,跟尘土飞扬,杂乱无章的大工地北京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害的我差点爱上这里。
耽于美食好景,回北京的日子就比原计划晚了几天。北京正在下雪,不大,被风吹得更见稀薄,象雾。我没直接去公司,先到了学校,却被告知小雪也被他们老师带到别的城市,参加高校间的虚拟证券投资大赛了。傻丫头联系不上我,给我留了张条子。用信封裹的巨严实,很有点鸡毛信的味道。小雪脸嫩,一定是有什么不太方便说的话,所以才没在呼机上留言。打开一看,条理清晰的三件事情。第一,我们租住的屋子太冷,是换房子还是跟房东商量用电暖器。第二,这次大赛很突然,也很重要,名次关系到她毕业留京的指标问题,她必须全力以赴。第三,老骆会在近期回来,不许我们又喝醉。落款是小雪批示,高阳落实。哈哈,估计她们也开始上公文写作课了吧。
在学校旁边一超市里买了个1200瓦的电炉,急匆匆赶回和小雪的爱巢。屋子里的确很冷,玻璃窗上结满了霜花,我从公园为小雪偷折的腊梅委顿在窗台上的罐头瓶里,神色幽怨。床上被小雪胡乱盖了很多报纸,估计是怕被褥沾了灰尘。傻丫头心思聪敏,可惜动手能力太差,报纸铺的巨乱,使整间屋的味道和我一路怀念的温馨情调相去甚远。我把电炉塞到床下,加了件衣服,向普惠桥的公司进发。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公司里已乱成一团。几个戴大盖帽的人正跟我的学弟在争论什么。一见到我,学弟眼睛一亮“我们经理回来了,有什么问题,你们跟他说。”一家伙迎上来,阴阳怪气地问我“你是这里的经理?”我有些楞,但起码的自我保护意识还是有的。“我们经理在国外,我暂时负责帮他打理一些事务,您是?”“我们是工商局的,接到群众举报,你们有违法经营活动,要暂扣你们的营业执照,同时希望你能跟我们合作,主动交代问题。”我操,听丫那口气,哪里是他妈工商局,简直是公安局!我提出要给经理打个电话,请示一下。跟我说话那家伙做了个悉听尊便的手势。进了里屋,学弟也跟了来。“我刚才着急,先给李老师打了,他的意思是什么都尽着工商干,等他回来再解决。可工商要把咱们的东西全拉走,我再给李老师打电话,那边成电话录音了。你给拿个主意吧,高哥。”我他妈哪里会有主意?给李方拨过电话去,还是学弟说的那情况。要是老骆在该有多好啊!!
外边工商的人明显等不及,已经开始列扣押我们物品的清单了。我和学弟对望一眼,都是听天由命的神情。去他大爷的,李老师既然都说了,随他们折腾,我还有什么放不开的?财务大姐是李师母的朋友,在装现金的保险柜前跟工商人员交涉了一会,也放弃了抵抗。
我打算收拾一下自己抽屉的时候,清点的人已经进来了。“干什么你!住手!”其实我接老骆办公不过月余,抽屉里没什么私人物品,只有几本闲书,还有个和小雪合影的小相框。可那孙子的口气象是防贼,让我有些光火。“我收拾一下自己的私人物品还不成么?您那么激动干吗?”边说边接着往外拿自己的书。我怀疑那家伙头天晚上一准是受了老婆的气,否则情绪断然不会那样激动。丫一个箭步蹿过来,摁住我的手“说不让你动你就不能动!你这小骗子!”年轻时候的我,还是比较在乎名声的。被别人指斥为骗子,让我很难容忍。“你他妈说话干净点,谁是骗子?”对方是一干瘦的中年男人,力量明显不如我,很快,在撕扯的过程中,我就把书和相框全拿出了抽屉。丫竟然开始高喊“来人啊!”我心里一乐,怎么就跟个娘们似的,用不用再加上句“非礼啊。”外头冲进俩他的同伙,趁我愣神的工夫,傻逼把袖子一挥,桌上的东西全落了地。伴着不太脆的响声,破碎的玻璃好象浓密的皱纹,散落在我和小雪本来笑的很甜的脸上。我不假思索,一拳挥过去,傻逼干瘪的脸立马丰满起来,丫开始嚎叫。他的同伙把我扭住,在挣扎的过程中,我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黑拳黑脚,最疼的是胫骨上挨的一尖头皮靴,眼泪当时都下来了。我几个学弟学妹们都傻了,站在一旁,呆若木鸡。
结果是工商的人报了警,兄弟平生第一次带上了钲光瓦亮的手铐。当时不太看报纸。不过呢,照现在的报纸语言推论起来,如果记者们够无聊的话,第二天的晚报或青年报上会有这么条小新闻“某不法企业员工撒野,殴打工商执法人员,已被海淀警方拘捕,被打伤的某某同志是优秀工作者或标兵什么的,现正在医院治疗,皮下软组织有一定面积损伤,此案正在进一步审理中。”
看守所是另外一个世界。它有不一样的生存逻辑和秩序。在那里见到的为数不多的每个人,都给我留下了终生难以磨灭的印象。在那里受到的教育,也让我受益非浅。当然,这些教育也有一个小的副作用,那就是让我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弱小和无能,第一次对未来产生了深深地绝望。恕我我小气,不愿意把这笔财富与大家分享,所以不把它写出来。
因为打了执法人员,再加上公司那头的事情有可能被升级成诈骗,我没被定性的在看守所呆了好些天。也没被告知究竟该拘留几天,直到出来,都不知道自己在看守所算是什么身份。那会好象还没发明犯罪嫌疑人这个名词,不过,就算发明了,对我的身份好象也没什么帮助。被打对象的身份却很明显,所以在捞我的过程中,老骆一定多费了不少心思和银子。
在过了类似与世隔绝的20几天之后,兄弟总算重见天日。心情还好,甚至和还我私人物件的警察犯了几句贫。冬日的阳光很亮,但却不够温暖。地上一点积雪都没有。我进去那天下的雪早就化的无影无踪了,如同我终于烟消云散的年轻豪气。
可能是习惯了灰暗的光线,看阳光下的老骆和小雪我竟然得眯起眼睛。小雪的手一直在抖,向我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在拥抱的时候,我的身子下意识向后缩了缩。是怕弄脏了她的衣服??她终于没能绷住,摸着我颌下杂乱的胡子哭了。被泪水打湿的脸更见清丽。我的心一阵紧缩,我一直以为自己能给这个姑娘幸福,可为什么总让她哭泣?我一直以为能让我的天使快乐,可为什么总让她担忧?我是否不配承担这份感情?
老骆抽着烟,微笑地看着我们拥抱。我轻轻推开小雪,朝向他,兄弟俩紧紧相拥,这个胖胖的身躯竟那么温暖。“没吃什么苦吧,在里头?”他把烟掐灭,歪着脑袋问我。我苦笑了一下,摸了摸跟橡胶棍亲密接触过的腰腹,没回答这个问题。我的兄弟刚刚失去母亲,还要在外头为我的自由奔波,我没资格向他诉苦。
老骆找的小面司机开始不耐烦起来,摁起了喇叭。三人钻进车里,老骆居前,小雪和我并坐在后,她握着我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我却有想逃开的感觉。
干冷的北京冬天,把心中的潮湿一点点冻掉,让她早晚冷硬如铁。
说实话,20几天的所谓牢狱生涯,我大部分的思想活动都是在琢磨人生的反复无常和个体的无能为力。而对于把自己折近来的事件本身并没做多少思考。肉体和精神的痛楚显然会让人朝更严肃的高度思考问题,而不是汲汲于稻梁本身。所以,我讨厌思想高度,那意味着要失去世俗的幸福。起码对我而言,这是个真理。
出来后,在老骆平缓的叙述中,我知道了部分真相。我们这次出事,不是出在企业身上,也不是出在被我们拉做大旗的轻工业部身上,而是被竞争对手给下了黑砖头。跟风是中国企业或者骗子最喜欢的行为。在我们做排行榜不足月余的时候,北京已经挂起了不少排行榜的大旗。有几家和我们一样,也盯上了家电这块肥肉。这就存在一个谁更权威的问题。本来你评你的,我评我的,各挣各的钱,互不影响,相安无事挺好,可两家一起出结果的话,问题就出来了。大家发力方向不同,我把年度公信力第一给了山东,他给了广东,到底谁是正宗的?企业花了钱,自然要较真。李方知道有很多人跟风,就把案子名称起做头三季度公信力排行,想赶在12月初出结果,不跟明年年初那些出结果的骗子们叫劲。可精明的李老师千算万算,也没能想到北京还有那么懒惰,不要脸的骗子,通过我们这里流失的员工,搞到了我们的案子,一字不改,依样画葫芦,连出结果都和我们在同一时间。结果呢,撞车再所难免,在各个单项的名次上,就出现了很大分歧。对方评出的企业率先发难,于是他们就到工商把我们点了,先下手为强。
说到这里,老骆摇头叹息,连连自责,说出这个情况他预先也没料到,害我吃了不少苦。当时是在西八里庄我和小雪住的地方附近,饭馆门脸很小。就坐的还有小雪和乔敏,一月底鲁波就考研了,现在属于冲刺阶段,不能站用他时间,所以没叫他。酸菜汆白肉的锅仔很香,店主烤的养尾骨也很香,连小雪这个草食动物都吃的腮边沾满了孜然。我举起手打算帮她擦掉,到了半空又放了下来。跟着我,或许她一生都只能在这种街边小?